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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奴欺主(玄幻灵异)——无韵诗

时间:2024-08-04 14:40:50  作者:无韵诗
  岑丹哪能忘记。眼看薛凌云被人带走,不知此去该有多凶险,双手捏拳隐忍着泪,转身便按照薛凌云的吩咐去准备。
 
 
第44章 对质清辉殿
  初生的朝阳将白茫茫的雪地照得无比耀眼。薛凌云抬头看着前方熟悉的宫墙,过往无数个清晨,也是这样被太子召进宫,但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惬意轻松。
  他知道自己难逃牢狱之灾,再不用看叶家人争权夺利的嘴脸,薛凌云内心竟轻松不少,昂首阔步往前走,似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
  站在清辉殿前等候宫人通传,薛凌云长长舒了一口气,内心打定主意,不论他们拿到什么证据,自己就是要胡搅蛮缠死不认账。他倒要看看,叶政廷敢不敢一怒之下杀了自己。薛凌云内心敞亮,知道自己父亲和长姐手中兵权的分量。反正自己胡闹惯了,不如再闹它个天翻地覆慨而慷!
  殿门缓缓开启,宫人大声宣道:“宣,薛凌云觐见。”
  薛凌云面无惧色,随郑怀先大踏步走进殿内。薛凌云环视一圈,殿中除了高高在上的叶政廷,和立于一旁的左忠勇,还站着一脸苦大仇深望着自己的刑部尚书孙振武。
  薛凌云一见他姐夫,方才的嚣张和从容、面对叶政廷也不曾消几分的气焰顿时灭了。他这些年被困京中心情烦闷,整天打架惹是生非,皆是孙振武替他擦屁股,收拾残局。
  孙振武每次见他便要训他,苦口婆心劝他忍耐,千万不要给薛家惹下祸事。
  但薛凌云对他的话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此时看见孙振武,薛凌云甚至都能想到他会捏着眉头对自己说:“看吧,你不听我的话,又惹下祸事了吧?”
  薛凌云躲避着孙振武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冲叶政廷跪地叩首:“臣薛凌云参见陛下。”
  叶政廷冷眼看着他,半晌才道:“平身。”
  薛凌云站起来,傲然而立,冲叶政廷拱手:“不知陛下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叶政廷锐利的眼眸打量着他,背手缓缓走下台阶,直视着眼前高大的年轻人。他长得真像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威风凛凛桀骜不驯,似一头永不服输的孤狼,身上那股冲劲和勇猛,令武将出身的叶政廷忍不住欣赏。
  “景纯,有人说除夕夜在石湖畔看见你与丰儿发生争执,可有此事?”叶政廷声音平淡,似在说一件毫不重要的事。他甚至没有说薛凌云殴打叶恒丰,而是用“争执”。
  薛凌云目不斜视,一脸无辜地道:“没有啊。臣参加完宫中家宴就回府了,此事可问臣府中任何人。”
  叶政廷笑了一下,直视他:“景纯,看在你姨母的面上,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自己招认了,朕会让你少吃些苦头,否则……”否则,谋害皇子,罪诛九族。
  既然是诛九族的罪,薛凌云当然更不会认了。他彻底装傻充愣,疑惑地问道:“陛下这么问,难道有人将康郡王的死嫁祸于臣不成?”瞬间提高声音,打量四周,“谁这么缺德啊?!”
  他倒是喊起冤来。郑怀先气不打一处来,站出来道:“世子莫急着否认,如今证据确凿,你抵赖不得。”
  “什么证据?拿出来看看。”薛凌云转头看着他,摆出一副无赖样,“郑大人,怎么哪都有你?什么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要是没记错,此事应该归刑部管吧?怎么哪里都有你呢?”
  “陛下……”郑怀先请示叶政廷。
  叶政廷知道不跟薛凌云对质,他是不会认罪的。此时尚未想好要怎么处置他,不如让郑怀先与他对质,便挥手让郑怀先继续:“是朕特许京兆尹府参与。”
  郑怀先得了应允,便理直气壮起来,直视薛凌云:“刑部和京兆尹府都查过了,当夜康郡王在石湖边遇刺,引走他护卫的刺客用的是军用箭簇。”
  “能接触道军用箭簇的人,这坞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凭什么说是我?”薛凌云矢口否认。
  郑怀先争锋相对:“康郡王轿辇上的靴底纹路与你脚上的一样,有本事脱下来验证!”
  早知道换鞋换勤些了。薛凌云仰天狂笑:“哈哈哈……我这靴子是由文绣坊统一出货,坞原的公子哥只要有钱些的都喜欢用他家东西,说不定在郑大人你的府邸也能搜出来这么一双。怎么就判定那轿辇顶部的纹路是我这双靴子留下的?”
  郑怀先见他蛮不讲理,只得使出杀手锏:“好……这你都敢否认,那我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冲殿外喊道,“带上来!”
  殿门“吱呀”开了,早上那一老一小互相搀扶着冲叶政廷跪拜下去:“草民参见皇上。”
  “平身。”叶政廷心思根本不在郑怀先和薛凌云对质的事上,背手走回龙椅前坐下。
  郑怀先对老者道:“你把除夕夜在石湖边看到的事再给陛下讲一遍,胆敢说错一个字,当心你项上人头!”
