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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古代架空)——洬忱

时间:2024-08-31 12:12:40  作者:洬忱
  血水横流,碎骨刺破肝脏,惨叫终于爬出了林间——太迟了。
  那楚兵从林间冲出来的时候,顾家后营中还有不少兵士处于睡梦之中。贺珏听闻动静忙冲去擂响战鼓,可楚国的铁骑却先他一步踏破了围营的木栅。他只得将鼓槌抛给了身旁的小兵,抽出那新发于硎的利刃劈向敌军一匹疯跑着的骏马。
  “嗞——”
  马肚被划拉出一个长得吓人的口子,血与内脏全泼洒于地。马腿折跪于地,叫马背上的那楚兵摔了个头昏脑胀。贺珏手起刀落,砍下那人的头颅后便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而后便是一路拼杀。
  他边拼死剿杀敌军,边纵马往来于各帐,拿长剑挑起帐门瞧里头有无未醒的兵士。
  行至池彭的帐,他照旧挑门看。可那人的营帐却怪得很,内里没燃半根烛不说,平日那嗜睡如命的将军不知怎的竟不在里头。贺珏高声吼了几声,直待确认了那池彭不在里头,这才再次飞奔抽刀向敌。
  入目所及又是腥艳的血与瘆人的骨。
  脖颈,胸腹,臂腿,贺珏在那刀剑之间穿行,被各处喷溅出的鲜血抹了一身腥臭。
  当他好不容易同弟兄们一道清剿完那不知好歹的楚国骑兵正歇口气时,忽听姜老将军从不远处飞奔而来,嘶声裂肺道:
  “快、撤——”
  林间又起马蹄声,那疯狗似的齐烬手执重刀朝他们飞奔而来,紧随着的是望不尽的楚兵与漫天箭雨。
  贺珏副将举起盾牌替贺珏打掩护,急道:“楚贼这兵力……弟兄们怕是撑不了多久。将军您二位快走!我垫后!”
  “你是我副将!”贺珏转马向前,绕过副将,拿剑挡开了那些朝他仨人飞来的利箭,面色镇定异常,“还不速速护送老将军离开!”
  谁知那姜老将军拿刀将贺珏的刀剑拦下,纵马向前,边扫飞箭边厉声道:“你俩小子听着!你留老夫一命,不过叫一匹夫再活个二八年岁。而你俩若活到老夫这年纪,合起来还有百余年岁月!老夫常年苦视黑发埋沙,今山河罹难,老夫宁白发入土,也绝不要再叫你们这些个屁大的小子早我一步入黄泉!快些走!莫要叫老夫白白折了这条命!”
  那人说罢,驱马奔向齐烬,举起了重弓。
  “嘣——”
  贺珏与他的副将都没再回头。
  那之后,贺珏与其副将便带着几个精兵往回撤,从夜半到清晨,从正午到日落。
  随行之人越来越少,贺珏回身挡箭时腹部被横来的剑捅了一下,好在那剑身还未没深,那偷袭的楚兵便被贺珏副将拿长矛捅入了胸口。那副将臂上中箭疼得虽是难捱,可他还是咬紧牙关奋力将长矛挑起,把那楚兵甩下了马。
  后来发生了什么贺珏已经记不清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连他那生了副唱戏的好嗓子的副将也没再驱马跟在他后头。
  庆幸的是,他身后也无楚兵,只有自己那匹枣红马蹄踩出的血印在山道上蜿蜒成河。
  烽火连天,衡阳雁断,这独身将军由马驮着穿林而过,不住地往回奔。
  无水无粮,他好长好长时间都没再见着一个活人。又渴又饿,浑身气力都好似被九头虫吃了个干净。
  他太累了!
  于是他也阖上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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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阳北道·紊州。
  秋叶铺满了老山道,那鲜少有人经往的道上奔出一紫一白两匹骏马。
  “驾——”季徯秩攥紧了缰绳,还嗔怒道,“二爷!您是疯了么?干什么跟在后头赶人?”
