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鲜血不断的从掌心滴落,落在浅色的衣衫上开出血色的花朵,她的手微微颤抖,也不知道疼的还是因为知道这件事而气恼的。
说真的蝶衣并不知道主上为什么会在意一个脑子不太正常并且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主上认识苏梓汐的时候,苏梓汐应该还没有十岁吧?她有些不太确定地回忆着,但是当初主上将苏梓汐藏的太好,以至于除却最后主上所言,她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想到自己当时收到主上的传音,有那么一度觉得传音并非来自主上,而是个冒牌货。
可是,她的视线落在对面的苏梓汐身上,看着她脸上风雨欲来的神色,以及那癫狂的模样却又觉得其实苏梓汐和主上还是挺配的。
不说别的,但说苏梓汐对主上的坚持已经是少有人及。
她明眼看着魔界在主上生死不知之后四分五裂,昔日那些乖驯上不了台面的狗东西露出丑恶的嘴脸瓜分着残存的所有就觉得胃里翻腾作呕。
她看不清苏梓汐对主上抱有何种情感,那种情感很是激烈动荡,就像是深渊之下翻腾的熔浆,散发着灼灼热气。
那是一种似爱非爱的情感,更像是依赖,眷恋,占有。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病态,以至于深入骨髓,无法自拔。
可能连苏梓汐自己都分不清,时间过去的太久。就算是少时心生好感,有过情爱懵懂,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少时的悸动可能早就记不清是什么感觉。
修长地指节出现在视线里,丝丝缕缕的红雾缠绕着苏梓汐的指腹,伤口的刺疼感在远去,冰凉凉地像是夏日里的猝不及防出现的冰块舒适极了。
直到伤口不再往下滴血蝶衣才收手,抬眸间,四目相对,漆黑幽暗的双眸中红丝遍布,眉宇间戾气横生宛如深山之中入世而出的女鬼怨气四溢。
“凝神静气。”蝶衣讶然于苏梓汐的心境,只是听到这些她便乱了心神可见是有多在意主上,“你若不想暴露,前功尽弃最好是听话。”
冷冷地瞥了一眼蝶衣似乎是不满蝶衣对她的态度,但是终究是没有说什么而是顺从的阖上眼眸,喉咙间上涌的腥甜血气被她咽了回去。
第106章 :烟烟怎么可以忘记我
一刻钟后苏梓汐缓过劲儿来,长舒一口气,再睁开眼时毅然又是那副明艳温婉如同江南婉约女子的模样。
说实在的蝶衣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宽慰苏梓汐让她好受些,那些话自己也开不了口,毕竟按照苏梓汐的性格来说,自己如果真的出言安慰可能苏梓汐以为自己是在讥讽。
说不定还会招来苏梓汐的恶语相向,她记得上次好像还是自己和苏梓汐共事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动手。
强忍着想要抚摸额头上次被撞出血的地方,蝶衣不自在的换了个姿势。
苏梓汐斜睨着蝶衣,忽然开口:“你若在魔界艰难不妨将他们引出来。”
她从来没有关心过现在的魔界如何,更不知道蝶衣现在的处境是否艰难,但是听蝶衣刚才的话想来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你真是半分不心软。”蝶衣有些一言难尽,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同情宁舒,还是该庆幸自己并不是苏梓汐的敌对,不然按照苏梓汐这疯劲儿和她不对付的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宁舒是魔界出山最大的敌人,但是说实在的,她挺佩服宁舒的,像宁舒这种正直到不正常一心向道的人,其心智之坚便让人肃然起敬。
而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正直到发邪的人被苏梓汐哄骗的团团转,甚至是成了苏梓汐想要排除魔界异己的刀。
苏梓汐听到这话半分起伏也无,“你之前不还担心我反水?听到我这话你不是该高兴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
当初操控自己捅宁舒不就是为了试探自己,害怕自己深陷其中从而反水,现在又说这样似是而非的话,搞的她蝶衣就是什么好人而自己则是那罪无可恕的坏人一样。
她们俩儿,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虽然知道苏梓汐不会猜不出来,但是也没必要说出来让彼此尴尬难堪吧?
有些不自在的拨弄着垂落的青丝将其别在耳后,“你要去秘境,需要我干什么?”
