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国人各个生得鼻梁高挺,眼窝深遂,肤色稍深。而他长得小巧玲珑,面白唇红,一看就知道是个中原人。
“我会易容术,”老巫师知道他的担忧,“我可以给你做一张人皮面具。”
贺裕心中警惕:“你先做出来给我瞧过再说。”
“可以,我今晚就能做出来。”老巫师答应得十分爽快,“三日后,大殿下会带着大巫去郾城周围巡军,到时候是我看守王宫。届时,你拿着我的信物来找我,我就在远处的香殿中候着。”
他脱下了手上的玉扳指,递给了贺裕。
贺裕的手心都是汗,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枚已经有些老旧的扳指上,喉结滑动了一圈。
他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想要逃出去,就只能委身于对面这个男人。
“跟我做这笔交易,你并不吃亏。”老巫师阴恻恻地笑了一下,“你放心,我没有虐待人的癖好。”
贺裕的心一紧,手抖着,最终选择接下来了那个玉扳指。
扳指有些温热,但握在手中还是有些凉意。
那是因为他的手心太烫了。彻夜难眠。……
古兰时这几日很忙,他很少能见到对方的面。
有时候只是传女奴带几句话过来,有时候只是亲自奚落他两句就走。
贺裕已经习惯了对方的阴阳怪气,听到很难听的话时,当自己聋了就行。
他也相信了大巫的那句话——古兰时是真的不想杀自己,不是因为想要牵制自己的皇兄,是单纯不想让自己殒命于此。
这一日,大巫还是照常过来给他把脉看病。
“再休息一日便好了,”大巫看着他的面色道,“你恢复得很好。”
贺裕抽回了手:“多谢。”
“你的乌夜话学得怎么样,听说你昨夜用乌夜语吩咐一个女奴帮你捉了一只蛐蛐。”大巫神色淡淡,“怎么样,斗蛐蛐有意思吗?”
闻言,贺裕赧然一笑:“一只蛐蛐怎么斗,我不过是捉来解闷。”
“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这是笃定了大殿下不会拿你怎么样吗?”大巫又问道。
贺裕就算是这么想,也不敢这么回话,只是敷衍了一句:“我哪里敢这么想。”
大巫没有跟他多聊,只是吩咐了一句让他好好休息。
“明日我要跟随大殿下巡军,宫中有别人看顾,你若有什么需要,便跟女奴说。”明日……
贺裕握着玉扳指,敛眸道:“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算是加更,晚上十点还有一章。
下一章要捉奸了!!!
第17章 东窗事发
次日清晨。
“我等会儿想要解手,”贺裕用断断续续的乌夜语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你等会儿可以离远一点。”
那个女奴好像很容易受到惊吓,一听见对方要解手,脸有点红:“奴帮你找个侍卫守着。”
贺裕有些语塞,他解手还需要侍卫跟着吗?
