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顿了顿,想在胡欢喜处得到慰藉的希望落空了,他比较平静地嗯了一声,准备挂电话。
胡欢喜放大声音:“你是不是脑残啊!别的时候不是挺灵光的吗!你想想,什么情况下一个男的会给别人送房子!”
“你小点声。”江慎第一反应是别被商暮秋听到,然后才花了点时间消化胡欢喜的话。
没消化出什么:“什么时候?”
“你想啊!一个男的,一辈子,从出生到下葬,什么时候会给人送房子!”
胡欢喜的话有点难听,江慎皱眉,片刻后:“什么时候?”
不是想不到,只是因为他没能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上,因为胡欢喜崩溃地捶胸口,说“当然是结婚准备彩礼的时候啊!”的时候,江慎说:“可是,我也是男的。”
抛出最大的原因否认之后,继续分析:“而且当时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胡欢喜:“当时什么都没发生?”
那那些传言算什么?
他问出压在心里多年的疑惑:“那为什么说你们在赌场搞了一整夜?还有,为什么我听人说你从我这儿走了之后,回去遇见秋哥带着小萧阳回家,然后你,刘质轻,秋哥,小萧阳四个人,在纹身店大闹一场,然后刘质轻失意离开,剩下你跟小萧阳,秋哥坐享齐人之福。”
江慎从没听过这些流言。
他很冷静地问:“你听谁说的?”
胡欢喜丝毫没有察觉江慎话里的杀意:“好多人,但是我不信你这么没出息。”
没等江慎感谢他的信任,胡欢喜就继续说:“所以我跟人说,你肯定宁死不从,跟小萧阳有我没他,之所以没跑,是被秋哥打断腿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胡欢喜说:“我听见什么东西嘎嘣了一声?”
江慎:“没有。”
胡欢喜:“所以呢?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那那天你裤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我要看你又不给我看,我还以为你被秋哥玩废了呢。”
有那么一会儿,江慎想冲到胡欢喜在的城市,把胡欢喜这张嘴缝上,但是他现在走不开,并且有事求助,勉强心平气和,说:“硬说的话,亲过,抱过……互相摸过。”
“哦。”胡欢喜翻着白眼:“这叫什么都没发生?”
江慎:“不叫吗?”
胡欢喜冷笑:“这不是就差他把那玩意*你**里了吗?”
太露骨的话,江慎又蹙眉。
江慎说:“不说这个,当时我们也没说确定关系的事,他怎么会准备……彩礼?”他不习惯说这个词,把自己跟商暮秋代入在嫁娶的角色里让他觉得别扭。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情趣?”胡欢喜解释不通,也敲不到江慎的榆木脑袋,重重叹气:“好,不说当年,那说现在,秋哥要跟你把房子要回去,你可以不还啊!你都说了房子不值钱,他现在这么有钱,肯定是逗你啊!”
书房门响了一声,江慎压着声音说:“不说了,挂了。”
他藏着电话跳出阳台,正巧年糕也偷吃完从厨房叼走的排骨藏在桌下舔嘴,商暮秋于是看到江慎和年糕脸上如出一辙的心虚。
年糕犯了什么错显而易见,他把狗关回笼子里,问江慎:“谁的电话?”
还没来得及把电话放回原位的江慎僵了一下,放好电话,整理电话线,有点心虚地说:“老于……说船厂的事。”
“老于?去阳台接?”商暮秋笑了一下,拿起裂了条缝的听筒按了回拨。
这边,正心疼自己长途话费的胡欢喜被猝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看清号码接起来,打定主意要让江慎也花十几块长途话费,说:“不是说挂了吗?怎么又打过来?是不是良心发现终于想起来问一问我过得好不好了?告诉你,我现在过得可好了!”
接通后商暮秋就按了免提,江慎有点无辜地眨了眨眼,还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要隐瞒通话对象,就听胡欢喜继续口无遮拦道:“早知道就应该跟你睡一个,你就是不明白男人的好才会不开窍……”
江慎脑门出了冷汗,抬手要挂电话,商暮秋开口说:“好,有机会见了面,你们开开窍。”
胡欢喜剩下半截话断在喉咙里,也出了一脑门汗,等反应过来按住自己激灵乱跳的心脏,电话已经挂断了。
胡欢喜咽了口唾沫,双手合十对着天空鞠了一躬,祝江慎幸运。
江慎擦掉鼻尖的冷汗,说:“他胡说的……”
商暮秋把座机推进去一点,看了眼江慎:“不然呢?”
