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泽与冯修竹离席寻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梁煊身上覆上谢云槿后背。
“咔嚓”。
踩断树枝的声音传来,梁煊面色不变,温柔拍了拍谢云槿脊背:“阿槿,你朋友来了。”
“啊?”谢云槿猛地从梁煊怀里退出来,转头与目瞪口呆的顾承泽和冯修竹对上。
“云槿,丢下我们,在这与太子殿下说什么秘密呢?”顾承泽调整好表情,戏谑道。
“没有!”谢云槿不愿提起长宁侯,“我们在这看花。”
“看花用得着……”冯修竹含糊说了两个字,“吗?”
顾承泽给冯修竹使了个眼色,冯修竹按下心中复杂情绪,主动转移话题:“看什么花?”
“就是这个。”谢云槿起身,领着两人来到锦兰面前。
“这是那盆锦兰?”之前锦兰刚被送来的时候,谢云槿带他来看过,顾承泽有印象。
“对。”
“不是一直不开花吗?”
谢云槿省去老夫人给自己送人的真实意图,将思雨的事说了一遍。
“你这花儿总算是开了。”顾承泽摇摇扇子。
“是啊。”谢云槿跟着感叹。
顾承泽复杂看他一眼,心道,就怕开花的,不仅仅是这株锦兰。
冯修竹没来过这,谢云槿索性给三人介绍了一遍自己的花房,见冯修竹喜欢,还给他送了一盆花。
天色渐晚,宾客陆续离开,送走几位好友,谢云槿去见外祖家来的客人。
外祖与外祖母年纪大了,不好奔波,来的是谢云槿大舅舅和两位表哥。
外祖家就谢云槿母亲一个女孩,待谢云槿这个外孙/外甥都极好,谢云槿也很喜欢他们。
“大舅舅!”谢云槿进屋,挨个喊人。
大舅娘把他拉到面前,仔仔细细看过一遍,笑道:“我们槿哥儿长得越发出挑了。”
“大嫂少夸他些,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娘家来人,侯夫人心情愉悦许多。
“我说的可是实话,”大舅娘用帕子捂住嘴,笑问,“你们说,是也不是?”
“不错,”大舅舅拍了拍谢云槿肩膀,“我们会在京中住些时日,你两个表哥,劳烦你招待了。”
“大舅舅说的哪里话?”谢云槿转头看向两位表哥,“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招待不招待的。”
一家人和和乐乐说着话,外祖与外祖母人虽然没来,给谢云槿带的东西却不少,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
说了会儿话,侯夫人让谢云槿先带两位表哥熟悉熟悉府中环境。
谢云槿领着人走了。
“你们不能赶我们走!我们好歹也是谢家人,你们松手!”
吵吵嚷嚷声音从前方传来,谢云槿与两位表哥对视一眼:“要去看看吗?”
两位表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其中一人道:“去看看?”
三人一起往声音传来方向走。
没多久,就见到了吵嚷源头。
谢云槿打量一会与府中下人拉扯的夫妻,挑眉:“这不是三伯和三婶吗?”
他的声音引来夫妻俩注意。
“是云槿啊,你快管管你们府里下人,哪有这么对客人的?”
谢云槿看向为首的下人。
若他没记错,对方是长宁侯身边伺候的。
那人先给谢云槿三人行礼,才道:“世子,侯爷让我们把他们请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我们也姓谢,不过是想问问,侯府为什么要把云辉赶出去而已!”谢三婶吵嚷着说出原因。
“谢云辉没与你们说过吗?他是自己提出离开的。”谢云槿淡声道。
谢三婶目光躲闪:“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暗中将人逼走的。”
谢云槿好笑:“所以呢?”
“你们来给谢云辉伸冤?要告到衙门去吗?”
“我们……”
“既然知道理由站不住脚,还在这闹什么?”谢云槿冷下脸,“让所有人都知道,谢云辉的爹娘,为了能让他住在侯府,趁老夫人生辰,死皮赖脸在侯府闹?”
