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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玄幻灵异)——妤芋

时间:2024-07-31 08:03:41  作者:妤芋
  “好久不见,奚警官。”
  这时,头顶的大灯骤然亮起,奚子缘眼前一白,生理性的泪溢了出来。
  “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一周前,”alpha脱下帽子,放在胸前,他仰起脸,彬彬有礼地询问奚子缘,“不知道您是否记得?”
  奚子缘当然记得,上周他和伊芙搭档,为的就是一击必杀,抓住黑狗。没成想棋差一步,敌人在内部。监督管派出的新型办案督查机器人,暂停了他们的抓捕行动,原因是并未从黑狗身上检测到犯罪意图。
  所有行动人员的枪械受限无法发射子弹,伊芙当场气笑了。几秒中的混乱里,黑狗成功潜逃。
  “真是非常难忘的经历。我头一次如此接近死亡。”黑狗赞叹道。他说话带了种诡异的腔调,仿佛舞台剧上的言行夸张的演员。
  奚子缘垂下头,默不作声。
  和奚子缘那个混乱无序的家庭完全相反,黑狗出身于一个极端整洁有序的家庭。
  他的父母世代皆是严于律己的洁教教徒。洁教这个教派,讲究绝对的洁净,认为只有保持身体的纯净,灵魂才得以完整。
  为此他们有着严苛的教律,譬如夫妻必须是教徒,且在出生就指定;譬如夫妻行房期间,要求丈夫不可实质性地进入妻子的身体,只能将精液注入妻子阴道。洁教教徒仇视一切肮脏,连肌肤上的痣都会视为污渍,必须要剜掉。
  洁教徒在着装上讲究赤裸,要求教徒披一层透明的薄纱或者纯动物的皮毛,在这之下,不可身着一缕他物。纯洁的身体,是他们信仰的象征。这也是为什么首次目击黑狗时,他仅披一件狗皮缝制的外袍。
  奚子缘眯着眼,不断调整。身下的人从模糊的色块逐渐细化成一个穿着白衬衫与深灰色西装马甲的alpha,他的穿着考究极了,奚子缘注意到他领口处系着十字交叉的领结,领结的中心还有一颗黑曜石点缀。
  十五年过去,奚子缘从新人变成了刑侦科科长,黑狗也从披着兽皮的人类变成了人模人样的野兽。
  基于黑狗的成长背景,奚子缘推测,黑狗杀人的动机是一个极端洁教徒对肮脏的憎恨。跟洁癖症患者兽性大发时,想要把所有拉完屎不洗手的人杀掉一样,黑狗将他人视作清除世间的污点,杀人则是在净化世界。
  ‘人的身体太肮脏的,已经无法通过剜除血肉来消解罪孽,只有彻底的毁灭才能清洁世界。’这是奚子缘侧写的他的想法。
  至于黑狗吃人的根本缘由,前首席侧写师认为这也是他净化的一环,通过吃人,‘不洁之躯’纳入他的‘圣洁之体’里,才算是完成最后一步。
  但奚子缘有别的见解,他在模拟黑狗进行侧写时,感知到的不仅是净化,还有性欲。对于黑狗而言,性是不被允许,连抚摸也被认为是不洁,会遭到鞭打。加之异于常人的嗅觉,他的性欲被偏移成了食欲。
  黑狗的鼻子攒动,与寻找食物的野狗无异,“我闻到了思考的味道,您在思考什么?是在侧写我吗?”
  他望向奚子缘,兴致勃勃地提议,“鄙人听闻您相当擅长刑讯,犯人只需要说‘是’或‘否’,您就能得到答案。不如让我也试试?”
  奚子缘身上的酸痛感减轻不少,他的视线落在黑狗黝黑的脸庞上,停留几瞬,他闭上了眼睛。
  “你有未婚妻。”奚子缘声音嘶哑地说。
  黑狗回答,“是的。”甜柑橘,是真话。
  “她死了。”
  “是的。”甜柑橘,真话。
  “你们发生了性关系?”
