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张了张嘴。
喉咙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千根针。
不是说不出来,而是根本没法说。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她没办法跟任何人求救,只能一个人面对死亡,一个人走向跳下深渊的死局。
她活该。
她该死。
“哈哈。”
很突然的,池浅笑了出来。
这短促的两声笑的她整个人都在抖,眼尾抹着的红色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
她搭在时今澜的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指尖轻轻划过时今澜锁骨上的凹陷,流连徘徊,接着又拍了拍:“一点小事,很快就能解决了,放心。”
池浅做的放肆大胆,说的也轻描淡写。
她想她应该是个不错的学生,学时今澜平日的那样也学的很快。
可她的老师并不这么觉得。
昏黄的光线将最明亮的一束投在池浅的脸上,时今澜平静无波,将池浅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对她这句“放心”不是很信。
远处响起海浪拍击上岸的声音,月光被吹拂而来的风搅得支离破碎。
而对视无声,任凭着吐息交融在一起,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们两个。
“你……”
“还要不要继续?”
时今澜没说完,就被池浅的问题截断了。
说是个问句,池浅却并没有给时今澜选择的机会。
她们之间没什么距离,池浅的手悄无声息的攀上了时今澜的脖颈,她抚着,扣着,稍稍倾身过去,便又是一个吻。
比刚刚的要用力。
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被时今澜提起,池浅脑袋里的情绪膨胀起来。
酸涩无处说起,池浅那此刻被酒精占据的大脑只想拥有时今澜,想将她从外到里,都标上自己独属的痕迹。
是自己。
不是那个该死的原主。
越是想到这里,池浅吻过时今澜的力气便加重几分。
她一边凶狠的吻着时今澜,一边将她往自己怀里扣,好似要嵌进一样,密不可分。
池浅的不加厌倦正反复的汲取着,时今澜轻抵舌尖,感觉自己快要喘息不过来。
她在自己这片领地上丧失了主权,齿关被人轻而易举的叩开,酒气翻搅,她纤瘦的腰肢被池浅紧紧搂着,近乎快要折腰。
所以她也有些失去平衡,发软的腿不断的在后退。
“咚!”
闷闷的一声砸地声在房间里响起,时今澜本就不灵光的腿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而池浅愿与时今澜共沉沦。
她明明可以抱住时今澜,却任凭时今澜下意识的紧扣住自己,不顾疼痛的做了时今澜的垫子。
酒精的麻痹与跌倒的疼痛同时出现在池浅的脑袋里,让她在缝隙里找到一点自己还在活着的感觉。
她们都跌在草编地板上,时今澜跪坐着。
轻盈的雪纺面料顺着跌落时的风被掀起,凌乱的摆在她的腿侧,露出一截匀称修长的腿。
她们谁都没有穿鞋,脚趾相抵,冰凉的温度很快被同化。
池浅轻拂过时今澜的腰,酒精操纵着血液肆意奔腾躁动,书写着透过衣料,如玉暖香的肌肤。
“……!”
