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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琴失声道：“这不可能！！”
“长琴，你很聪明，也很洞悉人性。”雅淳真人说道，她笑了笑，“可是有的时候，也有一些事情，并不是一时之利。”
她说完，众人自她身后而出，手中握有许多奇怪的兵器，纷纷对准了长琴，更有不少人推出了巨大的法器，上面光华闪动，隐约间显露出属于洞天期的威压。
长琴沉着脸色，没有说话，雅淳真人则对长琴笑了笑：“你若是叫我一声姐姐，承认自己的罪过，我或许还可饶你一命？”
作者有话说：
作者发给雅淳真人红包：恭喜你啊，第一个实现打脸的。
雅淳真人笑笑：多谢大家支持。
作者默默看向穆寻：想打脸吗？
穆寻：想啊想啊想啊！！
作者：等着吧。（其实是还没想好）
第191章 往昔
“放开我！放开我！！”
长琴被压倒在地上, 他的呼吸沉重，灵气几近崩散。鲜血自他身下流淌下来，是一道极其锐利的切口, 很快就在地上堆起一个浅浅的血塘。
战斗持续了三日。灵光炮的攻击几乎轰没了半个山峰, 大乘期的修士，哪怕是洞天期强度的攻击压下，也拖了整整好几日的光景, 才让长琴露出疲惫。
他躲开了众人的眼花缭乱的攻击, 他已经许久不再用焦尾琴，可是焦尾琴依然是他的本命法器，一见阳光，便爆发出铮铮凤鸣声。
众人被音波所惑，或是自相残杀，又或是陷入心魔之中难以自拔。
长琴哈哈大笑，站在云头看着雅淳真人。
后来呢？
后来也不知道雅淳真人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他甚至无法记忆起来, 只记得无数个洞天的攻击之下, 压缩成了大乘期的一击，他明明是躲开了的……却感觉到什么锐气直接刺穿了他的护身金光, 那金光让他灵脉混乱, 动弹不得，从云端跌落。
随后被早就埋伏在周围的人冲上来锁住。
长琴喘着粗气，看着雅淳真人：“你以为你赢了吗？雅淳！！你迟早也会如同我这般……”
“废掉他的灵脉, 把他押下去吧。”
雅淳真人却没有管他，她扭头对其他人说道。任凭长琴如何叫唤, 雅淳真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倒是任哲明走向长琴时, 长琴看着任哲明那决绝的眼神, 忽地一抖，大声道：“姐，阿姊！你当真要废我的灵脉么，你是我唯一的姐姐啊！！”
雅淳真人的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了长琴。
雅淳真人一动，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动，只是在一旁看着。长琴见状，顾不得周身缠绕的锁仙绳，他朝着雅淳真人所在方向挪动，高声道：“阿姊！是，我的不是，当初我被祁月那女人所迷惑，忘记我们的姐弟情谊，对你下了黑手。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废掉你的灵脉啊！阿姊，你不能废掉我，你不能……”
雅淳真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她转头，走到长琴的身边，收拢下摆，蹲了下来，看着那张她太过熟悉的脸庞。他们两个人，一路相扶持从凡人里走出来，一起修仙，一起长大，一起登上顶端……最终，也要一起下地狱。
“阿弟。”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长琴，说出话时，都能感觉到生涩得难受，胃部好像在翻腾，有一种作呕感，不止因为长琴，也是因为如此惺惺作态的自己。
“你当初没有废掉我，是担心我血肉中的灵气消散。你想要用我的血肉。只是可惜……你的血肉，我不愿用，也不屑用。”雅淳真人说道，她的手指放在长琴的发顶，就仿佛两人幼年时候那般。
“你可曾记得，我们的嫡母被害，你我姐弟，只能艰难度日，当初……你捡到一个馒头，藏在怀中，宁可自己挨饿，也要给我吃。”
雅淳真人低声道，长琴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修真人的寿岁实在是太过漫长，漫长到许多的记忆回想起来，就仿佛是别人的人生。
但雅淳真人却都记得：“我记得你饿到肚子抽筋，却依然不肯吃的模样。我想，我是欠了你一条命的。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对你。我不会让我的阿弟，受到任何伤害。”
长琴张了张口，他正要说什么。雅淳真人却是柔柔一笑：“那一饭之恩，我早就已经还你了。是你太不知足了，阿弟。”
她掌心用力，灵光自掌心灌入长琴的天灵盖之中，瞬间覆盖住了长琴所有的灵脉。
长琴发出惨呼声，他们两人本就师出同源，长琴修行的灵脉雅淳真人真是太熟悉不过。众人听见长琴的惨叫声，一时都不敢看向两人。