“我肚子不舒服,想顺便找巫师看一下。”他又道。
不会说的词,通通用手语带过。
女奴“啊”了一声:“今日大巫不在,只有一个巫师在香殿。”
贺裕摇了摇脚腕上的锁链,道:“那我去找那个巫师,你帮我开一下锁,我等会儿就回来了。”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女奴从腰间取下钥匙,慢慢走了过去:“请快去快回。”
贺裕心想,他倒是想要快去快回,谁知道那个老巫师需要多久。
面上微微一笑:“好。”
他平时一直被锁在床上,只有解手的时候才有下地活动手脚的机会。一晚上没动过,他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
香殿离他的寝殿不过几十丈远,他没走多久就到了。
那个老巫师说,古兰时的人都被他暂时调走了,最近一个时辰都不会有别人靠近这里。
只要拿着他给的扳指做信物,就能畅通无阻地走进香殿里面。
贺裕唇角有些干燥,身体紧绷着,每走一步都觉得呼吸困难。
自己今日过去,是为了献身于那个老巫师的。
虽然还是很难接受,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香殿的侍卫只是瞄了一眼他,并将他身上的玉扳指收走了。
贺裕被放进去之后,没走两步就有一个女奴拦着他,说要带他去换装。
他的心沉了几分,现在是想跑也来不及了,对方想要让他做什么,他只能照做。
女奴一直低着头,走着碎步,领他来到了偏殿。
偏殿中光线弱,像是许久没有人打理,案上蒙着一层灰。
女奴嘴里说了一句什么话,贺裕听不懂,大概是让自己换上面前这套衣衫。
说是衣衫,其实就是一层黑色的薄纱,几块厚重的地方堪堪遮住了要紧部分,其余的衣料都只是欲盖弥彰。
贺裕捧着这套衣纱,整个人都滞住那儿。
“没有别的吗……”
想来肯定是没有的。
那个老巫师竟然如此……
贺裕的脸也浮上了一层薄粉色,他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冒着密汗,沾湿了他的额发。
越是这样,那个老巫师就越兴奋。
还没等贺裕在说什么,那个女奴便拉上了门帘,悄悄退下了。
贺裕眼眶一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认命地褪去了自己的衣衫,将那套薄纱捡了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贺裕打着寒颤,小步从偏殿里走出来。
身前的女奴看着他的装扮,摇了摇头,又从妆匣中掏出了一个黑色颈环。趁贺裕没有防备的时候,将这环套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你……”
这个女奴是有点武功在身上的,速度快得贺裕根本没法反应。
她又从袖中拿出了一团麻布,利索地塞进了贺裕的口中。
“唔……”
“别说话。”
这句贺裕倒是听懂了,他想要将麻布掏出来,又怕面前这个女奴嫌自己不听话,最后伤到自己。
他深呼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奴后面。
香殿中有些阴湿,翠石制成的帏帘发出清脆的声音,烛火幽微,鼻间飘过一阵迷惑人心的异香。
女奴走在前面,轻轻扣着门:“巫师大人。”
里面没有声响。
“巫师大人。”女奴又重复了一遍,“人已经带过来了,请享用。”
乌夜国语里面没有“享用”这个词,贺裕听到的是“吃”,和用膳是一个意思。
他长睫轻抖了两下,双臂盖在自己的胸前,微微含着腰。
腰上一大片肌肤暴露在外面,白净柔嫩,一捏就会留下来红色的印子。
女奴说了三声,对方都没有应答。
倏然间,门自己开了。
“噗嗤……”
贺裕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女奴身子晃了一下,随后便倒在了地上。
她的身上都是血,胸间赫然插着一枚短匕首。
那匕首上泛着银光,映出了贺裕的侧脸。
“你……”
贺裕下意识想跑,转身之后,却被身后的侍卫给拦下了。
“你们……”
那两个侍卫抽出了腰间的短刀,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是逃,就只有死路一条。
贺裕吞咽了口水,心慌得手脚发麻。
那里面的人是谁,是那个巫师吗,为什么要杀人,他等会儿会把自己杀了吗?
他硬着头皮往里面走了两步,听见了一阵熟悉的银铃晃荡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及腰的蜷曲黑发,他身上缀着大大小小的玛瑙翡翠,斜躺着靠在床帏边上,一只腿轻轻撑起,露出小半截小腿。
他的手上,正抛掷着一枚玉扳指。
古兰时似笑非笑地看着这枚扳指,随后不甚在意地扔在地上。
“哐当”一声,那扳指裂开了。
他没有转头看贺裕,只是慵懒道:“瑾王殿下,为了逃走,你真是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古兰时每一次这么叫自己的时候,都掺着十足的嘲讽和挤兑。
嘴里的麻布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了下来,贺裕感觉自己身上更冷了,牙关都在发抖:“你是古兰时。”
当看见这个人的时候,贺裕就知道自己完了。
和他宫里的人做这种交易还被抓包,凭着古兰时的小肚鸡肠,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大巫竟然把孤的名字告诉你了。”古兰时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他将腿慢慢放下来,站起身,转身看向门口的贺裕。
在看见对方的穿着时,古兰时瞳孔一缩,脸上也不似方才那般淡定:“你这穿的是什么?”
