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电话时,她笑着问温砚笙:“温砚笙,你知道我在哪儿吗?”
“在哪?”
温砚笙刚从CBS总部出来,Elena从后面追上来同她说:“我会再找人替你跟诺曼先生搭上线,但他如今深居幕后,很难接触,温,我希望你也有心理准备。”
声音传进电话里,虞卿辞听着二人告别,等待温砚笙的声音重新响起才说:“你猜一猜吧。”
“你心情好些了?”温砚笙坐进车里,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觉得伦敦夜晚的风都轻了些许。
“唔,其实并没有,可能还得你来哄一哄我才可以。”虞卿辞实话实说,“但顾及到你在忙温家的事情,我可以允许你把这件事情延后进行。”
“所以你现在又去会所散心了?”
“不是会所,是一家酒吧,不过跟国内的不太一样。”
听到这句,温砚笙从‘国内’两个字,如同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说听着此刻虞卿辞带笑的声音,她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一个她临时飞来英国后,从未妄想过的念头。温砚笙的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她的声音很轻:“你去哪个酒吧玩了?”
“都让你猜了啊。”虞卿辞依旧不肯说,非要温砚笙自己猜。
温砚笙从出国后一直沉寂的心在这一刻开始加速:“阿辞——”
“温砚笙,不准用这个称呼喊我,我还没原谅你呢。”虞卿辞提醒她,“你还没哄我,我们并没有和好。”
“可你也说了如今情况特殊,可以延后进行。”温教授的逻辑依旧清晰,并没有被虞小姐几句话蛊得失了判断。
“好吧,好吧。”虞卿辞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那杯‘dreamboat’上,想到酒吧老板那个不幸错过的故事,语气也软了下来,“我所在的酒吧老板,据说也跟你一样,因为一杯牛奶把另一个人当作白月光记挂了很多年。”
温砚笙的呼吸声更重了几分,虞卿辞笑着安抚她:“我说这个不是要跟你闹啦,发酒疯发昨晚那么一次就够了。刚刚听到酒吧老板的故事时我想到了你,一想到那么多年的等待没有结果,我突然就很心疼你。”
“你已经为了她耽误那么多年,我若是为了跟她争个高低再耽误你这么些年,我也太罪过了。”
“我在伦敦。”虞卿辞喝了口dreamboat,报处自己所在的街区名和酒吧,“温砚笙,我从程助理那儿要来了你入住酒店的位置,如果你能在零点前找到我,我们还能约一场会。”
温砚笙几乎不敢置信:“你来了英国?”
“是。”虞卿辞看了眼手表的时间,“你应该没有离开得太远吧?距离零点还有四个多小时,可别让我改变主意啊。”
挂断电话后,旁边的女孩目光揶揄地看着虞卿辞:“姐姐的女朋友也在伦敦吗?”
“嗯,等会儿让她送你回家。”虞卿辞拿过杯子往嘴里倒了口,眼底荡开笑意。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女孩好奇的问,“是像我这样的学生吗?那我要不要给她留一杯奶?”
五杯牛奶还有两杯没被动过,上面粉色的爱心拉花混着奶精,渐渐融入牛奶里。
“不不不,她比我还大上几岁。”虞卿辞笑笑,勾过其中一杯没喝过的牛奶,“给她留杯牛奶也不错,也许就不会追究我进酒吧这件事情了。”
坏主意上头,虞卿辞故意凑近女孩,发出一声叹:“你是不知道我女朋友她有多难哄,我去趟会所就准时来抓我,带回去后又跟我生气,还在床上凶我,我今天早上差点都起不来。”
女孩显然很纯情,一听特定的那几个词,惊得双脸通红,支支吾吾:“可,可刚刚,你不是说还没跟她和好吗?”
虞卿辞不紧不慢的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你不懂,那是情趣。”
女孩彻底败下阵来,若是再让她选一次,她绝对不会在遇到虞卿辞时动什么歪心思,果然美人的心都是黑的,尤其是名花有主的美人。
“喂,你女朋友是怎么样一个人啊?”女孩踢了虞卿辞的高脚凳一脚,许是还存着几分侥幸,非要问个清楚,“有照片吗?对你管那么严,该不会是什么年纪很大的女人吧?”
