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寄欢忍不住有些沮丧,小陆总有的时候很幼稚,有的时候却又理智过分了,调戏的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被她不咸不淡地化解了。
“陆冰山,你总是这样冷冷淡淡,很没情趣的。”顾寄欢轻哼了一声,心下越发肯定陆玉琼那些陆家同辈给陆时年起的外号,就是冰山,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
一句话未尽,她刚刚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忽然觉得手腕上微微一紧,是陆时年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还没等顾寄欢反应过来,陆时年就已经倾身过来,一个沉沉的吻贴在了唇上,带着炽热的味道,还有强烈的攻击性。
顾寄欢整个人被压在真皮座椅上,沉沉的力道压得她缓缓陷进去,周围的空气也仿佛被一丝一毫夺走,呼吸变得沉重而困难。
陆时年的指尖就这么紧紧扼在她的手腕上,逐渐收紧,攥得她腕骨一阵阵发麻。
“嘶——”终于还是忍不住,唇齿之间发出淡淡的吃痛的声音,顾寄欢稍稍挪开脸颊,轻声道,“手腕疼。”
“抱歉。”陆时年微微怔了一下,松开了手,指腹轻轻擦过顾寄欢唇上的润色,眸色晦暗变幻,最终沉声道,“多少钱也不准动心。”
小陆总一直都是谨慎守礼的,恨不得把禁欲两个字写出来刻在脸上,顾寄欢现在脑子里都是晕晕乎乎的,一方面是被亲的有些缺氧,一方面是有些怀疑面前的小陆总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那个被调戏还会害羞的陆时年,忽然就这么直直的吻了上来……不过,顾寄欢并不讨厌就是了……
顾寄欢听到陆时年的话,眸色微动,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
尽管很理智地知道,顾寄欢不是喜欢钱的人,陆时年还是没什么安全感,甚至少有的没有控制住自己,做出了过火的举动。
陆时年的声音淡淡的:“不就是一个亿吗?我也能给。不准收别人的钱。”
顾寄欢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嗯,总算是有了点霸总拿钱砸人的样子。”
“不过……”顾寄欢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的钱我不要,多少我都不要,那么多钱我也没处花,拿着提心吊胆的,我怕我晚上睡不着觉。”
顾寄欢从来都不是爱财的人,对于钱财的看法一向都是,够花就好,现在她无债一身轻,手上还有一笔从言喻那里追回来的钱,她虽然偶尔觉得自己贫穷,但也够了。
顾寄欢的皮肤很白,纤细的手腕上,很快就浮现出来一条微微的红痕,是刚才陆时年的手指压出来的痕迹。
陆时年平日里就有健身的习惯,顾寄欢又是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运动菜鸡,在力气上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顾寄欢轻轻揉了两下便不怎么疼了,她是淤痕体质,看起来有些吓人,等会儿红色褪掉就好了。
“对不起。”陆时年的语气里有些淡淡的沮丧和紧张,她伸手轻轻碰触在顾寄欢的手腕上,轻轻帮她揉着,“弄疼你了,对不起。”
“也怪我。”顾寄欢啧啧两声,倒也看得开,“总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看来不能随便调戏人玩儿,不然很容易翻车的。”
顾寄欢并没有怪陆时年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着实有些欠了,冰山也是有脾气的,这么玩儿翻车也不能怪别人。
“你想的话,可以的。”陆时年垂着眸子,认真地给顾寄欢揉手腕,话语有些含糊不清。
顾寄欢却懂得了她的意思,你喜欢调戏的话,可以继续调戏玩儿的。这算什么?能屈能伸小陆总?
