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镜随意扫了眼保安,笑了起来:“我来之前,你们就已经躲在树后面了,刚才我那位父亲大人出现时,我怎么没看到你这么热血,叫得这么大声?”
保安:“那是思念空间塑造的怪物,你真正的父亲早已死去,而你还活着,活得心安理得。”
夏时镜恍然大悟:“哦,一位正义使者,虽然你来得太迟了,但谁能说迟来的正义就不是正义呢?”然后对谢锋说:“而你,我亲爱的弟弟,我难以置信你把我们的秘密告诉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还站在他那边,打算跟他一起‘主持正义’。”
“我们的过去确实做了很多不好的事,难道你要否认吗?”谢锋说,“我没有资格站在正义那边,但我忍你很久了。”
夏时镜:“OK。”
夏时镜抬手,朝保安面门射箭。
弩箭激射而出,这么近的距离,保安没法做出有效反应。
但谢锋可以。
谢锋抓住箭,手上用力,箭断成两截。
保安挥剑,挥了个空。因为夏时镜放了一箭后,立即转身逃跑。
夏时镜一开始就没有跟这两个人战斗的打算。谢锋是副本超人,保安不清楚,但那把剑看起来很有气势。他从来就不擅长正面跟别人硬拼。
谢锋和保安紧追上去。
保安沉声道:“夏天,逃是没有用的,你应该正视过去的罪孽,诚心忏悔。”
夏时镜没心思回应。
很显然,夏时镜是三人之中体能最差的。尽管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怎么避开陷阱,保安和谢锋却时常要停一下,花时间分辨陷阱位置,他们的距离还很快被拉近。谢锋一个跃扑,将夏时镜扑倒在地。保安高高举剑,朝夏时镜劈下。
夏时镜痛叫:“啊!”
谢锋愣了一下,下意识松开夏时镜,一把抓住保安的手腕。
夏时镜捂着胸口,忍着剧痛,继续朝山下跑去。
保安欲追上去,却因为被谢锋抓着,手完全没法动。
“你干什么?”谢锋问,“一上来就杀人吗?”
保安连忙说:“他不会死的,我的剑不会杀人。放开我,他要跑了!”
“真的吗?”谢锋狐疑地松了手,“他忍耐力很强,普通的伤不会让他叫这么大声。”
保安说:“这就是这把剑的作用。”
又是一段紧咬不放的追逐,夏时镜跑到某个位置后,停了下来,转身抬弩,朝谢锋射了一箭。箭扎在谢锋前行的路上,他连忙停下脚步。
保安直直朝夏时镜冲来——他们的距离很近了——下一秒脚下的草地里张开一张大网,把他网住,带到半空。
咻咻咻!三支箭从三个方向射向保安。保安叫了一声,右臂、后背、左腿各中了一支箭。
夏时镜抬弩对着想救保安的谢锋,冷冷地威胁:“这一片的陷阱都被我重新设置过,你想就这么闯入我亲手布置的陷阱圈吗?这次可不像在猎人屋,随便把陷阱摆上就行。”
谢锋停下来,扫视周围,勉强能发现两三个陷阱。他看向夏时镜,说:“看来你这些年从来没有落下过这门手艺。”
夏时镜:“是的,等离开这里后,你最好别打任何闯入我现实的家的主意,会死得很惨。”
谢锋举起双手:“你厉害,这把你赢了。你为什么要朝我脚前射了一箭?不射这一箭,我现在就跟他一样了。”
“看在你还算维护我性命的份上。”
“你是这么知恩图报的人?难以置信,听起来有点令人发笑。”
“我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惜你永远也没机会知道,我也没兴趣让你知道,只有信鸽有这个资格。”夏时镜说着,一边后退,“下次看到我,记得离我远点,小锋,你知道在这个地方,我有优势。”
当退到安全距离,他转身快速离开。
保安:“不许走,唔……”
“别叫了,也别动,我尽快过来救你。”谢锋折断几根树枝,当作拐杖,小心翼翼探路,时不时朝前丢一跟树枝。过了好一会,他来到保安附近,把保安放下来。
保安因为痛和失血,嘴唇发白。
“那个人很危险。”他说,“凡是被我的剑伤到的人,每个都当场倒在地上痛得丧失理智,除了翻滚哀嚎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居然能跑能跳,仿佛毫无影响。”
“单纯的痛伤不到他的,你的惩罚伎俩比那位父亲的惩罚手法相比简直是小儿科。”谢锋检查保安的伤,按住想站起来的保安,“别乱动,你身上的箭不能放着不管。”
等谢锋为保安拔掉箭、简单包扎了伤口,两人回到地下监牢附近,发现少年夏时镜不见了。