蝶衣略显生硬的转移着令人尴尬的话题。
“当然是去凑热闹。”手肘撑在矮桌上苏梓汐托着脸颊眼眸含笑道。
蝶衣还以为苏梓汐是想要把红俏交给自己让她带着红俏进阶。
像是知道蝶衣所想一般,苏梓汐再度开口:“我想把它放出来,你帮我看着点儿。”
红俏是用白骨鲜血垒起来的,不知道饮了多少血,吸食了多少生机灵气,以至于最开始红俏进阶的时候有了神智之后就变得格外的诡异。
说是屠夫转世都不为过,不过也能理解。
主人都不正常能养出来个什么正常的器灵。
就在蝶衣欲要答话的时候,眉眼一冷,两人看向门外。
房门被敲响,坐在临近靠窗前的苏梓汐启唇:“进来。”
进来的人对于苏梓汐来说还是有些陌生的,是玄妙宗的两个女弟子之一。
徐若烟进来是有些拘谨,并没有看苏梓汐,还没有说话脸就开始发红。
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有意思的人苏梓汐饶有兴致地看着站在那里面颊通红的徐若烟,等着她率先开口。
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苏梓汐,她还记得自己下山之前凝棠仙尊正在寻自己的未婚妻,刚才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一路走着,越是回想就越觉得像,然后又跑了回来。
“那个、凝棠仙尊正在到处寻您……”徐若烟说话的声音很小,她的性格有些木讷,尤其是对待不熟悉的人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才这么费劲儿,没想到就这个,“我知道了,多谢道友。”
听到未来的仙尊夫人给自己道谢徐若烟更是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没、没有,举手之劳而已。”
她的嘴笨的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要是秋水在这里就好了。
想到这里徐若烟陡然想起什么事情来,杏眼缓缓睁大,还不等苏梓汐再答话,徐若烟便急忙忙地往外冲,边冲便道:“我还有事……”
话还没说完便听得一声惊呼,苏梓汐看了过去。
透过屏风上镂空花卉看到了交织在一起的衣衫 。
陡然撞到徐若烟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却被人攥住了手腕稳住身形,熟悉的香味儿让徐若烟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徐若烟有些愧疚的不敢看林秋水,刚才、她……
道歉的话还没有组织好,就听到泫然欲泣地声音落在耳畔:“烟烟把我丢下了。刚才到处都没有看到烟烟,我以为你和……”
说到这里林秋水猛然调转话头:“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双手攥紧着衣裙极力的压制着愤怒,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烧灼的怒火,然后前功尽弃。
说完话之后见徐若烟愧疚的垂首不敢抬头,她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她坐的位置很好,屏风将她的身躯挡了大半,只能看到浅色的衣衫如花般铺散,是女子。
和烟烟日夜相对她并不知道对方在崇明剑宗还有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烟烟娴静,不善言辞,如果有朋友的话怎么会不告诉自己。
那警惕而攻击性极强的视线似要透过评分落在她身上将她看个透彻般,苏梓汐忽然觉得这两个玄妙宗的小友有意思极了。
“要进来喝杯茶吗?”
当然不是真的请她们喝茶,而是提醒她们这里还有个人看着。
徐若烟猛然抬头,似乎是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出去,又羞又急的脸色越发的红艳,落在林秋水眼中比之无边春色更加惹得她眼红。
“打扰了。”逃似的拉着林秋水赶忙离开。
等到四周的人少的时候,林秋水猛的甩开徐若烟的手。
还没等徐若烟反应过来,接踵而来的控诉就将徐若烟砸的眼冒金星。
“刚才那个人是谁?烟烟不是说我最重要吗?”林秋水很是受伤,眼里满是失望和哀怨。
徐若烟看着如此激动的林秋水连忙拉住对方的手,“她是凝棠仙尊的未婚妻,秋水最重要。我不是故意丢下秋水的,我一着急就容易忘事,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急切辩解的徐若烟,林秋水的眼神暗了暗,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够在乎,不然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忘记身边还有个她。
心里是这样想的面上却更加凄然,“烟烟怎么能忘记我呢?我只有烟烟了烟烟怎么可以忘记我。”
“不会忘记的,不会的。”徐若烟很快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连道歉。
直到林秋水重绽笑颜徐若烟才松了口气,她本就嘴笨不会说话,秋水再多生气一会儿她就该哭了。
第107章 :无所遁形
她见到过不少城镇可是却觉得崇明剑宗山脚下的繁华并不比那些地方差到哪里去,因着背靠崇明剑宗以至于这一带格外的热闹,人们的脸上总是扬着明艳而满足的笑意。
有时候看着那样不掺杂任何私欲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真心实意的笑意会令她心生艳羡略显空洞地孤寂。
她……
忍不住的去回想,发现自己最开心时的记忆已经很遥远。就连曾经陪伴着她让她觉得满足、欢喜的人都变得物是人非。
以前总是缠着兄长给自己买糖葫芦,其实,糖葫芦并没有那么好吃到让她爱不释口从未厌烦。
