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驯纠结片刻，还是选择据实以告，“我，我当初没有想过你会离开。”
林衍眼神里带着几分凌厉，“所以，你把我当成什么？一个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人？”
祁驯无措地坐在对面，“不是……”
“你的所有决定，全部都是我逼着你做出来的。”林衍忽然说。
祁驯瞪大眼睛，“你说什么逼着？”
第100章 我能来接你吗？
“当初表白是这样，后来同居是，最后分手还是，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相处方式，也不知道你有多厌烦我。”
林衍说到最后，声音哽咽，眼里晕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祁驯都听懵了，“你，你逼着我？你什么时候逼着我了？”
林衍难堪地别开脸，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崩溃。
可那些回忆里曾经甜蜜的时光，到现在，竟然是苦不堪言的。
林衍一向很尊重自己的过去，也从不在回头的时候批判过去的自己。
可现在，他是真的忍不住。
在江律那一番话后，他也清楚明了地知道了，他这辈子，估计看不上任何人了。
只要见过了最热烈的，后来的都比不上。
可是那些冷漠又该怎么算？
祁驯着急地站起来，不顾旁人的眼光，径直坐到林衍身边。
抓着他的手，摁在自己心口，低声说，“不是你逼我的，我当初……我当初被你放弃后，我是真的，真的有考虑过我们俩，我发现自己接受不了，我就……”
“就来找我了。”林衍收拾好情绪，淡淡接话。
祁驯抓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衍自嘲一笑，“早知道你怕这个，我就该在过去，把这些感情全部消磨干净！”
他说的决绝，祁驯听得心肝乱跳。
祁驯：“不，不可以。”
林衍起身，“走了，花生还在等我们。”
祁驯更加摸不着头脑，不对，太不对劲了！
林衍都差点情绪绷不住，却转头跟他说花生还在家等他们？
这……这不应该是他逃避用的话术？
林衍用什么？
林衍需要逃避什么？
祁驯对上林衍红透的眼尾，根本不敢多说一个字，立马起身去结账。
但他还是不明白，林衍逼着他做了什么？
难道林衍觉得他求复合，只是因为他的离开逼着自己不得不选择？
祁驯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人一路往前走，祁驯憋不住，假装轻松地问，“你要不要听我给你讲笑话？”
林衍不说话。
祁驯都习惯了，林衍自从回来之后就不怎么说话，大多时候都沉默。
“从前有一座山……”
“闭嘴。”
祁驯赶紧闭上嘴，闭得死死的。
两人走了很远，林衍才淡淡开口，“你最近不是不安吗，不就是想让我骂你两句，你这人就是这样，给你的不珍惜，不给的时候又厚着脸皮讨要。”
祁驯差点跳起来，他不停否认，“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敢了，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有别的心思了。”
林衍埋头往前走。
祁驯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赔罪，却始终没发现，他的行为已经被林衍给偷换概念了。
这一次过后，祁驯再不多问一句话。
两人平静得像是没有关系的室友，唯有在花生这件事上，两人会多两句交流。
小半个月过去，林衍都按部就班地过着，他的缓和让开始满身戒备的祁驯都放下了心。
……
院所里江律拎着一份加密牛皮袋文件，快步上楼，“林老师，审批下来了。”
林衍像是事先有预料，神色淡漠，“放着吧，我对比了这个酸度就过去签字。”
江律应了声。
林衍侧身记录了两组数据，这才摘下手套，回身就看到江律站在身后，并未离去。
“很急吗？”林衍坐到办公桌后，拆了文件，一页一页细细看过去。
江律摇头，“不急，我是觉得你比较急一点，你跟祁驯事情还没分辨清楚，这边又有工作了，你这……”