少年夏时镜忍着伤痛,朝高塔方向走去。箭还插在背上,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血弄湿了他的衣服,很不舒服。
他不敢停下来。他有辨识他人的能力,知道哪些客人进待客厅后很快就会崩溃,哪些能坚持久一些。但最终都会崩溃。而刚才那个长得和他很像的奇怪的男人,则是那种能离多远离多远的危险分子。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个男人追上来了。
少年夏时镜紧张不已,竭尽全力加快动作。
他没有去想为什么那个男人要追杀自己,这个问题就像为什么父亲要折腾客人们一样,对受害那一方来说,都没有去思考的意义,逃就完事了。
那人受了伤,行动时偶尔伴随痛苦的呻吟,这给了少年夏时镜逃生的机会。
夏时镜按着胸口,追在那个少年的后头。
那把剑很奇怪,没有让他皮开肉绽,却在他身上划下了一道丑陋的痕迹。痕迹很痛,非常痛,快要比得上父亲的惩罚,让他四肢无力,头脑发昏,眼前的画面阵阵发黑。
这份痛楚极大地拉低了他的思维和行动能力,但不会让他倒下去。他还可以做完想做的事,比如让那个令人厌烦的面孔消失。
夏时镜不明白,李明欣那么恐惧和排斥过去,为什么还要沉浸在过去的噩梦里。
少年的他像泥鳅一样滑溜,受伤了还能在树林里钻来钻去。夏时镜几次试图瞄准少年夏时镜,最终都无果放弃。
对方不可能一直逃下去,夏时镜咬着牙心想,迟早会死在他手里。他不喜欢看到过去的自己。
夏时镜再次尝试瞄准——他举着弩,紧紧盯着少年夏时镜前行的轨迹,斟酌准心的位置……然后了看到齐信。
少年夏时镜朝齐信跑去:“救……”求救对这时候的他来说,还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齐信回头,看向少年夏时镜,吃惊于后者的狼狈。
第101章 齐信必须对夏时镜绝对深爱
夏时镜收起弩,朝齐信方向走去。他满腔怒火,有很多帐要跟齐信算。首先他要质问齐信,为什么被长手抓走时,收回了向他伸来的手。是看不起他?觉得他会是个没用的累赘?然后他还要批评齐信对少年的他过于和蔼可亲。
夏时镜不允许齐信把自己跟思念空间里的残象混为一谈,把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混为一谈。
夏时镜的脚步不知不觉放慢了,一些犹豫鬼使神差爬了出来。
这里是他代表过去的世界的幻象空间,癫狂的父亲,可怜的姐姐,无能又可怜的弟弟,还有努力为父亲工作的他。
齐信一定已经在这里探索出了不少内容。
不论他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过去,齐信都不能对他有异样的眼光。这是誓言的约束。齐信必须对夏时镜绝对认同与绝对深爱。
夏时镜一直没有跟齐信说过自己的过去,因为他不想提,并不是因为他害怕齐信知道那些。他不像李明欣和谢锋,姐弟俩被困过去,怎么都走不出来。他不是这样的。
但是。
有什么让他没有办法继续朝齐信迈开双腿,没有办法朝齐信靠近。
他想着那一张张被绝望痛苦填满的陌生的脸,又想到齐信有着温柔微笑的好看面容。
夏时镜不喜欢这时候想到那些人的脸,不知为何他控制不住。
在他赶来这里之前,齐信在这个思念空间里探索出了多少内容?产生过什么样的想法?露出过什么样的表情?
他不喜欢这个念头,他一直知道自己跟李明欣和谢锋不一样,不觉得过去能是阻碍自己走向幸福生活的东西。
他没必要思考这些的……在系统的约束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是最和睦的伴侣。
但他的双脚变得非常沉重。
夏时镜逃跑了。
齐信扶住少年夏时镜,后者失血过多,十分虚弱,看起来在逃离谁的追赶。他朝后方望去,没看到有什么人。
感觉有些奇怪,齐信仔细观察后方。
少年夏时镜拉了拉齐信的衣角,齐信回头,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你等一下,我帮你处理伤口。”他说。
齐信为少年夏时镜拔掉背后的箭,撕掉身上的外套,临时作为绷带简单进行了包扎。他上身只剩下衬衫,左袖管之前在待客厅弄得粘了很多血,现在那些血都干涸了。他干脆把左袖管撕下来扔掉。
少年夏时镜看着齐信做这些,问:“你为什么救我?”
