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作为抱枕的“师弟”表情看起来太平静了,丝毫没有挣扎和犹豫,除了动作有些缓慢。
慕朝雪看得着急,又亲自上手帮忙。
“师弟”逐渐袒露出身体,谁能想到平时那么高冷的师弟有朝一日落在他手上任他施为,看到这一幕的人肯定会惊掉下巴吧。
慕朝雪想着想着,不自觉露出属于反派的微笑。
房门就在这时候被忽然推开,衣摆上熟悉的精细纹路闯入慕朝雪的视线。
和推门而入的正品师弟四目相对,慕朝雪的反派笑容凝固在嘴角,浑身上下都变得比木偶人还要僵硬,半天才发出细弱的声音:“师、师弟,你怎么不敲门?”
容冽也像是刚从错愕中回过神,动作颇有些机械化地扭头瞧了瞧慕朝雪口中所说的门,解释道:“我看师兄的院门是开着的,担心师兄独自一人出现意外,便进来看看。”
慕朝雪:“哦哦哦,是大师兄,大师兄刚来过。”
说完,两人都不再言语。
慕朝雪自欺欺人地站在“师弟”前面,试图遮挡住容冽的视线。
然而容冽早已看清了房间内的景象,朝他走过来。
容冽每走近一步,他便心虚地后退一步,不知不觉就被两个一模一样的容冽挤在中间。
身后的那个衣衫不整,被他亲手扒下来的衣服拖曳在地上,毫无眼力劲地伸出双手,从后面环保住他的腰。
这下他更加没办法从前后夹击中溜走。
他一边使劲想要掰开身后紧紧缠住他的那双手,一边支支吾吾向前面的人解释:“师弟,你、你别多想,我就只是、只是想玩一玩。”
容冽眼中闪过耐人寻味的笑意,伸手按住他肩膀,问:“师兄想玩什么?玩我吗?”
说完,又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他肩膀上。
前后两双手像锁链一样将他禁锢,慕朝雪露出忏悔的神情,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容冽听。
他想黑影子既然不是容冽,这就是一个误会,总比被误认为是觊觎师弟肉.体的变态要好。
容冽流露出失望的眼神,道:“还以为师兄只是想让我陪你睡觉。”
慕朝雪意外道:“你怎么知道我让他陪我睡觉了?”
容冽移开目光,脸上飞快闪过后悔,不该着迷于师兄惊慌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就将脑子都丢了。
他指着慕朝雪身后的床铺,道:“难道那不是师兄和我睡出来的痕迹?”
慕朝雪扭头望去,床上的痕迹确实一看就是两个人一起睡出来的。
“不是和你,是和他。”
慕朝雪将身后的“抱枕”往前面拉,纠正容冽不够严谨的说法。
容冽又轻笑了一声,问:“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慕朝雪察觉到他几乎是紧贴在自己耳畔问出这个问题的,呼出的灼热气息让他身上冷冽的气息都浓郁温暖起来。
因为容冽的提问,慕朝雪当真就回想了一下睡在“师弟”怀里和睡在师弟怀里的不同,最后发现自己当下正被两人同时拥在怀里,闭上眼睛根本难以分辨谁是真谁是假,他们连身上的气息和双手拥抱的力度都别无二致。
慕朝雪呼吸不畅起来,不知是心口还是胃部一抽一抽的疼,没等他仔细体会和分辨,又转瞬即逝恢复正常。
容冽这次和他面对着面,看到他皱眉,连忙松开了手,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抱歉。
慕朝雪将他往一旁推了推,又摸了摸自己胸口,试着深呼吸了几口气,没等到那怪异的疼痛感卷土重来,放下心来。
容冽紧张地看着他。
慕朝雪转过头来,问:“那个掳走我的黑影子真的不是你吗?”他想起来容冽还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个问题。
容冽沉默了一会儿,问:“如果真的是我,师兄要拿我怎么办?”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但慕朝雪已经认真思考起来,没注意到他神态间的细微变化。
慕朝雪想来想去,好像并不能拿他怎么样,一是打不过,二是对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是你,”慕朝雪经过慎重考虑后,缓慢回答道,“那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会真正伤害我的。”
正道之光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说完,身后的两个师弟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从外表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差别。
慕朝雪忽然有些分不清到底那一边站着的才是真正的师弟。
就在他茫然的时候,其中一个师弟朝他走过来,抱住了他。
这个举动让他立刻确认另一个站在那里不动的才是真人,他看向真正的师弟,有点窘迫地求助道:“你有办法把他收回去吗,我不知道要怎么让他消失。”
缠在他身上的两只手更用力了些,像是预料到自己即将被迫放手。
慕朝雪又对抱住自己的“师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又突然自己行动。”
是不是他的操作步骤哪里不对,别的傀儡也这样吗?
