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得你呃!
别说是节操很低的老刘家,但凡是些资金吃紧的官府不把这些逃难的富商们扒层皮下来都对不起自己嗷嗷待哺的手下。
是以离开关中的富商无一不是下了血本才顺利脱身的。
而在他们走后,空出的市场被有市贾籍的商人们迅速填补。
至于觉得去了别地就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关中商人们……
呵呵!
抢人饭碗如同杀父之仇。
如果没有亲戚熟人在本地为官,你就看地头蛇整不整你吧!
况且跟人口密集的关中相比,赵国,齐国虽富,但也没有那么消费者。所以在关中的商人们走后不到两年的功夫,这群人便舔着脸回来了,并且还成功吓退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人。
“先放着吧!但是咱们派去赈灾的劳工又不够了,所以……”刘瑞瞥了眼颜异,后者问弦歌而知雅意道:“臣会请郡守再去做各家的思想工作。”
至于那些豪商送出的家仆还能不能回来……
你看刘备还了荆州吗?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这群人能这么痛快地给钱给人?
“哦!对了,记得不知要青壮年人口,最好是把一家都拎上。”想起现代的“她儿子是她的软肋”“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父母想想”的至理名言,刘瑞决定给自己的命令上层保险:“没了牵挂,才好与旧主一刀两断。”同时也更容易说些能定罪的秘密。
“诺。”颜异知道想让那些豪强送出奴仆一家无疑是痴人说梦。
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
你这么去挖豪强们的根,他们不和你拼命才怪。
可对太子而言,他只负责下令,至于细节如何操作,那是臣子们的事。
太子不需要无能的臣子,所以颜异不能表示自己不行。
“所以要怎么劝说那些富商呢!”想想已被太子借走的豪强家仆们,再想想为此变得忐忑不安的豪强们。
啧!
这可真是件麻烦事啊!
回到临时住处的颜异果不其然地收到各家的请帖,甚至还有守株待兔的家仆上前问道:“中庶子大人,您看这太子借去的家仆……”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颜异便叹了口气,面容疲惫道:“朝廷派去镇压叛乱的军队已经出发,不日就出函谷关,萧关与武关。”
颜异没有把话挑明,但也瞧着家仆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能被派来请人的多少有点脑子,并且跟着家主家主见过一点世面。
“天子在彭城郡布局了数年,可不是为了赚点闲钱,或是拿不入流的人开刀。”颜异拢着袖子,慢条斯理地威胁道:“东海郡,薛郡,彭城郡上接齐系七国,下有吴国三郡。”
“您说,朝廷的大军会不会在此修正。”
“这……这岂是小人能够随意评论的。”来问话的家仆吞了口口水,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啊!这种事情都在家上与天子的布局间,岂是我们这等小人物能妄加揣测的。”颜异说罢便挥挥手,毫不留情地赶客道:“太子还需尔等的主君配合,所以尔等可要擦亮了眼,莫因小事惹了关中的大军,否则即便是太子殿下也救不了尔等呀!”
颜异的话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家仆对此虽有疑问,但也不好赖在这里不走,于是只能含含糊糊道:“小人会将中庶子的话转述给主君,还望中庶子不要怪罪小人的无礼。”
说罢便想给颜异塞个锦囊,结果却被颜异推辞了:“食君之禄,不该有求财之心。”
家仆的脖颈一僵,在告罪离去后眼里满是惊恐之情。
连贿赂都不要了。
怕是这次真要出大事了。
想想主君同齐国吴国的联系,再想想被彭城郡的富商们养得直冒肥油的官员。家仆在强制冷静后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既然关中的太子不仁,他们何必又委曲求全。
只是那中庶子说关中的军队已经出了函谷关,肯定要在彭城郡安营扎寨,家仆的杀意便快速褪去。
那可是关中的军队啊!
他们这群在本地作威作福的人真的能与关中的军队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发吗?
家仆对此抱有怀疑,但是想到自己靠着主家的庇护过着和闾右一样舒服的日子。一旦主家倒了,他们被太子一行人慢慢收拾了,不如趁机反他一波,也好胜过认怂了也落不得好。
想得很美的家仆路上琢磨着如何说服主君反刺太子一刀。
不过他们还没坑到监控吴国的刘瑞,各地的藩王便被刘濞的檄文搞得如遭雷击。
出自先帝一脉的梁王代王自是觉得吴王在放屁。
而被檄文炸蒙的其余藩王恨不得一巴掌煽到刘濞脸上。
什么叫他们跟你说好了?
