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这就回去。”
见她有些焦躁,一旁随侍的梅姑姑忙道:“娘娘莫急,虽说有太后去说情,圣上也未必会同意。”
“哼,我当年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留下他的命,他早该跟他娘一样死了才好。”
“娘娘慎言。”梅姑姑使了眼色,屋里的其他人陆续退了出去。
“姑姑,你可知晔儿上次在太学做了什么荒唐事!那宁元书就是个狐狸精,我本以为他和舒珩有了婚事,可以断了晔儿的念想,没想到……”凤氏脸色一沉,将手边的茶盏砸了下去。
“娘娘,太子那是一时糊涂,被美色迷了眼。您可不能自乱阵脚,只要把这些绊脚石处理好了,太子这路自然也就走得顺了。”
“如果圣上真的被说动,同意宁元书和舒珩退婚,晔儿恐怕……”
“娘娘还没弄明白吗?只要这宁元书还在,不管他以后是娶男人还是娶女人,太子恐怕都不会死心。”
凤氏眼睛微眯,“姑姑的意思是?”
梅姑姑做了一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凤氏一惊,慢慢坐回座位,微垂羽睫,思索着。
半晌,抬头拒绝道:“不行。”
梅姑姑叹了口气,“娘娘可是下不了手?您刚刚不也说不该留他一命吗?”
“宁元书是宁王府的世子,不能直接杀了,不然定会引起皇上和宁王爷的注意,到时候很有可能引火烧身。”
“那娘娘看,此事……”
“让我再想想,定然还有其他办法。”
凤氏死死捏住自己的衣角,她定要想出一个办法,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三日后,庆安帝下旨取消了宁元书和舒珩的婚约。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宁王府世子爷又成了京城里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宁元书要退婚一事根本没有跟宁坚商量过,圣旨送到宁王府的时候,宁坚还被蒙在鼓里。他当初虽然也不赞成宁元书娶一个男人为妻,但宁元书一而再再而三的自作主张更让他生气。所以立即派了人到太学,要将人带回去审问。只可惜宁元书现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一句学业繁忙,就把下人打发回去了。
只是这边刚坐下喘口气,荣福就领着一个宫人进来了。
“世子,宫里来人了。”
宁元书眯着眼,心里暗骂,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第95章 认主
那宫人应是哪个宫里的小宫女,年龄不大,见到宁元书后连忙躬身行礼,“给世子请安。”
宁元书应了一声,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世子话,奴婢是皇贵妃娘娘的贴身丫鬟。”
果然,退婚后,最有可能找到他的就是原身这个姨母了。
“不知娘娘可是有事?”
“娘娘说有些时日未见世子了,想念的紧,过几日圣上会在宫里举办端午晚宴,娘娘想着召世子进宫一聚。”
“端午晚宴?”宁元书口中呢喃,斜靠着椅子,伸手慢慢抚平衣服的褶皱,微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宫女静静站在一旁,垂着手,也不敢催促。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但若是他拒绝,皇贵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之前原身提到有人要害他,他和男主就都猜测是这位皇贵妃,可到了今天这步他也不能一直躲着,总要去会会。
想通此处,他便笑了起来,这个笑容骤然绽放在他脸上,犹如冰雪初融,明明该纯净动人,但又偏偏带着几分妩媚,让小宫女一时恍了神。
“既如此,就麻烦这位姑娘回去回禀娘娘一声,就说元书定准时赴约。”
小宫女自知失礼,连忙敛神垂首道:“奴婢这就回去禀告。”
“荣福,送她出去吧。”
荣福应下,将人送了出去。
宁元书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十安去了胥博士那儿还未回来,他一时有些心慌,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现在想来总觉得是个大坑。
他在这边着急上火,另一边贺十安和李墨言也是剑拔弩张。
…………
李墨言将一本古籍重新整理放回书架,这时贺十安也过来将手上的书籍一本本放回去。
“世子还好吗?也不知他和舒公子退婚后心情如何?听闻当初世子很是喜欢舒公子。”
贺十安盯着他,半晌后才道:“你离他远点。”
李墨言却笑了出来,“你以为我喜欢世子?”他悄悄凑近贺十安,嘴角微翘,“贺十安,我是对你感兴趣。”
贺十安脸上表情依旧平静,瞳孔却散发着森冷的气息,伸长手臂,五指抓过人后颈狠厉砸到书架上。
额头撞到书架,李墨言用力挣扎,后颈的手指逐渐向前扼住他的喉咙,浑浑噩噩间,听到贺十安阴冷的声音,“想清楚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做什么,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咳咳……红楼里,是你设计陷害的宁清兮,为的是破坏太子和宁家的结盟,也顺便断了他一条财路,对吧?”李墨言含糊不清道。
贺十安放手将他丢开,闻言睨了人一眼,冷冷道:“你当日也在红楼。”
很肯定的语气。李墨言撑住书架站直身子,伸手摸了摸额角,“嘶,你是不是只会对世子手软?”