“工作和感情不冲突。”林衍没有过多解释，“我的违约金打过来了吗？”
提到这事，江律就有点泄气，“打过来了，我今天早上一起床，就看到了一笔巨额入账，林总大手笔。”
林衍被他逗笑，“该给的。”
江律不赞同，“我都说了不要，你还要按照流程来，再说了，你就挂着我院所的名字，不做事也行，我也……”
“不行。”林衍很坚定。
江律见还是说不动他，只能放弃，喃喃道，“行吧行吧，你也是桃花朵朵开，朵朵都不是你想要的。”
林衍皱着的眉头松开，打趣江律，“不会啊，江总曾经就是我想摘，却没摘到的。”
江律被他这话哄得心花怒放，趁热打铁，“既然这样，我这个曾经的新欢，有没有本事请林老师去吃个饭？”
林衍摇头，温和拒绝，“不行，我要回去了。”
江律不解地盯着林衍，“林老师，你这状态……也不像是复合了啊，干嘛回去这么早，得让他有点危机感。”
林衍脸上闪过讥讽的笑，危机感？
祁驯现在不需要危机感。
林衍还是拒绝，签完字，收拾了东西就下班了。
江律看着人去楼空的办公室，默默叹气，迟来一步，再也摘不到那朵花。
林衍下班后，径直就回了祁驯别墅，开门照旧看着满桌的菜，随手把公文包放在玄关。
两人在餐桌上沉默地吃着，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敢说。
祁驯一直拿眼神瞥林衍，他在等着林衍跟他说。
陈助理今天告诉他，明天林衍就要去出差了。
林衍会告诉他吗？
祁驯每一天都活在患得患失里，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黑眼圈重得能去当国宝。
林衍拿过餐巾，擦了擦嘴角，“我明天出差，半个月后回来。”
祁驯眼神闪烁，“哦。”
可他却觉得还是有东西隔在他和林衍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讨好林衍，不明白林衍现在想要什么。
“嗯……你，出差回来想要什么礼物吗？”祁驯拿着叉子把一颗圆溜溜的土豆摁碎，铺在碗里。
林衍起身打开冰箱拿了罐可乐，“我想要……我还差一套西装。”
祁驯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他都没指望林衍会回答。
可林衍总是会在他将要绝望的时候给他一点希望。
祁驯眨眨眼，“好。”
林衍转身上楼，带着水汽的可乐罐被丢进垃圾桶。
他再度下楼，是早晨八点半，拐过楼梯就看到祁驯坐在沙发上。
林衍眼底浮起淡淡惊讶，转瞬消失，他猜测祁驯应该是早起了。
祁驯把手边的行李箱推给他，“我送你去的话，回来……我能来接你吗？”
林衍抿唇，他不愿意让祁驯来接他，不想打破自己的计划。
但他想了想，还是让他来接比较好。
换一种方式继续自己的计划。
“嗯。”林衍接过行李箱往外走。
第101章 提心吊胆感受来自林衍的温馨
八月的渝城空气不怎么好，总让人想打喷嚏。
祁驯早早就接到了林衍的消息，让他在高铁站等着。
“祁总真是闲得慌，来收购高铁站吗？”
祁驯回头，正好就撞上了冷瑜冰冷的目光。
他笑了，“比不上冷总忙，我来接林老师，你这是……”
一说到这个，冷瑜就恨不得给祁驯两拳头，但他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他是来质问他哥的。
说好的林衍不复合，他就不出柜呢？
现在是怎么个事！
冷瑜咬牙切齿，“关你屁事。”
两人都盯着出站口，林衍拎着小行李箱从出站口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两人。
冷瑜上前想拿行李箱，却被祁驯抢先了，“冷总，这箱子是我的，你不会买不起吧？”
冷瑜最听不得这种话，要不是在外面，他能跳起来臭骂祁驯。
但他现在压低了声音也要骂，“狗东西！跟着你，我哥去哪里都只有一个行李箱！”
祁驯脸色黑如锅底。
林衍没心思听两人打机锋，“走吧，冷瑜，你找我干什么？”
冷瑜委屈啊，他哥竟然问他来干什么？
他们可是兄弟！一个爹妈生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了？
林衍：“说话，憋着干什么？”
冷瑜抓着他肩膀往旁边屋檐下带，“哥，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林衍回头看了眼祁驯，“记得。”
