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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玄幻灵异)——妤芋

时间:2024-07-31 08:03:41  作者:妤芋
  被我盯得不自在了,本来想装聋子的莫亚蒂啧了声。他侧过身,背对我,“有屁就放。”
  我扒拉起头,帮他翻个面,等他和我面面相觑地侧卧在地上,我从我俩中间,缓缓举起手里红色系的棉花娃娃。这是我明天打算研究的,“您把这个娃娃的的布料结构给我画一下呗。”
  莫亚蒂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他无比干脆地拒绝,“才不要,我都给画了6个了。”
  可是柏砚留下了整整57个刺绣娃娃啊!还每个都不一样,没有统一的形制、套路可言。
  这个月来,我一个人再专心致志,也不过研究出俩。而莫亚蒂不同,他的脑子好使,只肖把玩几下,便能画出八九不离十的布料结构,顺带描出对应刺绣图案。简直就是天生圣体。
  我双手合十,“帮帮忙嘛,尊敬的莫亚蒂大人。您的脑子比我好使多了!有了您的加入,我的生活才有希望啊!”
  对于我的奉承,莫亚蒂不为所动,他依旧拒绝,“不要。”
  “真的不要?”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他说着,又要翻身背对向我。
  我却伸出手,钳住他的肩膀。我瞪着他,暴露出自己的小人嘴脸,“你小子软的不吃,要吃硬的是吧?帮不帮?”我恶狠狠地摇晃他,试图把他的脑浆要匀,“你不帮,今天就你洗碗!明天也你洗碗!今后都你洗碗!”真是非常凶。
  莫亚蒂更叛逆了,他也不甘示弱地和我叫板,“哈?姜冻冬?你敢威胁我?”
  他的食指指向我的鼻子,我一把拍开他的手,比恶心我赢不了莫亚蒂,但是比凶狠可不一定了。
  “我就威胁怎么了!”哪怕是侧卧在地上,也不妨碍我叉腰,我不但一手插着腰,一条腿也屈起来,气势相当霸道,“我再问一遍你帮不帮?”
  莫亚蒂撇过脸,很有骨气,“不帮!”
  “好,莫亚蒂。我欣赏你宁死不屈的样子,”我冷笑道,“这就让你知道不帮我的下场!”
  说罢,我翻身而起,双手化为利爪,直冲向莫亚蒂的脚丫子。待他反应过来要收脚的时候,我已经抓住了他的蹄子。
  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莫亚蒂的弱点——他脚底怕痒极了。之所以能被我发现,是上周为了更好的防滑,淋浴室换了个新的脚垫,脚垫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小锯齿。我皮糙肉厚的没感觉,可莫亚蒂一踩上去就笑个不停。
  晚上我去厨房拿夜宵,就听见莫亚蒂边洗澡边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得没人会觉得这是个阴暗批发出的。
  我挠起莫亚蒂的脚,他瞬间笑得浑身发抖,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姜——冻冬!你耍赖!”莫亚蒂拼命地挣扎起来,他扭着腰,想收回腿。无果后,四肢又到处乱扑腾,“你耍赖!你这个白痴——放开我!”
  他试图蹬我,来救回自己的足。但我抓得可紧了,根本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看你还敢不敢不帮我!”我举起莫亚蒂的脚,像举起属于自己的奖杯。我居高临下,残酷地告诉他,“这就是忤逆我的下场!”
  最后,我大发慈悲放过莫亚蒂时,他已经笑到脸颊绯红,眼角溢泪,连额头都冒出了些汗。总是苍白的脸上,忽然晕染出一层勃勃的红润,看上去健康多了。
  闹腾一阵,我也疲了,埋头又躺倒在地板。
  和莫亚蒂相处久了,我也不可避免地被他种种习性传染。譬如懒洋洋地躺在地上,譬如穿个睡衣到吃跑,譬如当个俩仨月都不出门的老宅男。
  是的,自莫亚蒂来我这儿住下起,我们俩就再没出过门。这段时间,我活动的最远距离,恐怕就是去买菜和溜达。
  莫亚蒂平复好了呼吸,又靠近我。
  他忽然很轻地伸出一只手,环住我的腰,将我抱住。莫亚蒂浑身僵硬,连呼吸都是滞缓的。
  明明他不擅长极了,为什么会想要拥抱我?我被他奇形怪状地抱住,想笑极了。
  莫亚蒂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他是等待别人拥抱的人,要是没有按他心愿地抱,还会发脾气的那种。可偏偏他自己不承认,一口咬定他从来都不稀罕,还声称这种事腻歪得不行,只会让他鸡皮疙瘩起一身。
  许是我的眼神太奇怪了,莫亚蒂不自然地瞪我,“干嘛这么看我。”
  我仰起脸,如实回答,“看你有没有被人掉包。”
  莫亚蒂翻了个白眼,说真的,还是这种熟悉的刻薄表情更适合他。“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这样吗?”他没好气地问我,“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别再别扭了吗?”