  “是的。”甜柑橘,真话。
  “她是你杀的第一个人?”
  “不是。”柑橘的皮,涩、苦,半真半假。
  “她是你吃的第一个人?”
  “是的。”柑橘的皮,涩、苦,半真半假。
  “她怀孕了。”
  黑狗停顿了片刻,随后笑了起来,“不是。”
  猪油的腻味,谎言。
  奚子缘微微睁开眼,他凝视着这个仓库的虚空处,仍旧朦胧。
  现在,最后一块拼图拼上了。奚子缘能够完整地还原黑狗的第一桩案件了。连环罪犯的首次犯罪通常是他们行为模式的核心,黑狗也不例外。
  黑狗的第一次犯罪是一场意外。那时他十七岁,正是生理萌动的年龄。他的欲望很强,哪怕手淫也无法解决。他虔诚地向父母忏悔,父母同样虔诚地鞭打了他。但这样的处罚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苦恼地发现,每次后背血肉模糊的血腥味,反倒变本加厉地刺激着他的嗅觉,他越发兴奋。
  十八岁时,他和一起长大的未婚妻偷尝了禁果。在一颗结满果实的苹果树下,他们翻云覆雨,奚子缘甚至能感知到午后暧昧微曦到阳光,还有苹果尚未熟透的青涩味道。
  然后——未婚妻流了血,他嗅到了,兴奋抵达前所未有的最高点。和激烈的性一同迸发的,是无法抑制的食欲。他吞咽着口水,以免自己和流着哈喇子的狗过于相似。奚子缘很确定,黑狗想要吃掉他的爱人,这是他第一次将性与食欲挂钩。
  不幸,这次的交合真的结了果,他的未婚妻怀孕了。
  两个年轻的洁教徒慌了神,他们不敢告诉父母,更不敢告诉周围的人——他们周围的人全是教徒,没有人会容忍他们的肮脏。连他们自己都不能接受。
  ‘我们把它取出来就没有问题了。’
  他说。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或者两者兼具。
  未婚妻是合格的洁教新娘,尽管并未完婚,但她已经是丈夫的狂信徒。她顺从地躺在床上,信任地望着他,宛如春天落到泥土里的一折柳枝。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剖开她的肚子,剥离寄生在她子宫内的病毒就好。凭借未婚妻基因等级的自愈能力和修复绷带,一切万事大吉。他不知天高地厚,想得很简单,因此,一个又一个的失误出现了。鲜血哗啦啦地外流,她的器官挤出体外,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他手足无措,又欲望高涨。他的本意不是杀掉她,而是杀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她和他不洁的证明。但没想到,他失手了,在剖开她柔软的腹部,将已有了人形的孩子勒死后,她也断了气。
  最终血腥味填满了他的嗅觉,所有感官神经的触须都被挑逗,他再也无法忍受,大口大口地啃食了手里未成型的孩子。紧随其后的,是被剖开的未婚妻。
  他通过吃,消除了不洁。如同童年时被父母剜去的手臂上的斑。他与她和他们的孩子融为一体。
  和其他高智商罪犯相同,黑狗不认为自己是在犯罪。他为杀人和吃人都找到了神圣的解释,他始终相信,他是在帮助人们的灵魂从肉身的泥潭解脱,他的每一口咀嚼,是在为人们解开有形的枷锁。他幻想自己是救世主,他杀人,是在杀人的孽障,他吃人,是在吃人的罪孽。每个人都会在他的唇齿间得以超脱。
  每一次进食,他面朝十字架,在想些什么呢?‘神啊,让我再吃下更多的罪孽吧。’他用叉子插出眼球,在心里真诚地祷告。
  正是这份堪称圣人的悲悯,帮他逃脱一次又一次犯罪搜查机器的搜捕。连办案督查机器都认定他毫无犯罪意图,阻止警视厅动用武力。
  哈……
