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大锅从天而降,士兵吓得要死赶紧解释:“没,我们哪敢啊,谢桑阁下吵着要见出门,我们不让,他就硬闯,枪都掏出来了他也不怕直挺挺往外走,说到让他见上将才安生下来。副将您快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巴顿听着光脑中哀嚎地跟哭丧一样的声音,只觉得血压飙升,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心里清楚,要是谢桑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绝对是件大事。这事他做不了主,只能去找法兰克,他朝光脑那头丢下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等我消息”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巴顿捂着胀痛的额头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石子,拇指重重摁了几下太阳穴后低低咒骂着重新朝法兰克的大帐走去。
门口执勤的士兵见到突然折返的巴顿心中不解,还没询问就见着他黑着一张脸急匆匆就要往里头闯,赶紧赶紧出声提醒:“副将,您现在不能进去。”
一肚子气的巴顿突然被拦住,他眉头一皱:“我为什么不能进?让开,我找上将有急事!”
他话音未落眼前忽然闪过一抹白光,巴顿瞳孔紧缩后退一步,只见一道半出鞘的长剑挡在他面前,执剑的雌虫一身银白色骑士服,剑鞘上的徽纹让他的身份不言自明——皇家骑士团。
巴顿撇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士兵:“陛下在里面?”
士兵赶紧点头,巴顿见状朝执剑守在门口的雌虫行礼道歉:“不知陛下大驾光临,是巴顿鲁莽冒犯,还请骑士让我进去,我有急事向上将汇报。”
拦在门口的长剑没有丝毫移动,就像执剑的主人一样不动如山,皇家骑士团向来只听命于陛下,巴顿脸色一僵,盯着守在门口的骑士咬紧了牙。
……
主帐内,法兰克看着没打声招呼突然出现的年轻君王神情严肃,坐在他对面和他有五分相似的雄虫赫然是他的亲弟弟,欧亚联邦的统治者亚瑟·阿凯提斯。
帝王出行那是大事,起码得三支护卫队陪同,可是偷偷溜出宫的亚瑟身边只带了一个骑士,这也是让法兰克皱眉的原因,言语中全然是不赞同:“陛下,您的安全是大事,您不应该罔顾自身安危随心行事。”
亚瑟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叉,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哥哥也知道我出宫一趟很麻烦,准备这准备那的,那昨日为何要爽约?哥哥没来看我,我这不就出来只能偷偷溜出来了?”
法兰克沉默了,他自知理亏,昨天他因为发热昏睡,被前来汇报的巴顿发现慌慌张张叫来了医生,等他醒来时已经错过和亚瑟约定的时间。
“抱歉。”
闻言亚瑟立刻收起了哀怨的表情,笑眯眯地眨了眨眼,一副非常大度的模样:“哥哥无需道歉,不过下次去宫里的时候你要多陪我几天。”
凑到法兰克身边的雄虫笑眼弯弯,他比法兰克小了十多岁,是法兰克看着长大的,学会说话的第一句不是雌父也不是雄父,而是哥哥。
从窝在法兰克怀中咬着手指的婴儿到抱着法兰克的小腿摇晃的小虫崽,再到现在已经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帝国君王,法兰克是他最亲近也最信任的虫。
在他们的雄父,也就是上一任虫帝突发疾病暴毙时,是法兰克把无知懵懂的他推上了王位,用一身铁血杀气为他守住了摇摇欲坠的王位。十年征战,联邦帝国越发稳固,法兰克铁血将军的威名更是无虫不知无虫不晓。
法兰克用行动让一个又一个甚嚣尘上的谣言不攻自破。没有兄弟阋墙的惨状,也没有狼子野心的摄政王和傀儡皇帝,他花了十年时间让亚瑟稳稳地坐在皇位之上,也让那些蠢蠢欲动的藩国如百年前一般再一次归顺。
这样好的哥哥,为什么老有臭虫想着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亚瑟垂眸挡住眼中闪过的寒光,再次抬眼时他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甜蜜:“哥哥,不是说过了吗,没有外虫的时候,你不用叫我陛下,我是你弟弟,亲弟弟呐~”
看着面前笑着撒娇的弟弟,法兰克内心忽然一软,皇宫无聊苦闷,他又常常外出,一年到头来能陪亚瑟的时间少得可怜,他缓缓伸出手略微僵硬地朝亚瑟探去,后者见状自然而然地低下头。
手下的头发柔软,兄弟半年未见的些许疏离在熟悉的动作里彻底消散,法兰克无意识勾起嘴角,他点头答应了亚瑟的要求:“好,我会常进宫,但是下次不许偷溜出宫了,你要知道你是陛下,你的安危很重要……”
亚瑟听着法兰克的教训,捧着脸双眼亮晶晶,眼底没有丝毫恼意,仿佛此刻法兰克并不是在教训他而是在夸他。
法兰克一眼就看出了亚瑟虽然口中说知错了但是心底并没有当回事,他面露无奈,换了个话题:“最近功课做的如何,罢今日我随你入宫,你把这个月批的奏折给我看看。”
亚瑟的笑脸突然垮掉,见状法兰克眉头一挑:“没做?”