她只是,格外的喜欢、享受着面对她痴缠,无理取闹时兄长无可奈何的纵容。
那还清晰的记得那时的感受,被兄长纵容、宠溺时让她感觉自己是被爱的,是被人在乎,捧在手心里的;而不是那些肮脏的算计,厌恶的利用。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忍不住的放下防备,生出沉溺享受的心只想就这样永远下去才好。
时过境迁,再度遇到的时候兄长避她如蛇蝎,甚至是厌恶、憎恨的,见到兄长的喜悦如同薪火不逢时的遇到了瓢泼大雨,湮灭地什么也不剩下。
笨拙的用着小时候惯用的口吻不自在地向兄长讨要糖葫芦,总觉得其实除了时间什么都没有变过。
只要她再撒撒娇,蛮横几许兄长就会一如往昔。
但是结果好像不尽人意。
不知道是不是地点不对,手法不一样,她觉得在崇明剑宗山脚下吃到的糖葫芦并没有记忆里的那么好吃。
不甜,甚至是泛着焦糊的苦涩,犹如莲蓬里的莲心苦得人心尖儿疼。
倚靠在窗户前伸出手,阳光落在她的掌心,温热,柔和,颔首低眉眼睑下落下羽睫的剪影,此刻的苏梓汐安静地坐在那里面上毫无悲喜,乖巧地让人心疼。
明明她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是却就是让人觉得她是孤寂的、千疮百孔的,温柔恬淡中透着寂静地破碎。
不远处的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惶恐和空洞来好像缺了什么东西怎么样都不能填补。
梓汐就像是天上的风筝,落入天空自由而宽旷地怀抱里,那根近乎透明似有若无的线则被她握在手心,她越是想要将风筝留住线就越发的浅淡。
满是怨念的无力感不断地冲击着她,如同不疾不徐的海浪一浪更比一浪深重,总有一日她会被海水裹挟从而失去手中能够与风筝有牵连的丝线。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去站在房门处的,当她思绪骤然回拢,繁杂的思绪在触及到屏风后模糊的人影的时候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涌上来的只有见到女子的欢喜,那缺失的一角也被爱意与甜蜜填充塞的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其它。
苏梓汐早就知道宁舒的到来,却叹于宁舒站定在房门口久不入内,末了,微微叹息,“阿舒是来找我的吗?”
她想自己昨夜过于失态宁舒那般在意她指不定在打退堂鼓又或者是没有想好该如何哄好自己。
昨夜……
听到宁舒那番话,她、的确是……失态了。
只要是回想起宁舒说那番话时的漫不经心,毫无起伏地语调下轻描淡写地说出他的下场,苏梓汐就忍不住的心底生出火气来。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心口阵阵闷疼以及喉颈处的憋闷不适感让她被情绪所影响而变得纷乱的神思慢慢地清晰。
深知此刻并不是失态的好时机,昨夜陡然生变还不知道有没有让宁舒怀疑……
想来应该是没有的,昨夜宁舒好像误会了。
她此刻觉得好像被宁舒太过在意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宁舒对自己是绝对信任的,没有往不好的地方想,更没有生疑。
听到女子的声音响起站着的宁舒有那么一瞬的慌乱,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
当早上回去没有看到女子的时候宁舒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昨夜两人之间算不算的上是争执甚至是争吵,在宁舒看来二人只是因为太过在意彼此而生出的惶恐以至于略有分歧。
但是昨夜自己实实在在地是让梓汐难过,生气了的。
她害怕梓汐离她而去,离开崇明剑宗。
找了崇明剑宗许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人就在她准备去往苏家的时候有人说看到梓汐下山。
“梓汐想下山我可以陪梓汐的。”宁舒不知道梓汐为什么没有等着自己一起,反而要单独撇下自己。
是不是她最近敏感太过又让梓汐觉得压抑、逼迫了?
她忍不住的去反思。
女子回首看来,水润地眼眸温柔地如同流水好像能够包容所有让宁舒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微微舒了口气,然后鼓起勇气,“昨夜……”
“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还没等她开口说完就被女子截断话语,宁舒没有想到梓汐会这样说以至于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女子就坐在那里逆着阳光,和煦地暖阳洒落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柔和了眉眼。
她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温水之中几乎快要溺毙在女子温柔地眼神里。
素手微抬,五指纤柔,随着女子的动作带来阵阵香风,宁舒上前执着女子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胸膛内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强压着翻涌着的情意所带来的喜悦。
炙热而缠绻地眼神如同细细密密地丝线将她缠绕着,指腹沾染了宁舒身体的温度灼的她指尖微微颤抖蜷缩,连心跳都为之失律似是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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