顾寄欢笑出声来,凑近了些轻轻在陆时年唇边吻了一下:“你想的话,也可以的。”
陆时年指尖微微一顿,这人果然是本性不改,刚刚吃了亏,现在又来这么明目张胆地勾引人。
不知何时下起了冷雨,寒冬的天气,雨还没落下就变成了冰粒,砸在车窗上,外面的行道树上挂了红色的装饰品,算一算,也是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了。
陆家老宅并没有提前做装饰,因为知道陆时年今晚回来,现在灯火未熄,整个庄园灯火通明。
陈月芳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袅袅散发着热气的红茶,手里翻着早上的晨报,不过她的心思并不在报纸上,而是一直听着窗外的动静,目光也忍不住往窗外看。
“老太太,时间还早呢,今天陆总要参加品牌店的剪彩仪式,仪式之后还有采访,马不停蹄赶回来也还得一会儿。”保姆笑着说道,“陆总最是孝顺的,昨天虽然没有赶得及回来,但是在巴黎给您买的礼物早早就送回来了。”
陆时年在拍卖会上买了一尊唐三彩,还买了一套青花瓷的古董餐具,都是陈月芳平日里会喜欢的收藏品。
听到保姆这么说,陈月芳的面色也松了松,翻动着手里的报纸,笑着说道:“当然,时年是最孝顺的,从小到大都是,比家里那些不成器的都强,就是太忙,忙得没时间顾家。”
“陆家这么大的基业,都要交到她手上,她肯定忙,这也是为了不辜负老太太的期望啊。”
保姆在陆家做了许多年,最清楚陈月芳的性子,几句奉承的话就把陈月芳说得眉开眼笑的。
陈月芳本人是不能接受自己养大的孩子现在和自己离心了这件事的,她宁愿自欺欺人告诉自己,陆时年是因为要满足她的期待,所以整日忙碌,顾不上家里。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陈月芳下意识站了起来,顿了一下之后,又坐回到原地。
陆时年走了进来,把手上的外套递给身边的保姆,颔首跟陈月芳打招呼:“奶奶,我回来了。”
“嗯。”陈月芳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陆时年身后的顾寄欢,神色之间的柔和瞬间收下了几分,“小欢也回来了?”
顾寄欢还没说话,陆时年先抢先说道:“她今天休息不上班,回来看看奶奶。”
这一副护着人的架势,让陈月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稍许,她却没说什么,只是淡淡说道:“坐会儿吧,医生在楼上给爷爷检查,等会儿你也一起听一听。
“嗯。”陆时年点了头,看着顾寄欢坐下之后,然后才坐在了陈月芳的面前,思忖了一下措辞,说道,“我今天也是找奶奶来说,我和寄欢的事情的……”
“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多管,但我也不希望你把主要的心思放在这里,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陈月芳打断了陆时年的话,她其实是有些害怕从陆时年嘴里说出来的事情。
尽管在自欺欺人陆时年是因为忙,所以才不回家,可她也不是傻子,她能明显感受到,陆时年正在一点点脱离她的掌控,而且她无法改变,这件事让她有些恐惧。
“我和寄欢的婚姻是一场交易。”陆时年继续说道,“之前一直瞒着您是我错了,我们俩结婚是为了股权,我对自己不够自信,想要多拿些股份,在公司里站稳脚跟。”
陈月芳微微一愣,抬起的眸子里有些不可置信:“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她,以后会正常交往恋爱结婚是吗?”
陆时年眸色微微顿了顿,她在心里觉得自己和顾寄欢就是正常交往恋爱结婚,可在陈月芳这里,发生这些关系的前提肯定是,对方是个男人。
她企图改变陈月芳的想法,但是早已发现,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最难改变的,她也就不再辩解什么。
于是,陆时年点了头:“是,对不起,我对自己太没有自信了,竟然用出来这种手段,让您失望了。”
“不会,怎么会?”陈月芳握住了陆时年的手,叹了口气,但眉眼之间却已经是喜色,“我就说你这孩子事业心重,满脑子都在公司上,怎么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呢?”
