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方掩饰的很好,可是宁舒仍然察觉到了不对劲,霜寒出现在她手中紧握。
他们竟然一直盯着自己吗?
一路跟到了明州。
这里可是苏家。
宁舒地心止不住的发颤,若是他们在这里做了什么,苏家若有损伤,她有何颜面见到梓汐。
皑皑白雪之中一朵朵海棠花不畏惧寒冷地冒了出来,甚至是开出花来,散发着阵阵幽香。
原本已经停了的风雪再度开始,簌簌地雪花落在红花上,白雪越发的白,红花越发的艳,极致的白与红交缠在一起,无端地透着古怪与诡异。
有什么东西快速的掠过,宁舒却也顾不上其它而是快速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那边是苏梓汐的闺房。
洛尘没有想到一向是嫉恶如仇的宁舒会放弃眼前唾手可杀的妖邪转而奔赴其它地方,颇为意外的挑眉。
原本踏出去的步子飞快的收回,足尖轻点,退开数尺。
只见原本宁舒所踏足之地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那是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黑夜下的白雪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的手中执着一把白底红伞,正是当初她一剑劈落的那把。
她与这伞有着不解之缘,可是却从未见过执伞者。
通身流畅地剑身在昏暗地月色下泛着银色的光芒,那人轻轻地转动伞柄,霜寒擦过伞骨发出刺耳地声音,就在宁舒快要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红伞很快的反转,再度隔绝了她的视线。
她只能看出对方的身形好似是个男人,但是容貌却并不知。
伞沿从下往上朝着宁舒的面门而去,霜寒剑竖于身前,手腕用力,将红伞挑开。
对方好像很熟悉她的招式,交手之时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却不露丝毫的破绽。
宁舒并不愿意在此处多加纠缠,她现在只想回到梓汐身边,除此之外再也不想任何。
灵气缠绕剑身,周围似有风来,白雪之中夹杂着红花满天纷飞。
“刺啦”
像是布帛,又像是纸张撕裂的声音传来,而后剑身没入。
视线里的红伞消失不见,唯有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影,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即便是周遭昏暗一片,可是宁舒仍然看的分明。
白日里地匆匆一瞥因为梓汐的关系宁舒记住了对方的身形。
苏子轩的口中不断地涌出鲜血,像是要把身体里的血流尽,怎么都止不住,他错愕地看着宁舒似乎没有想到会如此,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倒了下去。
第169章 :不要抛弃我梓汐…
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尾冷的彻骨心寒,没有握紧的那只手攥的死紧,指甲掐进掌心的皮肉,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心口泛着一浪高过一浪的苦涩与恐惧,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眼睛地视线直直的落在那道死不瞑目的尸体上。
她……
该怎么办?
随着呼吸胸膛内跳动的心脏不断的收缩,无尽的恐惧与惊慌如同海水将她淹没而她生不出半分反抗之心,任由那海水将她淹没。
仓皇地脚步声由远及近。
而宁舒终是于此刻抬眸,她的眼睛里尽数被红色的血丝侵占,眼眸无神,空洞的就像是深不见底的虚无。
而那靠近的脚步声顿住,女子手中的灯笼摔在地上,很快的被里面滚落出来的烛火吞噬殆尽。
“哐当”
霜寒坠落余地,剑身上的血迹随着颤动地剑身飞溅,在雪白的地上绽放出斑驳的红花。
她薄唇颤抖,望着女子的眼神浑然无助,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梓汐……”
心脏像是像是被什么撕裂开然后往其中塞入钢针,细细密密地疼,让她几乎无法承受,一丝愈合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反复锥心的疼痛。
而苏梓汐则是站在那里,她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女子下颌处往下滴落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
宁舒朝着女子伸出手,欲要往前一步,却见女子身影往后退。
只那么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让宁舒再也没了前进的力气,“不是……梓汐、我、不是……”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她发现无论是自己如何去解释她都无法辩驳任何。
是怪妖邪不错,可是苏子轩的确是死在霜寒剑下。
苏梓汐像是不敢置信般小脸苍白无血,身体不断地在颤抖,无助极了,还未曾后退几步便绊到了什么摔在地上。
也是这一摔终于让她僵硬掉的思绪回过神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听到女子的哭声宁舒再也无暇顾及其它朝着女子而去,还没来得及靠近抱住女子便被长剑抵在了胸膛。
“你别过来!”
女子显然是害怕极了,握着剑的手不断地在发抖,另外一只手扶着石门强行站了起来,然后双手握剑,眼眸猩红,“你杀了他!”