  奚子缘忽然想笑,他想起死去的首席侧写师。
  那是一个可怕的人,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感官,却能凭借高超的洞察力和分析力拆解人类。刚进入刑侦科,奚子缘竭尽全力用羞怯来伪装,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唯恐侧写师发现他的异常。
  ‘你在害怕什么?’直到有一天,尖酸的首席侧写师再也受不了他躲躲藏藏的腼腆,单独和奚子缘谈话,‘你是我的同事,不是罪犯。想要我去侧写你?也不看看你付不付得起请我的钱。’
  奚子缘茅塞顿开,对啊,他为什么要害怕他呢?他过去没有犯罪,未来也不会。他的确在脑子里想过很多不合适的事,但都未付诸实践。姜冻冬推着他走上了相反的道路,如今他要做的以及在做的,是打击一切犯罪行为。
  想通了,奚子缘放开了很多,他不再过分唯唯诺诺,偶尔感觉时机恰好,还会在讨论会上表达意见。首席侧写师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渐渐地,他亲自教导奚子缘,是老师又是监督者。
  奚子缘初尝刑讯时,他几度沉迷于犯人崩溃时的情绪炸弹。为了品尝更多,他会在收集够信息后,仍用言语或电击不断刺激犯人,最终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
  这件事惨遭侧写师发现,他当即批准了奚子缘的禁闭处罚。
  ‘你可以在规则范围内有一套自己的准则,但你没有权力惩戒任何人。’侧写师将奚子缘的屡次过度刑讯理解为权力的滥用。他竖着眉,告诉奚子缘,‘哪怕他们犯罪,十恶不赦,他们也是人,是你的同类,同样有最基本的人权。’
  侧写师比姜冻冬冷酷、严厉多了。从那以后,每每奚子缘要参与刑讯,侧写师就会站到玻璃窗后,肃着脸监督。奚子缘怕了侧写师,不再贪恋珍馐,他像个真正的刑侦科员,只是为了真相,为了受害者,为了案件、法律与正义去讯问犯人。
  可是,如此坚守底线的首席侧写师却死了。
  十五年过去,刑侦科已经没有多少人还知道他的名字,但奚子缘始终铭记,他叫欧文诺。他没有死在黑狗的手里,却死在了他想要保护的人质的刀下。那个人质患上了斯德哥尔摩,他憎恨解救他的欧文诺。趁欧文诺没有防备,他用刀捅向了他的心脏。基因等级只有C-的欧文诺没有等来抢救就断了呼吸。
  ‘你怎么会没有观察出人质的反常?’奚子缘至今没有弄明白这个问题,就像他仍没有弄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姜冻冬这样的人。
  奚子缘晃荡在半空中,重力的加持下,脖子上粗糙的绳磨破了他的下颚,但他毫不在意。
  欧文诺,奚子缘想,欧文诺,是他赢了。他比欧文诺先一步完整地侧写出黑狗的犯罪链。可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欧文诺永远地停留在了十五年前,不论多久,奚子缘都只会是赢的那一个。
  “不知道我是否有幸知道您的结论?”
  耳边传来黑狗扬起的嗓音,将奚子缘从发散的思维里喊回来。奚子缘游离的视线落在黑狗身上,黑狗高昂着头,期待地冲奚子缘笑。
  视觉总算恢复了。奚子缘无视黑狗的问题,他打量了一圈,平静地发现他身处一个工厂的中央。
  左边是一条传送带的起点。传送带绕着工厂转了一圈,通往一个巨大的炉。炉里有一个巨大的搅拌器,应该是用来绞肉的。这是一个废弃的食品加工厂,主攻灌肉类产品。
  奚子缘反问,“你绑走我,是为了什么?”
  黑狗并不介怀奚子缘的无礼,他笑眯眯的,“不如您来猜猜?”