感觉到压迫感的同时,江慎松了一口气,愤而骂了胡欢喜几句,说:“他以前就喜欢胡说八道。”
商暮秋没给江慎多一点眼神,倒了杯水,又回书房了。
江慎当时否决了胡欢喜的猜想,但在书房门关上的时候又忍不住去多想。
他坐在狗笼子前发了很久呆,晚饭的时候跛着脚给商暮秋打下手,一会儿蹦跶着开冰箱,一会儿去水槽前冲盘子,比起帮助,更多的是障碍物。
商暮秋说:“有点多余。”
江慎以为自己多余了,加上对商暮秋讨回房子的不满,叉腰挺胸正欲发泄,就听商暮秋说:“给你一条腿都多余。”
江慎蔫了,悻悻然蹦跶出厨房,回客厅继续发呆。
吃饭的时候,江慎发现商暮秋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自己操筷子的右手上,他忍不住有点发毛。
吃完饭,商暮秋去洗碗,江慎看到闲置了不过两天的轮椅,双手解放的这两个星期他都是自己吃饭,昨天拆了左腿的石膏,洗澡上厕所都是自己蹦跶着去的。
厨房的水声停下来了,江慎很自觉地坐到了轮椅上,推着轮椅到厨房门口,堵在商暮秋的必经之路上。
商暮秋出来差点撞上轮椅,看到江慎仰着头看自己,问:“做什么?”
江慎说:“我洗不了澡。”
江慎以为自己够自觉够主动,但没想到太殷勤也有错,显得他非常别有所图。
洗澡的时候,他像往常一样,单只手臂勾着商暮秋脖子,很敬业地演绎半身不遂,然后在热气熏腾满浴室、香氛开始朦胧的时候侧过脸找寻商暮秋的嘴唇,用自以为颇有建树的技巧挑逗,却在浅尝之后被掐着脸退开。
商暮秋把他压在冰凉的墙壁上:“干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江慎否认道:“我就是想要!”商暮秋不信。
江慎在感情相关的事情上面一向迟钝到令人发指,也不太会享受做*这件事,再加上某些不妙的回忆,很多时候都把快乐误认为折磨,最喜欢的估计也就是抱一下亲一亲,不躲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主动?
略略思索一番,商暮秋觉得江慎大概是学会了先发制人,怕自己计较胡欢喜那通电话。
主动投案,商暮秋觉得可以适当给予嘉奖,捉着江慎下巴奖励了一个亲吻,说:“好,想怎么要?今天听你的。”
江慎一下子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也忘了横在心头关于彩礼的事,飘飘然问:“都听我的?”
“除了要在上面。”商暮秋说。不知道江慎哪来的执念,一定要在上面一次。
“……哦。”江慎有点失望,但还好,反攻的事不急于一时。
他两只手钩住商暮秋的脖子,额头抵过去索吻,手掌不老实地握住哥哥的腰,肆无忌惮地摸。
很眼馋,大家都是一样的男人,吃着一样的饭,溜着一样的狗。
肯定是因为被浇在石膏里太久不动弹。
隔着衣服,江慎垂涎地抚·摸那一块块线条分明的肌肉,把手掌卡进商暮秋戴着戒指的五指中,换着角度,企图让两只手严丝合缝,总之迟迟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一如当年,总盯着商暮秋发呆:盯脸,盯脖子,盯胸口,盯手,但就是不动作。
当年确实是没想法跟江慎怎么样,但是如今,商暮秋没有当年的定力高,他几乎对江慎几乎没耐心了,又忍不住想知道,江慎什么时候才会有下一步行动。
令人惋惜的是,无论当年还是眼下,江慎的色心都只停在垂涎,垂涎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倒惹得商暮秋心动难耐。
他掐住江慎后颈,骂:“色坯。”
江慎动作僵住,后知后觉自己的痴态,有点颓丧地松开商暮秋的手,但是被抓起来,放在了最为垂涎却没好意思上手的胸口,商暮秋有点无奈地说:“摸吧。”
唯一万幸的是,江慎色令智昏到最后没忘了他的疑惑,他问:“你当时把房子给我,是想给我彩礼吗?”
彩礼两个字让商暮秋也愣了一下。
江慎也不自在,他把被子捂在脸上想在床板上打个洞离开,就听商暮秋纠正说:“应该叫下聘吧。”
虽然是一个意思,但是貌似比彩礼好听很多。
怔愣过后,江慎从被子里钻出来:“所以,真的是?”
他都做好准备接受商暮秋当年喜欢,现在没那么喜欢自己的可能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不觉写长了……于是又迟到了
第73章 他做了一个很有志向的决定
商暮秋再三告诉他可以有意见,可以有要求,江慎也没好意思把眼下情浓时候嘴上的应承当真,更不要说当年那段含糊的时候,但商暮秋说是,江慎丝毫不觉得突兀。
他一向对商暮秋抱着低期待,他的觊觎是痴心妄想,商暮秋想要就是理所应当,并且,还要想想怎么回报。
在江翠兰与商暮秋手中流通的过程导致他潜意识里一定要做一个知恩图报、有用的人。
让他纠结的问题得到解答,江慎开始思考商暮秋说“要一起走”这句话的含义,琢磨当时那一瞬间他没能明白的,商暮秋眼中复杂的情绪。
很奇怪,在他心目中,商暮秋身形高大、脊背坚挺、顶天立地,商暮秋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人,可是那一小会儿,商暮秋好像怀着期望的心情看自己。
江慎绞尽脑汁地回忆,商暮秋在什么时候对什么人或什么事抱有期望、用那样的眼神看谁了吗?