眼看就是好一番教育,亚瑟脚底抹油赶紧往营帐口跑去:“哥哥,我今日偷偷溜出宫,要是被侍从知道了他们怕是要急死了,我先回去了,哥哥你忙,明日,不后日在来看我也不迟!”
法兰克:“……”
现在倒是知道偷溜出宫不对了,法兰克摇摇头,微垂的嘴角掩不住的宠溺。
亚瑟一把掀开帘布,心中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抬眼一看发现自己骑士手执长剑挡在门口,他不解地开了口:“安塞尔,你拿剑做什么?巴顿副将怎么也在这里?”
法兰克闻言抬起头朝门口望去,就见巴顿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欲言又止,法兰克敛起唇角起身朝外走去:“怎么了?”
巴顿在营帐外等候期间光脑的震动就没停过,他心里又气又慌,此刻见了法兰克差点激动哭了,张口就道:“上将,谢桑阁下他……”
法兰克镇定自若的神情忽然一变:“他怎么了?”
一时间所有虫的目光都集中在巴顿身上,好巧不巧巴顿手里的光脑又开始嗡鸣,他吓得双手一抖不仅碰到了接通键,好死不死地就弄成了外放,士兵急得团团转的声音瞬间在法兰克他们耳边响起:“巴顿副将,上将来了吗,真的要出大事了!谢桑阁下他……”
巴顿手忙脚乱关闭外放,拿着光脑正要说话,一只手已然将光脑从他手中拿了过去。巴顿心里大叫不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兰克接通电话,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法兰克的脸倏忽间难看到了极致。
“告诉他,我二十分钟内到。”
法兰克大步离去,飞舞的衣摆掀起一股气流,巴顿见状赶紧跟在身后。默默看完了全程的亚瑟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开了口:“谢桑…阁下?雄虫吗?”
这个姓氏,他从未听说过。他哥哥身边什么时候有了雄虫,还能一句话就让他方寸大乱?
“有趣,有趣……”亚瑟拍了拍手掌,朝着身后存在感极低宛如影子一般的雌虫道:“走,安塞尔,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第091章 跳楼
波兰图大酒店。
去寻巴顿副将的同伴空手而回, 守在门口的士兵见状神色难看,小声地扯过同伴耳语:“巴顿副将怎么说?上将他会来吗?”
同伴苦着脸摇头:“不知道, 巴顿副将只是说上将日理万机,忙的很。”
士兵急了:“你没强调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吗?”
同伴赶紧摇头否认:“当然说了,我说我们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实在不行副将来一趟也好啊,副将只是骂了一句后就挂断电话了。”
士兵着急:“挂了电话,你就不会再多打几个吗?”
同伴委屈:“我一直再打, 可是巴顿副将一个没接。”
士兵:“……”
看着暂且安静下来的房间,士兵咬了咬牙掏出自己的光脑,拉着同伴走到一侧:“你把电话给我。”
同伴点头掏出光脑点开通讯录,士兵按下号码拨了过去,几秒钟的响铃后通话接通, 他心里咯噔一声将准备好的腹稿说出:“巴顿副将, 上将来了吗, 真的要出大事了!谢桑阁下他……”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 士兵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僵硬,一侧的同伴见状努了努嘴, 满眼焦急无声询问说什么了。
士兵顾不上回答同伴的话,言语间越发恭敬,他简明扼要地将谢桑的情况做了个简要的汇报后, 说了好几个保证完成任务诸如之类的话后如临大敌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了?”
挂断电话的士兵仿佛深吸一口气,他将光脑收回口袋:“法兰克上将让我们一定要守好谢桑阁下, 他二十分钟内到。”
“太好了!”
然而变故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 正在士兵们感慨终于能逃离苦海时,紧闭的房门忽然拉开, 他们冷不丁一惊,扭头,就见一身阴郁的谢桑夺门而出。
“谢桑阁下!”
“拦住他!”
士兵握着正在拨号的光脑快步冲上前去,迎着谢桑阴鸷的目光,他语速极快:“谢桑阁下,我们已经成功联系到法兰克上将,请阁下再稍等片刻。”
被拦住了去路的谢桑漆黑的眼珠落在士兵举着的光脑上,停住了脚步,士兵和同伴心底松了口气,庆幸再一次稳住了谢桑,他们缓缓靠近,然而下一刻,安静站着的谢桑突然朝士兵的方向猛地一冲,士兵下意识进入防御模式。
然而朝他冲来的谢桑却在关键时刻转向了他身侧的同伴,士兵瞳孔紧缩。
假动作!
