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活死人一样大的生活,柳叙白一定宁死也不要过。
第二百九十七章 蜃海明宫
白玉京无奈,只能现将人都带回神庭,宋景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并不知道沈凛和柳叙白之间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白玉京差点没按住要杀了沈凛的冲动。
因为他以为沈凛又心魔发作伤了柳叙白,但是陆竹笙却劝他冷静一些,不能再这个时候不问青红皂白就断人罪过,至少要等沈凛醒来才行。
见白玉京心急,一直没有说话的青黛提出了一个设想,柳叙白的脊柱虽然已经严重受损,但是之前剔除的神骨还保留在神庭之内,如果说将身骨重新归位,那柳叙白也许可以不必一辈子维持活死人的状态。
这个提议一出,白玉京便大喜过望,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他转念一想,便又消沉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柳叙白是不愿意重回神庭的,自己若是这样做,不是违逆了他的意思吗?
这等于是重新给柳叙白套上了枷锁,以柳叙白的性格,若是恢复后,肯定要同自己翻脸。
左思右想之下,白玉京脑内突然灵感涌现,虽然柳叙白不能说话,但是可以去他的神识空间直接与他的意识对话,好在柳叙白现在只是凡人之躯,入侵他的意识空间轻而易举,若是有修为在身,非请自来强行进入会内元会严重受损。
在神识空间内,白玉京便看到了早已在此等候的柳叙白,柳叙白则直接提出了青黛一样的提议,并向他说明了自己受伤的原因,还有和沈凛的约定。
既然是柳叙白授意的,白玉京内心对沈凛的不满也烟消云散,听从他的吩咐去取神骨。
未央庭天尊归位是件大喜事,所有人自然喜不自胜,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凛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每个人的状态都异常松弛,丝毫没有紧张之态。
柳叙白当初居然是做了这样的打算?他短暂的一刻,就已经谋划好了这么多?
沈凛心中暗道,果然是一场豪赌,因为柳叙白根本没有办法推算白玉京找到他们的时间,如果一旦错过,那就无可挽回,他也没有预料到,宋景会出手干预为这件事的达成做了双保险。
看来是真的命不该绝,上天并没有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们下绊子,而是顺理成章的将他们推送到了一个预想的结局里。
柳叙白总算是说话算话了一回,沈凛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我们这是去哪儿?”沈凛看着眼前的路越来越陌生,不像是以前自己常去的地方。
“蜃海明宫。”
白玉京十分随意的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地名,沈凛脑内疑惑不已,这个词语并未收录在他的记忆里,神庭什么时候有了这个一个地方?
“那是五尊的诞生地,也是最接近天道的地方。”白玉京看他不明所以,马上解释道,“此地自五尊临政后就封印了起来,毕竟他是整个神域的本源所在,兄长神骨再融,自然需要本源之力的调养,所以才又重新启用。”
“反正现在神庭都是我说了算,云谏大哥肯定管不着。”白玉京撇了撇嘴,但脸上却是一副得以之态,毕竟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在明面上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
差点忘了都云谏和叶溪曲的事情,沈凛暗骂自己粗心,光顾着柳叙白,却忘了消除隐患,但当他说出这个事端之时,白玉京却直接笑出了声。
“你真当我这华音庭天尊是吃白饭的?”
“你们出事之后,我就大概猜到是这里面出了问题,所以在回来之后就让青黛去诊断过了,云谏大哥身体无恙,宋景多半是诈你的,至于叶溪曲,神庭内没有发现任何她的踪迹,应该是收到了宋景得手的消息马上撤走了。”
白玉京知道沈凛还在担忧其他诸界的事情,于是又耐心地讲述了起来,目前都按照柳叙白之前的吩咐将人控制了起来,但是现在沈凛失了灵心道骨和乱世,恐怕计划要暂时搁置,不过他已经让鹤微去搜查晚枫林,追踪宋景的下落,九重剑在他手里,恐怕那个最终的灭世计划也要降临了。
“但是有件事可能有些让你扫兴,这消息不算是好事,诸界传报中,我没有收到魔宗的回复,如今大周天伏魔阵已经撤去,可魔宗的结界入口却一直没有开启。”
“所以我打算在兄长恢复一些之后,去一趟下界,神域这边可能需要你们维持一下,毕竟出了突发事件还得有人能做决断才行。”
“知道你离不开兄长,所以我勉为其难替你跑一趟。”
尽管白玉京说的义正言辞,但是沈凛还是在他的话里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味,他琢磨了片刻便品味出了其中的含义,眼睛微微一眯,然后向白玉京的方向靠近一些,用手肘轻轻的碰着他的胳膊道:“哎,白玉京,你这话说的可比你肾都虚。”
“勉为其难替我跑一趟?你确定不是因为想夜观澜想去看看他的情况,然后捎带帮我办个事?”
这一次,沈凛的话说在了点儿上,白玉京立刻面染晕红,然后佯装恼怒的在沈凛肚子上磕了一下,“要你多嘴!”这点小心思被看穿,白玉京一瞬间羞涩不已。
很少能看到他这么难为情,沈凛心里笑意泛开,忍不住捉弄起他来,“呀,被我说中了不是?想夜观澜就说出来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平时总是给人家脸色看,这会想起他的好了?”