那个人不是她弟弟,以至于到了此刻做戏,苏梓汐也唤不出那句‘弟弟’来,只以‘他’来代替。
“不,不是的。”原本面对心爱之人以剑相抵欲要杀她的模样还能镇定万分的站在这里的宁舒在听到此话之后再也忍不住的慌乱起来,辩解着,可是除却这个她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苏梓汐望着此刻的宁舒,她的身影被黑暗所淹没,只有那双灼灼地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让她无所适从,心生慌乱。
说真的,面对苏家人,尤其是欺骗她至此的‘苏子轩’她真的半分愤怒也无,有的只是通身畅快。
平日里惯会伪装的苏梓汐此刻地脸上都有些不自然,如果宁舒细看的话肯定能看出来苏梓汐眼底的异样兴奋,那悲伤就像是薄薄的一层雾无需风吹便会散开。
可惜此刻的宁舒已然是神思不在,又如何能关注到这样细微的细节,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鲜血淋漓,脸色苍白的就好像要碎掉般。
就这般站在那里被女子以长剑相指不敢前进半分,明明再厉害不过的人可是此刻却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地普通人。
“是邪祟,我……不是故意的。”到此刻正直的有些过头的宁舒仍然没有为自己辩解任何。
因为于宁舒而言虽是邪祟作怪可是苏子轩的确是死于她剑下,就这么一点,她无可辩驳。
哀求悲切的目光几乎让苏梓汐拿不稳剑,冲动过后的她骤然冷静下来,宁舒……
也是那个曾经在她绝望之际帮助过她的啊。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宁舒的未婚妻,他们又怎么会让自己活命。
不忍与茫然出现在她的眼眸中,而宁舒似乎是感受到了女子的犹豫不决与挣扎,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
忍不住欲要再度前进,却在她身形微动之时,那剑被女子握着再也没有刚才的犹豫不决,“你若再前进一步休怪我……”
话音未落便看到昏暗的夜色下那泛着银光的剑身上有什么湿濡的液体滴落,似是有些粘稠以至于滴落地很是缓慢。
不敢置信的瞳眸放大,她呆呆地怔在那里,她……
从未想过要杀了宁舒……
上次在秘境之中只是个意外。
可是这次,却是宁舒直直的撞上来的。
她不知道宁舒要干什么,可是她却本能地觉得心慌,想要收回长剑,而站在半明半暗地月色下的人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
不带丝毫犹豫地抬手握住了剑身,那没有半分迟疑的力道让她大惊失色,若是这一剑捅进去,就算是宁舒也会身受重伤,毕竟是心脏所在这样致命的地方。
“滴答”
“滴答”
苏梓汐猛的将剑收了回来,可是剑身却还是因着宁舒的力道而更进几分,她听到宁舒闷哼出声,似乎在隐忍。
鲜血很快的泅湿她胸前的衣衫,可是她的目光并未在自己身上逗留任何,从始至终都凝视着站在石拱门前的女子。
“不要抛弃我梓汐…”她说这话的时候呼吸紊乱,因为刺入的那一剑她没有任何的反抗,以至于气血上涌,身体里的灵气不断地冲撞着她的身体。
她记不清上一次这样的致命伤是在什么时候,只记得恍惚很久,好像是在诛杀先魔主的时候。
猩红地双眸像是陷入绝境的孤狼深沉而绝望,“打我、骂我……任何都好……”双唇不住的颤动,眼中的泪水弥漫泛着涩意几乎是快要忍不住的落下来,声音嘶哑而哽咽,“不要、不要离开我……”
无论任何她都接受,不会反抗半分,只求梓汐不要厌恶她离开她。
“……”
良久的沉默,似乎给予了宁舒某种答案。
还想要说什么的宁舒,陡然激烈的咳嗽起来,因为太过剧烈以至于身躯微躬,好像这样能让她好受些。
第170章 :只觉得心慌的厉害
鼻翼间的血腥味儿越发的浓郁将她笼罩着,呼吸吞吐之间全然挥之不散,以至于她的脑子有些混沌,她就站在那里拿剑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下,剑尖将地上的雪泅湿晕染。
她的视线里除却鲜红的血之外只剩下那落在地上白纷纷的雪花,耳畔是宁舒阵阵压抑而沉闷的咳嗽声。
明明她知道自己此刻该去抱着‘苏子轩’的尸体放声大哭,然后控诉宁舒,可是当看到宁舒这般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举动,又或者是她太过厌恶这个欺骗她这么多年的假货,生不出半分波澜。
看到他死只觉得心下畅快,可是更多的是难过和茫然,她这么多年来的掣肘和委曲求全算什么啊?
