“小晚。”
“傅钧?”卫晩岚迷迷糊糊。
这会儿萧霁的情报应该已打听得差不多了。他们早约好了接头地点,事成后在那里碰头。
摄政王俯身将卫晩岚背起来,外头给卫晩岚盖上氅衣。
两人从眠花楼房顶飘下。身法如穿花蝴蝶。
小笨蛋半梦半醒着,吐真酒的效果没过,所以他是卫晩岚,又有点变得不像卫晩岚。他现在不设心防,整只是摄政王最想要的坦诚相待:
“傅钧,你轻功真好,我飞起来啦,好喜欢飞起来。”
“嗯。”
“傅钧,你打赢了嘛?”
“嗯。”
“那我们成功了嘛?”
“问你部下。待会儿去见他。”
“好诶。”卫晩岚笑眯眯,“不过猛士不完全是部下,是好朋友。”
“哼。”
小笨蛋搂着摄政王的脖子,双脚勾住摄政王的腰,像条八爪鱼。摄政王暗自微笑。
东都洛阳亦有红灯区。
他们现在就在这片红灯区里。
摄政王背着卫晩岚穿行于街市。
放眼长街,满目皆是红幔纱灯,灯串随风摇曳,灯下行人如织。
分明是喧嚣的场合。
却因为背着卫晩岚,让摄政王感到数不尽的安宁和欢喜。
可是红灯区众欢馆隔音太差。
丝丝缕缕暧昧呢喃露出来,婉转吟哦,间或伴随着行房时的淫词艳语。
于是表面祥和被打破了。
小晚危险发言:
“傅钧,今晚眠花楼也有这一路上的动静,他们是不是在做可以怀宝宝的事情?”
摄政王背着他的背僵住。
他被小笨蛋问得心跳漏掉几拍。
小笨蛋却没得到答案,很执着,因为吐真酒的效果而越发不加掩饰自己的心思,卫晩岚想说什么便说:
“今天是我第一次听见人们做怀宝宝的事情!”
“你们到底怎么怀宝宝的?”
“好羞耻!但是想进去看看,我很好奇!”
“这里的女子也是怀胎十月?”
“那男子可以生宝宝嘛?”
“每胎几只?”
你,别说话了……
摄政王心神不稳。
平时总是他逗弄小笨蛋。惹得小笨蛋方寸大乱,小脸酡红都不算完。
但这回真就被小笨蛋这么直白地问脸上,摄政王却不敢乱接他乱七八糟的话,还得强压下绮念,给小笨蛋正色解释,顺带做价值观良好引导:
“楼里刚才是两个男子。可以做,不能怀。”
“你也不能随便来这种地方,为了行房贪图快乐,如果这样做之前,首先需要确定喜欢。”
“喔。”
小笨蛋在晚风中软软地点头。额前两绺柔发耷拉下来。荡得摄政王脖子痒痒的。
摄政王微微摇头。
谁知道小醉鬼能听懂几分?
醉醺醺的卫晩岚突然道:“傅钧,我刚才说过,你很像我认识的人。”
摄政王知道那人就是自己。
吐真酒效力没过。
摄政王绷紧呼吸,终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你觉得那人怎样?”
“我喜欢摄政王——”
苏靖之愕然!
谁能想到一个超级直球打来,使人浑身血液沸腾,毛孔犹如炸裂,心脏都要停跳了。
却未能想到心绪尚未平稳时。
卫晩岚喘了口长气,醉呼呼继续道:“……身上的气味。”
摄政王僵住。
发现这直球变成拐弯球。擦着自己过去了。
卫晩岚喃喃细语:
“我告诉你个秘密,他跟你一样,非常好闻,我闻到就好困。所以我会怕他发现,生我气,我偷偷埋。”
“还有我再告诉你个秘密,我不讨厌他拍我后背,他的手很大,能盖住我一大块后背,所以我感觉到很舒服,但他会发疯,会头疼,会突然变凶的。”
“喷火龙,Dragon,嗷~”
“我有一个小秘密我从来也不提……”
卫晩岚在摄政王的背后哼哼唧唧。
然后还开始唱,歌词乱改。
而摄政王反复咀嚼这番话。
觉得卫晩岚区别于原来的小皇帝,又觉得他不像是属于这里的人。
但是这些疑虑都没有胜过欣慰感。他心里觉得满胀,胸膛很热,痒痒的。忽然发现这就是为何小笨蛋,睡在自己怀里总是显得很心安。
“傅钧,我都告诉你秘密了,那……你有没有秘密呢?”
