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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秋笳月(古代架空)——蔓荷桥影

时间:2024-09-21 07:58:05  作者:蔓荷桥影
  可是贺裕又觉得有苦难言,明明……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乌夜国人,就连刺过他一剑的古兰时,他也不曾虐待殴打。
  全身上下都疼,喉咙里有血,但是他吐不出来,难受。
  打死他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反正他这么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贺裕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暖和的床上,房间里点了银碳,一道安神的香味窜进鼻腔,贺裕眷恋地多吸了两口。
  门外有嘈杂的动静,并不清晰。
  “大巫,这侍卫是你的人。”古兰时阴沉着脸站在门外,“孤吩咐的明明是,带贺裕去你的房间,他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
  他的面前,是乌泱泱跪着的几十号人,大家的脸上都是畏惧多于敬重。
  最初那个看着贺裕的乌夜国侍卫,被捆住了双手双脚,他的后背皮开肉绽,散发着一股冲鼻的血气味儿,显然是刚遭受了藤刑。
  大巫伏在地上:“奴愿意受罚。”
  “你们……”古兰时脸阴得能滴出水,压声道,“你们好歹叫他一声大妃,乌夜国人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大妃的吗?”
  听到这句话,大家脸上瞬间变得惶恐。
  这里的侍卫大多都是附近驻城士兵,不知道贺裕的身份,若是早知道这位是古兰时的大妃,谁还敢这么怠慢?
  大巫额头上的汗都落了下来:“奴愿将功折罪,现在大妃离不开人照顾,奴愿意回王宫之后受刑。”
  古兰时面色稍霁,其实他知道大巫不会出这样的错,之所以变成如今这个局面,是因为驻城的兵实在太痛恨齐国人了。
  所以古兰时只治了他们一个“不听指令”的罪。
  “孤进去看看他,你和孤同去。”
  “是。”大巫应道。
  贺裕眼角上都是乌青,嘴角还肿得厉害。他的呼吸声很浅,安静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搅。
  看见古兰时的身影,贺裕的眼睛忽然冒出泪花。
  他伸出手,重重地锤了对方一下。
  古兰时一声不吭。
  “啊啊啊啊!”贺裕忽然发了疯一样,“你怎么不弄死我!古兰时,你杀了我吧!”
  他又打了对方几下,古兰时没还手,没制止,硬生生受了这几下。
  大巫看得胆战心惊:“大妃,殿下肩上还有伤,您下手轻些。”
  贺裕忽然停住了,咬着唇肉,拉了拉被子,别过身去。
  “消气了?”古兰时对着他的背影问道。贺裕没回话。
  “让大巫看看你的伤口。”古兰时又道。
  大巫急得满头大汗,他看着古兰时肩上又开始晕血的纱布,心想此时怕是大殿下的伤口更加要紧。
  “陆瑾的事,孤不追究了。”古兰时不知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转过来。”
  【作者有话说】
  爱让人甘心变绿
 
 
第38章 赴鸿门宴
  贺裕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巍然不动。
  古兰时无可奈何,只好将他掰了过来。
  再看见那张白净的小脸时,发现上面遍布眼泪。
  “你现在不能这么哭,脸上都是伤口。”古兰时的声音很轻,他坐在床边,把人抱在怀里,安慰道。
  大巫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古兰时,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
  他发现了一点,只要贺裕一哭,大殿下就变成温柔的好男人了。
  “你放开我。”贺裕还在倔脾气,“伤口好不了最好,这张脸毁了就没有人惦记了。”
  古兰时皱眉道:“谁惦记你了?”
  贺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二人虽然谈不上正儿八经的夫妻,但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回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这个人竟然跟自己说,他不惦记自己。
  那他之前不要送上门的乌夜国女人,反而要他来解毒?
  把他折腾得几天都下不了床,现在想起来伤口还隐隐作痛。
  贺裕鼻尖不停地颤动着,眼睛瞪得溜圆。
  古兰时一看他又要哭,便将人的脸按在怀里:“能不能别哭,真的很烦。”贺裕不动了。
  他的脸憋得有点红。
  古兰时接过大巫递来的伤药,慢慢地推开了贺裕,轻轻搽了一点在指腹,耐心揉开:“你不许乱动,乱动就把你扔出去。”
  贺裕不信他,经过这么多天以来的的朝夕相处,他发现古兰时威胁自己的话有十有八成都是骗人的。
  “欺负你的人孤正在搜,那个擅作主张的侍卫正跪在外面,”古兰时觉得自己的脾气够好了,“孤肩膀的伤口又被你锤开了,这下消气了没有。”
  贺裕悻悻然道:“你的肩膀怎么样了?”