他说完没多久,身上重量消失,容冽收回手,傀儡化成一道残影像烟雾一样散了。
房内终于只剩下一个师弟,慕朝雪感觉连空气都轻盈充沛起来,望着出手相助的师弟笑了一下,说:“我以后再也不玩这个了。”
容冽眸光微闪,似乎想对这句话回应点什么,又按捺住,最后又道:“其实将法器上的血迹擦去,傀儡便会消失。”
慕朝雪愣了一下,震惊地看着他,“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容冽想了想,很轻地补充了一句:“所以师兄大可放心。”
慕朝雪正从乾坤袋里再次拿出小人偶研究,闻言疑惑起来,“放心”?放心什么?
容冽没等他问出口,紧接着便向他告辞:“既然师兄没事,我就不多打扰了。”
慕朝雪望着他和虞问春一样匆匆离去的背影,感叹妖族的意外果然让大家都变得很繁忙焦急。
第60章
新的变故在当晚发生,仙门中人将注意力放在远在南边的妖域,妖族却在一夜之间向三大宗门发动突袭,其中以青耀山受到的攻击最为严重。
当年妖族在青耀山师祖手中受到重创,承澜宗和四方宗也各自出了大力气,妖族的报复心暴露无疑,这就是一场用意明显的复仇。
议事厅内,七竹门门主义愤填膺,语带轻狂:“我仙门人才济济,更有无上剑尊、忘忧道祖两位当世最强,这群妖孽怎么敢!”
那位满脸傲慢的青耀山掌门嫡传冷哼一声:“怎么不敢,若非你们万法仙宗当年不自量力挑衅魔尊戎川,落得灭门的下场,今日也不会只剩三大宗门,如今你还想劳累师祖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是不是废物当惯了,就习以为常了?”
七竹门门主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既羞又愧又着恼,偏偏万法仙宗只是七竹门的前身,并不是它的如今,他没有任何与青耀山叫板的资本。
抛开这位青耀山掌门继承人的傲慢无礼与咄咄逼人不谈,他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万法仙宗当年的整体实力位居仙门之首,从上到下的行事张狂偏激不留转圜余地,将妖域屠杀成一片血海。
后来又试图对魔界采取同样的做法,不过这次踢到了铁板,谁也没想到年轻而天真的魔尊戎川比修行数百年的妖皇离厄更加可怕,带着对死去族人的怀念与对杀戮的天然掌控力,将侵入魔界的万法仙宗杀得一个不留。
万法仙宗的最后一任掌门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亲自领着宗门弟子倾巢出动攻入魔界,使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那一决定使整个仙门都遭受重创,险些在魔尊的愤怒之火中步入万法仙宗后尘,一夕覆灭。
所幸有青耀山的那位师祖与承澜宗的那位剑尊力挽狂澜,联手斩灭魔尊于北域绵延数万里的冰川最深处,魔界千年来最有天分也最天真的主人自此永远沉寂,魂飞魄散。
回忆是令人振奋的,如今的现实却已大有不同,近些年来修真界灵气越发稀薄,万法仙宗覆灭后,各家招收的弟子资质也一年不比一年,青黄不接。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当年先后与妖族魔族对抗,仙门弟子伤亡惨重,照样有无上剑尊和忘忧道祖出来力挽狂澜。
然而如今赵离净的重伤严重影响了他的实力,这是在场少数人知道的秘密,李忘忧的冷漠避世和傲慢绝情更是所有人有目共睹,这次一旦出现意外,极有可能不再有人出手力挽狂澜。
内心的忧虑先放在一边,当下最重要的解开青耀山的燃眉之急,青耀山那位尊贵的掌门继承人没等商议结束就急匆匆奔赴回山门。
各方前往青耀山支援的人也在随后立即出发。
承澜宗很小心地关怀着他们的大师兄虞问春,不让他奔赴这场可以预见的惨烈战斗。
虞问春站在人群后方,想起从前面对此等事他必然是带领师弟师妹们的那个,他会一直站在师弟师妹们的最前方,为他们挡住最汹涌的狂风骤雨。
现在,他望着一群严肃又激动的面孔,他们仿佛不是在奔赴一场战斗,而是要成为救世的英雄。
其中只有一张脸是冷静而平淡的,只有容冽,承澜宗最耀眼的天才,明明受尽恭维与赞扬,所到之处皆被奉为上宾,却总能不屑一顾,淡漠无波。
唯独在面对慕朝雪的时候,那张冷淡无谓的脸上会出现令人错愕的温柔。
虞问春不知道自己在面对慕朝雪时是什么样子的,他想自己的表现落在旁人眼中定然是寻常的,毕竟他这么虚伪,与谁都温顺和柔,好像他爱每一个人,谁都可以是他的朋友或是他的主人。
然而坏掉的这条腿总是像块石头拖拽着他,稍不注意就要将他拽到深不见底的泥潭,拽进深渊里去。
他挣扎着浮上来,露出一双眼睛,从脏污腐烂的水生物的尸体和杂草中往那个令他恋恋不舍的方向看——他的阿雪正亲密地抓着容冽的袖子,眼睛里盛着最澄澈清灵的湖水,对容冽说着些什么,那些话似乎极为重要,让他不得不稍稍踮起脚尖,红着脸凑近容冽的耳边。
虞问春感觉到了不妙,眼前的黑暗越发深重,深渊即将吞噬他的全部,他看不清任何人,失控的混乱折磨着他,在他识海中翻腾,那条腿变得越发沉重,以至于他匆匆忙忙离去时制造出了很大的动静,撞翻了门口的花盆。
一个承澜宗的小弟子急忙过来搀扶,紧张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虞问春偏过头,抬起衣袖半挡住那张因抵抗被吞噬的痛苦而扭曲的脸,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现场。
慕朝雪远远听见门口动静,暂停了祈求容冽不要将他和“抱枕”的事情说出去,望过去,嘀咕了一句差不多的话:“大师兄他怎么了?”
