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心口微涩,叹息一声将女子拥入怀中安抚,“我没有怪梓汐,我只是担心梓汐。无论梓汐是因何事而寻我,于我而言并不是打扰。”
女子太过乖顺,显得柔和太过就像是泥捏的没有半分脾气。
总是这样多思,害怕给自己添麻烦。
可是,梓汐是她的所爱,于她而言是难掩的欢喜又怎么会觉得是在给自己添乱呢。
“抱歉。”女子面有愧色,似乎是因为她的言语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不安地道歉,“让阿舒为我担心了。”
“我与梓汐之间不用道歉。”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客套疏离,她喜欢梓汐将她当成自己人。
“阿舒最近很忙。”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宁舒自从回来之后待在缥缈峰的时间并不多,总是在正殿里商议各种事情。
“魔界似有异动。”她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现在做的有些迂回不似以往的风格,以至于宁舒有些看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什么好事。
苏梓汐疑惑地看着宁舒,眼中尽是不解,“我记得魔主好像是死了是吗?”
她说话的语气很慢,字字斟酌,又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怕被宁舒看出来所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游离。
这话问的宁舒都不是那么自信,宁舒是知道落尘死了的,但是当初她也以为媗姬死了可是媗姬回来了。
她不确定洛尘有没有侥幸存活,其实她是有些怀疑洛尘没有死的,不然魔界不会这般蠢蠢欲动,但是她并没有任何的证据。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忧虑的,近些日子以来商议的便同这个有关。
如今并不是个很好的时候,新弟子马上要去历练,崇明剑宗至少会有一半的弟子进入秘境,此时并不是一个离开探查的绝佳机会。
看着迟疑的宁舒,苏梓汐眉梢扬起,眼中有着不明显的希冀,“难不成……”
女子的语调很是轻柔似乎是在害怕什么,连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苏梓汐双手撑在床上面对着宁舒就这么望着她,炙热的呼吸微微放缓就怕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梓汐不必害怕,他已经死了不会再有机会的。”
梓汐很少接触外界,像是这样的传言难免会害怕即便是不曾见到过。
即便是她不确定也不会将事情告诉梓汐,因为告诉梓汐也没用,只会给梓汐徒增烦恼让她担惊受怕。
撑在床榻之上的十指渐渐蜷缩收拢,掌心中的被衾被她死死的攥住,胸膛之中像是有岩浆在流淌滚动,灼烧的她连呼吸都是烫的,理智几乎湮灭无存。
女子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苍白的脸色在此刻红艳的厉害,就像是熟透了着蜜果散发着馥郁的芳香引人垂涎。
可宁舒此刻半分旖旎也无,梓汐身体不好本就在养伤她何故提及这些惊扰梓汐。
苏梓汐闭上双眼将眼底的情绪收敛,察觉到宁舒的靠近,抬手去挡。
看着被梓汐拨开的手宁舒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梓汐,正待询问,却见梓汐掀开被衾躺了进去。
“梓汐?”
宁舒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却找不到任何的头绪以至于很是疑惑。
因为不安而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想要去安慰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言行举止何处让梓汐不悦。
被衾之下的女子蜷缩着,牙关发颤,若不是拼命的控制,只怕是要忍不住的发泄出来。
宁舒仔细的去回想自己的每一句话,忽然想到了不久之前梓汐也曾情绪失控过。
那个时候也是因为魔界的事情。
她沉重的舒了一口气,坐了回去,看着背对着她的女子眼神幽暗。
第104章 :你以为你是谁?
她的手放置在女子削瘦的臂膀处,微微叹息,似是无奈,“梓汐,这是不可避免的。”
没有什么会一帆风顺的,她不仅是梓汐的妻子也是崇明剑宗的弟子,每个人身上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身份,无论是作为妻子亦或是子女。
她是崇明剑宗的一份子就需要为崇明剑宗出力,更何况她的能力在那里,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重。
若是人人推卸责任,那么又有谁愿意去坚守。
或许都不用魔界上门挑衅他们自己都能内部消耗,瓦解。
“我不仅是梓汐的妻子,同样也是崇明剑宗的弟子,他们尊崇我,敬仰我。我有义务去做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女子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宁舒感觉到女子颤栗的身躯,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没有人喜欢杀戮和战争,不论是两者的哪一种都意味着有人牺牲。
她并不觉得魔界的所有人都该死,不然也不会在洛尘死后就此止戈罢手。
道理很容易懂,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端看如何评判。
她并不是十分自信的告诉世人,修仙界的所有修士都是一心为道的正人君子;也不能去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独断专行的去控诉魔界的人都该死。
修士中不乏有旁生左道心怀不正之人,魔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杀伐,手染鲜血。
“我向梓汐保证。”宁舒郑重其事道:“两族动荡之时不论如何一定会安然无恙归来。”
听着耳畔宁舒的所言所语,苏梓汐猛的坐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会永远有那样好的运气吗?!”