有年纪比较大的长老，是曾亲眼见过两人曾经如何要好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那样要好的一对姐弟，到如今竟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可是天阙宗，不需要一个一心只想追求私欲，满肚子坏水的掌门。
雅淳真人收了灵力，长琴整个人都萎靡在地上，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雅淳真人直起身，对左右道：“带他下去吧。”
众人默不作声，将长琴拖了下去。
雅淳真人站在原地，这掌门大殿，早就已经在此前的战斗中被打破，只有几处要紧地带因有防护阵的保护而存在，却也显得摇摇欲坠。
众人走得匆忙，此前的大炮还在原地。这大炮的每一击都需要花费海量的灵石，却也是因为如此，它消耗了长琴的灵力，拖住了长琴。
雅淳低声道：“还是要多谢你了。”
“师娘何必如此客气。”随着说话声，一个人影缓缓浮现，正是冯盈。
最后长琴落败的一击正是由暗中的冯盈发出的。冯盈是剑修，她的剑极快，在灵光炮的掩护下，竟是谁都没有察觉。
雅淳又道：“长琴的修为如何？”
冯盈笑了一声：“他的修为虚浮，看上去是大乘期，但根基并不夯实，否则的话，也不至于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雅淳点头：“终究还是他害了自己。”
冯盈应了声，又道：“师娘不必伤心。”
雅淳惊讶地看了冯盈一眼，她心中是有伤感，可隐藏得极好，只是没有想到冯盈发现了。她勾了勾唇，又摇头不语。
冯盈察言观色，知晓雅淳虽然心中伤感，但心中还是理智的。真是想不到，雅淳真人才是那个不声不响干大事的人。
“长琴真人日后是打算……”
雅淳低头，她看着长琴留下的焦尾琴。那琴身受了冯盈的一击，弦断琴裂，成了两截，更因为主人灵脉断裂，只怕再也不能修复了。
“他犯下的错事自然应当弥补，已命补命。”
雅淳说道，她踩过焦尾琴，微微一个用力，那琴发出一声哀鸣，最后化作焦灰，融入了脚下的焦土之中，从此再也看不见一丝痕迹了。
冯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看着雅淳真人缓缓朝前走去，再没有回头。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果真是不要惹怒老实人啊。”
长琴一宗宗主，沦落此地，冯盈并不唏嘘。对方种恶因得恶果。若是他好生修行，其实冯盈也真的没有把握能让对方一击落败。
终究不过是一句“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而今结局，雅淳真人接手天阙宗，这偌大宗门不至于溃散，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天阙宗的有生力量，也不必让人魔两族之间的力量失衡，是最好的结果。
想到此处，冯盈又叹息一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还有个仙盟和合欢宗呢。”
这些弯弯绕的事情，是不是还得教教自己的小师侄。只是她没有想到，将这想法告知师映阳后，得到完全相反的结果。
“不需要。”
师映阳直接就否决了冯盈。冯盈沉默片刻：“储真毕竟是一族王后。”
师映阳则道：“若是非要做王后知道这些事，那就不当王后好了。”
冯盈：“……你莫不是要退位？我告诉你啊！你师兄，师姐和师父都是不会允许的！！”
大概是冯盈的声音过大，情绪过于激动，不想接手烂摊子，对魔尊之位的嫌弃溢于言表。这让师映阳看向冯盈的目光都满是一言难尽。
冯盈低咳了几声，方道：“此次事情，你也是看明白了吧？”
雅淳真人虽然有意遮掩，但事后师映阳又怎会不查不问。而且其余人要么就是做过一宗之主或是一族之长的，要么就是当做未来掌门继承人培养的佼佼者。脑子转几个弯下来，也就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
正是因为如此，冯盈才异常担心。
师映阳沉默片刻，这才道：“师娘受苦千年……也属正常，无非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罢了。”
冯盈叹了声：“我就是怕不止是有仇报仇。你也知晓，此事缘起到底是为何。若是师娘将魔族也一并恨上的话……”
师映阳安静听闻，待到冯盈说完，师映阳才抬头看向冯盈：“嫂子，师娘不是那样的人。”
冯盈一愣，她正要说话，比如说人族因为寿岁短暂，因而总是充满变动，又或是人心易变，经不得考验。
却听师映阳说道：“我以往厌恶人族，只觉得人族都是人心叵测的。可是后来……诸万书院从辉煌到破落，依然坚持如故。绝山与剑宗也一直信守当初的盟约承诺。人心或是易变，可是那些美好的东西，却是不变的，始终会有人坚持而贯彻。”
