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玉蓉娘娘就悲痛欲绝,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恨自己。
她记得很清楚,那日晚炎儿想吃粽子糖,可是因为他病还未全好,她拒绝了。她告诉他,等过几日病好了就可以吃了。
哪知她的炎儿再也没有吃到粽子糖。
“炎儿,是你吗?”玉蓉声音颤抖,似是不敢相信。
“母后。”贺十安声音哽咽,双膝下跪,给玉蓉行了一个叩首礼。
“炎儿,我的炎儿。”玉蓉哭着扑过去一把搂住贺十安,“我的炎儿还活着。”
“母后,我很想你。”贺十安抬手回抱住她,眼泪终于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玉蓉反复低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不是一场梦,她伸手细细抚摸着贺十安的脸,“炎儿,你的脸……”
贺十安见她情绪渐渐稳定,将她扶起,慢慢告诉她自己发生了什么。
玉蓉喃喃道:“我儿受苦了。”然后又突然惊醒过来,拉住贺十安,急切道:“炎儿,走,我们去见你父皇,他看见你定会高兴。”
贺十安拉住她的手,替她轻轻擦掉眼泪,“母后,儿臣活着一事暂时不能让人知道。”
“为什么?你父皇他……”
贺十安打断道:“当年除了静北王,还有其他人要害我,我已有了线索,大概知道是谁了。”
“谁?是谁要害我儿?”
“皇贵妃凤氏。”
玉蓉沉下脸,“是她。”
“母后,我如果突然出现,只会打草惊蛇。再者,我回来以后恢复什么身份呢?太子吗?”
玉蓉顿住,对啊,她的炎儿如果现在回来,朝野上下会如何看他。难道让她的炎儿成为普通皇子?不行。
“所以此事不急,等我处理好再和父皇相认也不迟。”
玉蓉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做法。
“母后,我现在和宁王府世子住在一起,以后有事我会让外祖父进宫转告你。”
“炎儿,那宁元书可有……可有欺负你?”玉蓉想到自己听到的传言,有些担心,“你平日里最好和他保持距离,这人竟要娶一男子为妻,我怕他……”
她说不下去了,万一她的炎儿被欺辱了怎么办?要真是如此,那宁元书就该被千刀万剐。
贺十安静静凝视着她,直言道:“母后,宁元书喜欢我。”
玉蓉愣住,浑身发抖,怒道:“他竟然敢……他怎么敢……”
贺十安却握住她的手,一脸平静道:“我同意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玉蓉傻了。
“但是……他是男人……炎儿你怎么能……”
“男人又如何?”贺十安冷冷道:“我只要他。”
看着僵住的玉蓉,他又放缓语气,“母后,他救过我的命。”
玉蓉正要再说,外面却传来动静。
两人神色微动,片刻便听见芝兰清脆的声音响起,恭谨中带着一丝强硬,“安公公,你也知道娘娘的身子,若是贸然进去,惊吓了娘娘,到时候受罚的可是我们这些奴才。你回去禀报陛下,就说娘娘好好的,奴婢也会劝娘娘早点回去休息,让陛下放心。”
“这……”庆安帝身边的大太监安青海有些犹豫,庆安帝下了命令,让他来带娘娘回去,若是他连人都没见到,恐难交差。
就在僵持之时,身后的宫门却打开了。
第91章 石家寿宴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芝兰慌忙过来扶住玉蓉,又小心看了一眼身后的陵殿,只见里面空空的,没有人,不知那位贺公子去哪儿了。
“芝兰,我困了。”玉蓉揉着眼睛,神色困顿,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
安青海赶紧上前问安,玉蓉却对他不理不睬,眼里空空荡荡。
安青海也没在意,继续说道:“陛下正念着娘娘呢,奴才这就送娘娘过去。”
说罢便命人上前关了殿门,然后跟芝兰一起护送玉蓉回了别院。
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贺十安才从梁上跳下,悄无声息地离开。
而等他回到休息的小院时,却推开了隔壁宁元书的房门。
经过一番折腾,已经到了亥时,宁元书此时早就已经睡了。
睡梦中的宁元书似是被什么困扰着,眉宇轻皱。贺十安掀开被子的动作很轻,但他还是醒了。
宁元书睁眼时,贺十安正弯腰上床,胸前散落的发丝划过他的眼角,有点痒,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随后两人四目相对。
贺十安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结果宁元书只是把他拉上床,然后调整姿势抱住他,就又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众人在祀祭署的安排下,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忙了几天,太学特意给了他们三日假期。
这几日宁元书也没休息,一直在看佛经,抄佛经。
石国舅的六十大寿就在几日后,他和舒珩的婚约不能再拖了。
…………
庆安二十一年,四月二十二,石国舅六十大寿。
这日也赶了巧,恰好是太学每月的旬假,也免了宁元书特意请假。
一早宁元书就吩咐荣福将他手写的佛经放进一个黑檀木制的盒子里。
荣福有些担心,问道:“世子,我们这寿礼是不是太轻了?”