她做的一切不就是因为她弟弟吗?等着她弟弟长大足够撑起来,可是这个假货处处偏向他们,还欺骗她,这让她如何能忍受。
从来,只有她苏梓汐将别人玩弄于鼓掌还没有人能将她骗的输得一败涂地。
此刻忽然觉得他死的太轻松了,刚才为什么要让宁舒一剑杀了他,该把他抓起来慢慢的折磨他的,他死的太轻松反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
都是宁舒的错,为什么要把他杀死,为什么要让他死的那样轻松。
浑然忘记了这个人是他亲手交给洛尘,由落尘亲手操控死在了这里。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宁舒!”甫生起的迟疑和不忍在想到自己被苏氏的人欺瞒的团团转而怒火中烧,连带着看宁舒都没有好脸色,“都是你的错,是你杀了他!”
咳嗽渐止得以喘息地宁舒便听到这样的话,无疑是将她的心剖出来,扔进雪地里滚了几滚,冰冷的无知无觉。
“我……”宁舒恍然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蓦然回首看向苏子轩的尸体,“太阴灯。”
是啊,还有太阴灯,她自己就是靖州宁氏出身,宁氏一门最擅长御鬼之术。
她妹妹是现任宁氏家主,没有谁比宁妤更擅长和鬼打交道了。
有太阴灯,有她妹妹。
只要能找到苏子轩的魂魄,还有转机的。
原本湮灭死寂地目光再度染上希翼地光亮,重新拥有了色彩,“他不会死,我不会让他就这么死,我会让他回来的梓汐,你给我时间好不好,信我。”
满是诚恳地眼眸中尽是哀求,希望女子能够相信自己。
而苏梓汐很快的转圜过来,想到了宁舒的倚仗,无非就是太阴灯以及宁氏。
握剑的手心湿濡一片生出细密汗,太阴灯已经被她换了,如果宁舒、崇明剑宗的人知道……
苏梓汐根本不敢想,这个地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她得走。
阵阵飞花飘落,女子白皙的肌肤被划割开,艳色的血红沁出,宁舒本就受了伤再加上她的心神全然系在身前的苏梓汐身上,五感迟钝以至于避闪不及。
手中的招式慢了些再加上梓汐就在她身上宁舒即便是受伤也不肯退却一步,以霜寒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嘴角的血水渗出但是很快的就被宁舒擦拭而去。
“梓汐你先走。”
宁舒甚至是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随着她灵力的消耗,胸口上的鲜血几乎是将她身前的衣衫染红。
一眼望去整个府邸都是漆黑一片,苏梓汐提着裙摆不断地奔跑着,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宁舒挡在她身前时她会难过,更不知道那丝难过从何而来,只觉得心慌的厉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她的掌控让她焦躁,烦闷,可是更多如同掉进不知名的洞穴里茫然无措。
思绪纷乱的苏梓汐没有看到门槛,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被凭空出现的洛尘拥了个满怀。
洛尘扶住她,甚至是无需询问任何便知道她此刻的挣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教出来女孩儿。
双手死死的攥紧他身前的衣衫,然后凝视着他。
今日是她真正在时隔多年之后第一次见到他,可是当时她的思绪纷乱,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容貌 。
而此刻,在黑暗里,他面容模糊轮廓隐约可见却不清晰,缓缓地伸出指尖,微凉的指腹落在了他从未被人造访过的眉眼。
不知道是因为不适还是因为无措,他长睫颤动,隐隐有退却之意却没有动。
“宁舒无事,只是伤势过重晕过去了。”而且并非是被他所伤。
心脉那样脆弱的地方却被宁舒展露出来,只为了庆元听她解释。
宁舒,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睑,宁舒真的很……爱庆元。
已经不能用喜欢二字去形容,能够这般必然是动了真心。
那庆元呢?
庆元喜欢宁舒吗?
刚才那般迟疑是不忍吧,想必庆元心里是有宁舒的。
原本勾勒着男子容颜的指腹一顿,苏梓汐眉峰冷凝,似乎有些没明白洛尘为什么会说出这话。
宁舒……
强行按捺着心里的不适,死没死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不在意的。
一点儿也不在意。
真的。
没有得到庆元的回应,洛尘想到她的秉性,“今夜之前还有回旋的余地。”
深深的凝视着女子,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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