时今澜呼吸紧的一下急促。
池浅的手不知怎么的穿过了衣料的下摆,漫不经心的沿途一路张望。
时今澜愈发觉得周遭热意难散,池浅的气息滚烫而低沉,扑簌簌的全都落在她的鼻尖。
那刚刚被放开的唇接着又被印下,池浅却好像大发善心。
她突然就变得不紧不慢起来,反复摩挲时今澜的唇,直到她重新变成清晨沾满露水的殷红蔷薇,这才撬开她的齿关。
这样的慢条斯理,简直要命。
时今澜没有力气,或许不想去拨开池浅的手。
雪纺的面料什么都抵挡不住,躁动的血液由内向外的烧过来,反折的脚寻找着那能让她踩实的安全感。
就好似初见那天,她在混沌中抓住池浅的手,从此不再下坠。
院外吹过一阵长风,热气如海水般涌过来。
温热又微凉,好似夏日。
酒精在这温度里迅速发酵,时今澜感觉自己的周围全都弥漫起池浅的气味。
记忆氤氲,沉沉的呼吸声缠绕在她脑海,她伸过手去,熟稔的扣住了池浅横在一侧的手。
“咔哒。”
池浅脑袋里响起一声好似金属扣合上的声音,又或者是金属扣被打开。
浓郁的酒精好似一阵海浪汹涌,将藏在海底的东西掀翻到了海平面上。
池浅脑海里忽的一阵混乱,灯光笼罩过时今澜的身形,瘦挑的影子浮着一层浅浅的粉色。
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只有一道熟悉横在她的手指,折过时今澜的手腕,穿进她的指缝。
“要不要去卧室?”池浅伏在时今澜耳侧,她声音炽热而柔软,熟练的口吻,好似体贴,实际上却是在诱哄。
这两个意图的分界线实在是不够明显,而时今澜莫名就明白池浅这句话的意思。
她就这样注视着池浅,一颗被紧紧箍住的心不安分的发出阵阵鼓动,一下一下,敲响了她此刻发软空洞的骨子。
明知不可而为之。
月影飘摇,时今澜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坐在池浅的视线上方。
那微昂起的脖子勾着一条白皙绵长的线,从她的下颚开始,路过脖颈,锁骨。
一侧松垮的吊带垂搭在她的手臂上,倾斜了原本与胸口齐平的那道线。
她长发披散,乌黑的发丝像是一片细密的黑竹林,影影绰绰的在风中露出远方背景里的雪山。
“不要。”
时今澜喜欢这个地方。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池浅压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在她怀里睡了好一阵。
“那好。”池浅抬手绕过时今澜垂下的长发,浅浅一笑。
朦胧的月影落在海边,顺着翻涌上岸的海水拖出一道绵延海岸线的白色浪花。
夜晚的海远没有白日那样平静,在人们看不见的昏暗中,到处都是暗潮。
水声一层叠着一层,在寂静的房间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修剪圆润的指甲抵过人背后的肩胛骨,昏黄的灯光下划过几道明显的红痕。
远远的一道灯光高悬在时今澜的视线中,她冷清的瞳子抹着一片氤氲,失控弥漫,她的唇都被池浅占据,叫她快要遗忘了呼吸。
银丝连成一条长线,将月光磨得模糊。
她们肆无忌惮的,在这夜色下沉沦。
却又好像,
这并不是她们第一次这样亲密无间的“拥抱”。
.
月色泼进房间,映照着客厅的一片凌乱。
被解放的呼吸先是急促的汲取着空气里的氧气,慢慢的便平静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里晕着一层白翳,呼吸均匀最后占据了房间的主位。
时今澜被折腾了好一阵才终于被池浅放过,被放开的那一瞬她只觉得身体又软又空。
她深邃的瞳子依旧乌黑,只是眼尾铺着片绯红。
唇瓣亦然。
热意蒸得人疲惫乏累,当熟悉的触摸感拂过时今澜的发丝,她轻缓沉重的眨着眼睛,看着池浅依旧占据在她的视线里,安心的睡去了。
夜风携着一阵温凉吹拂过池浅的后背,酒意伶仃。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酒醒了,只坐在时今澜的身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这人被她折腾惨了,薄唇上泛着一片浓郁的红色。
她薄衫轻拢,长腿堆叠,就这样毫无戒备的睡着,殊不知眼前这个让她安心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池浅抬手,按捺住自己的那份食髓知味,小心翼翼的拨开时今澜脸前的长发。
就让她再多看一眼。
就再看一眼……
树影缭绕,光线一阵波动。
池浅恍惚间觉得这幅画面似曾相识,她好像不止一次这样注视着被她折腾到熟睡的时今澜。
怎么会唔!
池浅正眉头紧皱的不敢相信。
却突然的,她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心口传来一阵疼意,好似什么动物在上面抓了一爪子。
疼痛无法缓解,深深的嵌在池浅根本触碰不到的地方。
【宿主,时间不多了。】十三的声音从池浅脑海里响起。
雾气氤氲中,它灵巧的翻过院墙,绕过后院的温泉池,走到了池浅身边。
心口的震动压过了所有的疼意。
池浅意识到,这是系统给她的警告,要她不要再拖延,该去执行原剧情的内容了。
池浅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般恋恋不舍。
她从地上捡起时今澜的衣服,轻薄的布料重若千钧。
“你要去哪里?”
