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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古代架空)——洬忱

时间:2024-08-31 12:12:40  作者:洬忱
  魏盛熠蓦地一愣,淡道:“还留了这么一手么……那些秦人是忧心你们悉宋营不会救朕,因而生了拿朕当疫鼠的心思。”
  魏盛熠说罢又问:“这毒最快何时会起效用?”
  那最为年长的老郎中领着身后一干人齐刷刷跪伏在地,道:“随时。”
  “老郎中,”魏盛熠微微扭头看向那些个白袍医者,“朕若是死在毒发前,尸身可还有威胁?”
  老郎中忙不迭甩脑袋,魏盛熠见状便挥手要那些郎中出去,同时吩咐宋诀陵出去取一瓶即刻见效的毒来。
  宋诀陵动作利落,再度进帐时听见魏盛熠笑:“朕袖袋里藏了几株久羌,你唤你心尖的主子送到壑州去罢!”
  “送去了,您怎么办?”宋诀陵抱臂看他,“您不是要去缱都么,这病没治好便送您回去,万一毒发提前,害死的可不止壑州民……您这般要求,岂非镜上悬针?”
  “朕强逼着你送朕回京了?”那双棠梨眸子被血丝混作了檀色,魏盛熠镇静道,“趁着眼下朕还未发病,给朕个痛快!”
  “您说得轻易。”宋诀陵道,“整个魏还等着您出来主持公道,您这么死在我们悉宋营手上,叛国的就不只是他薛止道和杨亦信了。”
  魏盛熠低眉,哈哈大笑:“魏谁人不想杀朕?杀了朕乃全魏最好的证道之法!”
  “您就这么想死?”猎猎沙风还在外头卷,宋诀陵沉声问。
  “你有必要同我废话?”魏盛熠眦笑一声,“怎么,你忧心你杀了朕,溟哥会恨上你?”
  “没你,他也恨我。”宋诀陵道。
  “也是,”魏盛熠说,“遭了霸王硬上弓,谁能欢喜?”
  宋诀陵不咸不淡地看着他,被烛火罩着依旧冷意逼人:“您可是掀了末将家的屋瓦?”
  魏盛熠应答:“朕只是试一试,是将军应了。”
  “您的奕局临末。”宋诀陵道,“也该揭局了!”
  “揭局么?”魏盛熠躺着,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又被他用秦人的喜服抹了,“箭在弦上,你先给朕喂药罢。”
  宋诀陵将瓶塞拔了,在掌心倒出一粒黢黑药丸,送进魏盛熠嘴里,看他生咽了,才说:“这药只容陛下再活两刻。——说罢!”
  魏盛熠起初还慢悠悠的,待到那药的药效愈发明显,这才脱去了帝王腔,开了口:“枢成一十九年,我甫十一,遇了先生。先生授我诗书礼易乐春秋,授我兵法百家,立我志,要我救世。”
  “自那时起,我便借先生之手于暗中筹措兵马,经年功夫累得禁军两支,亦得了那骁勇善战的方铭。当年叶王要赴北戍边,我以壑州山民居雪峰,日子颇苦为由,答应叶王来日登基定会削减壑州赋税,得了那耿介良王;又收买内宦,查清朝堂偏心我者,一个个收作幕僚,其中至重者乃白许二家。”
  “许太后野心勃发,本该有如顺水行舟,可惜先生早留一手,于当年她偷换佛金募兵之际,安插打量人手,使得她与许太尉来日兵变式微。”
  “再后来么,你都该猜出来了,换了翎州粮就为了讨好蘅秦以逼宫,拖着壑州命就为了趁势和亲以启战。可这还不够……你以为当年翎州动乱,他一个窝囊的池彭怎么就能搭上齐烬,他池湛怎么就能恰巧买着个老郎中的屋子,又怎能碰巧就死了?他顾阡宵又凭什么得了那芸湘七绝之一高看,收作传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魏最有钱的当然是万岁爷,这便是苛税的用处。”
  “我舍小为大,遭人嫌恶,该死,早该死。”魏盛熠喘着,“我做这一切,索求的回报都压在焺哥他头上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撞上我这么个畜牲。”
  “有自知之明,不错了。”宋诀陵居高临下地瞧着魏盛熠,“只是这些往事没甚滋味!——倒是我魏那洛家小太子,被陛下藏到哪里去了?听闻那人先前一直由段老看顾……”
  “将军果真敏锐,”魏盛熠眼皮沉沉,他清楚今宵一阖便再不能睁开,可他仍将睫拢了,勾指要宋诀陵靠过脑袋来。
  魏盛熠问他:“段老春末溃如颓山之缘由,一半是因着朕轻视人命,另一半是因为他发觉他自以为的胜筹帷幄,不过是于我这无耻小儿的掌心耍猴戏。魏景闻在朕手上,他从来就没得到过那小孩儿。”
  “您要依旧说这么些屁话,还是早些睡了罢。”宋诀陵扶住佩剑,说,“那人究竟在哪儿?”