“我的枪!”
一阵迅风从身侧刮过,同伴惊慌的声音响起,士兵扭头看去,他身后是被夺了配枪的同伴和举枪的谢桑。
士兵再一次举起了没有一发子弹的配枪,给一侧惊慌的同伴使了个脸色,他们心知肚明自己的配枪里头没有子弹,手握枪|支的谢桑对他们而言也并不算什么威胁。士兵看着正小心绕向谢桑背后的同伴,口中煞有介事的喊道:“谢桑阁下,请您放下枪。”
然而下一刻——
就在他们面前,谢桑调转枪口堵上了自己的胸膛,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连开三枪。
“砰砰砰——”
一瞬间,走廊中的空气被抽干了。
“谢桑阁下!”
士兵大吼一声,饶是知道枪里根本没子弹,他们也被谢桑的举动吓得几乎肝胆欲裂。
纤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洒落一片阴影,遮住了谢桑眼底的浓郁,在他身后一面明亮如同光镜的窗户映出天光,半人高的窗户留着两指粗的缝隙通风,一股细小微弱的气流打着弯吹动了他的碎发。
士兵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青年,小心地举着手靠近:“谢桑阁下,请您冷静一下,我们已经成功联系上法兰克上将了,请您——”
仿佛是为了印证士兵话语的可信度,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同伴高高举起光脑,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喜极而泣:“通了通了!电话通了!”
士兵紧绷的神经微松,他听到同伴正在求助,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安抚般的笑脸,他再度抬脚朝谢桑迈出一步:“谢桑阁下,您也听见了,电话已经接通了,您不是想见法兰克上将吗,您过来亲自接电话确认好吗?”
士兵一步步靠近的诱哄中,站在原地的谢桑忽然朝后退了一步:“不重要了。”
他的声音太轻,饶是耳目灵敏的士兵没听清:“您说什么?”
这一次谢桑没有回答,颀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一道扭曲的阴影,在士兵们高声大喊中他径直奔向身后的玻璃窗。
二十楼高穿堂风冷冽而狂乱,谢桑单手撑在窗沿之上,双脚离地,半个身子已然探出了窗,衣裳飞舞,大作的狂风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跃而下。
“别跳啊!!”
“谢桑阁下!!!”
飞扑到窗户口的士兵眼睁睁看着谢桑的衣角从自己眼前划走,他们目眦欲裂,几乎崩溃地嘶吼着,慌乱间摔落在地上的光脑屏幕闪了闪,亮起的屏幕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
波兰图大酒店大门口,法兰克一行终于赶到,观光电梯的数值缓慢下降,法兰克见状直接该走楼梯,当他们经过一楼大堂时,巴顿的光脑再一次发出嗡鸣,他赶紧接通点开了外放,正要说话,就听见里头嘈杂的声响,和士兵柔声劝说谢桑的话语。
“谢桑阁下请您冷静——”
“谢桑阁下,您也听见了,电话已经接通了,您不是想见法兰克上将吗,您过来亲自接电话确认好吗?”
闻言,法兰克的脚步猛地一顿,直觉的敏锐告诉他这非常不对劲,追在他身后的巴顿一时不查差点没刹住撞到他身上,巴顿面带疑惑:“上将,您怎么……”
仿佛是为了证明法兰克的直觉,巴顿口中“停下了”这三个字还没说完,正在外放的光脑忽然发生一声尖锐的电流声,下一刻两声惊骇的叫喊从里头传出。
“别跳!!”
“谢桑阁下!!”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被放慢了速度,巴顿看见法兰克脸上出现了一种绝不可能出现的神情,一股劲风从身侧刮过,下一秒他身前的长官已然出现在五十米开外。巴顿意识到出了大事,他赶紧追着法兰克出去。
几乎是立刻,酒店前台的电话零疯狂作响,带来极其不详的预示,工作人员接到电话吓得当即大叫安保。
一抹黑影自高空坠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冷风如同刀割一般撕扯着皮肉,失重感如同密度极大的液体将谢桑彻底裹挟。
谢桑咬紧牙关,双眼紧闭。
他不是想死,他只是不能这样活。
他不该在这里,他要回去,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宛如鹰隼般强大的翅翼卷起一股强烈的气流,扬起一阵沙土后扶摇而上,凌厉的翅翼急速上升,逆风而行,将快速下坠的身影拥进了怀中。
“砰——”
肉和骨的撞击带来一阵钝痛,紧闭双眼的谢桑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就是法兰克熟悉的脸庞,他一口白牙几乎咬碎,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指甲在法兰克扣在他腰间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抓痕,他简直陷入了癫狂:“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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