  “难得有稍比鼎州的山道供人跑马。”宋诀陵催着紫章锦,眸中带笑,“我这不是为了叫您这南方侯爷尝尝跑马鼎州的飒爽滋味?怎么样?爽不爽?”
  紫章锦冲到季徯秩那匹霜月白的身侧,那身姿挺拔的男子侧了侧眸子朝季徯秩笑。
  “怎么不爽?”季徯秩嘴角颤了一颤,攥紧缰绳,还淡定笑笑,“待会儿若霜月白将我甩了下去,我便请二爷吃顿刀宴。”
  “我可挑食,”宋诀陵稍稍压低了身子,笑得像个流氓,“那可是只食金齑玉鲙。侯爷要想叫我吞刀,怎么都得把那刀子磨成侯爷这副模样。”
  道中横出一棵老树,季徯秩急急拉了缰绳,那霜月白的前蹄浮空,险些将那玉面侯爷掀下马去。那季徯秩面上却是半分不变:“二爷可莫要再犯浑。”
  “我对侯爷是一见钟情,越瞧越喜欢。”宋诀陵慢了紫章锦,慢条斯理地伸出只手来抚了抚季徯秩那匹受惊的霜月白。
  1
  “不对罢?”季徯秩笑道,“二爷在缱都头一回见我,可是爱搭不理。”
  “这就是侯爷见的少了罢?坊间多的是我这种欲擒故纵的坏种。”宋诀陵抬手捏了季徯秩的几缕发,嗅了嗅,“嗯……都是我身上的味儿。”
  “那可怎么办?我沐浴时得泡在花瓣里头了。”季徯秩抽回那簇细软的墨发,又笑道,“鼎州香罢了,又不是二爷体香。”
  距到达翎州还有约莫三日的路程,那魏败势还未传出,季宋二人虽只是心中存惑,但也都快马加鞭地疯赶。
  哪知二人不过方至翎州西城,那守门将便将二人拦下,朝季徯秩推手作揖道:“侯爷,陛下要您速速赶回京城!”
  季徯秩瞥了宋诀陵一眼,开口问道:“将军,可是京城出了事?”
  那人垂头应道:“末将不知,只是前日宫里来了一公公传了圣上口谕。”
  那宋诀陵抚着那紫章锦的马鬃,嘴角勾出一抹细弧:“看来侯爷那太子哥哥还是舍不得割心头肉!”
  “二爷还是谨言慎行为妙,在我面前耍耍嘴皮子也就罢了,更别说今个儿还有外人在场。”
  “外人?”宋诀陵拿那上翘的凤眼略瞥了那守门将一眼,低声笑道,“他是外人,那侯爷可是我内人?”
  “不是。”季徯秩直截了当地辞了那番戏言,“我也是外人,那番话您也不该同我说。别人听来觉着您大不敬,我听来心里窝火。”
  “哦?可是因对我中情烈烈?”宋诀陵挂上戏谑的笑,斜了斜身子拿手勾住季徯秩的颈子,笑道,“此去一别,可不知何时能再见。”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1】。”季徯秩任他搂着,轻吸了口气,任那人身上的鼎州香窜入鼻腔,随即掰了他的手直起身来,“我和二爷隔得远点才像盟友,这般互处眉睫之内浓情蜜意的,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哪来的规矩……侯爷在我身上偷偷嗅什么呢?”宋诀陵道。
  “这鼎州香可好闻,二爷求我这么多事,送我几两鼎州香料应该不是难事罢?”
  “香料?我同侯爷分香帕子如何?”
  “臭男人学女儿家送什么帕子。您虽敢送,我倒是真不情愿收。”季徯秩摩挲着玉扳指上的纹路,敛着睫。
  “侯爷当真绝情!”宋诀陵收回手来,喝了一声“驾”,朝城里头行去,不忘背身续道,“我和侯爷不一样……”
  “……我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2】’”
  宋诀陵朝季徯秩挥了挥手,将最后一缕鼎州香从季徯秩的脸侧儿偷走了。
  季徯秩眉间闪过一丝憾色,是因那香散了么?