贺十安面露不耐,李墨言见好就收,说道:“我当日的确在红楼。我想逃离李家,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为自己找新的靠山。”
“所以,你找了太子?”
李墨言轻笑一声,笑道:“他不配。我找的人是你。”
他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我第一次注意到的人的确是世子,当时他赢了戚云飞,让我很好奇。后来在皇陵中无意发现某些事,因而产生了怀疑。”
贺十安冷哼一声,“怀疑什么?”
“你的身份。”李墨言直言道:“虽然有些荒谬。”
“在皇陵那日,你到过先太子陵。”贺十安沉着脸,“让我猜猜,应该是我告诉世子遗像有问题的时候。”
“对。”李墨言眼里满是赞叹,“我负责的陵殿文书的确出了问题,但那是我故意的。”
“所以,你想做什么?”贺十安渐渐没有耐心。
李墨言抬手整了整衣服,然后站直身体,直接下跪,头重重磕在地上,恭恭敬敬道:“我想认你为主。”
贺十安双目黑沉,看不出一点情绪。
李墨言静静跪在地上,贺十安问道:“为什么?你如果想离开李家,凭你的本事简直易如反掌。”
李墨言抬头,“这天下迟早是你的,我只是相信在你的手下,我可以有更大的作为,很庸俗,但这就是我的想法。”
贺十安沉默不语,片刻后淡淡道:“你很聪明。起来吧。”
“是,主子。”
…………
贺十安回到清风阁时,荣福正等在门外,一见到他就迎了上来,“贺公子,你可回来了。”
他脚步不停,问道:“怎么了?可是世子身子不舒服?”
“不是,刚刚宫里来人了,皇贵妃要世子过几日进宫赴宴。”
贺十安神色一顿,问道:“世子答应了?”
“对,”荣福焦急道:“不过我看世子像是后悔了,一直心神不宁。”
贺十安几步上前推开房门,就见宁元书趴在桌子上,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听见开门声,宁元书立马抬头,伸长手臂,叫道:“十安,快,救我……不对,你先告诉我,我朝男子可以晚上入宫吗?”
贺十安拉住他的手,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解释道:“如果有皇上特批是可以的。”
这时荣福也说道:“世子,您忘了,您以前不止参加宫里的晚宴,还会在宫里留宿。”
宁元书坐直身子,“什么时候?”
“基本每年都有一两次,但自从去年后您就没有了。”
又是去年,看来还是因为楼晔和皇贵妃。
“荣福,我有些饿了,你去食肆帮我看看还有没有点心。”
“是。”荣福一听他喊饿,急急忙忙就出去了。
“世子想问什么?”贺十安见他支走荣福,就猜到他肯定想问点什么。
“十安,你能陪我进宫吗?”宁元书眨着眼睛,期待地看着贺十安。
贺十安摇摇头,“皇宫出入很严格,没有圣上的手谕外臣很难在晚上进宫。”
“哎,我就知道不可能。”
贺十安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小牌子,递到宁元书手上,说道:“如果在宫里遇到事,就拿着这块牌子去找一个叫安成文的太监,他是庆安帝身边的大太监安青海的义子,他见到这块牌子会帮你的。”
宁元书接过牌子,有些好奇,仔细看了看,发现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是男主给的,肯定是好东西,遂点点头,小心收进怀里,道:“嗯,我记住了。”
贺十安一怔,他以为宁元书多少会问问他,也许他就可以趁此机会把真相告诉他,可这人似乎对他过于信任了。
第96章 进宫赴宴
五月初五,端午佳节。
宁元书应邀参加宫里的端午晚宴。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银丝暗纹的常服,坐上马车从太学出发,等到了宫门又换上一顶软轿。
宁元书想悄悄挑了轿帘打量,但又怕引人注意。毕竟原身可不是第一次进宫,所以他也得稳重点,免得太过离谱,招人怀疑。
好不容易下了软轿,又有太监过来引路。
今晚的月色不错,清幽的月光将宫道上的青石板砖照得像是镀上了一层荧光。
原来这就是皇城。
庆安帝设的宴席在承香阁,旁边紧邻的是荷花池,现在正值初夏,翠绿的荷叶间偶有一朵荷花绽放,在夜风中摇曳。