“想看照片就直说,还有,请叫我姐姐,别没大没小的。”虞卿辞又薅了下那头红毛,对手感颇为满意。
女孩叫了她声姐姐,伸长脖子凑过来看,正巧刚刚那位调酒师也忙完了新的一桌客人,虞卿辞没避着她,滑动手机屏幕,在相册里翻找到温砚笙的照片。
其中大部分是她偷拍的温砚笙,温砚笙讲课时、办公时、穿了套很合她心意的衣服时,又或许是没来由的想记录,平时并不觉得拍得频繁,这次翻给外人看时,才发现自己在温砚笙身上加注了这么多的注意力。
虞卿辞选了张跟温砚笙办公时的照片,穿着严谨的黑西装,金丝的眼镜链恰到好处的垂曳在紧紧系起的领口处,充满着禁欲清冷的气质。
“喏,这就是我女朋友。”
虞卿辞将屏幕一转,递向女孩的方向。
女孩见到照片的那一刻,本能的发出一声‘哇哦’,目露惊艳:“这是你女朋友?”
虞卿辞见她不信,索性翻出一张合照:“喏,货真价实,原相机没修图。”
“你怎么找到这种仙品的?”女孩的眼睛黏在温砚笙身上挪不开,“姐姐,姐姐!你想听多少句姐姐都行,能不能教教我该怎么找这种女朋友?”
虞卿辞故作高深的清了下嗓子,冲她点了下头。
女孩不解:“什么?”
虞卿辞见她听不懂自己的暗示,轻‘啧’一声,手指向自己的脸:“靠脸就行。”
女孩唏嘘一声,冲她呲了一下牙:“不要脸!”
“要脸可找不着女朋友。”虞卿辞笑着转头,目光扫过一同看照片的调酒师,却看到她眉间皱起,以为是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嘴角的笑意一顿,低头重新看了一遍,也没找到原因。
她问调酒师:“请问……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调酒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反复思忖了片刻,才犹犹豫豫的开口说:“您的女朋友……好像就是我们酒吧的老板啊……”
第64章
半融化的冰块抵在唇边, 将嘴唇冰到发白,虞卿辞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放下那杯见底的汽水。
调酒师看出她的异常, 贴心的问:“女士, 需要再为你倒一杯汽水吗?”
“不用了, 谢谢。”虞卿辞刚跟温砚笙说完不介意, 眼下误入温砚笙的酒吧,心里的酸泡泡还是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不远处舞池快速变换的灯光将她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暖色的金线, 唯有低垂的眼眸暗流涌动,黯淡无光。
“你之前不知道这家酒吧跟你女朋友的关系吧?所以不高兴了?”旁边的女孩关心的问。
“确实不知道,但她在英国有家酒吧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虞卿辞对此并无意见,像她们这样的人, 名下产业太多了, 真细数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你第一回来酒吧干坐着也无聊,想跳舞就过去玩会儿,我在这看着你。”
女孩没想到今晚还有接近舞池的机会,向她邀请:“那你跟我一起去呗。”
虞卿辞摇摇头:“年纪大了, 扭不动,自个去。”
女孩冲她又呲了一回牙,把外套甩在座位上,进了舞池。还算机灵, 只在虞卿辞看得到的边缘跳,不至于被人流冲到其他地方。虞卿辞让调酒师给她重新调了杯酒,边当监护人边心不在焉的喝着。
直到她第三次找调酒师要鸡尾酒, 新调好的酒刚被递到眼前, 就被另一只手接住了。
指骨分明, 白皙修长。
虞卿辞抬眼,温砚笙笑得温和,一身严谨的西装套装跟夜店格格不入:“今晚又打算喝醉啊?”
“……”虞卿辞心中翻飞的思绪顿时消停下来,揉了下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你这么快就到了?”
“离得不远,还是我来,又早打扰到你了?”温砚笙往女孩刚刚仍的外套上扫了眼,若有所思。
“没有。”虞卿辞本想解释,张了张口,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调酒师眼露惊讶的看了眼温砚笙,没想到虞卿辞跟温砚笙真是这关系,惊喜道:“刚刚这位女士说你是她女朋友,给我看你的照片,我还有些不敢相信,我以为你会一直等当年的那个人,哦上帝保佑你,你们真的很般配。”
温砚笙放下酒杯,神色淡定的点了点头:“谢谢,但我已经找到她了。”
调酒师脸上的表情更为震惊,下意识往虞卿辞那看了眼,连连说了三个不可思议。
温砚笙笑了下:“也许就是缘分吧。”
调酒师借着要照顾其他客人的名义去了吧台的另一边,跟另几个酒保聚在一起,时不时向她们投去目光,显然是在分享这件事情。
但虞卿辞无暇顾及那些打量的目光,她脸上的表情从未如这一刻这般茫然。
“……你刚刚是为了留面子才那样对调酒师说的吧?”