宁元书挑眉,“谁告诉你这是送给石国舅的寿礼?这是我为太后准备的礼物。”
“那我们今日送什么寿礼?”荣福纳闷,也没看见世子准备其他的啊。
宁元书大致扫了一眼嬷嬷拿上来的清单,这上面基本就是他的全部身家了,然后随手一指,“就它吧。”
张嬷嬷仔细一瞧,世子随手指出的是一幅字画。
并不是什么名师的作品,是当年王爷赏给世子的。
张嬷嬷和荣福对望一眼,提醒道:“世子,我们送字画是否有些不妥?这石国舅听闻并不爱墨宝,更何况这画也并非什么名贵之物。”
这京城里各家送礼都讲究一个等价,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人。
宁元书笑道:“嬷嬷放心,这只是我自己送的。宁王府自然会有人准备其他礼物,不会失礼的。再者,今日人这么多,礼自然也多,他们哪来那个时间查看,肯定都是直接收入库房。”
张嬷嬷和荣福一听,觉得世子说得有理,也都不再纠结礼品之事。
…………
这石府位于东街市口,离宁元书他们现在住的别院不远。
石府上下早就布置的花团锦簇,处处张灯结彩,一团喜气。
石国舅六十大寿,京城里的人多少都会给几分薄面,更何况这次不止太后听说太子和二皇子也要来。所以赶着过来巴结凑热闹的人也不少。
宁元书带着贺十安和荣福过来时,门口络绎不绝,宾客众多。
石家派出来迎客的人就站了一大排。
管家瞧见宁元书,立马迎了上来,“世子爷是自己来的吗?怎么不见王爷?”
宁元书心想,那我可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这种场合,宁坚是肯定要来的,因而嘴上答道:“父亲稍后就到,我是想早点过来沾点喜气,你也知道,我这人最爱热闹。”
管家道:“那世子爷快请进吧,太学的不少学子也来了。”
宁元书笑笑没有说话,只吩咐荣福把寿礼交了,就带着人进去了。
一进去,才发现前院已经有了不少人,而他也的确看到不少熟人,比如戚云飞那伙人,还有上次藏书楼的主角黄文州。
妈呀,都是仇人,这可真是愁人了。
“元书,你可来了。”
秦寻从斜后方扑了过来,伸手想要搂住宁元书肩膀,却被贺十安拦下了。
“不是,我说贺十安你是有毛病吧,我搂我兄弟,你凭什么拦我?”秦寻龇牙咧嘴。
贺十安静静看着他,也没说话,但秦寻就是莫名觉得恐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人身上看到了上位者的气势,看着他如看蝼蚁。
几乎是本能的,他直接闭嘴不敢再靠近宁元书。
宁元书一脸莫名,转头看向贺十安,却见贺十安正一脸平和的看着自己,再看秦寻,秦寻却像见了鬼一样。
“你怎么了?”宁元书主动靠了过去。
秦寻战战兢兢凑近他,小声嘀咕,“元书,你家贺十安太没容人之心了,我估计你这辈子都别想享齐人之福了。”
宁元书纳闷,“我为什么要享齐人之福?”
秦寻一脸震惊,“元书,你变了,你真的变了。我们约好了要在温柔乡里夜夜快活的,你忘啦?”
宁元书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又退了回来,把秦寻拉过来小声问道:“太后娘娘到了吗?”