  古兰时看着对方这副又恨又担忧的样子,忍不住气笑了:“现在才想起来孤的肩膀有伤口?”
  贺裕整个人又缩了一下。
  其实对方肩上的伤口跟自己脱不开关系,这确实是无妄之灾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挨打还不是因为古兰时将自己撵出了房间,如果他就老老实实待在古兰时房间的话,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乌夜国人敢动自己?还是他的错。
  贺裕心里暗自评判道。
  大巫见机从药箱掏出了新的纱布,恭恭敬敬地行礼问道:“殿下,奴现在帮你换伤药,您看是否要换个地方。”
  古兰时声色淡淡:“不用,就在这里。”那气势好像在说,就要让贺裕好好看看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血淋淋的纱布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刺鼻的血腥味环绕于整个房间。
  大巫面不改色地给他上药,包扎,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贺裕越看脸越白,最后干脆别过眼去,躺下来假寐。
  “好了,你出去吧。”换好药之后,古兰时吩咐道,“回王宫之后自己领御下不严的罚。”
  大巫身形微微一滞:“是。”
  带人走后,贺裕翻了个身,手指戳了戳他,小声问:“怎么大巫还要被罚啊?”
  “那个侍卫是他的人。”古兰时脸色发白,这伤口显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浅,他的半边肩膀都跟废了一样。
  “啊。”贺裕小嘴一张,“那也不是他授意的。”
  古兰时睨了他一眼:“看来这几年,你皇兄真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这事儿要是发生在齐国,贺昭早就把人千刀万剐了。”
  “那不一样啊,”贺裕理直气壮地顶嘴,“我是皇兄的亲弟弟,他当然会为我出头,你又不一样。”
  古兰时慢慢地躺了下去,好的那边肩膀动了动,伸出胳膊将人捞到了怀里。
  他的动作很轻柔,大概是因为二人身上都负着伤,怕扯到了伤口。
  过了半晌,他才喃喃道:“一样的。”
  “啊?”贺裕抬头问,“什么一样。”
  古兰时不说话。
  “什么一样?”
  “睡觉。”
  “什么一样啊古兰时。”贺裕心里痒痒得很。
  他轻轻扯了扯古兰时的衣襟。
  古兰时“嘶”了一声,按住了他的手,扭过头,眼里发着凶光。
  不是那种很有攻击性的凶光,是仿佛要把对面拆吃入腹一样的凶光。
  这眼神贺裕很熟悉,祭祀大典那一夜,古兰时一直都是这个眼神。
  他讪讪抽回了手,整个人都缩在对方的怀里:“不说就不说。”凶什么凶。
  古兰时感受到怀里装睡的人吞吐的气息,胸口有点发烫,心里还有点纳闷。
  他是不是把这个人惯坏了,真是越发胆大了。
  负着伤的二人都睡着了,虽然不太舒服,但是好歹也算是渡过了最痛苦的一夜。
  二人在集市上养了几天的伤才决定打道回府。
  当然,这是古兰时的意思,贺裕没有任何发话的权力。
  不过能在这边的集市多待几天,他心中是欢喜的。
  回到王宫后,古兰怡这个小丫头看见自己的王兄和漂亮哥哥都负伤了,没忍住大哭了一场,几个巫婆和女奴一起哄才哄住。
  而古兰延则是一直待在王宫中,平日里不是学骑射就是学中原的谋术兵法,整日里安安静静的,哪儿也不去。
  贺裕回到寝殿之后,发现自己能活动的地方又大了一点。
  虽然还要戴着铁链,但是好歹是能出寝殿了,他可以偶尔去院子里赏花晒太阳。
  教习乌夜国语的巫师还是每日都来,他的乌夜语突飞猛进,已经可以勉强和那些女奴们日常交流了。
  这一日,洛城又来信了。
  古兰时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连大巫都得小心翼翼地伺候。
  “殿下,国王陛下可是让您赶回去?”他听见古兰时在吩咐下人收拾行装。
  古兰时有些疲惫地掐着眉心,一手撑在案上:“齐国有使臣到洛城,国王叫孤回去一趟。”
  大巫脸色一变:“可是知道了大妃在您这儿……”
  “孤叫人去打听了,这次的使臣是谢庭川。”他如鹰隼一般的目光横扫于身前的碟文,“谢庭川说,要跟乌夜国做一笔交易。”
  大巫心凉了下来:“殿下……”
  “叫人帮贺裕收拾一下,此次回洛城,要带上他。”古兰时沉沉吐息道,“明日就走。”
  这是一场不得不奔赴的鸿门宴。
 
 
第39章 镜花水月
  古兰时去看贺裕的时候,发现这人正趴在一张羊毛软毯上,赤着脚荡来荡去,一手撑着脑袋,一个人玩投骰子。
  西漠的月光总是那么清亮,透过花窗照在那人的腰上,洒上一层银辉。
  古兰时眼底一暗,敲了敲门,企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贺裕听到这动静,像猫儿竖起耳朵,放下骰子,有些机警地望向门口的古兰时。
  他收起手中的东西,眼神中似乎有惧色:“古兰时,你怎么来了?”