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哪里好笑,齐信竟然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问我这种问题?”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少年夏时镜对这个问题充满不理解。
齐信解释道:“你看起来很冷漠,是个很不习惯向别人求助的人,哪怕对象是我。”
少年夏时镜困惑:“是吗?”
他不知道对方怎么会对自己有这样的解读。不知道齐信说的是后来的他。
“你向别人求助过吗?”齐信问。
少年夏时镜说:“没有,父亲会生气的,自己的事自己要做好。小欣和小锋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不想跟不喜欢的人说话。客人也不喜欢我,不过他们不喜欢我比较好。”
“你受伤了,向别人求助是理所当然。”
“自己的事自己要做好。”
“好吧,那你明知道父亲会生气,还跟我求助,不会有问题吗?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父亲这件事。”
齐信说着,抱起少年夏时镜,朝高塔方向走去。他得抓紧时间,巨人还等着看他提供满意的表现,他什么表现都没有。
“我会思考的,这么做的原因。”少年夏时镜说。
“什么?”齐信疑惑,想了想,问,“你是说,你会思考为什么你做了会让父亲生气的事情?”
“嗯。”
“唔……我明白了。”稍微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夏形倾注心血教育的继承人,怎么会变成如今的夏时镜。齐信现在很好奇另一件事:“你是自己决定要保持这些思考的吗?”
少年夏时镜说:“别问了。”
“好。”
少年夏时镜趴在齐信的背上,脸贴着肩头,望着越来越近的高塔。
齐信走到高塔下,面前是一扇二人高的门。
背上的少年不安分地动了起来,齐信把他放下。少年夏时镜的状态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看看齐信,又看看高塔,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齐信问。
少年夏时镜回头看了他一眼:“这里是我家。”他在自己家里走动,为什么客人要问他去哪?
齐信说:“你要是没事,不如跟我一起。你现在有危险,地下监牢那两个人想伤害你。让你背上中了一箭的应该不是地下监牢的那两个人,他看起来也想伤害你。”
少年夏时镜说:“朝我射箭的是个很像我的成年人。”
齐信一下子就知道,夏时镜也进了这个思念空间。
“他朝你射箭?”
“他想杀死我,真可怕,他的武器是从陷阱上拆下来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一定因为他是个讨厌的人,我不喜欢他。”
“你还是跟着我吧。”齐信朝少年夏时镜伸手,“就当为你父亲监工,看我有没有好好表现。”
少年夏时镜说:“还需要监工吗?你根本没有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有监工我会积极点。”
“你一副骗小孩的口吻。”少年夏时镜后退,“我不跟着你,你会死得很惨。”
齐信抓住少年夏时镜的手腕,说:“被发现了,那你跑不掉了。”
少年夏时镜没有跟齐信抗衡的力量,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齐信看着他这些动作,笑了一下。这时候的夏时镜,危险性比他的爱人夏时镜低非常多。
齐信尝试推门,轻易就推开了。他发现门锁竟然是已经被撬开的状态。
一进高塔,就是一个很大的开放式餐厅加开放式厨房。橱柜和桌椅到处都是,胡乱摆放,上头乱七八糟放着锅碗瓢盆、没吃完的食物,以及人的断肢、内脏之类的。这些东西怎么会在餐厅和厨房?
齐信朝远方眺望,下了评语:“又是个迷宫。”
这次是橱柜和桌椅组成的迷宫。
橱柜和桌椅的尺寸都很大,不是正常人惯常使用的大小,桌子的高度接近齐信胸口。这个高度难不倒他,他可以轻易跳到橱柜和桌子上面,观察方向,甚至在上方走动,比在下头走迷宫要方便得多。唯一麻烦的是橱柜和桌面上都堆了太多东西。
齐信走到一个橱柜前,看着上面的一个箭头标记,陷入思索。少年夏时镜看着箭头,一脸疑惑。
“你能带我穿过迷宫吗?”齐信问。
少年夏时镜:“父亲不允许。”
齐信点点头,在跳上橱柜和跟着箭头之间,决定试着跟随箭头所指的方向走。箭头指路的意味实在过于明显。
箭头还真是老老实实给人指路的。
跟着箭头,齐信很快就来到了迷宫的中心。这儿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张椅子上摆着一套黑白色正装,一盏灯亮着,光线朝另一张椅子直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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