“我就该趁你昏迷的时候拔了你这舌头!连我都敢调笑了?现在晋升魔神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等下我要和兄长好好告你一状!让他至少几日都不准让进屋睡!”白玉京愤愤的将衣袖一甩,然后疾步前行,他可不能让沈凛抓了把柄,不然到时候再和柳叙白胡言乱语,自己可就真的要一头撞死了。
沈凛一边掩口轻笑,一边好言相劝道:“诶呦,怎么还急了,论辈分,您白玉京白尊主可是我的师祖呢,我哪里敢调笑你啊。”
“白尊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嘛?不然琅環君肯定会给我赶下床的。”
这一两句说的还算中白玉京的意,他也没真的和沈凛计较,毕竟他说的也是实话,自己确实是多日未见夜观澜,有些思念,替沈凛跑一趟探探消息也是顺手的事情,干脆就一起办了。
“别贫了,到了。”白玉京止步前望,眼前的场景让沈凛大为震惊,此处被一片银星点点的海洋所覆盖,海水呈粉紫青蓝之色,随着光影的偏移而不断变转翻涌着,如同银河一般璀璨绚丽。
而在这海水之中,矗立这一座虚影叠叠的三段式宫殿,遥遥望去,看着极不真实,像是在意识模糊之下看到的景观,整个宫体反射出一股云母螺钿的七彩色泽,像极了一个伏于水中珍珠,盯着时间长了会令人晕眩不已。
难怪叫蜃海明宫,此番景致就如同海市蜃楼一样,云烟缥缈,瞧着极为虚幻,沈凛目力放远,此处已经是神庭的边界,但是这海水似乎还在向外延伸,并看不到尽头。
这蜃海究竟通往何处?沈凛不由得思索起来,但是白玉京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考虑,而是将他的身子向前一推,然后抬了抬下巴说道:“去吧,兄长就在里面。”
“啊?你们不来吗?就我一个?”沈凛不知白玉京是做何意,刚才在华音庭外分明说的是一道前去,怎么到了这里却临时改了注意?
“我们?去干什么?要探望兄长随时都行,我可不是你那没有眼色的魔宗好友。”白玉京此言所指何人,沈凛自然心如明镜,恐怕远在魔宗的将离此刻一定喷嚏不止。
但他这次可确实没有抱着什么其他的想法,毕竟刚经历了这么一劫,他的心里单纯只是想确认柳叙白的安全罢了,可没有懂什么歪心思,所以他刚准备开口辩解两句,白玉京就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而后翻了个白眼道。
“得了,别解释,我懒得听你废话,我就送到这里,其他的你自己决断。”这话语紧凑到沈凛根本插不上嘴,然后白玉京便带着人转身离去,完全没有他一点点狡辩的空间。
虽然这话说的糙,但沈凛却明白白玉京的心意,这么做也是给他和柳叙白留足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便也没再多想,直接踏着面前一步之遥的贝母形状的珠砖。
珠砖高于水面一寸,两两之间也被水阻断分隔,沈凛小心翼翼的向前踏行,生怕不小心落水,每行一步,脚下的珠砖便微微下沉一毫,而未及的珠砖也在前一块砖下落后逐一从水底上浮,在抵达殿前阶后,沈凛回望了一眼,刚才自己停留的地方已经消失不见,被层层云雾所覆盖,看来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这蜃海明宫都保有足够的神秘感。
他将目光收回,然后重新投放到层层向上的阶梯上,他一边行走一边思索,白玉京刚才说,这里是最接近天道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的物质与能量都不是可控的,他存在巨大的未知性,所以他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毕竟自己的力量与这里格格不入,万一要是起了排斥可就糟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神明降生
直到抵达明宫深处,沈凛才看到那气劲波动的大门,虽然像是一层毫无抗力的气流,但伸手触碰之时却能感受到门板的重量,大门伴随吱呀声缓缓开启,里面的景观更是让沈凛耳目一新。
如镜面般静止的水面整倒影这整个宫殿的恢弘,弯折的素玉桥栏栈道旁盛开着一朵朵不染凡烟的映雪重莲,而在这栈道的尽头,则是一个悬浮在空中上下不定高台,高台被八道冰晶锁链牵引,仿佛是只要这锁链断裂,高台就会不受控的上升飘走。
沈凛已走到了栈道末处,他四下张望,并没有可以上自己上去的通道,似乎从踏进这蜃海明宫之后,他的天魔心就变得异常平静,没有丝毫心魔外溢的表现,但这同时也压制了他的力量,他无法唤出沧渊剑让自己浮空上行。
“琅環君?你在吗?我是寒濯。”万般无奈之下,沈凛只能出声唤柳叙白,他不知道柳叙白是不是在休息,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得选。
大殿之中回荡着他呼唤的声音,但迟迟没有回应,声波的传到震的四方的冰晶锁链颤动不已,沈凛有些担心开始揣摩,是不是柳叙白的疗养出了什么问题。
“等你很久了。”