  古兰时不紧不慢地踱到他的床前,拉上了床帏,盯着对方的手看。
  贺裕摊开手,像是证明自己没有偷偷摸摸干坏事:“就是个骰子,我一个人玩的。”
  古兰时目光定在了对方脸上的淤青,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还是没有完全褪下去。
  白嫩的小脸上兀的多出来几块伤痕,让人更想摧毁眼前的美好。
  怎么会有人长成这个样子。
  他伸手想要摸摸贺裕的脸,但是对方更快地躲到一边。
  古兰时拧眉道:“害怕孤?”
  贺裕哪里敢说“是”,他摇了摇头:“疼。”
  “大巫的药都按时抹了吗?”古兰时问道。
  “抹了。”贺裕应声,“身上的都好了,脸上的伤口重。”
  古兰时收回了手,脱下了外衫,扯得身上的银铃“叮叮当当”地响。
  贺裕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人是要干什么?
  说话就说话,脱衣裳作甚。
  “孤这几日要启程去洛城,齐国来了使臣。”古兰时淡漠道,“好像是谢庭川。”
  听到这个名字,贺裕眸子一亮:“那你……要去多久?”
  古兰时垂眸道:“不知,半个月总是要的。”
  贺裕似乎有点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可以带上我吗?我不乱跑。”
  古兰时刚想说“本来就是要带上你的”,但是回头一看对方可怜兮兮的模样,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带上你会很麻烦。”
  他侧着头,右耳上摇晃的玉坠在烛光下红得像是一滴血。
  古兰时这个人,天生就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离。
  贺裕低头,盘坐在羊毛毯子上,赧然道:“我坐囚车就可以了。”
  ——做囚车也得至少派两个士兵看着他。确实费事。
  古兰时的手掐着对方细白的脚腕,轻轻抬起:“你坐脏兮兮的囚车,被谢庭川看见了,就要说乌夜国虐待俘虏了。”
  贺裕看见对方的动作,脸上有点红,他咬唇道:“你是不是害怕我找谢将军然后趁机逃跑?你放心,我不会。”
  “孤怎么信你?”
  “谢将军来乌夜国,大抵是知道我在你这儿,也许本来就是谈论我的事儿。”贺裕觉得自己的脚腕有点痒痒的,“你带上我吧。”
  最后一句话,已经带着几分央求的味道。
  听到这些话,古兰时心中有些躁郁,他将人掀倒在床上,双手按着他。
  他头上那些珠翠玛瑙一下子全都掉了下来,砸在贺裕的脸上。
  贺裕“呜”了一声,大概是被砸疼了。
  “古兰时……”
  “带上你也可以。”古兰时的头埋在对方的脖颈里,“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贺裕浑身一僵。
  “你说你身上的伤口好了?”古兰时又问。
  贺裕闭着眼,点了点头。
  “会伺候人吗?”
  “什么……”
  “孤的肩膀还没好。”古兰时身上的那道剑伤太重,至今都还没有结痂。
  若是动作太大,势必要牵扯到伤口。
  贺裕又羞又臊,他别过脸去,细若蚊声:“在这吗?”
  “嗯。”
  古兰时的身上常备着一个小方盒,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
  贺裕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出汗,看见那个盒子之后,更是心虚得眼神不知道瞟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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