“我就知道……记得？记得？！你记得你还跟他混！”冷总恨不得以头抢地，糊他哥一脸血！
他哥糊涂啊！
林衍皱眉，“我给你买了本书，你没看？”
“看了。”冷瑜抽抽噎噎。
林衍：“…………”
林衍一巴掌削在他后脑勺上，抓着冷瑜头发压下来，低声威胁，“小瑜子，你没看！”
冷瑜疼得直叫，他双手抱头，微微偏头看他哥，“我真看了，所以我才来了。”
林衍又低声和他确认了冷瑜看过的书，和内容，这才松开冷瑜，“滚吧。”
冷瑜靠着墙站，看着他哥朝祁驯走去。
简直和他跟祁驯的第一次碰面完美重合。
那时候他也看着他哥走向祁驯，只是那时候阳光明媚，他哥和祁驯都是笑容满面。
但一样的是，林衍从未回头看过他。
林衍走到祁驯身边，没停留，“走了。”
祁驯拉着行李箱跟上，“那边冷吗？”
“冷。”
祁驯再接再厉，“林老师，我这些天一个人，很想你，你有没有……”
林衍看过来，祁驯顿时就怂了，“我说，花生很想你，你有没有也想它？”
林衍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祁驯咬咬牙，不行，追林衍不能脸皮薄，更不能怂！
他狠狠心，说，“不是花生想你，是我，你想我吗？”
林衍沉默不语，似乎在一寸一寸地打量他的神色，想从里面找出一点点作伪，然后顺理成章把他送进断头台。
但祁驯说出口后，那股紧张感就消散了，反正都说了，左右就是一死。
祁驯继续不怕死的说，“林衍，我想你，每天都想，我很害怕。
“我就怕你在那边被人缠上，就像我缠你一样，到时候你就不要我了。
“就像之前的江律，只要我迟来半步，你就有新欢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周遭汽车的轰鸣和路人的笑声都湮灭了。
他们眼里只有对方。
林衍在看祁驯的真心。
祁驯在等林衍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但很可惜，祁驯还是等不到，或者是，他没有胆子继续等下去。
他的勇气不是钢铁，也没有爱作为救生圈拖着，所以它就像气球。
在祁驯说出口后，噗的一下，气散开，迅速瘪了。
祁驯强笑着提唇，“走吧，我还没买菜呢，想着今天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提着箱子往前走，眼前微微有点模糊。
林衍太难哄了。
他要撑不住了。
“祁驯。”林衍站在原地没动，忽然出声。
祁驯回头，目光带着哀求，别说，林衍，别说，给我一点点幻想，我……
“我知道。”
祁驯倏尔站直，他眼睛慢慢瞪大，抓着提杆的手狠狠收紧，像是抓住了林衍的手。
林衍说完，抓着卫衣的帽子往头上一盖，隔绝了祁驯视线，低头错身往路口走。
但祁驯不管这些，他知道林衍对他还有情，只要林衍给一点点希望，他就不会再让林衍失望！
他过去做得差，他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会做得很好的。
一直进了生鲜区，祁驯的兴致都还很高昂，“林老师，今晚做清蒸鲈鱼怎么样？”
林衍点头，“不要香菜。”
祁驯要是有尾巴，现在就该翘上天了，“知道，我都记得。”
林衍淡淡一笑。
祁驯凑到他身边，小声问，“林老师，给个机会呗，我重新追你。”
林衍抬手把帽檐往下拉，遮住大半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抢劫超市。
祁驯像是小猫，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底线，伸出爪子摸一下，又转回去，看着主人没反应，它再次伸出爪子，过一点点线……
祁驯：“林老师，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给个机会吧。”
他说着，还顺手捞了两根葱，后面的售货员热情地推荐香菜。
祁驯摆手，“家里人不吃香菜。”
林衍走得更快，祁驯赶忙捞了就去追着他，“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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