一般这种宴会,皇家的人不会提前来,但石家身份特殊,算是太后娘家,那她是有可能提前来的。
秦寻比他先到,消息也灵通,应该清楚。
“已经到了,在后院。”秦寻不知这人怎么突然提到太后,有些惊讶,“怎么突然问起太后?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她的。”
宁元书现在听到原身不喜欢谁都会咯噔一下,妈的,不会又是一个想要他命的人吧。
“我为什么会不喜欢太后?”太后和原身应该八竿子打不着才对。
“你说她身上一股檀香味儿难闻。”
“……”
还好,只要不是原身得罪过太后就行,不然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我想给她老人家请安。”
“你要见她?那正巧,太后今日高兴,好多找去的人,她都见了。往日里可不容易。”秦寻低声询问,“老实交代,你见她是为了什么?别扯什么请安,我可不信。”
宁元书也不瞒他,直接道:“我想过几日去找圣上帮我取消和舒珩的婚事,希望太后能帮忙说情。”
第92章 贺十安
“难!”秦寻咂咂嘴,说道:“这事儿不是我泼你冷水,你找太后帮忙还不如找皇贵妃娘娘,她好歹是你亲姨母。太后已经多少年不过问这些俗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别扯犊子了,赶紧找个人带我过去,一会儿人多起来更不方便。”
“得勒,您是大爷。走吧,我秦二爷亲自带你去。”
宁元书乐得笑出了声,跟着秦寻一起往内院走去。
内院是女眷的休息场所,所以宁元书他们一群男人进来就很突兀。但大元民风开化,女子们也更大胆,见状也只是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并没有人不好意思。
不仅如此,宁元书还看见不少人直勾勾地盯着贺十安看。
他有些郁闷,催促着秦寻走快点。
好在不多时就到了地方,看样子是专门为太后准备的厢房,很是安静,门口有太监宫女守着。
这些人应是认识他们的,见他们过来,有太监主动问道:“世子可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秦寻冲着宁元书小声解释道:“我之前已经被我爹抓着来过了。”
宁元书了然,难怪这人一路过来这么清楚。
“是,还望这位公公帮忙进去通禀一声。”
“世子稍等,老奴这就进去。”
石太后常年吃斋念佛,就算是出宫来为自己的亲弟弟贺寿,也不忘礼佛。手握一串黑檀木的佛珠,轻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听见太监进门的声音,温声问道:“可是又有哪家小辈要来请安?”
公公躬身道:“是宁王府世子宁元书。”
“哦,是他。”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睁开眼,轻皱眉头,“我听说他前段日子搬出了王府,把家里的祖母和嫡母都气病了。既如此,出去告诉他,我今儿乏了,让他回吧。”
“是。”
宁元书在外等的心焦,想着也不知道太后待会儿会不会喜欢他抄写的佛经,还有他最近恶补的不少佛教知识,希望能帮上忙。
正想着,门就打开了。
宁元书都要抬脚往里走了,却听见那公公说道:“世子爷,您还是请回吧,太后娘娘今日已经见了不少人,现下有些乏了。”
这话一出,几人都愣住了,特别是秦寻,他刚跟宁元书说太后今日心情好,肯定会见他。
最后还是宁元书先回神,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但元书特意为太后准备了一份礼物,还望公公帮我送进去,也算尽了一份心意。”
“这……”公公有些为难。
“公公放心,只是元书手抄的一本佛经。”宁元书笑笑,随即吩咐荣福将盒子递上。
公公抬手接过,回:“世子有心了,老奴这就替世子送进去。”
等石太后看到这份礼物也愣了一愣,不过也只是让人放到一边,并未查看。
…………
几人离开后,秦寻着急道:“元书,你是不是得罪太后了?不然,她怎么单单不见你。”
宁元书也有些纳闷,先不提自己穿来后根本没见过太后,就原身本身见太后的次数也不多,按理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难道真是巧合?的确是太后太累了?
太后不见他,他也不能强行冲进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算了,不见就不见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宁元书无奈道。
但说是这么说,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庆安帝当初能同意他这么荒谬的要求,肯定有皇贵妃出力,可现在很明显皇贵妃不会同意他退婚。庆安帝也不会为了他朝令夕改,他总不至于真的把舒珩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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