  魏盛熠轻笑一声,道:“不说,拔刀。”
  宋诀陵说:“我不杀他。”
  魏盛熠说:“落刀。”
  宋诀陵觑着,提剑一举捅穿了魏盛熠的心脏。龙血再为人称道也终究不过秽物,溅在草席上,一眼瞧过同老鼠血没什么差别。
  魏盛熠颤抖着,一如溪头垂草。
  可话本子骗了人,他死前没有遇着流水似的走马灯,只想起他同许季喻三人给魏千平伴读时的某日,记起当年他四人一块儿过的中秋。
  再多的也没了。
  他死时有些怨恼,一怨走马灯为假,二怨当年许未焺与季徯秩分明说要陪他去北疆的,可如今他孤身来到这儿,很快也便将死在这儿。
  后来他一下就解了怨。
  “北疆的秋太冷了……”
  “你们还是别来了罢。”
  “别来……”
  魏盛熠淌着泪笑,嗓间叽里咕噜地响动。宋诀陵听不大清,只闷声掀帐出去了。
 
 
第166章 桃花冢
  魏盛熠驾崩的消息闷在悉宋营里头,没能很快传开。深秋万物枯,释李营之中那株桃花到底也没能逃过。
  战鼓自北向南敲响,从鼎中到鼎西却弱了好些。
  沈长思昨儿又发烧,今夕睁眼时烧依旧没退。身子又烫又重,叫他就连眨动眼帘都吃力不已。
  李迹常方同杨亦信他们打过一场小仗,这会儿才刚卸甲归营,见沈长思清醒,乐得野犬似的要摇尾。
  可那乐还没延续多久,先被沈长思的一声自嘲给压灭:“师弟,瞧瞧你师兄我,都卸去了好些指呀腿的,身子怎还是那般的重呢?”
  李迹常局促地将那欲揉他脑袋的手扶回自个儿腰间,只还笑着说:“心肝儿,你如今轻得我用单只手都能拎起来,哪里重?”
  冷笑在沈长思面上漾开,如同水纹一般。李迹常清楚,他自个儿便是那颗打破安宁的坏石子。
  外头马儿轻晃,銮铃响了几声。沈长思的呼吸没来由急促起来,他难耐地扭动身子,通身如同爬满了蚁。可任他百般抓挠都止不住,那痒像是钻进了骨头里。
  李迹常急急将头压低,问他:“……可是又想要了?心肝儿,你再等一等!我给你寻药去!”
  沈长思颤颤巍巍地用残指勾住他的战袍,赤红着眼说:“续舟,别、别再执迷不悟!你放、放过我,好不好?”
  李迹常浑似没听着,只说:“若是不吃,可还忍得了么?”
  “李续舟!你用那东西吊着我心,可待药瘾盖了我心,你用金银留下来的不过一个残躯空壳!你费尽心思留住的根本不是我沈长思!!”沈长思终于撑身起来,他虚弱地瞪视着李迹常,可片晌眸光却又软了下来,“续舟,与你在序清山和释李营一路走来,我未有一日不欢喜,到今朝早便是知足而满溢!就叫我留在这美梦里,一辈子留在你故里罢!”
  “我们师徒三人还有好些个日子要走,你要停在这儿?你做梦!”李迹常没能接受沈长思的软语,垂睫半晌却叫眸水也被红给浸染。
  “你不想我走得体面,我便咬舌自尽。”沈长思面上显露出倦色,他苦笑道,“气盖河山的世子爷啊,您也明白末将爱漂亮,别叫末将就连死也狼狈啊!”
  那威胁对于李迹常而言兴许是管用得很的,否则他不会方闻话音,泪便似秋雨般滴答。
  李迹常止住呼吸,喉结滚动良久终于破开了自个儿沉重的哽咽,他问:“长思,说罢,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唤我徒儿进来。”沈长思的嗓子给病烧坏了,这会儿吐出来的词句皆变作了气音。
  李迹常颤着拳头,只凌空挥了一挥便耷拉下去。
  ***
  辛庄明好长一段日子没来看过沈长思,整日随着斥候出去探风,每每直至夜深才回来。
  他牵马慢晃,甫一瞧见辕门前的李迹常,步子便忙忙加快三分,哪知那世子爷会啥也不说便将他扯去了沈长思帐前。
  “庄明,进帐罢,你师父他寻你。”李迹常给辛庄明勾住帐帘,面上一如往日般豁达。他垂眸将辛庄明他打量了一遭,视线末了落在沈长思送他的那把刀上。
  辛庄明驻步原地,在那李迹常借着门缝儿窥了沈长思好一会儿后,才跺了靴上沙,说:“师伯,我进去了。”
  然他前脚先踏进来,沈长思后脚就敞了那嘲哳嗓,笑道:“孽徒,这么些时日,竟从未前来探望过为师!”
  辛庄明怂头耷脑地摩挲腰间刀柄,好一会儿才问:“孽徒可以走到您榻边吗?”