什么叫他们要一起去造关中的反。
大家拉群说皇帝的坏话并不代表大家想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与你玩命啊!
他们只是口嗨而已。
你怎么就当了真呢!
最重要的是……
“呵!孤知道楚国富裕,但没想到楚国会这么富。”被刘濞的一张勤王檄文吓傻了的齐王刘将闾当机立断地把郡城打造成难以攻破的堡垒,然后躲在宫殿的密室里疯狂挠头道:“那老不死的王八要打关中就自己去打,非要把孤拖下水是什么意思?”
高祖对刘肥这个庶长子很是不错,分了七个郡给他,算是藩王里的第一。可问题是刘肥能生啊!齐系明面上被切割成七块,但实际却有不少彻侯分走七王的土地。
刘将闾以刘肥的第八子身份当上齐王足以见得有些人是天生的命好。
唯一令他美中不足的是,他这齐王麾下仅有一郡,跟齐系分家的另外六王没啥区别,仅是在名号上好听些罢了。
至于他郡里有多少人。
瑟瑟发抖的刘将闾继续嘴贱道:“呵!还说吴国能够凑出三十万大军呢!真不怕把先帝和高祖笑死。”
五十万大军是什么概念?
当年跟楚国火拼的秦国掏干净七代祖宗的家底才拼凑出六十万兵马给王翦。
你刘濞只有三郡,坐了三四十年的吴王就能整出五十万大军??
有这能力你还用的着在先帝时装孙子,你早就征服天下了好不!
是以刘将闾看完刘濞的檄文后只觉得字里行间都是坑。
至于后面所说的南越王赵佗愿意出三十万精兵一事……且不谈百越之地武德充沛不下关中,就说你是赵佗的私生子啊!还是上辈子救了赵佗的祖宗十八代才能使其给出三十万精兵的棺材本。
百越百越。
地如其名。
是无数个小部落,小国家凝聚而成的外邦。
说句难听的话,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国们都比百越团结。
赵佗要是真敢把三十万家底给刘濞,那他下一秒就会被邻居抄家,而且还是物理意义上的抄家。
“刘濞这王八羔子,孤要是死了,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老王八。”刘将闾收紧自己的小被子,看着来送晚膳的小黄门满脸期待道:“怎么样?关中的军队出发了吗?咱们的人到关中了吗?”
一想到自己的好大兄在先帝登基后是怎么死的,而且还十分憋屈地无后而终,刘将闾竟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呜呜呜……本王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啊!陛下岂能不分青红皂白地革了孤的王位。”
想想自己上跳下窜的弟兄们,刘将闾的神情愈发幽怨道:“该死的济南王。”
“该死的胶东王。”
“该死的胶西王。”
“还有那更该死的淄川王。”
“你说他们叛乱就算了,为何要把身为兄长的本王也拉下水。”
“本王是哪里对不起他们吗?”
“何至于如此陷害本王。”
数数自己的兄弟里也有只有济北王刘志和刘安那个倒霉蛋一样被底下的臣子哄骗而没有起哄,齐王的眼神便愈发绝望道:“这下就算皇帝相信本王的清白,廷尉那儿也说不清啊!”
更别提刘将闾本人跟清白搭不上任何关系。
他跟齐王七系的口嗨书信。
他在众人面的抱怨都将成为关中削他的合法借口。
事已至此,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跪下后,祈求皇帝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给他个彻侯当当,不要将他流放或是借机砍了他。
送饭的小黄门听着齐王的自言自语真是头大如斗。
这种事情也是能在奴婢面前大肆谈论的吗?
况且你跟他说这事也没用啊!他一个在内廷做事的宦官,难道能替你上前线不成?
无语的小黄门低头站在一旁,看着刘将闾叽里呱啦地不停却没动几下筷子,忍不住惋惜呈给刘将闾的好菜。
大灾之下,莫说是黔首,就连宫里的奴婢们也待遇下降,开始吃着难以下咽的豆饭。
而在这种情况下,宫里还是给刘将闾提供了髓饼与新鲜蔬果,甚至还有不间断的鱼肉供其享用。
第163章
“哎!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吧!孤被那群孽障气得毫无胃口。”说得口干舌燥的刘将闾抿了口蜜水,终于将目光落到小黄门呈上的午膳上,勉强挑了块鱼肉尝尝,结果被那直冲天灵盖的咸味弄得毫无胃口:“是腌鱼啊!”