  奚子缘不看他,他没兴趣搭理。兴奋、友善的味道源源不断地从黑狗身上涌出,意图再明显不过。
  如同奚子缘能彻底理解黑狗的食欲,黑狗同样觉察到了奚子缘非人的特质。他大概率不知道奚子缘可以共感品尝任何人的内在世界,只以为他和他相似,有超人的味觉。
  同类间的吸引力黏浊又恶心,令奚子缘几欲呕吐。
  黑狗不在意奚子缘的冷淡,“老是说话也没意思,不如鄙人为您献上一场精彩的演出。您一定会喜欢的。”
  他拍拍手,一道纤长的身影出现在工厂门口。身影慢慢走进,逐渐挣脱光的束缚,走入黑暗的工厂内。一个年轻的、懵懂的beta少年,出现在奚子缘的视野。
  “看来您对他有印象,”黑狗亲昵地牵起肉人的手,“您曾经无情冷酷无情地抛弃了这位肉人,还罔顾他的意愿为他重建人格。”
  “所幸他迷途知返,来到了我的怀抱。”黑狗的手落在肉人的腹部,他用力按压着手下平坦的小腹,好似要将里面的器官挤错位。肉人却在这样的触碰下,发出暧昧的喘息。
  奚子缘冷冷地瞧了眼那张羔羊似的,无辜到愚蠢的脸庞。
  看到曾耗费精力帮助重建人格的beta,又做了肉人,奚子缘没由来地厌烦,甚至躁郁。‘我都帮助你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你就这么回报我宝贵的善意的吗?’假如不是场合不对,奚子缘想这么问肉人。
  这么想着,奚子缘突然产生了疑惑。姜冻冬不知疲惫地安抚、教导无数次后,听到他说他依旧想要被他支配时,姜冻冬心里的情感,为什么和他此时此刻的完全不同?
  姜冻冬为什么从不会对人产生恶意?为什么哪怕是将他的善视作可欺的人,他释放的也是包容和理解?
  或许他根本无法成为姜冻冬期许的人,奚子缘垂下眼,或许他根本不适合去帮助任何人。或许他在本质上是恶的,他该成为一个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的恶人。奚子缘倦怠地思考着。
  毕竟曾由奚子缘训练过一段时间,只差最后一步就进入秀色宰割了,肉人依旧忍不住臣服过去的主人,在奚子缘漫不经心的一瞥下瑟缩。但随着黑狗温柔地抚摸和轻拍,肉人又放松了下来。他缩进黑狗的怀里,脸上浮着病态的潮红。
  黑狗拍拍肉人的脸,笑着望向奚子缘,“请您在高处欣赏一场完美的秀色表演吧。”
  致幻药剂的作用逐步消退,奚子缘的手恢复了知觉,能够自如地握紧、松开。他摸索着绳结,考量它的样式的材质。
  黑狗正向奚子缘描述他的秀色盛宴:
  首先,他会先将肉人送上美妙绝伦的高潮,在连续的快感里,用锋利的刀切割肉人的四肢。这会有些痛,但没关系,经过充分的训练,肉人已经分不清痛感与快感。
  痛只会让肉人快乐。于是在极致的快乐中,他剖开肉人的身体,摘出还会跳动的器官。最后,他割下肉人的头,精心料理这份食材。
  奚子缘对黑狗的秀色宣言充耳不闻,他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不断设想着如果姜冻冬在这儿,他会希望他做什么?
  很多次,奚子缘陷入迷茫时,他就会这么模拟,模拟姜冻冬坐在他的不远处,平和地注视着他。这个姜冻冬不会给出任何指示,他只是注视着奚子缘,倾听着他,决定着他。奚子缘行为出格的时候,他会摇头;奚子缘做得没问题的时候,他会微笑。
  ‘我应该杀了黑狗和人质。’奚子缘说。
  姜冻冬不赞同地摇头。
  ‘我应该抓住黑狗,救下人质。’奚子缘又说。
  姜冻冬依旧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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