  “本就是为师唤你进来的,你不必拘谨。”
  辛庄明腿生得长,步子迈得也大,三下五除二便飘来了,他不满地嘟嘟囔囔,只还暗暗将沈长思给端量——那不是一张惨白的脸儿,反倒因为不退的高烧与五石散的效用而透了些虚浮的薄红。
  辛庄明抿唇不言语,倒是抽了自个儿的帕子替他师父抹汗,抹着抹着,听到沈长思问他:“带刀来了吗?”
  辛庄明沉默地推刀,叫沈长思听那“铿”的一声响。
  “好。”沈长思于是又问他,“你可知这把刀是由何刀锻造而成么?”
  “御赐禁军的大横刀,总之与你手上那把差不多。”
  “前句不错,后句错了。你手上那把刀经了宋落珩他师父霍老重锻,削铁如泥,乃霍老阖目前留下的最后一件宝贝,我那把不过就是个俗物。”
  “你就这么把那宝刀给了我这么个黄毛小子?!”辛庄明挑动眉,不可置信地吼他道,“沈长思,你、你呆子!!!你彼时但凡同我换了刀,你至于……”
  辛庄明瞧着他褥子凹陷之处,猝然忍怒吞了声。
  沈长思笑着,觉察气力渐散,便又催辛庄明挨近了。辛庄明个头高,这会儿却是毫不犹豫地跪在榻边贴去了耳。
  沈长思略微怔愣,却碍着自尊,不愿抽出那双丑陋的手抚其发顶,只说:“为师那时,不是同你说过的吗?容你报仇!来,为师躺着不动,你来赏为师几刀,送为师去见阎王爷!”
  辛庄明两膝发颤,一股憋闷遽然腌酸了他通身,他一拳头砸在榻沿:“屁话一箩筐!你给老子闭嘴——!”
  “怎么,乖徒你可是舍不得了?这么快就忘了杀父之仇了?”沈长思折起脖子凑近了他,“快些动手杀了为师,卸掉你身上的担子,换你后半生的无牵无挂!”
  “你休想激怒我!!”
  “激怒你?为师适才那话说是讨好都不足为过……不过,你若当真心疼为师,与其叫为师痛死,不如就由你给为师个痛快。
  “可是这般便宜你了,你还是先别死了罢。”辛庄明觑着他,后来挪开的瞳子里泛了些红。
  “这么为难?那为师可去寻你师叔来了?”沈长思没了力气,便又躺了回去。
  辛庄明甩袖要出去,那沈长思却是忽地抽手攥住了他。沈长思手上断指太多,这般拉扯,他却只能感到细微的骨骼感。
  辛庄明无意叫沈长思难堪,没有垂头去看,只是顿步,将眉宇皱得不能再深,说:“你甘心被人可怜么?你自揭伤口……你的自尊究竟都丢到哪里去了?!”
  “我如今就是个瘾|君子,是个废人,今朝不死,何谈尊严?”沈长思挺了挺颈子,“来罢,杀了我,报仇,日后别再想了。——庄明,你就当为师求你!”
  沈长思之恳切彻底碾碎了辛庄明的心脏,他不甘地抹泪:“想死就快些闭上嘴!!!”
  沈长思不听他的,笑吟吟道:“你师父可是个武状元,后年秋若武举再开,你可得考一个送到碑前来给为师瞧瞧!”
  沈长思阖住眼,唯觉眼睛烫得很,他展掌去抚,方知垂泪。然就是刹那间,一柄长刀遽然贯穿了他的颈子,他还来不及失态便死了。
  “考个屁!谁答应你!”辛庄明哼唧着边抽剑边掉泪珠子,说罢又扑通跪在了榻侧。
  李迹常适才侧耳听帐,这会儿知晓一切终了,便进来看人。
  那辛庄明见状忙扭头抹泪,李迹常不理他,只把沈长思搂在怀里,与他耳鬓厮磨。他强烈的心跳震动着沈长思失去脉搏的尸身,好似下一刻那人的心脏也能再度跳动。
  李迹常没哭,像是当年他姥爷抱他在膝头摇晃,不停呢喃:
  “长相思,摧心肝【1】啊——”
  “长思,我的长思……”
  ***
  魏·缱都
  京城刚下了雨,这会儿秋意酣浓。
  好凉。
  那缩在由轩永暖过一遭的被窝里头的沈复念忽而打了个寒战,只依旧将季徯秩寄来的书信攥在手上瞧。
  然他那眼睛又开始不中用,他眯了眨,眨了眯,怎样折腾都看不清字儿,索性揉了起来。然而他揉着揉着,竟揉出一股暖流。
  泪珠滚着,胡搅蛮缠似地停不住,活似给他洗了把脸。
  沈复念满不在乎地用手刮着,却给那进屋换炭的轩永嚇了一大跳,他急急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
  沈复念把脑袋摇了,说不知道,片晌又微微撑身起来,说:“不行,轩永你扶我起来,咱去佛堂里给我哥烧几柱香,求佛祖保佑他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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