贺裕颤了颤,下意识地往后退:“我怎么知道……是香殿里的人拿给我的。”
古兰时赤着脚走到他的面前,凤眸轻挑,眼中发狠。
手上忽然掐住了他的下巴:“你们中原人,真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这副穿着打扮,跟京城中的妓子有何两样?瑾王殿下……你这副样子若是被人知道了,那该多有趣。”
对方虽然比自己小一岁,但是生得高大,手上的力度更是吓人。
贺裕被掐出了眼泪,方才因为惊吓而变红的眼眶更显得可怜。
“古兰时……”
“孤忘记了,你本就是个生性风流的,这么久都没有碰过女人,身上憋得厉害吧?”古兰时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颊,目光落在了他的颈环上。
手指轻轻一勾,颈环拉紧了。
贺裕脖子上有几根青筋瞬间凸起了,喉腔中发出将死之人般的呼救:“我……我错了。我不逃了,救我,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本文设定乌夜国男子十六岁成年。
不过真正的第一次还是会留到大殿下十八岁以后的(也很快了)
第18章 当面赔罪
在贺裕觉得自己快要被勒死的时候,古兰时轻轻拿掉了他脖子上的颈环。
“咔嚓”一声,那颈环裂开了。
贺裕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还猛地咳嗽了几下。
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了。
古兰时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儿,翘起脚,用马靴踮起对方的下巴。
贺裕在跪下的时候不小心扯开了身上的薄纱,被这么踮起后,胸前和后背都有一大块肌肤露在外面。
古兰时眼中异光闪烁:“贺裕,你好像高估了孤对你的耐心。”
贺裕知道对方生气了,也知道自己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没说话,等待着古兰时对自己的“惩罚”。
“你猜那个巫师现在在哪儿?”古兰时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刚刚看到孤,是不是很惊讶?”
贺裕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么多。
这个人自大孤高,喜欢主动掌控局面,想必是因为发现自己和那个巫师的交易,还当面戳穿了他,所以忍不住想要多刺自己两句。
“不知道,你又不会留着他的命。”
贺裕有气无力道。
他尚且还有活命的希望,那个老巫师肯定是没活头了。
落在古兰时的手中,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是个背主忘恩的东西,”古兰时很好心地解释了一番,“表面上是孤的人,实际上是国王派来监察孤的,他以为孤不知道……呵。”
贺裕心中发寒,所以这人一开始就知道那个老巫师不对劲,只等待机会将他和他的人一网打尽。
而且他唤自己的父亲为“国王”,想必父子间的关系差到了极点。
他身上的秘密也不少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贺裕挤着声音问道。
古兰时低低笑了一下:“你们俩在寝殿讲话的时候,从来不避开别人,要知道还不容易吗?”
贺裕差点将自己的唇肉咬破:“我们明明……”不,不对。
他顿住了,脑海中恍惚浮现着一个人的脸。
那是他寝殿中的女奴,平日里只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极容易害羞,很少和自己讲话。
她一直待在殿中,只有晚上守夜的时候会在殿外。
想着她不懂中原话,他和那个老巫师讲话的时候没有刻意避开她。
“她不是不懂中原话吗……”贺裕喃喃道。
“连你也骗过了,看来孤回去得好好赏她。”古兰时慢慢地绕到他的后面,轻轻将门扣上。
贺裕慢慢缩成一团,心沉了下去:“大殿下好手段。”
“过誉了,孤本来只是想看看那老贼想要干什么,没想到还得到了意外之喜。”古兰时重新躺回了那张床上,似乎有些疲惫,“贺裕,你现在该想办法让孤不要生你的气。孤从前说过,如果你想逃,孤会让你生不如死。”
贺裕想起了对方说的那种毒药,心尖都颤了一下。
如果中了那种毒,他会忍不住想要自尽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跪坐在地上,面上毫无生机,像个漂亮的人形木偶。
古兰时微阖双眼,朝着他勾了勾手指,有些冷冽却不容拒绝的声音:“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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