谢云槿在人面前,向来是温和的、无害的,突然见他冷脸,两位表哥愣了一下,暗中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诧异。
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孩,也长出了尖刺。
谢三伯与三婶说不出话来。
他们知道名声的重要性,不敢将事情闹大。
不然也不会挑在宾客都离开后,质问长宁侯。
见他们不说话,谢云槿挥手:“送他们出去。”
“是。”
下人把不再挣扎的两人送走,谢云槿回头,就见两位表哥一脸“看不出来啊”表情看着自己。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谢云槿一秒破功。
“多日不见,小表弟也有了真正世子的样子,很是威严呢。”
“别打趣我,还要逛吗?”
“去你院里看看,其他地方也没什么意思。”
谢云槿把两人带到自己院子。
侯府位置大,侯夫人娘家人暂时被安置在另一处单独院子,离谢云槿院子不远。
谢云槿大半时间依然在东宫。
午睡醒来,谢云槿发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睁开眼,坐在床边的男人,谢云槿有些愣:“殿下?”
奇怪。
谢云槿晃晃脑袋,睡糊涂了吗?为什么这一刻,梁煊给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定睛再看,又没什么不一样了。
梁煊取来衣服,谢云槿伸手,套上一只袖子,慢慢醒神。
“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不到一个时辰。”梁煊近乎贪婪看着眼前的阿槿,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一个白日出现的机会。
这个时空的梁煊晚上用香,想弄清楚他出现时间做了些什么,殊不知,香料让他知道他在做什么的同时,增加了他出现的时间。
梁煊刻意压制不在晚上出现,为的就是,白日里,出来见一见阿槿。
他的阿槿。
谢云槿是被对梁煊的,没看到梁煊眸中疯狂涌现的阴暗情绪,却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对,掀起杯子蒙住自己:“我要换衣服了,你先出去。”
“我给阿槿换,好吗?”慢条斯理的声音,夹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不好!”
四周空气变得粘稠,谢云槿迫不及待想要脱离这种奇怪环境,本能觉得,这种奇怪感觉来自梁煊:“你快出去!”
把梁煊赶到屏风外,谢云槿自己在里间换衣服。
如影随形的注视感再次出现。
黏糊视线如丝线将他缠绕,仿佛蛰伏在暗中的猛兽,垂涎注视到了嘴边的可口美味。
被这个联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谢云槿抱着衣服,打量四周。
最终,目光定在屏风上。
抿了抿唇。
快速套好衣服,谢云槿大步走到屏风后:“殿下,我刚刚感觉有人在看我。”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观察梁煊表情。
总感觉,和梁煊有什么关系。
但是梁煊表情很正常。
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梁煊。
淡淡檀香充斥鼻尖,谢云槿想到什么,惊恐道:“这里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这一刻的谢云槿,完全没想过,那个有前世记忆梁煊会在这一个梁煊身上出现的可能。
刚清醒过来将另一个自己压制的梁煊咬牙切齿:“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阿槿要离这种不干净东西远一点。”
第27章
“真,真有吗?”谢云槿缩到梁煊身后,一双大眼骨碌骨碌打量四周,“要不要请护国寺的大师来做场法事?”
转念一想,“皇宫重地,应该不至于有这些……东西吧?”
谢云槿不确定。
“阿槿害怕?”
“我才没有!”谢云槿嘴硬不承认。
本来是不怎么怕的,做了那样的梦后,谢云槿无法再像往常那般,觉得世上有鬼魂一事属无稽之谈。
若真没有,他的梦怎么说?
梁煊把谢云槿从背后捞出来,上下打量:“我记得,阿槿以前不怕这些。”
谢云槿心虚瞥开视线:“是,是啊,我现在也不怕。”
“阿槿说谎。”
为什么会突然害怕?
“是,”谢云槿破罐子破摔,“我现在怕了,我那天看了本志怪小说,就……”
谢云槿没细说,梁煊自动脑补剩下的话,不由笑道:“那些都是假的,阿槿怎么还会被吓到?”