  他说着,撒开手,又要转身背对我闹脾气了,“懒得理你。”
  我连忙谢罪,回抱住他,“我惊讶,惊讶而已!”
  我的动作一下来得太猛,直接让我和莫亚蒂贴到一起。他身上的织物蹭到我的脸庞,我能清晰地嗅见一股酒香,那是他的信息素。
  莫亚蒂的身体立马僵直了,直板板的,如同被端到手上就变成机关枪的猫咪。其实我也有些不习惯。
  我和莫亚蒂很久、很久没有拥抱过了。我们十几年都没见面,即便一见到对方,我和他马上就能进入到曾经的相处模式,打科插诨,互不相让,但是亲密这种东西,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相处才能形成。
  慢慢的,莫亚蒂放松了下来,他稍稍蜷起腿,环抱住我。
  “你现在好老,”他抱着我说,“连身上的肉都是软的、松的。”
  “老了是这样,没办法,”我说,说着,我捏了把他的胳膊,以前我总是嫌他身材瘦弱,没想到现在却是我更羸弱了,“你倒是比我结实多了。”
  莫亚蒂的手逐渐缩紧,他一面拥抱住我,一面还嫌弃地嘟囔,“噫——抱着你总感觉是在抱一团湿漉漉的泥巴,还怪恶心的。”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啊,恶心到你了。”我没好气地给了他肚子一拳,“放开,起来干活了。”
  莫亚蒂这么嫌弃,却怎么都不撒开手。他低下头,将脑袋埋在我的肩颈处,灰色的长发扫过我的肩膀,痒痒的。我摸摸他的脑袋,倍感稀奇。过去,只有在无法控制的时候,他才会做出这种索求情感的姿态。
  可现在,莫亚蒂没有无法控制,也不是在索求情感。他是在做什么呢?一时间,我也想不清。
  “再这样躺一会儿,我就帮你画图。”
  “真的假的?”
  他哼了一声,“爱信不信。”
 
 
第143章 死了一百万次的猫(六)
  经过我和莫亚蒂的不懈努力下,第一批复刻的娃娃终于挂上了柏砚的网站。
  虽然数量不多,款式也暂时只复刻出12种,但不论如何,这都意味着一个好的开始。
  看着网站上不断更新跳出的订单,我心里既激动又担心。激动的是还有这么多人喜欢柏砚的作品,担心的是我做的这些娃娃怕和柏砚的有区别,惹人不满。
  好在目前看来,评价留言的反馈都是好的。
  交完这一批作品,我整个都如释重负,从快递站回家的途中,只觉得天更蓝了,草更绿了,莫亚蒂更贱了,我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身体也变得轻盈。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肝deadline的感受了,还真是让人难忘。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我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周。然而,紧接着,另一个困扰我的事又找来了。
  也许是最近雨水泛滥,久不见阳光,湿意凝滞,潮气增生,房屋里竟窝出一股味道。
  这个味道挥之不去,不论我到哪儿都能嗅见。尤其以我的卧室为最,我起先以为是什么东西发霉了,或者腐败了。在轰轰烈烈的大扫除后,这味道确实淡了些,可没过多久便又反扑回来。
  我被这股味儿扰得心烦意乱,每天就在屋里寻找气味的源头。我把每个屋子都逐一排查了个遍,包括莫亚蒂睡的房间,连院子的犄角旮旯也没放过,长廊的木地板都被我掀了起来,看是不是有什么倒霉的小动物死在下面了。
  直到有一天,难得不再下雨,我和莫亚蒂去外面散步,我依旧闻到这味儿,不禁调侃起来,“我们都走出家门了,这股味儿怎么还跟着我们?”我笑着随口说,“难道它还认主吗?”
  说完,我忽然愣住了。
  我怔怔地看着莫亚蒂,伸出手,指向自己。
  莫亚蒂也看着我,他平静地对我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
  这股味确实是认主的,认散发它的主人。
  在我被这股如影随形的气味困扰很多天之后,我总算发现,它不是房屋发出味道,也不是其它任何东西发霉或腐败了。它来自我的身体。是我的身体在发霉,在腐败。
  我从未有过体味。哪怕是年轻时,每天摸爬滚打,浑身都是汗,连腋下都是汗津津的,也不曾散发任何味道。
  可我现在八十四岁了——有老人味,不也很正常吗?我这个年龄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就算每天拿磨砂膏洗澡,身上还是有挥之不去的老人味。不也很正常吗?
  我说服着我自己。然后,我逐渐平和下来。
  “像烂掉的苹果。”莫亚蒂形容。
  他凑到我身边,像是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他绝不嫌弃我似的,他还嗅了嗅。
  我无奈地推开他一些,不确定地问他,“真的不臭吗?”