可是这时,摄政王袭来阵晕眩感。
他闭起眼睛,再睁开,刚才他跟人动手使得血液沸腾催动了毒性。视野多出五六块挥之不去的黑斑。
此前一直用针刺鱼腰穴,他减缓了失明过程的发展。但并没有根除。
如果毒性催发,他依旧会偶尔看不见。并且这种情况会逐渐加剧,直至完全丧失视力。
小笨蛋还在轻轻摇他脖子。微凉纤细的手指,轻轻蒙住他的眼睛:
“告诉我你的秘密呗。”
本王当然也有许多秘密。
我不是天剑山庄庄主,不是车夫,我是苏靖之,我心悦你,但我无法永远都陪伴你。
卫晩岚期待地哼哼起小曲儿。
摄政王则把小笨蛋往上颠了颠,背得更稳些,讲了个别的秘密:
“我爹原来把私房钱藏在腊梅盆底。藏两年拿出来,给我娘打了支金簪戴。”
“金簪的形状是枝黄腊梅。”
第075章 小晚每胎五只
东都。
洛阳刺史府高墙外。
与刺史府范围, 还有一定距离。刺史府壁垒森严,宛如一座城堡,墙里看不见, 墙边整排都挑着灯, 用隶书大字写着“元”。
这是跟萧霁约定好的接头地点。
吐真酒效力差不多过去了。
卫晩岚酒意渐消, 迷迷瞪瞪发现自己竟被人背着,背他的人, 正是那个气场很强大的天剑山庄庄主。
而他正在无所顾忌地,拿腿勾着人家的腰, 双臂搂住对方脖子蹭痒痒,显得很没有仪态, 还很不客气。
明明刚认识不多久嘛……
到底对此人存有几分敬畏。
卫晩岚酒醒连忙下来,找地方站定。
然后把自己在傅钧身上弄皱的衣褶都赶紧拍了拍,小心翼翼地讨好,一根一根理平。
耳边猝不及防:“酒醒了?”
这嗓音有点闷。
他觉得傅钧的眼睛好像与自己隔着层雾,看不太清晰。
可是卫晩岚很迟钝。意识不到这是对方视力有碍。
他仅仅毫无征兆地,撞进傅钧干净醇和的气息,神思有点恍然。小鼻子尖微翕:“醒了。”
“知道自己干了点什么?”
卫晩岚心说朕的睡相很好,酒品也不赖……呃,刚才应该没因为喝下吐真酒,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吧?
绝对不能招出三大主线!
傅钧:“这里每胎生五只。”
“!!!”
卫晩岚吓傻了。
想蹦起来,怎么看似冷肃禁欲的傅钧, 一开腔就是如此可怕的话题。
卫晩岚张大了嘴巴, 难以置信, 耳朵尖尖颤得要起飞:“五、生五只恐怕有点多吧, 那……怀崽时肚皮不成气球了?”
傅钧面无表情。
脸孔却写满权威。
这位天剑山庄庄主没再搭卫晩岚的话,好像既然说定了生五只, 就是五只。不能多不能少一只。傅钧阖目调息。
临出长安之前,摄政王让军医给他做了番准备,随身提前携带了不少压制毒发时躁郁情绪的丹药。他刚才在卫晩岚喝醉说胡话时大抓了一把吞食,效果只聊胜于无,杯水车薪而已。
所以摄政王没太多余力再反逗小笨蛋。
而卫晩岚却还在感慨这部权谋文“生五只”的过分设定。
幸亏自己不能生……
否则生五只,怎么生,怎么带……
卫晩岚想象力真挺好的。
尤其是在自己吓唬自己的时候,脑内画面非常生动形象。
他现在脑海呈现出紫宸殿里,有一个很无助的自己,还有五只圆滚滚胖乎乎的崽,他们父子六人为了苟命求生存,必须组团虚与委蛇讨好大反派。
“朕给你捏捏肩,崽崽们快给摄政王捶背。”
“您辛苦了。”
——不要啊!