“人族发展至今，在妖魔两族之中，有这样广袤的土地，有这样蓬勃的生命。难道靠的是那些叵测的人心吗？”师映阳深深地看着冯盈，“不正是因为有你们，有师娘那样的人的坚持，方有至今的吗？”
冯盈张了张口，又闭上，许久后，方才无奈地说道：“我自己是人族，素来都觉得人族险恶，不如魔族信守承诺，也不如妖族那样心思单纯。而今听你一句话，也才觉得是我身在人族之中，却不识人族的真面目。”
师映阳用力地点头：“不错，人族是很好的。储真也是极好的。她既有人族那些美好的品质，又有妖族的心思单纯，还如同我们魔族那般信守承诺。是最最好的人族。”
冯盈：“……”
她是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变着法秀恩爱来了是吧！！冯盈目光一瞪，正要说点什么。却听师映阳笑了一声：“师嫂，我以往以我一半人族血脉而自卑。如今我却并不这样觉得了。我甚至觉得，我有一半的人族血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冯盈沉默，最后压下了冷嘲热讽的心思，哼了一声：“总之，你要注意些。此战我等已算得上胜利，点星阁内意见暂时会统一起来，可未来还有场大战要打呢。”
作者有话说：
师映阳：人族多好，人族有小心思，但也很坚持，也有信守承诺的勇敢之人。
冯盈：如果你媳妇儿是妖族。
师映阳：妖族也很好，心思单纯质朴。
冯盈：……你的三观是跟着媳妇儿跑的吧！！
师映阳：啊对。
储真：我的宝贝太会说话了。
师映阳：那我多说点。
第192章 告慰亡魂
最近一段时间里, 九州大地似乎重新安静下来，唯一的大事，或许只有长琴真人的陨落。
这确实是一场大事, 无论是宗门弟子, 还是散修，说起来时，都带着三分的莫名和七分的敬畏。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长琴真人竟然是早就雍联惨案的罪魁祸首。”
“雍联惨案之外, 还迫害了不少散修和宗门弟子呢。”
“为了修为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新入主的天阙宗宗主也说了，长琴真人的落败是因为他的修为不稳，境界有缺的缘故。可见走捷径是行不通的。”
“当初那人丹……”
“你疯了不成，这话能说？”
大街小巷处，这样的讨论比比皆是。储真从忙碌之中走出来时，听到这些话也有几分恍惚。长琴受刑的那日, 她也去了, 曾经高居云端, 优雅温润的仙人姿态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蓬头垢面的形貌, 和双眼无神的空茫。
雅淳真人站在台前, 一字一句地念着长琴真人的罪状。台下众人安静地仰头，看着雅淳真人，好似透过时光看向千年前那个“天下第一人”。
可是其实什么都变了, 就连话语里的痛心疾首，也浮于表面, 成了一潭死水上微薄的涟漪。雅淳真人念完转头, 与长琴对望。
他们两个人, 分明是最亲近的亲人，如今两相对望，却是分隔了地位，很快，也要分隔生死。
师映阳的手掌绕过储真的身前，就要遮挡住储真的眼睛。储真按下了师映阳的手，低声道：“不必，我要看着。”
师映阳叹息一声：“若是不习惯，就闭上眼睛。”
“师映阳，我已经经历过战斗了，不会不习惯的。”储真回头看向师映阳，她的声音不大，压得很低，沉甸甸的，好像里面陡然多了许多的东西，或许是沉重的压力，也或许是旁的。但那些都是师映阳不愿让储真背负的东西。她喜欢储真永远像初见那样，带着没心没肺的笑容，偶尔的落泪，也仅仅是因为色字头上的小刀子，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
储真扭头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枯败的长琴：“其实就算他死了，那些死在雍联新城的人也不会活过来。”
师映阳犹豫道：“你想要他活着吗？”
若是储真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雅淳真人可以不避讳任何人她心中的黑暗，但大家却都很有默契地，将储真排除在外。或许是因为如今的储真，倒有几分当初的雅淳真人的感觉了。
这样的世道里，一份纯粹的理想主义是难得的。难得到不知不觉，所有的人都围绕在了她的身边。
和当初的雅淳真人何其相似！
一想到此节，师映阳就要忍不住握紧储真的手，她不愿雅淳真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发生在储真的身上。
储真摇了摇头：“自然不是！虽然他死了并没什么用处，却能让死去亲人的那些活人心中好受一点。他既是做了错事，负了性命，当然应用性命回报，只可惜，他命只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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