  不是。
  他从来贪的都不是鼎州那苾苾之香,而是那剑眉凤目的儿郎。
 
 
第069章 贺玉礼
  翎州。
  宋诀陵在顾家营守了几日,瞧见南边迟迟无信,不免疑云满腹。可今儿未见顾泉关狼烟升,他冒然率营前往若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难免徒添忧思又灭了士气。
  他于是只得暗暗把兵令攥紧了,在心里头做打算。他辗转一夜,第二日唤了一小支精兵同他一道去南边瞧瞧情况。
  魏楚边界多山,那路是一点儿也不好走,路颠簸了人心情也闷,更别提再走一会儿碰上的还不知是敌是友。
  宋诀陵他们一行人策马行了几日,一日忽见山道上一匹枣红马驮着个血人,朝他们缓缓行来。起初,那一行人还犹疑三分,不约而同地在几里外勒停了马。可随着那马越行越近,宋诀陵先认出了马背上那人。
  贺珏!
  缱都那银鞍白马度春风的贺珏!
  宋诀陵急急下了马,牵过贺珏那匹枣红马栓在了道旁树桩上。那马瘦得见骨,走路带摇带晃。它被宋诀陵这生面孔牵着,已没了往日吭哧吭哧急吐气的傲慢习性。
  宋诀陵边唤人拿草料来喂马,边伸指去探了那贺珏的鼻息,喃喃道:
  “还活着……活着……”
  他眼中带了光,倏忽回身高声道:“来人!扶贺将军下马!”
  宋诀陵帮着将贺珏带下马,扶他靠着老树的粗干坐下,又从腰间取出一只皮囊壶来对着他的嘴浇,将他嘴里的血化淡了。一顿折腾过后,贺珏那蹙得很紧的眉头这才稍微松了松。
  宋诀陵虽放荡不羁,但行事还算是粗中有细。只见他将手中帕子拿水浇湿了,拿帕角细细地给贺珏抹脸。哪知他方帮贺珏把面上沾的血抹净,这脸儿便失了色。除了眼下青紫一片,贺珏的整张脸儿都惨白如刷了纸浆,仿若有人借那死了许久的尸还了魂。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贺珏的长睫颤了颤,沾了血的眼睑掀开,终于叫他那有些混浊的红眼再次窥见了天光。
  熬了多久了呢?
  贺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火,骨,血,嚷声,迸裂声,破碎声,刀剑晃眼,哀嚎彻天。
  他睁眼瞧见那与这翎州没甚干系的宋诀陵,脑中是空豁豁的,还真以为先前一切皆是自己做的一场大梦,于是他冲着宋诀陵笑得惨然:
  “二爷!我决计不去翎州了,这顿酒吃完,便扶我回贺府坐吃山空罢!”
  宋诀陵捏了捏眉心,道:“这是翎州,你认清楚了!你这时候想回缱都那富贵温柔乡,便是当了逃兵。在顾家营,逃兵可是要论斩的!”
  贺珏的笑意逐渐变得扭曲,笑面就这般转为了哭面,他把那受了刀伤的手攥成拳打在了宋诀陵的肩头,恨道:
  “死、全死了。落珩……你……你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场会醒的凶梦!”
  他说话,双唇不停地抖,眼里有泪打着转。宋诀陵从没瞧见贺珏这副模样,那人儿在缱都就是个逍遥的纨绔,能叫他不快的惟有他爹的絮絮叨叨。吃穿不愁,玩乐无度,哪里识得愁滋味?又哪有愁给他尝?