“就是很吓人啊。”谢云槿嘟囔。
“好,很吓人,方才阿槿可是感觉到什么?”梁煊不动声色问。
“感到有人在看我,很奇怪的视线,我形容不上来。”
谢云槿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没注意到,梁煊脸色一瞬间的变化。
联想到自己出现前,是身体里另一个存在掌控这具身体,梁煊不用想也知道,看阿槿的目光从何而来。
“殿下,真不用叫惊芜大师来看看吗?”临走前,谢云槿还没忘记这一茬。
“我会联络大师的。”
梁煊向来说到做到,谢云槿放心了。
“那我回去了,殿下,我们明天见。”谢云槿与梁煊告别,在小夏子和几名东宫护卫的护送下离宫。
梁煊站在廊下,目送谢云槿离开。
高公公站在一旁,不语。
他能感受到,太子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奇了怪了,每次小公子来,殿下心情都是愉悦的,这次为什么会不高兴?
回想今日两位主子的相处,没找出不妥来。
梁煊心情确实不太美妙,原因不在别人,而在自己身上。
他身体里另一个存在能白日出现,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梁煊与他和平相处,其中一个原因是对方只能夜晚他睡熟后出现。
知道另一个自己也对阿槿怀有同样心思,他不再留阿槿夜宿东宫,为的就是隔绝两人相处,尤其是,断绝对方在阿槿面前出现的可能。
可今日,对方在白天出现了。
甚至不是在他深眠的时候。
大步走回寝殿,梁煊取出惊芜大师给的香料。
惊芜大师说,香料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感知到对方行事的同时,对方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强。
要继续用吗?
这一晚,梁煊没有用香。
为了早日弄清另一个自己的目的,梁煊连着用了几天香,当然,每次谢云槿来之前,他都会把香熄掉,将屋里通风换气,免得香对谢云槿造成影响。
谢云槿回府,被两位表哥堵住。
“表兄,你们寻我有事?”
跟谢云槿大舅舅来的,分别是大舅舅家大儿子,也就是谢云槿的大表兄桑安明,和三舅舅家的二儿子,谢云槿的五表兄桑安和。
桑安和没桑安明沉得住气:“我们听到一些事……”
桑安明扯了五表兄一下:“表弟,我们回屋说。”
被两位表兄严肃态度吓到,谢云槿心情起伏,回想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做错事。
没有啊。
回答自己院子,挥退下人,桑安和再也忍不住:“槿弟,长宁侯之前,动过立谢云辉为世子的念头?”
“啊?”谢云槿为两位表兄斟茶的动作一顿,“你们从哪听来的?”
“你只说,是,或不是。”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已经过去了。”谢云槿没替长宁侯隐瞒。
他自己做的事,谢云槿没什么好替他隐瞒的。
就是不知道两位表兄是从何处听来的。
明明这件事被当做府中丑闻压下去了才是。
倒好的茶递到桑安明面前,谢云槿好奇:“谁在你们面前乱嚼舌根了?”
“什么叫乱嚼舌根?”桑安和嚷嚷,“要不是我们意外听到,你们是不是一直不打算与我们说?”
“他是侯爷又怎样?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吗?”
谢云槿不知道他们了解了多少,仔细问过一遍,原来是这几天,五表兄身边的书童与府中下人混到一起,打听来的。
“两位表兄别生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得了世子之位,有太子殿下在,我爹不会再在这件事上作妖。”
“受了什么委屈与家里说,你是我的弟弟,我们断然不会看你在外面被人欺负。”大表兄开口。
“我知道的。”
“不过,听说谢云辉自己搬出去了?倒是个知趣的。”五表兄桑安和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自愿搬出去的?”大表兄桑安明问。
“府里下人都这么说啊。”
“小五,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桑安和跳起来:“大哥,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又在骂我傻!”
“我有吗?”桑安明不承认。
“槿弟,你看看他。”桑安和转头向谢云槿告状,“在府里也是,大哥他们总爱欺负我!”
桑安明喝了口水,笑道:“槿弟,你可别听他胡说,我们哪有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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