昏暗中,时今澜睁开了眼睛。
第50章
就这么一瞬间,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冷月穿过闷沉湿热的空气,在房间里洒下一层淡光,将房间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划在一起。
透明的扣子抵在池浅的指腹上, 此刻正半扣不扣的挂在扣眼上。
她才刚套进时今澜的裙子, 整个动作就一下顿住了。
草木编制的地板垫子发出细微的声响, 从池浅的背后升起一道视线。
平静而沉沉, 阴鸷里透着不解的警惕。
池浅怎么也想不到, 时今澜居然醒了。
明明刚刚起身的时候, 这人还熟睡着。
“我想你应该不是想去上厕所吧?”时今澜轻声说着, 语气里还带着点笑意。
她好似在玩味,可沉在昏暗中的眼睛始终都注视着池浅的背影。
她实在是太了解池浅, 率先开口, 堵住了这人最可能用的借口。
而果不其然, 池浅听着紧咬了下唇侧。
她知道时今澜是察觉到她不是单纯的走出房间这样简单, 而是要离开。
可系统不容池浅犹豫迟疑,一再的催促她,撕扯着她的心口。
池浅感觉自己每吸一口气, 都在扯着胸口发疼,思绪也被搅乱,甚至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想法。
也不要等到离开后才给时今澜发短信留言了,干脆就现在把杀手来追杀她的消息说给她,让她赶紧联系她的人。
反正自己也马上就要领便当了, 从此以后自己也不会再在这个世界待了, 就算说了,时今澜也无处查询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的, 这个烂摊子也不用自己收拾。
池浅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之前那样小心掩饰了,心里一鼓作气, 转过身来对时今澜道:“阿澜,你快跟你手底下的人联系,你叔叔派了杀手来追杀你。”
院墙外涌进一阵风,带起池浅转过的裙摆。
时今澜在听到池浅这话后,眼里一片愕然。
当时花车游行结束时今澜之所以匆匆离开,就是因为她在花车游行的队伍里发现了杀手。
时承果然老奸巨猾,明明搜过一遍海岛了,又让他的人又杀了个回马枪。
可是池浅怎么也察觉到了。
她甚至还知道自己已经跟阿宁她们取得了联系的事情,当初她跟池清衍不是约定好了,不让池浅知道这些事情的吗?
她这些天难道都在一直假装不知道?
环绕在池浅身上的问号越来越多,时今澜甚至无从联系起。
她目光晦涩的看着眼前人,视线逐渐冷静下来:“这就是你说的一点小事吗?”
温热的夜风缠过时今澜的手指,抚上片白蒙蒙的潮湿缱绻。
就好像池浅抵在她手上的感觉,只是少了那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不安。
好残忍的缠绵。
有了前面那句话,池浅穿上自己的衣服想要干什么,时今澜很难不明白。
可时承派来的杀手都是顶尖的,即使此刻夜色难辨,也很难说他们不会被混淆,让池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再说。
就算是她吸引力他们的注意力,她又能做什么,她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
她是因为知道自己此去胜算不多,才在最后决定跟自己做那些事情的吗?
这个笨蛋。
为什么总是做一些笨蛋行为!
漆黑沉重的字硬生生的砸在时今澜的脑海,她为这样笨蛋的做法觉得愤怒。
可更多的却还是徘徊在心口茫茫无法纾解的疼痛。
“阿浅。”时今澜轻唤着池浅的名字,眼神复杂,极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你觉得,你自己能解决得了吗?”
“我……”池浅一时语塞。
她保证不了。
即使保证了,时今澜也是不信的。
她的阿澜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啊。
这些杀手个个厉害,就是奔着她的命来得,她的确是解决不了。
可这件事也不是她来解决的。
她的任务是拖延。
杀手给不了时今澜的那一击,就是她要做的。
热气汩汩,膨胀扩散的塞满了池浅的喉咙。
那喑哑的呼吸声好似刀片,池浅唇瓣翕动,瞳子里藏着挥之不去的晦涩:“我有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你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跟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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