自己已经够惨了,身为小傀儡,怎么还能生这么多小小傀儡,到这个皇宫受罪QAQ……
所、以。
绝不能在这篇权谋文里怀崽!!!
似卫晩岚这般惨烈的心理活动,傅钧当然看不见。傅钧依旧闭着眼。
而这时夜风簌簌。
刺史府外树木葱郁,树叶发出阵沙拉沙拉的声响。
卫晩岚抽回神思,他听到动静,还以为是猛士到了,但实际上,那只不过是隐藏在浓浓夜色里的不知名小鸟。欲飞往刺史府树冠。
卫晩岚喜欢鸟儿,仅呆呆地望着。
但见刺史府高墙深院后,竟不知从何处窜出支锐利羽箭,那羽箭的尾翼飞行时带出道白光,精准地将半空中盘旋的这只小鸟给击中了。
鸟儿在夜里发出阵凄厉的哀鸣,倏然坠地——
卫晩岚顿时眼眶变得酸酸的:
……这算是座什么不容侵犯的刺史府?
乱逞威风,就连他的紫宸殿,都不许这样打小鸟的!
心思被气愤给攫住。
心说若不是亏心事做得太多,绝不会有谁对居住环境,都如此小心翼翼。
此时卫晩岚踮起脚尖观察周围:
黑夜绝对寂静,刺史府旁边没有民宅,无人声,无犬吠,像座被孤立的阴气森森的岛屿。
无端觉得接近魔窟,卫晩岚咽了咽口水。
“小公子。”
“猛士!”
萧霁的嗓音柔冶如春风。卫晩岚转过头,听出是他的声音。
此时萧霁早已卸下脂粉,依旧是君子如玉,长身玉立,似乎刚才那番陪客经历并没有在他心田留下多少阴影。他依旧月朗风清。
但卫晩岚还是殷殷切切地询问,围着萧霁左看右看:
“猛士你辛苦了猛士……有没有什么身上不合适的地方,姓白的色鬼有没有欺负你?”
卫晩岚他又想到了安如意经常问他那些话,半懂不懂的问道:“不能过夜,要不要清理?”
“咳、咳咳咳咳——”
好了。
绷不住了。
萧霁彻底破功,满脑袋浮现出来刚才被白连荣上下其手的恶心。努力想要抹去的记忆,正在翻江倒海似的涌上来。
萧霁拿折扇点嘴,满心无奈,却对卫晩岚眼里含笑:“求小公子别说了。”
傅钧这时抬起道眼缝,转出个不屑的鼻音。
于是话题只能引到可以交流的地方,萧霁道:
“元熙载账本姓白的招了。刺史府里有一秘密基地,是元熙载的安乐窝,账本就在那里。”
安乐窝?
秘密基地?
这话其实说了跟没说也差不多。
就算用不着打听,谁又不知道账本肯定在洛阳刺史府呢?
卫晩岚咀嚼话里面的含义,根本没头绪,他追问说:
“秘密基地没再明确一点儿嘛?”
“我时间不多,哪怕用上吐真酒,他口风很紧。”
“喔……”
与卫晩岚喝下吐真酒,就能随便说出真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同。这是卫晩岚性格使然,况且他嘴边那点小小隐私,根本就无碍大局。
白连荣不同。
白连荣如果说错话,也许牵连的是他全家性命,吐真酒对他效力有限。
刺史府外气氛突然有点沉郁。
最怕今晚白折腾。
捉拿了十二名武师,至今都控制住眠花楼里的白连荣,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如果要查元熙载铁证,只能趁今晚,趁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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