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不知,还以为宁洛听信了陈仙君的谗言,急的左右晃动,最后直接“砰”一声炸成一簇小烟花消散了。
宁洛蒙然,呢喃道:“怎的突然消失了?”
陈仙君嘻嘻笑道:“肯定是去找它老大告状了呗,这小东西真不经逗。”
宁洛微微垂眸,低声道:“仙君,殷郎不是那样的人……”
仙君闻言一怔,然后面露苦涩,连忙哄道:“哎哟,宁洛,宁公子,我说着玩的呢,你也不用这么认真吧?行,我算是知道了,有关鬼兄的玩笑都跟你开不得。哎呀方才都是我胡说的啦,就是想哄骗你同去。鬼兄对你情深义重,肯定不会背着你藏人的啊,不过呢……”
宁洛抬眸,问道:“不过什么?”
仙君眯眼笑道:“不过我觉着,鬼兄设阵法不让人进出,肯定是有隐情。要么,是藏人,要么是藏宝贝,要么……就是在护着什么不想被人发现,不想被人破坏的东西。宁洛,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宁洛不得不承认,他有点被仙君说动了。
但殷郎如果真在山中藏了什么不想被人知道的东西,这般抱着打探殷郎隐私的想法去弥河山,实在是……有点不义。
于是宁洛隐忍心中悸动,回答道:“好奇归好奇,但那是殷郎的私密之事,我们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仙君怔楞的眨眨眼睛,然后长叹道:“啊——宁洛——你也太无趣了吧,又不是打听别人的,那可是你夫君,是你夫君啊!”
宁洛强颜欢笑着,挠了挠脸:“夫君……也会有不想被知道的秘密吧……?”
仙君又道:“可你们都成亲了啊!不该坦诚相对吗?你自己好好想想,他对你知根知底,你对他呢?除了知道他是鬼王之外还知道什么?你甚至都不知道游存世间的鬼哪些归他管哪些不归他管。你夫君的那点小秘密,我们知不知道无所谓,但你不能不知道吧!”
宁洛:“可是……”
仙君急道:“别可是了。你自己看看,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寻常夫妻,丈夫掌权,妻子管事,家中几亩田几户人几头牛,妻子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宁洛啊,你夫君可是鬼王!说不定你以后还得帮着他管理鬼域呢,对他一无所知怎么行!”
仙君又道:“那些在史书、小说上对鬼兄的记载,都是寻常读书人能知道的事情,你怎能与他们一样!”
宁洛弱弱的狡辩道:“其实……也不是一无所知……殷郎他……若是我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他都会如实告诉我的。”
仙君放弃了,垂头丧气道:“行吧,我今日就多余说这些。你们情比金坚,坚不可摧好吧。观中还有事物要忙,我走了……”
宁洛见状,连忙扯住仙君衣袖。
仙君以为他突然改变主意,于是满怀期待的回头:“改变主意了?”
宁洛假笑道:“不是……那个……你有见着殷郎吗?”
第86章 为郎绘新衣
宁洛已一整日没见着殷故了,他问旁人,旁人都说不知道。
宁洛想着,他应该是回鬼域去打点明府上下,所以才暂时不得空。
傍晚时,宁洛一人独坐墨城湖边,手中拿着半块掰碎的馒头喂鱼。
柳枝随风轻拂,宁洛渐渐感到一丝凉意。
现在正是秋冬交替的季节,待启程去弥河山时,就应该准备些厚衣裳了。
宁洛微微垂头,看着手中被捏得还剩一小半的馒头,心有旁骛。
“殷郎真的在弥河山中藏了什么东西吗?如果我说想要同行,他会想让我一起去吗?”
这样的疑问在宁洛脑海中不停回荡。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殷郎在身边就能直接问他了。
宁洛仰起头,叹息一声,竟呼出一口白气。
宁洛一怔,心道:“居然已经这么凉了吗?”
宁洛连忙收起馒头,把腰上的钱袋子掏出来数了一番,心道:“今日带出来的钱币还够给殷郎做件厚衣裳的。趁着店铺还未关门,得赶紧去才是。”
于是宁洛收起钱袋,大步往最近的成衣铺去。
才入门,身材丰腴的老板娘就热情迎了上来:“哎哟这位公子,来买衣裳啊?”
宁洛点头,道:“嗯,现在可有冬天御寒的厚衣裳了吗?”
老板娘笑道:“有有有,你随我来啊!”