容冽不得不从慕朝雪的主动亲近所带来的愉悦中抽离,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门口。
虞问春已经离去,那个小弟子抓耳挠腮愁眉苦脸地走过来,对上慕朝雪和容冽两人的目光,无奈地说道:“大师兄差点把自己给摔了,我就说他应该留在承澜宗好好休养的,他偏要和我们一起出来,现在又不愿意留在七竹门,要急着和我们一起赶回去帮忙。”
慕朝雪想起来同样也要回承澜宗的另外两个人,华宜书和苏元黎,现在妖族打上仙门了,不知道师姐还会不会像原文一样被押回宗门受审。
便问了一句:“大师兄和师姐还有华长老一起走吗?”
小弟子摇了摇头,委婉表示:“苏师姐情况特殊,尤其是在眼下这关头,不宜声张,应当会由华长老秘密带回宗门。”
慕朝雪表情犹豫,既想着要不要提醒师姐和华宜书一句回去的路上小心,又想即便提醒了也不一定能阻止该发生的剧情发生,他总不能直接警告师姐和华长老路上不要见死不救。
容冽的声音幽幽地从旁飘过来,道:“师兄,我也要出发了。”
慕朝雪回过神来,有些鬼祟地将他拉到一边,默默看了那小弟子好几眼。
直等到那小弟子被看得意识到自己的多余急忙走开,慕朝雪才开口:“你确定不会把那天的事情说出去的,对吧?”
容冽和刚刚一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因为答应得太快,慕朝雪怀疑他还是在敷衍自己。
转念一想,容冽被他当成“抱枕”为所欲为,连衣服都差点被扒光,这事确实也没什么好宣传的,说不定容冽比他还耻于提起呢。
慕朝雪放心了,又很大方地说了几句践行祝福:“师弟,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打败妖族拯救仙门的,没有人比你更厉害。”
他说的都是基于原文的事实,他相信不论曲折再多,正道之光仙门魁首这一既定事实是不会出错的。
所以他可以信心满满地对那些忧心忡忡的仙门弟子们喊上一句“有我师弟在,什么剑尊什么道祖都不重要”。
容冽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这让慕朝雪觉得有些反常,因为在他印象中师弟对于这些奉承赞美都是淡定自若不屑一顾的。
他有些促狭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容冽的胸口,自认为看穿了对方的秘密,笑道:“原来你也不是不喜欢听这种甜言蜜语啊,你还装,还装,看我戳穿你的假模假样。”
容冽握住他那只不规矩的手,终于是难忍笑意弯了眉眼,顺着他的话道:“是,尤其是喜欢听师兄说,师兄要多准备一些甜言蜜语,等再见面时说给我听,拆穿我的假模假样。”
慕朝雪反倒是被他的过分坦诚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抽回了手。
明月藏在乌云后,夜色昏沉,湿冷的雾气弥漫在天地间,七竹门聚集的人在今夜散了大半,慕朝雪在昏暗的夜色中目送容冽以及其余人离去,有些疲累地回到房间。
作为一个战斗力无限接近于零的病秧子,慕朝雪接受了继续留在七竹门的安排。
眼下而言,最靠近妖域的七竹门从最危机关键的区域变成最安全的地带,七竹门门主很荣幸地接下了为仙门提供后方休憩处的指责。
慕朝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这种时刻就没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搅合进去给众人拖后腿,反正有师弟在。
他回到房间便打算睡下,但是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第二天一早大师兄也带着人走了,慕朝雪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就得知他和四方宗大师兄托付给他的师弟师妹们一起离开。承澜宗和四方宗虽然不是这次妖族的主要目标,又和青耀山时常明争暗斗,但是整个仙门唇亡齿寒,不得不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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