毕竟温砚笙找那个人找了那么多年,冷不丁冒出个女友,旁人虽不会当面说什么,背后总是爱嚼舌根的。
虞卿辞也能理解。
“我没骗她。”温砚笙的语气十分认真,“来英国虽有要事,但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想拍一拍这边的照片,试试看你能不能记起来。”
“阿辞,让我找了近七年的人,是你。”
温砚笙这番话说得太过直接,以至于虞卿辞来不及反应,就被砸了个措手不及。
“你……”虞卿辞有意拖长,留时间给自己消化。
然后便是长达很久的沉默。温砚笙看着虞卿辞不动,虞卿辞半垂着眼,手指尖打在吧台的大理石纹面上无意识的摩挲,时间仿佛就此凝固。
或许持续了有半分钟,或许又更久。酒吧内的音乐不知疲倦的将气氛推到最高潮,周围人来来往往的走动,调酒师又送出新的鸡尾酒。
温砚笙微微弯下了腰,脸凑近到虞卿辞面前,笑了。唇角扬起的弧度近在眼前,虞卿辞的心跳伴随着音乐起伏的节奏,一下更比一下重,嘴上却抱怨:“你骗小孩呢。”
温砚笙拉过旁边那张高脚椅坐下,手心抚上虞卿辞的手背:“这种事情,我骗你干什么?”
虞卿辞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恋爱脑上头了,在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既然温砚笙愿意编这个理由来骗她,假的又如何,也许她真梦游出来请温砚笙喝过牛奶。
或者就是在哪个派对上,顺手给温砚笙买了一杯,合情合理。
“既然没骗我,之前怎么不说?”虞卿辞等着温教授给她编个完成的谎言。
温砚笙垂下眼,指尖穿插进虞卿辞的指缝中,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你也得给我开口的机会啊阿辞,你还记得之前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你是什么反应吗?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只让我闭嘴,什么也不让我解释,你每回提起时情绪都那么激动,我要是真这么说了,你不会更生气吗?”
……还真会更生气,简直火上浇油。
她都快化成醋精了,温砚笙不说话她还能自我调节,要是温砚笙在昨晚跟她说她就是那个白月光,她可能当晚表现一个离家出走。
离的还是自己的家。
虞卿辞在这一刻稍微理解了一下温砚笙。可话说回来,吵架的时候她会生气,她现在就不会生气了吗?
虞卿辞又不想当那个好骗的冤大头了。她甩开温砚笙的手:“别动手动脚的,你以为我智商为零会相信吗?”
“七年前的一月十七,就在这家酒吧旁边的巷子,我被温煜风找来的人堵在里面,他们拿着我妈从不离身的玉镯来找我,当着我的面砸碎,算是让我安分守己的警告。”温砚笙提起来时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十分平淡,“当时你在巷口以警察的名义吸走了那群人。”
虞卿辞不可置信的重新打量了一遍温砚笙,具体日子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是英国的冬天,下着大雪,她讷讷道:“当地人对警察确实没那么敬畏。”
温砚笙轻眯起眼,桃花眸在镜片后显出两分打量,虞卿辞被她的目光一盯,不自然地道:“这地方每天都会上演这种事情,刚刚跟我一块进来的女孩,喏,就那边跳舞那个,她也见义勇为了,你要不要去问问她?”
“就知道你会否认,所以在国内时也没跟你提过这事。”温砚笙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到相册其中一张照片点开,递到虞卿辞的面前,“没印象了吗?”
“这一块。”她指了指右边完整度最高的那块碎玉,“我找了很久,还是你帮我找到的,一开始就被雪块压在了下面。”
虞卿辞的心尖随之一阵轻颤,她仔仔细细的将照片里的每一块碎玉与记忆中的碎镯进行对比,曾经早已褪色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如潮水般重新向她涌来。
清晰恍若昨日。
“我确实救过一个华国女人,那天下着大雪,她的眼睛很好看……”温砚笙那双早已刻入心底的眼眸,在这一瞬间,竟与记忆中的眼睛渐渐重合。
像。
实在是太像了。
又或者说,它们本就属于同一个人。
“她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淋透了,我带着她就近进了一家酒吧。当时我妈妈的工作结束催来电话,我就给酒保塞了钱,我——”
‘我朋友淋了雪,你们这里有热饮和热毛巾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酒吧,你几岁了啊知不知道酒吧是什么地方哈哈哈哈。’
‘这些够吗?’
虞卿辞:“我让他们给你杯热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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