女子双眸通红,眼眶中水雾弥漫,泪水几欲决堤。她就这么怒视着宁舒,无限的哀怨与不满都溢散了出来,她讨厌宁舒的自以为是。
宁舒沉默不语,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何种地方能得到幸运的永远眷顾。战争凶险,谁都无法预测到底会发生什么。
她知道梓汐只是因为太担心自己,那样温柔如水的女子陡然强势,蛮横起来,只怕是梓汐心里也并不好受。
“我不觉得我会永远有那样好的运气。”即便是女子的恶语相向,宁舒也同样的认真回答:“可是梓汐,我不去谁去,我是那个最适合的。”无可逃避。
“哐嘡。”
看着近在咫尺的阖上的门扉,宁舒站在那里垂首叹息。说到底还是她的问题,好端端的说这样沉重的话题做什么,没影的事情让梓汐难受,伤心。
尘风子看着外面昏暗的夜色准备吹灭烛火,却听到了脚步声,是师妹。
这个时候师妹不是应该在缥缈峰吗?他好像听说师妹的未婚妻不舒服来着,不配未婚妻来他这儿干什么?
他又不是医修,找错人了吧。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还是在宁舒敲门之前将门给打开了。
“怎么?你这是被赶出来了?”看着师妹的脸色不渝尘风子没忍住说了句风凉话。
宁舒抿唇不语。
他知道师妹不喝酒所以泡了一壶茶两人坐在外面的石桌前,“不是我说你,她都身体不适了你还……惹她生气做什么?”
原本尘风子是想说‘还跟她顶嘴做什么’后来想到师妹对苏梓汐那个宝贝劲儿,压根不可能顶嘴,苏梓汐指东师妹绝对不会往西。
所以不存在顶嘴的可能,但是惹苏梓汐生气是必然的,不然也不会被赶出来。
明眼瞧着他师妹是个老实本分人啊,苏梓汐看着也是温柔良善之辈,她们俩儿在一起怎么还会吵起来。
“梓汐不希望我涉险。”
此话一出尘风子难得的沉默了。
叹息连连,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站在师妹的角度必然不是责怪苏梓汐的心疼还来不及呢,分明是关心那里舍得苛责;站在苏梓汐的角度谁希望自己的未婚妻去涉险,还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没影的事儿呢,担心这么多做什么。”这才哪到哪儿,还没有确定魔界是不是要卷土重来呢。
“师兄,婚期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要不是自己还年轻尘风子都以为自己耳朵出现问题,耳背了听错了,“你这是说什么呢?”
自家师妹他还不知道,都快挂苏梓汐身上了。恨不得两个人合成一个人如胶似漆的好,怎么会舍得推迟婚期。
“等事情平息之后再说吧。”说这话的时候,宁舒低下头,卷翘的长睫不住地翕动着。
她并不知道如果事情再起她会如何,虽然很想和梓汐在一起。
但是在生死未知的时候,婚期暂且不提是最好的打算。
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次私心就让自己后悔,更不愿意若是自己有个什么意外梓汐毫无选择只能和她挂钩。
“你是昏了头了!”尘风子气的大骂,“他死没死你心里没数吗?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活着。”
尘风子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没死,才过去这么几年又能恢复到哪里去?”
他看啊,就是师妹现在顾忌的太多,以至于乱了分寸。
“可是万一呢?”
宁舒忍不住的去想那些最坏的结果,万一他们为了杀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呢?
万一自己真的出意外呢?那么她的梓汐该该怎么办?
“那我就杀了苏梓汐给你陪葬。”看着油盐不进的师妹尘风子冷着脸说:“你那么喜欢她肯定不愿意和她分开,既然如此……”
“师兄!”闻得此言的宁舒急忙呵斥。
剩下的话被宁舒呵斥一声淹没于喉咙之间。
尘风子就这么看着宁舒。
她端着手中的杯盏平复自己纷乱的思绪,过了好一会儿,宁舒恢复如初,“是我失态了。”
不怪宁舒会如此,她心有眷恋不舍,所思所想总是会多一些。
从前自己孤身一人同苏梓汐的羁绊没有那么深的时候,虽然有遗憾但是却不会如此。
可是现如今,她不舍,惶恐,不敢再去想如果有意外该怎么办。
尘风子摇首,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最难的已经过来了,不要自我困扰。”他不明白当初宁舒小小年纪就要去绞杀洛尘的时候都没有似现在这般惶恐不安过。
现在又为何会如此,这般的失态。
都有些不像他的师妹了。
第105章 :是爱?亦或者是占有欲?