老板娘一边引宁洛往店铺深处走,一边问候道:“现在天是见凉了哈!过几天会更冷,再过一两个月就该飘雪啦!哎哟难得见有公子来买衣裳,你娘子不得空吗?”
宁洛蒙然,道:“啊?我……我没有娘子啊。”
老板娘笑眯眯应着,路过一伙计时拍肩同她悄声道:“去叫阿鸢过来。”
那店员匆匆跑开。
宁洛目光一直扫视着身旁的衣裳,全然没注意到老板娘的小动作。
没一会儿,老板娘停下,指着一墙的衣裳说道:“公子,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最新制的衣裳,公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宁洛沉吟一声,视线仔细的件件打量。
他心想:“殷郎一直身着黑衣,应该会更喜欢黑色的衣裳吧。但这里好像多是些颜色亮丽的衣服,买回去恐怕殷郎会不喜欢呢。不过,殷郎上次舞剑时传的是红衣,倒也惊艳得很……那是不是说明殷郎也喜欢红色?嗯……但这里的红衣裳看着都挺一般的,恐怕衬不出殷郎的气质……”
宁洛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忽然老板娘又笑道:“公子啊,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阿鸢姑娘,我们这儿的衣裳大半都是出自阿鸢之手,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需求都可以直接跟她提哈!”
宁洛回神,才发现身旁竟不知何时多了位漂亮姑娘,那姑娘身着一身淡紫色衣裳,正温柔的冲他笑着。
宁洛心道:“这也太好客了吧,我只是想来买件衣服,居然直接把裁缝介绍给我了?也罢,正好这里没有合适的衣裳,与其看花眼挑不出一件满意的,还不如直接定制一套。”
于是宁洛温柔笑道:“阿鸢姑娘,请问你们店里可以定制衣裳吗?”
阿鸢笑道:“当然,公子请随我来。”
阿鸢手一抬,引着宁洛往店内的小房间去。
房间内灯火通明,木桌上叠着厚厚一沓图纸,图纸上绘着各种样式的衣裳。
阿鸢问道:“公子想定制什么样式的衣裳?是想要方便远行的,还是想要适合走亲拜访、上京觐见的?”
宁洛思虑一番后,道:“可不可以做成那种……既适合远行,又能防风御寒,看着还不俗气的衣裳?”
阿鸢问:“不俗气?公子是想定制华服么?远行若是骑马,华服可不大方便。”
宁洛道:“倒也不是华服……就是……嗯……”
宁洛再度陷入沉思。
阿鸢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图纸递给他,道:“公子可以先看看这些我以前设计的稿图,如果有喜欢的,我照做就好。”
宁洛接过图纸,还未浏览几幅便有了主意——为何不自己设计一件呢?
宁洛因为这个突发奇想而蠢蠢欲动,他问道:“阿鸢姑娘,可否让我自己设计一件?”
阿鸢点头笑道:“当然。公子现在有想法吗?我可以为你准备笔墨。”
宁洛点头,他心中早已有了蓝图。
阿鸢为他备好笔墨纸砚,他便坐在房中提笔画起来。
心中有殷郎,宁洛下笔如有神。
一时画得入神,停笔时已到戌时。
宁洛满意的欣赏着桌上的画。
虽然画得腰酸背痛眼睛酸,但脑海中浮现殷郎穿上新衣时的模样,宁洛还是不由嘴角上扬。
在外招待客人才得回来歇息一会儿的阿鸢见他停笔,于是上前看了看,见画中人并非宁洛本人,不由轻轻一笑,道:“好俊俏的少年,是公子的朋友吗?”
宁洛答道:“不是,是我的……”宁洛即刻收声,“夫君”一词差点就脱口而出。
宁洛尴尬的笑笑,连忙扯开话题:“阿鸢姑娘,这衣裳能做吗?”
阿鸢未追问,点头应道:“可以,不过要花些时日。正常定制需要五日,铜钱60,不过……”
阿鸢手指点了点画上那披风上的黑色绒毛,道:“这个,需要多加些钱,得200文铜钱。一共是260文。如果公子着急,也可以多付40文,两日可来取货。”
一共三百铜钱啊……
宁洛拧起眉头,心里琢磨道:“五日……肯定是来不及了,拿回去还得洗晒过才能给殷郎穿,加急的话……”
宁洛想着,又把腰上的钱袋子打开数了一番,然后苦笑道:“那个……阿鸢姑娘,我今日没带够那么多钱,只有278文。你们何时打烊?我现在回家再取些回来。”
阿鸢道:“公子,我们打烊时间早过了。不过公子不用急,今日我可以先帮你做着,明日公子再来把差的钱补上就好。”
宁洛听罢,欣喜若狂,心想今日真是遇到好人了。
宁洛连忙作揖谢道:“多谢姑娘!今日给姑娘添麻烦了,明日一早我便来把差的钱补上!”