应该是没有的,商暮秋信奉的只有自身,以及,江慎对商暮秋能有什么用呢?
从榆树巷到北滩,江慎一直觉得自己是没有用的人,是累赘是拖油瓶,是谁接手都要嫌弃的多余物品,所以,他期待多余的自己为他带来什么价值呢?
江慎把自己从“多余物品”这一栏拿出来,放在商暮秋喜欢的人的位置上,开始想,商暮秋喜欢的人可以为商暮秋带来什么价值?
因此,在后半夜夜深人寂、月亮都打盹的时候,江慎忽然出声:“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抛下你。”
吓了熟睡的商暮秋一跳,以为江慎说梦话了,清醒之后,伸手摸了摸江慎额头。
“说什么胡话?”他问。
江慎暗地里生了一秒的气,转瞬换上惆怅的语气:“所以,房子能还给我吗?”
这个请求很顺利地就被拒绝了。
商暮秋非但没有把房子还回来,还赏了江慎两个巴掌,因为江慎思考人生大事的时候把石膏腿翘出床边耷拉在地上,踩在了商暮秋的西装裤上。
江慎于是开始怀疑商暮秋顺势应承下来说那是下聘是不是又只是床上好听但没用的甜言蜜语,就像胡欢喜那些相好的,精虫上脑的时候什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来,但也就那三分钟。
那些见色起意毫无节操意志力的嫖客尚且只上头三分钟,何况商暮秋这种老早就对感情不抱期待的人呢?
江慎决定不能再跟商暮秋乞讨,商暮秋偶尔有点吝啬。
他做了一个很有志向的决定,决定把船厂赚到的第一笔钱拿来下聘,娶商暮秋。
娶商暮秋,好像更别扭了,但是商暮秋本来就说了,等他变成穷光蛋就让自己养他,他都说这种话了,四舍五入,一个意思。
这么说显得他江慎很有气势,很有担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受石膏腿的拖累,江慎只能趴着挨扇,两巴掌之后,他挣扎着要起来,石膏腿还没在商暮秋膝盖下腾出来,撇着嘴不屑地说:“那我不要了,等我赚钱了,我就来娶你。”
石膏腿没抽出来,江慎做好了再挨两巴掌的准备,但是没有,那一巴掌落在后脑勺,不重。
商暮秋好一会儿没说出来话,最后说:“无法无天。”
可惜时间与人都是一秒一秒缓慢变化的,否则江慎一定要讶异在不知哪天起,商暮秋对待他的口吻会这样无奈、夹杂很多的宠溺,看他的眼神会这样温和。好奇怪。
江慎发现自己对商暮秋喜欢自己这件一开始没报什么期待的事逐渐有把握了。
他侧身滚回商暮秋身边,顺着商暮秋伸下来的手借力起身,又伸手圈着商暮秋的脖子把他坠倒,鼻尖撞在一起,他后知后觉地有了一种情窦初开的羞赧。
他把脸埋进商暮秋胸口,凑近去嗅闻,像年糕高兴的时候那样,在商暮秋怀里拱,把商暮秋的睡衣蹭起一层层褶皱。
他问:“哥,我抱你,你觉得烦吗?”
商暮秋说:“不烦。”
江慎又问:“那你觉得喜欢吗?”
商暮秋说:“喜欢。”
他好像不会在这件事上否认一点。
江慎后来在书里看到一句话,说天气寒冷的时候,人们就应该肆意拥抱,他一下就想到了那个深夜,他怎么也抱不够商暮秋,恨不能骨血相融,合二为一。
江慎想赚钱的心情达到顶峰,开始拖着条石膏腿在码头北滩之间蹦跶,簕不安很费解地问他怎么不自己把石膏敲掉,江慎托着下巴盯着水文图沉思,随口答:“锻炼身体。”
簕不安无语至极,搬着小马扎坐在老于的大鱼缸跟前,抱着簕小音放在膝盖上,教她钓鱼,老于出来了,看到簕不安又在祸害自己的热带鱼,气得脱了鞋要打人,簕不安丢下簕小音就跑,被老于追得东躲西藏。
鸡飞狗跳间,簕小音手里的电话响起来,簕不安忙里抽闲叫簕小音接电话,簕小音接起来,按了公放,一道沉稳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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