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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古代架空)——洬忱

时间:2024-08-31 12:12:40  作者:洬忱
  为什么这般任人欺负呢?分明自身武艺并不差,那些舞文弄墨的公子哥儿根本比不过他一个师承江湖剑客的武将后人。
  究竟是为何呢?
  因为上山前,有一人搂着他的肩,对他说,莫要惹事,莫要出头,好好地,安稳地,度过这几年。
  好好地、不出头。
  重要的是不出头。
  他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跌回去,扑通扑通像只搁浅待死的鱼。
  他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近了,不敢再挣扎,——他以为是那些个纨绔又来找茬。
  越来越近了,他的肩膀不由得瑟缩阵阵。可过了一会儿,那林间却探出一个白衣郎。
  徐云承。
  那人撑着梨花白的油纸伞,另一只手打着盏灯笼,白衣被林间乱溅的雨水沾得微湿。
  杨亦信霎时失语,在那月光下的雨雾里,就算是打了灯笼本该瞧见什么都难,他却觉着徐云承把星子摘了放在身上,不然怎么莹莹闪闪有如仙人下凡一般?
  从前徐云承是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人身边总绕着个面露凶光的竹马不说,那人自个儿性子又冷,叫人只可远观,不敢近身。
  往常同窗夸徐云承似谪仙,他未能领会,只当是个恃才傲物的白脸儿,这会儿才有如金篦刮目。
  那徐云承本是照常出来赏雨中破败之景的,哪知却捡着这么个人。
  夜黑,人离得远了瞧不清,他怕是歹人不敢妄动,将灯笼往四处照了照,待光打在地上,瞧见那人洒在一旁的笔墨纸砚与脏污的襕衫明白这是个学生,这才移步近了。
  徐云承把伞遮在杨亦信头上,端详片刻才道:“你可是翎州杨家子杨亦信么?”
  杨亦信有自尊,这般落魄撞仙叫他无地自容,他想摇头,可终还是短促应道:
  “嗯。”
  “……这般模样,可是遭人欺负了?”
  杨亦信这么长时间积攒的委屈忽然溢上头来,他本该大哭一场的,可他眸光闪了闪,竟不羁笑道:
  “徐公子,仙人似的,好生漂亮。”
  徐云承撑伞的手不动,耳尖却红了。
  杨亦信瞧着了,愈发的移不开眼起来。
  “这种话,不是拿来夸男子的。”徐云承说。
  “为什么呢?蘅……”杨亦信顿了顿,“我们家那边,都这么夸人。”
  “怎会被人欺负成这般呢?杨家多少高才,你是杨家独子,若习得杨家剑法,前途不可估量。”
  “我不学。”
  “不学就不学。”徐云承没坚持,只伸着手给他撑伞,肩头被淋湿了大半。
  “你不走吗?”杨亦信同他僵持了一会儿,见那人实在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才开口问道。
  “你不走吗?”徐云承反问。
  杨亦信垂着头,蔫巴道:“走不了,疼。”
  “哪儿疼?”
  杨亦信撇开头去不说话,徐云承只道一声冒犯了,便俯下身去。他不顾白衣沾了泥,也不管那不停的雨,干脆地把伞搁在一旁,任由那从树叶间隙滴下来的雨把他淋得同杨亦信那般狼狈。
  “你干什么?”杨亦信皱起眉头。
  “救人。”
  “你干什么救我?谁叫你救我?”杨亦信刻意把话说重了些,想要赶人。
  哪有人受助还这样咄咄逼人呢?没有的,所以徐云承也快些走罢,这般不堪的他若只有他一人知道就好了。
  徐云承倒是没把那话当冷言,沉思片刻,道:“先生们要我救人。”
  杨亦信闻言轻笑一声,道:“你先生教你的东西,要你救的是天下。”
  “不救苍生怎能救天下?”