简单道别后,宁洛匆匆往沽鹤观去。
他心情极好,走两步蹦三步,不停幻想着殷郎收到新衣时的惊喜表情。
忽然眼前一亮,那团蓝色鬼火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止不住喜悦,双手捧着它转了个圈:“你去哪里啦,消失这么久?你知道我去哪了吗?我方才去成衣铺给殷郎定制衣裳了,是我亲手绘的,你可千万不能提前告诉他,知道吗?”
那鬼火听罢,也跟着兴奋起来,上下蹦跶着答应宁洛的请求。
见它兴奋,宁洛笑得更加开心。
最后宁洛一蹦一跳的回到沽鹤观,撞见路过的明宇,开朗的同他打招呼:“晚上好,明宇!”
明宇呆愣的看着宁洛像只兔子一样从他眼前蹦过,许久才嘀咕道:“这人出门捡着钱了?”沽鹤观书阁。
宁洛推开门,开心道:“我回来啦!”……无人回应。
看来殷郎还没回来。
无妨,宁洛可以等。
宁洛从书架上取下“向文才人”的志怪小说,点燃一盏新红烛后坐到案前。
宁洛翻开《痴情鬼王剜骨救妻》一章,不知为何,有种背着殷故偷读禁书的刺激感。
以前一直不得机会读,今日总算是给他逮着机会了……
忽然“吱呀”一声响,风把书阁大门吹开,宁洛轻车熟路的把书本合上并扔下案台,然后笑眯眯的转过身。
他合理怀疑,是不是只要把书翻到这一章就可以瞬间召唤鬼王。
这可比祈愿好使。
殷郎双手背后,微微歪头一笑:“小郎君,藏什么呢?”
此时的宁洛已非彼时宁洛,面对殷郎的质问,他悠然自得的把书捡起来,往殷郎身上一扔,道:“在藏我夫君的风流史。”
殷郎一手将书接住,然后大步走近,在宁洛身前蹲下,鼻子嗅嗅,道:“好浓的胭脂香料味,到底是我风流,还是小郎君风流?”
宁洛勾起嘴角,道:“分明一整日不见行踪的人是你,怎的一回来就先问起我的罪来?”
殷郎如欣赏猎物般玩味的盯着宁洛,贴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郎君。”
宁洛心情好,好到直接把他脑袋冲昏,想到什么就肆无忌惮的说什么。
他双手一勾,应道:“是夫君你教导有方。”
一千多年了,殷故从没见过这样的小郎君。
好新鲜,好有趣,殷故猛然起身将他抱上榻,欺身而上,沉声道:“让我看看你还学会了些什么?”
宁洛将他勾下,主动覆上他唇。
唇齿交缠,两人沉吟的声音撞在一起,顿时像把火一样灼热他们的躯体。
殷故温热的鼻息落到宁洛脸上,宁洛稍稍松唇,双眼迷离的望他。
殷故低声道:“陈仙君说我什么了?”
宁洛没有急着回他,而是自顾自的喘了两口。
果然,那团鬼火还真是去给殷郎通风报信去了。
“说夫君你金屋藏娇,故意有事瞒我……”宁洛又把殷故勾下亲吻,在一阵“啾啾呜呜”中含糊不清的回答着殷故的问题。
殷故眉头轻皱,与他亲吻片刻后又松开,问道:“你怎么回他的?”
“说你不是那样的人。”
“然后呢?”
“然后他劝我同你们一起去弥河山。”
殷故动作一滞,眉头更皱,眼底瞬间爬上一层复杂的情绪。
宁洛见他神情不对,不由心口抽痛一阵,心念道:“山中真有殷郎不想给我看见的东西吗?”
忽的殷故轻轻笑了起来,他俯身将宁洛紧紧抱住,沉声问他:“你想去吗?”
宁洛显得有些犹豫,支吾片刻后,道:“殷郎……是在山中藏了什么吗?如果不方便给我看的话,我也可以不去的。”
殷郎又笑了一声,支起身子,捏起宁洛的下巴,道:“怎么又变得这般小心谨慎,方才的嚣张模样哪去了?”
宁洛目光闪躲,道:“我方才也没有很嚣张吧……”
殷郎道:“其实也没藏有什么。山里就只有一间木屋和四块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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