又咸又甜的味感令刘将闾摔箸骂道:“孤一齐王,难道连鲜鱼都吃不上吗?”
小黄门赶紧捡起地上的铜箸,低着头道:“蝗灾之下,想弄条鲜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且不谈忙于救灾和防御工程的臣民有没有余力去弄鲜鱼,就说这蝗灾本就是因旱灾而起,哪里还有河流用于打鱼。
当然,齐国的处境还算好的。
毕竟齐国靠海,即便是没河流捕鱼,但是在蝗灾之下,良心尚存的官员们也顾不得政策不政策的,赶紧开放所有山河来缓解饥荒。
“大难之年,大王就忍忍吧!”小黄门惋惜地瞥了眼被刘将闾嫌弃地咸鱼,一脸菜色地劝道。
好在刘将闾也明白现在不是骄纵的时候,骂了几句也没有再耍小性子,而是让丞相过来汇报情况。
自打刘濞发出清君侧的檄文后,齐王宫里便笼罩着压抑而恐怖的气息。尤其是在刘将闾把自己锁在密室里后,刘将闾的后妃一边骂丈夫顶不上用,一面想着如何将孩子送出来。
麻烦的是,齐国被济北国,济南国,以及淄川国三面包围。
唯一有可能让其过道的济北国与赵国相连,要是走东郡去梁国的话,极有可能在东郡被赵王拦截,或是在梁国被扭着胳膊送去关中受审。
“该死的,孤就说大王不该和那群疯子交往过甚。”齐王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搂着儿女哀嚎,一面和嫔妃们挤了点私房钱给心腹,对其嘱咐道:“孤听说临淄主父偃如今为太子舍人,且还有淳于意父女得宠于太皇太后和太后……”
齐王后搜肠刮肚地找出能在关中替她们母子美言的齐人,声音哽咽道:“孤死不足惜,可太子等人是无辜的。”
想想刘家的做派,想想他们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嘎的性子,齐王后的假哭也不由得变成真哭:“孤与太子的前程可就在你的手里,你可千万……”
说不下去的齐王后拍了拍心腹的手,后者也是涕泪交加道:“王后放心,臣就是死,也要在完成任务后死在长安县里。”
说罢便像齐王后行了个大礼,轻车上路了。
而在齐王后送走心腹后,齐王丞相举着油灯进入密室,来不及行礼便遭到齐王的质问:“卿干得可真好啊!”
这一阴阳怪气让齐王丞相顺势跪下,战战兢兢道:“臣有罪,还请大王赐罪。”
“呵!你有什么罪啊!”
“你可是齐国的功臣,又能有什么罪。”
不得不说,刘将闾在危急时刻还是有点智商的。
他看着这个继赵章后跟他最久的老臣,终究是按下心里的纠结,阴阳怪气道:“孤还要靠你救孤呢!”
不管这厮儿敢不敢像济北王的郎中令或是淮南王的丞相那样挟主君以令群臣,齐王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地装作不知。
镇压灾民还要靠他。
应付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兄弟还要靠他。
最重要的是,一旦刘将闾玩脱了,还需找个背锅的给关中交差。
无论如何,他都得保住自己的丞相。
而他把自己关进密室就是一种姿态,一种告诉丞相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搞出事了也别妄想拉我背锅的姿态。
“起来吧!”
“谢大王。”
不过几日的功夫,心宽体胖的齐王丞相瘦得衣服里能塞个小人。不过他在起身后也没有向刘将闾说些好话,而是直接扔下一个惊雷:“大王,济南王连同参与吴王叛乱的齐系五王已向临淄攻来。”
“齐国……最多支撑三日便会陷落。”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敲打下齐王丞相的刘将闾立刻从石床上滚了下来,毫无形象地抓着齐王丞相的袖子喊道:“凭什么打孤?”
“凭什么打孤?”
这一刻,刘将闾是真的怕了,也悔了。
既怕自己的好弟弟们攻进临淄王宫后拿他开刀,又悔自己没有答应关中的邀请,去长安避开这场混乱。
“疯了,都疯了。”
“一家人打一家人啊!”
“我们姓刘的全都疯了。”
“疯了。”
刘将闾的袖子打在齐王丞相的脸上,后者对此视若无睹,而是秉持着仅剩的良心问道:“大王,咱们到底向着哪一边。”
后世常把郑当时评为首鼠两端的第一人,而刘将闾又何尝不配这一形容。
“太子詹事窦婴已携太皇太后之令带十万大军驻扎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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