  “这世间可不止魏一顶天,你要救的天下里边可有我吗?”杨亦信喃喃自语。
  徐云承没听见杨亦信含糊的话语,还以为那人是默许了他的行为,便把杨亦信的腿抬起来,也不顾脏,小心帮他把靴子给脱了——隔着被雨水浸湿的袜都能瞧出来,那只脚肿的很是吓人。
  徐云承皱起眉来要替他把袜给脱了,好去摸骨,那杨亦信道:
  “别摸了,折了。”
  徐云承闻言眉头锁得更深,他道:
  “杨公子竟自知脚折了,方才为何还要赶我走?你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该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
  杨亦信又把眼给阖了几分,他不敢瞧徐云承,只道:
  “没讨厌你。”
  徐云承这时淋了雨,又碰了不少脏污,这会儿俩人都像个泥人,见杨亦信诚挚模样又觉得可爱,便淡笑着蹲下来,把背留给杨亦信,道:
  “杨公子,你伸伸手勾住我的脖子,我背你去给郎中瞧。”
  杨亦信犹犹豫豫,那徐云承回头瞥他一眼,自己拉过他的手搭在了颈子上,使使劲把人给背了起来。那时徐云承的个头还比杨亦信高些,可他再怎么高,那个年纪的少年个头都大差不差,背人终归还是有些吃力。
  因上背得匆忙,那姿势很累人。可徐云承也不敢把背上人掂一掂好寻个舒服点儿的姿势,就怕那么一掂把人给磕坏了。
  他用手紧紧勾着杨亦信的腿,袖子被水沾得湿漉漉的。他没功夫去借月色瞧那湿袖的是泥是雨还是血,只是闷声踩着崎岖的山道,赶着把人送去瞧郎中。
  那杨亦信原时拿手撑着徐云承的,还将身子挺得既僵又直,后来许是累了,终于收了力,贴住了前边那少年的脊背。
  徐云承虽习武多年,但本业还是念经祈福,作诗文云云,背人行山路当然很吃力。他见那人终于放松了些,虽想淡淡笑笑好宽慰宽慰那少年,却因使劲咬紧了牙关说不出话来。
  那山道很长很长,又因碰着雨天而瞧不见半个人影。天公若拨开雨帘向下望,恐怕借着月光只能瞧见只有一个白衣仙背着个小泥人上去又下来,艰难地在这拐七扭八的山道里行着。
  走的是山路,还下着雨,又是大半夜的,徐云承一路没停歇,走到医舍的时候,感觉腹里的东西都要累得呕出来。
  徐云承在那郎中的竹屋前止步,他怕一会儿没劲再把人背起来,不敢把人放下来再去敲门,便扯着嗓子喊:
  “萧、郎、中——”
  杨亦信平日里头躲得远,刚刚雨势大也没怎么去细听徐云承的嗓音,如此清楚地听着,还是头一回。
  “冰泉似的。”
  他在心里头想。
  那已歇下的郎中支起窗来向外瞧,见着那俩小子在秋风中淋着雨,骂骂咧咧地披衣起身,把门给开了。
  “俩个小祖宗!快进屋罢!伞也不撑哟!这是干嘛呀?想染秋温吗?”
  他帮着徐云承把杨亦信扶下来,见徐云承脸也有些红,便惯常伸手触了触他的额。
  烫的。
  那江湖郎中嘴里骂得更脏更狠了。
  徐云承皱着眉头把话听进去又倒出来,扶着墙站了一会儿也就晕了过去。
  这俩人后来都染上了很重的风寒,那段时日总往医舍跑,渐渐地也就熟络起来,也算是缘分。
  杨亦信逐渐放开了话匣,也把无忧烂漫的性子给露了出来,交了不少朋友,只是他最在意的还是徐云承——他是真把徐云承也当成了仙。
  一日徐云承见二人长久以来皆以公子相称,便想让他换个称呼。
  杨亦信笑问:“叫什么好呢?‘我仙’如何?”
  徐云承闻言把他骂了,他笑笑也就跟着别人唤他阿承,心里头却还是把他当“我仙”。
  他陪着徐云承笑、怨、怒,经历很多很多的头一回。他当然知道徐云承身旁绕着一只虎视眈眈的燕家子,可他才不知凡事皆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他只知燕绥淮是食髓知味。
  怎么你食髓知味就不让人碰呢?
  我也食髓知味。
  我偏要碰。
  他看那人吃味儿,却也不敢奈他何的模样觉着有趣,可是燕绥淮本性不坏,所以渐渐地他放宽了心,也拿燕绥淮当朋友
  后来燕绥淮与徐云承闹得不可开交,旁人都瞧不懂,有的人瞧了才明白,只有他不瞧也明白——燕绥淮做错事了。
  仰仙者,不该锁仙,更不该妄图得仙。
  他和燕绥淮不一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那他还未理清的心意挑明的。不用踏出那步,他已知足。与其步燕绥淮的后尘,还不如以友之名伴其身侧,没准日后还能讨杯婚酒喝,而非老死不相往来。
  他较燕绥淮理智许多,才不会被感情所左右,也实在很多,不会被痴念所蛊惑。
  他啊,是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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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云承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杨亦信还跪在榻前,恐怕是最近累着了,趴在榻沿睡的很熟。
  徐云承费了好些功夫才捋清当前状况。
  他的右手被杨亦信攥得很紧,他觉着有些不适便稍稍动了动,可这般轻微的动静却把那人给弄醒了。
  杨亦信愣愣瞧着他,眼中笑意随即转为了透寒的正色。
  徐云承不知杨亦信这是个什么态度,便盯着他,谁知那杨亦信不知想到什么笑起来,可是须臾之后,那笑意褪了,脸又冷下来,道:
  “阿承,我们来聊聊罢?”
  “聊什么?”