正当沈凛把各种不好的情况都预想了一遍之时,柳叙白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伴随着一声出水之音与零星的铃响,柳叙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高台的边际。
沈凛抬头望去,眼睛便再也移不开,此刻柳叙白与他昏迷前完全不一样,换句话来说,他此刻严重看到的,是曾经的蓝澈。
柳叙白原本的茶色长发此刻已重新回归当初那洁净如雪的白色,几缕垂下发丝末尾似还有些湿润,拧落在肩头锁骨处,其余的发丝则被柳叙白挽起,而束发之物竟然是沈凛提画的那柄玉骨扇。
他的肌肤如脂玉般吹弹可破,气色也不止好了一个度,周身更是有一层金白之息萦绕,他身披一件毫无装点的缭绫素纱,他的手轻捏着衣襟,好让衣纱闭合,那如深海一般的蓝眸中星宸点点,像是有一股灵能在流动。
他向着虚空踏出一步,裸足之下便盛开出一朵由金白色勾勒的虚形莲台,承接着他不慌不慢下移的步伐,每踏出一步,脚踝间的锁魂铃便发出一声轻响,银环与铃壁的碰撞,成了极为美妙的和鸣。
这如同神明降世一般的迎接,让沈凛呆立在原地,直到柳叙白已经快要行到他身前时,他才回过神,他不是第一次见柳叙白的这幅面容,但此刻再看却感觉恍如隔世。
沈凛的红衣鲜艳如血,成了这单色空间内唯一的点缀,而柳叙白那一抹至纯的素白,刚好与这红色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层莲华韵的灵能波动,更是在二人之间搭起一座无形的桥梁。
“看什么呢?不认识了?”柳叙白看他不说话,便启唇一笑,然后弯腰探手在沈凛的鼻尖轻轻一刮,沈凛不知为何,看着柳叙白这副样子,心里竟有发酸。
这是蓝澈,也是柳叙白,这是他原本的模样,是他曾经为经受任何风波的形态。
这更是他心中神明的样子,身上散发的冷傲与悲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韵竟十分和谐的同存于此,恰如神域初见,他也是被这样一幅场景震惊到说不出话,让他忍不住的想要跪拜臣服。
也是这个时候,沈凛才真正明白,原来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沦为了柳叙白的信徒,成为他永恒的追随者。
沈凛的眼睛在柳叙白的身上久久停留,仿佛时间都停滞一般,柳叙白笑眉如月,温柔的勾勒出他那精致的眼眸,一颦一动,都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烙印。
“别动。”沈凛突然出声制止柳叙白继续踏下地面,原本即将触地的足尖立刻向后一顿,铃铛有序的步调也突然乱了音,柳叙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但是这一步却还是稳稳落下,没有办法在撤回。
“这地面凉,你身子刚好,别染寒气。”
“坐下来。”柳叙白似懂非懂的向后一倾,一道莲光华韵凝成座椅状便他稳稳拖住,沈凛单膝跪地,将柳叙白纤足捧起,用衣袖将他足下余尘擦尽,然后以唇压向他的脚面浅浅一吻,“我的神明,脚下是不能染尘的。”
“这是你新学的情话?”柳叙白歪头一笑,捏了捏沈凛的脸,沈凛立刻回应一个更加明媚的笑容而后道:“不是情话,是心里话。”
“走吧,去上面说,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本源核心太远,不然神骨会不稳定。”柳叙白起身然后向沈凛伸出手。
这一幕再次与问天峰那日完美重合,沈凛痴痴的将手递上,跟随着柳叙白的牵引,踏着那莲台缓步上行,指尖传来的温热让沈凛心中倍感安心,他望着柳叙白的背影,唇间笑意弥漫。
他的柳叙白,安然无恙。
他终于守约了,也听话了。
高台之上,生活陈列之物应有尽有,但大多数却与周围的景致有些相异,如此纯净的空间内,竟放落着一张青髓玉制成的玉床,像是为了方便柳叙白疗养而临时搬来的。
床旁则是一个蓄满温水的泉池,泉眼涌动,大量激水而起泡沫如同明珠一般弹跳在水面,泉池侧方摆着更衣用的贝母嵌刻的屏风,屏风之上,搭挂着之前在晚枫林时沾有血迹的衣物。
沈凛将目光移向玉床的另一边,一张方桌之中正煨着一壶热茶,噼里啪啦的火焰让人顿时感觉到了久违的烟火气,而在茶锅的周围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剂,想来应该是送与柳叙白调养身体的。
而在方桌与玉床的交界处,则放置了莲苞样式的铜制香炉,依旧是那好闻的千秋岁,沈凛不由得感叹,这香似乎已经成了柳叙白的代名词,只要闻的此香,便可识人。
“来,坐下,有什么想说的慢慢说。”柳叙白拍了拍玉床的床边,沈凛看着这玉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虽说他知道这青玉髓的凝神效用很好,但是直接躺在这玉板上难道不硌得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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