  莫亚蒂点着头,用无比笃定地口吻回答,“不臭,很淡。”
  我不相信他,自顾自地拎起衣襟,拎到鼻子前嗅。那股发霉腐败的味道浓郁地冲上来了,“我闻起来很重诶……还怪恶心的,”我说,“要是难受就和我说啊。”
  莫亚蒂以前总爱说恶心,只要他应对不了或者招架不住,就会口是心非地说恶心。可现在,我身上有了股真正恶心的味道,他反倒矢口否认了。
  “不恶心。”莫亚蒂说,“我骗你干嘛啊?”
  我松开抓衣服的手,哈哈笑着,也不再忸怩,“可惜了,没办法臭死你。”我说。
  面对我的玩笑,莫亚蒂却显得不大高兴。他盯着我的眼睛,他的蓝眼睛灼灼的,眨也不眨地盯着我,“你又这样,”他说,“你答应我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答应过他,在和他的关系里,要绝对、完全的真实表达,哪怕会伤害他。在和他的关系里,我不能再用玩笑话来回应他的期待。
  我摸了摸鼻子,莫亚蒂要求的这一套,我的确现在都还不习惯。
  “好吧好吧。”但我答应了他,我就一定会努力做到。
  “其实我有一点儿小小的崩溃。”我承认道。
  我不是那种在意外貌的人。因此,这么多年以来,我的衰老在别人看上去触目惊心,但除了身体越加愚笨,精力越发容易疲乏,和偶尔病痛,我没什么太明显的感受。再难受不知道多少倍的情况,我年轻时都体会了个遍,因此这种程度完全不会对我造成困扰。
  但是,我想没有人会不在意整洁。说得再准确点儿,大多数时间里,没有人会不在意整洁。衣服是否干净,指甲是否整齐,嘴巴有无异味,头发会不会油腻。这些都是最寻常、最基础的。
  我的衰老特征这次突然出现在我在意的地方,我当然也不免感到不适。我现在忽然也能理解,为什么很多老人不愿出门了。
  我对莫亚蒂耸了耸肩,“但是我知道我总会接受的。”
  不过,在我接受这股我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之前,还是尽量淡化它,以免干扰到他人吧。为此,我不得不购买些人体除味剂,即便碰洒一次,最多只能管仨小时,但总比没有好。
  好在正式入秋后,雨水渐渐少了,天气变得干爽起来,我身上的味道散了不少。
  陈丹也终于在今年结束前彻底宣布退休了。
  其实他从前年就开始说退休,可他放权放得不够干净,总是三天两头的回去视察,连他的办公室都还给他留着。陈丹是个严厉苛刻的老妈子性格,做事带了些完美主义。
  完全甩开身上的担子了,陈丹约我一起吃顿饭。
  我欣然答应。上次在柏砚的葬礼上分开后,我和他就没再见,我也挺想念他的。今后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享受他的退休生活,能不能见上面。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安排好莫亚蒂。
  我原本打算给莫亚蒂喊外卖,他无所谓地答应了。但当陈丹知道莫亚蒂和我同住后,陈丹提出可以带莫亚蒂一起来吃饭。
  而莫亚蒂——莫亚蒂听到陈丹的邀请,居然也答应了。
  “好啊,去见见你的朋友呗。”莫亚蒂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我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一黑。
  凭我的直觉,陈丹和莫亚蒂一定、绝对、肯定合不来。他们是相当鲜明的反例,陈丹是生来就有目标的人,他从来不会怀疑、质问他的目标,他一向是‘只要努力去做,一切尚可翻盘’。而莫亚蒂是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目标的人,大部分人的追求在他的眼里都是没有意义,毫无价值的。
  这两人凑到一起能说什么好话?
  我试图阻止,提议不如咱们分开吃。我带莫亚蒂去见见陈丹,大家认识一下,然后莫亚蒂单独一桌,我和陈丹一桌,这样既打了个照面,也不会起冲突。可陈丹和莫亚蒂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不约而同地铁了心地要吃这顿饭。
  “那是先说好,你俩不能吵起来,咱们就是好好吃饭。”我说。
  而陈丹和莫亚蒂竟然又给出了同样的答案,两人如出一辙的不以为意,“我能和他吵什么?我都不认识他。”
  我瞬间汗流浃背,感觉更不妙了。
  陈丹的品味自然是绝顶的好。
  他这次选的餐厅,是他最喜爱的一家。按他所说,几乎过去每一次经历了人生重大事件后,如很重要的升职、父母亲的死亡,他就会来到这个餐厅用餐。有时是一个人,有时和别的什么人。这间坐落于山腰上的餐厅,安静地注视完了他人生的所有历程。
  我当然很荣幸能被邀请和他一起在这个意义非凡的餐厅用餐。但走到餐厅门口,看着拿黑金的曜石堆砌出来的门头,和在迎宾位上穿着一身高档定制制服的应侍生,我还是止不住会不免感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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