  再加上贺珏他又生了个能纳百川的大气量与时常乐呵着的性子,那是自婴孩啼哭结束后便没再掉过泪。
  今儿他这般,是真真伤着心了。
  宋诀陵本就比不得季徯秩那般有情有义,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他很小又摸清了,要叫他同贺珏共情,可谓是难上加难。可此时瞧见贺珏那模样,他的心尖还是禁不住颤了颤。
  “贺玉礼,你给我冷静些!”宋诀陵蹙眉咽沫,轻轻摩挲着贺珏的肩头,可惜他的眸色仍旧幽深,将心底难掩的冷漠显露半角,“你腹部受了刀伤,如今应当好好疗伤才是。”
  宋诀陵说罢,便打算起身唤随行的大夫来,哪知贺珏颤颤悠悠地伸手攥住了他的臂。
  “落珩,我好恨啊!”那贺珏将满是刀痕的指曲起,痛苦道,“落珩……算我求你……求你……留我一人呆会儿罢!”
  宋诀陵眸中温情散了,此刻飘了些许漠色,他眸色漆黑,冷笑一声,开口嘲道:“贺玉礼,你以为我真会遂你意,由着你性子来么?”
  宋诀陵毫不留情地掰过那人的脸儿,朝向一众兵士,道:“沙场由不得你撒赖放泼!贺玉礼!你睁眼看看!你再这般,待楚贼追上来,糟蹋的便是这么多人的性命!”
  “在缱都混了那么久,我是真不该不知为何你这无权无势的宋二能震得住那些个纨绔!”贺珏哈哈大笑,伸手扯了扯宋诀陵那掐着他脸儿的手,没拉动,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唤大夫来罢!”
  宋诀陵闻言即刻便勾手叫那大夫过来,眼睛还盯着贺珏,就怕他又整些幺蛾子。
  大夫来了,宋诀陵对贺珏的情分也算是尽到了,他于是打算走。哪知那贺珏在他身后虚弱地吹了声口哨,半阖着眼轻笑了声,虚弱道:“路还长,二爷您将自己的皮囊壶留给了我这伤患,可是不怕渴?”
  “多说无益,日后报恩罢!”宋诀陵解了栓马的绳,“你这样还能独自骑马么?”
  “真不至于。”贺珏淡笑道。
  贺珏此刻虽是笑着的,但咬着牙呢。他伤口处掀开的烂肉黏住了里衣,负责给他疗伤的老大夫虽已竭尽所能放慢了动作,可豆大的汗珠还是从他的额上滚了下来。
  那老大夫忧心七八,动作更慢了些,可贺珏却勾唇一笑,他说:
  “老前辈,给个痛快!”
  老大夫扭头瞧了宋诀陵一眼,可宋诀陵无动于衷,还慢条斯理地给贺珏那匹枣红马喂草。将军没有指示,病患又催他使劲,那老大夫只得无奈地上了力,利落地在那划开的大口子上动刀动针。
  宋诀陵虽没正眼瞧贺珏,但一直拿余光罩着他。他知道每次老大夫手起刀落,银闪闪的柳叶刀便会贺珏的伤口处的腐肉上绕。贺珏的每一次不可控的颤抖都叫宋诀陵心烦意乱,他再怎么佯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也终究瞒不过自己的心——他确乎是拿贺珏当兄弟了。
  宋诀陵沉默了好一会儿,忽张口问道:“贺玉礼,你们这仗打得奇怪罢?”
  贺珏倚着树桩,五官因疼痛而扭曲,他闭眼哼笑道:“岂止奇怪?烂透的粮草,未归的哨探,丧命的斥候,意外的林火……沙场都死人,可不是次次都会死这么多!”
  “你怎么想?”宋诀陵将从贺珏身上沾来的血抹在树干上,蹭了一手的土。
  “跋扈恣睢的宋二什么时候在乎别人的想法了?独行其是才像你。”贺珏低笑道,那双又媚又长的双眼睁开时沉沉杀意便如猛浪般奔涌而出,“落珩,莫再废话,你思即为我想!我他娘的真不信这营里没有楚国狗贼的细作!若叫我查出来了,我决计要将那狗东西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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