  “聊聊你的身子。”
 
 
第102章 钗换酒
  徐云承在平州潦草度过的这几年能将身子骨糟蹋成这般,没人料得到。虽说他孩提时期身子也不大好,但经了那场要命的大病后倒也能称上个身强体健。
  这样弱的身子虽是在平州养出来的,但那是个宜人的好地方,该怪的只有他自个儿。
  在平州度过的那些年里,他为了能叫徐意清能过得好些自己找罪受,把日子过得很苦——病了舍不得费钱请大夫,就把自己闷在被褥里硬熬,小病熬熬也就罢了,他是大病也熬,好似没有什么是一碗姜汤解决不了的病,最后一次见郎中还是因着燕绥淮的手被茶杯给割破,他着急忙慌地催钦裳去请郎中。
  为什么把日子过成这般,徐云承他觉着是他欠徐意清的。
  长兄如父,他窝囊,不能叫徐意清过上如常的日子,便只能予她他所能企及之最好。
  为了钱,他在平州那些个昏大人的手底下恭顺得像条狗,端茶送水还算小,陪那些个大人吃喝玩乐才算大。
  一杯杯酒灌进他的肠肚里叫他昏昏,一句句谄媚讨好的话说出口叫他抛了清高,蘸水写天池的天份被他用以谄媚讨好,笔杆劈丑恶的本事被他拿来藏污含浊。
  那些臭官儿笑说再苦苦百姓罢,他不吭声;那些老爷赏了下属一巴掌,不管掌风挨不挨着他,他都视若无睹。他陪着一个又一个腌臜官儿,旧的去,新的来,默默的,只要能出头他都无所谓。
  陪人赚,卖人当然也赚。
  等过些时候,他吃尽那些个肥头大耳的官老爷好处,便把那些个人的罪状罗列一通交给专掌监察的官儿——这谦谦君子原竟是个两道通吃的墙头草!
  他是真有天分,笔下罗列的罪状既多又细,细至金银几两,铜钱几吊,怕这些还不够,就再添油加醋几分,把那些叫人群情激愤的东西往上再添几句,什么“垂腴尺余,换得百姓皮包骨”,什么“腹如巨象,原竟吞了千千百姓性命”,皆不过信手拈来。
  一来二去,这些昏官儿经他手笔就没有不锒铛入狱的。
  他照着这般法子将不少阔大人送进了囹圄,好长时间都没人知道这究竟是谁人干的好事儿,那些个遭人出卖的官拳头再硬也只能朝棉花挥。百姓倒是乐呵,纷纷笑说是菩萨现世。
  可是这世间活菩萨难得,金钗换酒的草莽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遭事情败露,徐云承被那些个大人雇的喽啰拖进巷子里一顿毒打。他有些功夫,对付那些个流氓也算是勉强能应付得过来,可他到底没还手,只待那些个人打得痛快了给这一局落个篇尾。而后他拖着被打折的臂和腿回了家,还庆幸折了的不是利手,难得叹了气也只是可惜这条阳奉阴违的路再也走不得。
  他日子过得清贫,施舍乞儿起来倒是一点儿不含糊。
  可这般又有什么用?
  一边当为了五斗米折腰的贱骨头,一边当那些个乞儿的恩公。他是贵还是贱,谁人说得清呢?
  徐云承从来就不去为贵贱这些东西费心思,活着累,还是得活,就当为了徐意清,为了天下苍生。
  那就闭了嘴,安生干事罢。
  后来他因私呈的罪状过分精细被冯起瞧上了,那冯起循着笔迹寻着了人,将徐云承调到了自个儿手下。冯起有意栽培他,顾将那些能升官发财的路子全给他断了,叫他在自个儿手底下如蚁般忙得晕头转向,权当考验,敛去他一身光。
  当然,旧岁有心压着徐云承的可不止冯起,徐云承淹没于九道十八州,魏千平同样是功不可没。如今魏盛熠要玩不喜明珠蒙尘的游戏,殊不知那冯起已先动了手,这场争斗何时是个头谁也不知道。
  话说到今朝,杨亦信难得动怒,那张经年带着飞扬少年气的脸儿如今因怒意而染上了几分北疆将军独有的凛冽。
  徐云承不想理,恹恹道:“元戚,莫要再闹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吗?”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杨亦信显是对那安慰很不受用,“可是最多活不过十年那般么?”
  徐云承皱着眉,见杨亦信把眉垂成哀怨八字,又偏偏生了双凄楚惹人怜的垂眼,无辜得很,他狠不下心骂他,便只能宽慰道:
  “天灾人祸谁人都料不到,这病倒也也不是在眼前绕着咬人。”
  “最长不过十年,最短又是几年?”杨亦信咬着牙含着泪,“你干什么……”
  他把委屈咽了咽。
  “……干什么不说?”
  “同谁说呢?同你说吗?说了叫你哭吗?”徐云承笑了笑,“元戚,都是男人,你在我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像什么样?生死有命,我俩都要过得快活点儿。”
  “……除了我可还有谁人清楚你这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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