宁元书随着太监的引领一路走了过去,这才发现承香阁里灯火通明,丝竹声声,人声鼎沸。
庆安帝百无聊赖地坐在上座,手上擎着一杯酒,慵懒地看着下方一群美女轻歌曼舞。左下边坐着一个雍容华贵,明艳动人的女子,看样貌和宁元书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他母亲的胞妹,当今的皇贵妃。而另一个鹅蛋脸,柳叶秀眉的则是二皇子的母亲,柔妃娘娘。
底下左右一排排案桌上坐的则是皇亲国戚,天潢贵胄。
太监引着他来到庆安帝的案几旁,又凑上前去细细说了一句,庆安帝转过头来,宁元书见状赶紧要跪拜行礼,庆安帝却阻止了,笑道:“今儿这礼就免了,元书也是难得进宫一趟。”
宁元书恭敬道:“谢陛下恩典。”
“好了,去给你姨母请个安吧,她可是念叨你好久了。”
“是。”
他慢慢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朝着一旁的皇贵妃凤氏走去。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宁元书在离人稍远的地方停下问安。
凤氏满脸笑意,说道:“九儿来了,快,到姨母这儿来,让姨母好生看看。”
宁元书不敢拒绝,缓步上前,凤氏拉住他的手慢慢抚摸,语气慈祥,“九儿瘦了。要是让姐姐知道,定要伤心了。最近身体可好?”
“回娘娘话,还是老样子,只最近天气好,咳嗽稍减。”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也不知当年是谁要害你们母子,要是让我抓到,定要那人不得好死。”
其实这也是宁元书觉得奇怪的地方。当年凤青圆带着原身住到宫里,虽是为质,但什么人会想毒杀他们?难道是宁坚的仇家?
凤氏拉着他亲昵一番,就命人带他到角落落座。
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他总感觉有人在看他,那眼神犹如毒蛇般黏腻恶心,眼光一扫,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太子楼晔。
那人见他看过去,目光竟更加大胆,手上擎着一个青瓷酒杯,冲他暧昧一笑。
宁元书眉头紧皱,暗骂这人胆子也太大了,他赶紧往皇贵妃看去,果真见他这位姨母脸色暗沉,满脸不悦。
这时场上的歌舞结束,二皇子楼卫站了起来,对着庆安帝说道:“父皇,儿臣最近在太学听闻不少博士夸赞宁世子,说他不仅学业大有长进,连琴技也精进不少,儿臣斗胆想请世子弹奏一曲为大家助兴。”
此言一出,不仅宁元书愣了,在座之人都有些惊讶。众人都知宁元书夜夜笙歌,沉迷于男色,胸无点墨,又怎么可能擅长音律,即使如二皇子所说,最近有所进步,但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更何况这种场合,被要求上台表演有明显的贬低之意,说不得就是要宁元书出丑。
大家把目光看向角落里的宁元书,都等着看好戏。
只可惜今日宁王爷不在,不然更是一出大戏,毕竟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宁元书和宁坚已经关系破裂。
宁元书现在恨不得上前掐死楼卫,不就是上次赢了戚云飞,打了他的脸吗,至于记恨成这样。他悄悄看向庆安帝,说到底只要庆安帝不松口,那他就能躲过一劫。毕竟上一世他就是个孤儿,哪会弹什么琴。
只可惜庆安帝神色淡淡,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底下人声沸沸,这时只听皇贵妃缓缓道:“二皇子若是想听曲儿,下面有的是人可以弹奏,又何必为难九儿。”
宁元书是她的亲外甥,也是她请进宫的,二皇子此番也是在打她的脸,她自然不喜。
话音刚落,四下议论纷纷。
砰!
庆安帝将酒杯重重放下,皱眉说道:“我记得司乐司新排了一曲,皇儿既然想听曲,就让她们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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