  老者吓得又跪了下去,哆哆嗦嗦道:“草民不敢撒谎,当夜草民陪孙儿去石湖边放烟花,还没走到湖边就听见对面有打斗声,草民便躲在暗处看……就看见这位公子,”说着手指薛凌云,“他当夜穿的是绿色衣袍,正在毒打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两人年纪相仿。”
  薛凌云这身衣袍三日没换了,听闻老者的话,顿时皱眉低头看着身上衣衫,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岑丹说得对,以后换衣衫还是要勤些。
  “这位公子说锦袍公子带西山营的人暗算他,所以要报仇。”老者吓得直颤抖,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还说猜他不敢将此事闹到御前……”
  老者颤颤巍巍跪地直叩首:“皇上饶命,草民离得远,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就听到了这些……草民所言句句是真,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呵……”薛凌云笑了,“当日我参加宫中家宴,穿着什么众所周知。凭这老者口中衣着和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想诬陷我,做梦!”
  “你!”郑怀先气得手指着他直颤抖,随即将孙振武拉下水,“刑部与京兆尹府一同查证,这些证据皆是事实,你竟颠倒黑白!如此藐视皇上,藐视我大盛皇法,罪该万死!”
  眼见郑怀先暴跳如雷,叶政廷和孙振武皆闭口不言。薛凌云冷笑道:“呵……郑大人,你不就是因为我闯京兆尹府救我手下一事,对薛某耿耿于怀吗?那事还是你京兆尹府欺人在先,至于步步紧逼置我于死地么?”
  听薛凌云红口白牙竟将所犯滔天大罪轻描淡写,偷梁换柱变成私怨,郑怀先更加暴怒:“薛凌云,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薛凌云眼神如刀盯着郑怀先,“你提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证据,且不论大多指向不明。我且问你,犯罪需要动机,我与康郡王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冒杀头死罪暗害他?!”
  此言一出,郑怀先顿时瞠目结舌张口无语,结结巴巴地道:“证人不是、不是说了么?你诬陷康郡王调用西山营的人暗算你。”
  “那郑大人可查到西山营的人了么?”薛凌云针锋相对,“康郡王调用西山营何人、何时、用何种方法暗算我?他又为何要暗算我?”
  西山营乃叶仲卿的人,他要用来做见得不光的事,自然会将所有痕迹都抹平,光凭京兆尹和刑部如何能探得真相。
  “这……”郑怀先被难住了,他确实没有查出二人究竟有什么恩怨。时间这么短,那事情叶恒丰又不敢大肆宣扬,薛凌云更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此时叶恒丰人又死了,薛凌云是撬不开的死鸭子嘴,当真叫他一筹莫展。
  薛凌云占了上风,还是不放过他,又道:“还有,康郡王贵为皇子,若当真是我半夜刺杀他,他有什么理由替我瞒着,硬说自己摔伤?”
  “还不是你威胁了他!”郑怀先怒道。
  “我威胁他?”薛凌云哈哈大笑,“郑大人,我看你是鲍鱼吃多吃糊涂了吧?我薛凌云不过是个异姓王世子,康郡王可是皇上的郡王,他肯受我威胁?”
  郑怀先喜欢吃鲍鱼,到哪里都要别人备上鲍鱼,此事虽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总归是难登大雅之堂,被薛凌云拿到皇帝面前说,他脸上更是挂不住。郑怀先辩不过他,心里憋屈又羞得慌,尴尬地不敢看叶政廷,气得一甩衣袖哭丧着脸闭口不言。
  叶政廷看着吵闹的双方,心道:若是因薛凌云谋害皇子一事降罪薛家,倒是可以顺理成章将薛其钢父女的兵权夺了。可此事发生得太不是时候,叶仲卿去流番洲还不足三个月,只怕还没渗透进薛家军的皮毛,此时降罪只会逼反薛其钢,得不偿失。
  叶政廷揉揉眉心,撑着书案站起来道:“既然薛凌云嫌疑最重,现在又无确凿证据,先羁押天牢,待事情水落石出再说。”随即看向一句话也没说的孙振武,“孙卿,你看如何?”
  孙振武避嫌,低眉垂目:“臣无异议。”
  “好,先带下去……朕乏了。”叶政廷在左忠勇搀扶下往后殿去,短短两日的身心俱疲,他竟是有些佝偻了。
  郑怀先看着薛凌云得意一笑:总算将这混世魔王降住了,进了天牢,有你好受的!