翌日,崇明剑宗山下。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位头戴幕篱的女子,虽然被幕篱所遮掩但还是端看身姿能依稀看出是位美人。
门口摆着双鱼戏莲屏风,池水清浅泛起涟漪,莲花粉嫩似山间花色,绣的栩栩如生精美非常宛如活物。
白色的烟雾从屏风后的室内逸散升腾,香味厚重沉珂略显老气,像是上了年纪的人所喜欢的熏香。
来人闻到香味儿抬手虚掩着呼吸,好看的眉头皱作一团,显然是极为不喜欢这样厚重的香味儿的。
“你的品味真是复杂多变。”什么时候竟然喜欢这样老气沉沉的熏香了。
蝶衣对苏梓汐话语里面的嘲弄之意充耳不闻,反而是更靠近矮桌抬手扇了扇风让熏香往自己所在的地方飘散,模样极为沉醉的深吸一口气显然是爱极了这味道,“这可是在崇明剑宗山脚下。”
这番话还是上一次苏梓汐对着南归说的,倒是不知道怎么被蝶衣知道了去,现在反过来讥讽自己。
“你……”
苏梓汐皱眉,神情似有不悦,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蝶衣打断。
“我没有在你身边安排除却笛月之外的人。”蝶衣盯着手中杯盏上的花纹,然后放下,深邃的目光像是越过了屏风落在了苏梓汐身上,“你也无须质疑笛月的忠诚,她从跟随你那天开始她的一切都为你所控。”
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渐渐地摸索出来苏梓汐的性格,敏感多疑,心眼子多的跟蜂巢有的一拼,从来不肯服输,任何时候都想要占据主导地位以便对自己更有利。
苏梓汐绕过屏风出现在蝶衣面前,她将手中的幕篱放在一旁。缓缓走到软榻的另一侧,自在的像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般,极为放松。
“所以呢?你的猜测是什么?”她不相信蝶衣只是因为自己态度稍变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释,这不是她认识的蝶衣,想来她还有话说。
蝶衣抬手壶嘴里的茶水倾泄而出,将茶杯放置在苏梓汐面前,做了个‘请用’的手势。
好奇的打量着蝶衣然后端起杯盏浅尝一口,茶香醇厚,后味甘醇,“尚可。”
她倒是不知道蝶衣什么时候竟然还学会了焚香烹茶,魔界可没有闲情逸致做这些在他们看来没用的事情。
莞尔勾唇蝶衣地嘴角微微上扬,她的模样本来就出色,是那种秾艳、色彩明艳到极致的红色花朵不容忽视的美,笑起来的时候更甚,就连苏梓汐也晃了神。
她想连苏梓汐都觉得自己烹茶手艺尚可那么必然是不差的,毕竟苏梓汐这个人挑剔的不行,对她更不可能顾及什么来说假话哄骗自己。
若是让……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眼见着蝶衣有些出神,苏梓汐有些不耐地敲打着卓沿。
清越的声响让蝶衣回过神来,脸上的笑意尽敛,神色严肃,“你知道的,魔界自……之后并不安生。”
说话的时候想到了那个人在苏梓汐心中的重要性,怕提及惹得苏梓汐疯癫,蝶衣含糊过去,眼神觑着对面的人,看到对面的人脸色暗沉了几许还算能沉得住不至于发疯,蝶衣才又继续说下去。
“想让他回来的人不少,可是也有人不希望他回来的。”她说的缓慢,似乎是在给苏梓汐缓冲、理解的时间,“估摸着是知道了我们的所作所为,想从中添乱吧。”
其实更深重的她还没有说出来,因为蝶衣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将那些话直白的说出口估摸着苏梓汐真的要发疯。
那些人可能不只是捣乱那么简单,可能是想要阻止他们让洛尘回来,这个想法深深的扎根进苏梓汐的脑子里,放在桌面上握着杯盏的手不断地收紧。
“哗啦”
杯盏碎裂,茶水四溅,伴随着鲜红色的血迹杯盏的碎片散落在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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