她还安慰陆时年说道:“你年纪还小,公司里对你有意见也没关系,慢慢证明给他们看,我陈月芳教出来的孩子,绝对是最优秀的。”
“嗯。”陆时年漫不经心地点头,微不可查地沉沉呼了口气,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是她心里却沉甸甸的,万般不由己的情景,总是一次一次上演。
事情说开了,陈月芳对顾寄欢的态度瞬间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小欢也受委屈了,梅玉一辈子治病救人行善事,偏偏遇上个那么不争气的儿子,当年我也是看不惯她对儿子的百般宠溺,最后和她断了往来。你别担心,既然我应了你这一声奶奶,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陆家的事情,不允许别人来欺负你……”
陈月芳说得好听,但若不是今天知道她们的关系是假的,她是绝对不会出手帮顾寄欢的。之前她对这些情况就清清楚楚,但一直选择袖手旁观。
顾寄欢也笑着和陈月芳寒暄,目色却忍不住看向陆时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陆时年不是很开心,或者说,陆时年周围都有一种沉沉的压抑感。
她不喜欢看到陆时年这样,她更喜欢那个偶尔从冰山壳子里跑出来,会吃醋会害羞接地气的陆时年,可爱得让人想捏一捏,不是外表这样长在模子里八风不动的淡然从容的陆总。
身着条纹西装的人从楼上走下来,金黄色的头发,欧洲白人的长相,手腕上戴着径直的腕表,胸前的口袋都叠着径直的口袋巾,颇有些绅士的样子。
陈月芳见了他,连忙站起身来:“史蒂夫医生,老陆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
“比上次要再差一点,陆夫人,这么多年你也尽力了,人躺在那里不动,机能会慢慢退化的。”史蒂夫医生安慰了陈月芳之后,目光看到了顾寄欢,“这位是……顾医生?”
“你好。”顾寄欢笑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这位史蒂夫医生很明显是陆家聘请来的私人医生,和顾寄欢在从医的领域内没有重合,所以之前也不认识,不过他能获得陈月芳的信任,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他的能力了。
史蒂夫医生笑了笑说道:“陆夫人,听说顾医生是小陆总的夫人,不知道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是的。”陈月芳点头。如今她们婚姻存续,当着外人的面,陈月芳是保持着面子上的和睦的。
史蒂夫医生继续说道:“其实上次我就说过,陆夫人可以给顾医生看看陆先生的体检报告,心脏这方面,顾医生比我更加权威,她是这个领域真正的专家。”
顾寄欢没有接这句话,史蒂夫医生既然之前就说过,陈月芳却从来没给她看过,就只有一种可能,陈月芳从来不信任她,那她也没必要自己迎上去。
“是了,看我都着急坏了,这都给忙忘了。”陈月芳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那别的情况,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24小时的专人护理是不能少的,护理的细节我已经交代过负责护理的医生。以及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器官衰竭是不可逆的。”史蒂夫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面色也凝重了一些。
植物人的生存期是有限的,陆原躺在床上接近二十年了,已经是陆家无数钱财砸进去的结果,但医学不是魔法,无法挽回人体的衰败。
“我知道了。”陈月芳显然也早就有心理准备,很显然,并没有奇迹发生,她轻轻叹了口气,“辛苦史蒂夫医生这么晚还要跑一趟了。”
“应该的。”史蒂夫医生颔首,然后目光再次落在顾寄欢身上,“我说的是认真地,或许顾医生可以看看陆先生的检查报告。”
他再次的强调,终于引得陈月芳的眸色微微动了动,对待陆原的身体,她一直很谨慎,照顾护理的人都是最专业最顶尖的人,可现在她也无计可施了。
上一次,史蒂夫医生给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就略过了,可这次,她动摇了一瞬,可也就是一瞬,专家早就看了不少了,她并不把希望放在顾寄欢身上。
在陈月芳看来,顾寄欢太年轻,陆时年也太年轻,都还是没长大的孩子,经验不够,又怎么可能做些什么?
夜已深,陆时年也站起身来:“奶奶,明早还有会要开,寄欢也要上班,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留下住吧,外面下着冷雨,明早有司机送你们,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陈月芳打断了陆时年的话。
她语气里似有些淡淡的不满,脸上却依旧是慈爱的笑意:“总不至于这么忙,忙到陪奶奶住两天的时间都没有,这么大宅子,我一个人住着也是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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