  郑怀先不是什么君子,心中狭窄睚眦必报,要让天牢中的狱卒好好“招待”这位煜王世子。
 
 
第45章 暗中疑繁复
  煜王世子被下狱的消息瞬间在坞原炸锅,朝野议论纷纷。薛凌云虽还是嫌疑,但幸灾乐祸看戏的人似已看到他人头落地,毫不吝惜夸大其词。不到半日功夫,甚至都传出皇上不日要将薛凌云凌迟处死的消息。
  叶政廷不是不知那些满天飞的流言,但并不明令禁止,反而有让它愈演愈烈的意愿,也算是对薛家一种警告。
  整整一日,叶长洲将自己关在暖阁寸步不出。赵婆婆一趟趟跑进跑出,禀报教徒查到的消息,但对于叶恒丰的真正死因,至今查不到半点线索。
  “那气味……”叶长洲皱眉苦思,“不似死尸的气味,似乎是别的东西……”
  “殿下,你为何笃定叶恒丰不是薛凌云所杀?”赵婆婆问道,“他跟叶恒丰有仇,当真下死手也难说。”
  “不可能。”叶长洲斩钉截铁道,“薛凌云下手虽黑,但你别忘了他是武道高手,轻重拿捏绝无差错。而且他虽嚣张霸道,但不鲁莽,不可能为了半山亭那顿打就置叶恒丰于死地。不过,以他的性子,教训叶恒丰一顿出气倒是可能的。”
  “殿下,你都这般想,难道其他人想不到吗?”赵婆婆看着他反问,苍老的眼眸蕴着深深的笑意。
  是了,叶长洲都知道薛凌云不会自毁前程,蠢到去杀一个皇子,难道叶政廷想不到吗?
  叶长洲看着赵婆婆恍然大悟,随即摇头笑了:“是我过担忧了,关心则乱,让婆婆见笑。”
  赵婆婆却没有因他看穿这事的本质而高兴,反而叹了一口气:“唉……我的殿下啊,你是用情至深了。”尽管多次提醒叶长洲不可对薛凌云动情,但情爱之事又如何真正控制自如。
  叶长洲收了笑,对赵婆婆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盯着案上的书,一言不发。他不想对薛凌云动情,最好是借此事让薛凌云对自己感激而死心塌地后,再抽身而出。
  可是一想到两人曾有过如此亲密的关系,难道以后当真就能君贤臣忠,恪守礼法?叶长洲笑了笑,随即将这个念头清除。罢了,什么关系都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救他狗命。
  薛凌云一被下狱,坞原各暗中势力便忙碌起来。煜王府常年大开的府门紧闭,那两个“门神”也撤进去了,隐隐可听府内整齐的铠甲摩擦和行军之声;煜王府有专门的练兵场和府兵,在编的兵力有三千精锐,若加上轻壮奴仆数百人。所有兵力加起来,便是攻打天牢救人也是不在话下。
  但岑丹不会去劫天牢,只是按照薛凌云的吩咐以备不测。他断绝前往流番洲的书信,不许任何人将京中之事传到流番洲去。只是他忘了一件事,薛湘楠会定期派信使回坞原报军情,信使回去时必定要向她禀报薛凌云在京中情况。
  太子和皇后袁氏惊闻薛凌云刺杀叶恒丰被下狱,也在暗中筹备,准备上殿求情。不过太子和袁氏的出发点不一样,太子是冲着煜王府的兵权去的,袁氏却是熟知叶政廷不能擅动薛凌云的真正原因。
  常氏母子更没闲着,趁叶政廷心思都在叶恒丰的死上,焦头烂额没空处理朝臣家中庆安国小妾一事,尽最大努力挽救自己的眼线网,又捞出许多可用之人,统统送到流水山庄养着。
  叶政廷将薛凌云下狱,回到自己寝殿,飞花营的人便来了。只见一个身着玄色暗纹衣袍的男子立于堂下,头戴玄色暗纹冠,面覆镂空飞花面罩。正是飞花营玄影,叶政廷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武功高强,善侦查。
  “查到什么了?”叶政廷疲惫地坐下。
  “启禀陛下,属下查到十三殿下曾到西山营调用过一个姓伍的千夫长,事后这千夫长便消失了,他手下十多名士兵也失踪了。”玄影抱拳道,“今日飞花营查到航船山西侧峭壁之下有十多名黑衣人的尸首,正是西山营失踪的士兵。他们全都被同一柄短兵器毙命,但那姓伍的千夫长不在其中。”
  “是了,这便对得上了。”叶政廷以手支额,“继续说。”
  玄影又道:“从死亡时间来看,这些人死了有一月,因大雪覆盖,尸身还算完整。往前推算,这些人死亡时间在腊月初。那几日薛凌云面上带伤,时间吻合。”
  叶政廷心头一凛:难怪叶恒丰被薛凌云打成那样,回到府邸还要一口咬定是摔伤。叶恒丰一向与叶仲卿交好,不知此事是叶恒丰自己的意思,还是叶仲卿授意他为之?
  叶政廷一阵眩晕,他明明已从叶恒丰坚称摔伤,隐约猜到叶恒丰不想得罪他二哥。可叶政廷依旧不肯相信背后之人竟是叶仲卿,他宁愿相信叶恒丰自己作死,也不愿相信最器重的二儿子心肠竟如此歹毒。
  叶政廷捂着胸口,偏执地为叶仲卿开脱:不……不会,平儿最是识大体知进退,他如此贴父皇母后心意……不可能是他!一定是丰儿自己作死,背着他二哥偷偷调了人去暗算薛凌云……对,他一定是害怕他二哥知晓处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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