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晓今天一直很安静，“什么计划。”
“啊——”羂索倒过分轻快地走在前面，望天，肢体动作稍显夸张地展臂，“就是——找个很强、断层强，又有责任感，精神稳定、正义——但又不极端正义的家伙——因为这样才能包容你反人类的地方——找到这样的家伙，用你的脑袋设计出什么让他觉得[一定得照顾你才行]的计划也不难吧——然后你就可以得到一个完美的、最符合你对【安全】定义的保护伞——”
“是防护门。”
“对不起。防护门。”
“还是不锈钢的。”
“谁防盗门用不锈钢——”羂索看到少年的眼神，“对不起，不锈钢防护门。”
那看来就是这样了。
“所以你才会想出那样的计划吗。”
“什么样的计划。”少年只是像机器人一样地反弹着话，望着前面。这样羂索无所试探，之前连续的试探也都无功而返。
羂索眯了下眼，说直白了些。
“你之前因为五条悟和高专闹翻，又带五条悟去南极，和五条悟说了那些话——”
————
【所以你说的那些也是话术吗、】
2018年，12月7日。
南极。
在五条悟走后，系统问了远山晓一样的问题。
【什么话。】
【和五条悟刚刚讲的话啊——】
【听起来很像你喜欢的精神暗示的方式啊！】
【不要把我有的没的数据收纳去分析啊。】
远山的声音还很平静，但是又有些情绪耗尽后的疲惫——系统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伪装。
【不过，如果五条悟没有幸福，如果他不在了，我会很——】远山皱了下眉头思索了下，似乎在斟酌辨认用词，【我会——我应该是伤心吧。】
【我只能去死了。】
系统：......
这两句话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吧。
【没事的，】系统数据思考了会，【只要你打败宿傩就可以了。】
【确定吗。】
远山抬眼。【确认这个任务完成积分就够了吗。】
系统怔愣，远山的反问来的猝不及然。
祂倒没有想过这点。
回溯时间需要多少积分，解绑副本世界需要多少积分，让世界拼接在一起、顺利地不出问题又需要多少积分——
远山晓似乎自己算过。但是实际上这是算不出来的，系统想，祂也去问过。但是这一块的数据祂没有权限查看。
完成新宿副本、打败宿傩后，积分就够——
正在系统思考时，远山已经转过了头。
【不过也无所谓了。】
【嗯？诶、】
【因为啊——】
2018年12月24日。
早上10：51
新宿。
郊区。
“让五条悟......这也是你的计划吗。”
远山晓只是抬头。
让问题这样没头没尾地飘散在空中。像浮动的山雾。飘散在灰绿的眼里。
而城区，三井大厦。
五条悟抵达新宿。
晨雾散去。
“来了啊，五条。”
露出灰绿的天空，安静地注视。
白发黑色紧身衣的男人站在宿傩身前，笑了下。
【五条老师会成为我的共犯吗。】
第101章 新宿决战.1
“哇啊、现在打得很激烈的感觉啊。”
羂索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场景。
新宿。
咒力输出拉满的两个最强，一步一踏便是深坑，伸手一指便是大桥横断掠去，挥臂一斩就是重重大楼平滑截断，
方才还只能说是像无人之地的钢铁森林转瞬成为废墟，尘烟漫天，一栋栋大楼、诸多高大建筑转瞬崩塌的场景看得人胆战心惊。
完全不是凡人量级的战斗，如果有谁混入其中，可能会像沙砾一样还没被宿傩和五条悟二人察觉其存在就死在了某次无意横掠过去的斩击中。
远山抿唇，也拿出了手机。
“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羂索正打算继续试探远山对五条悟这一战的态度，看到远山手机上的场景又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开。
“你居然、哈哈哈你居然搞了这种东西。”
冥冥的乌鸦遍布新宿战场，在为高专直播间里的人转播着五条悟新宿决战的场景。
而远山晓不在直播间里，所以他手机上是监控转播直播间转播的场景。
羂索忍不住捧腹笑，“你这样监控他们，这么久了，你完全没把高专的人当同伴啊。”
“快点做你的继承仪式吧。”远山像个网瘾少年一样盯着手机屏幕，“你道德绑架不了一个没有道德的人。”
天元是死灭洄游的关键，而要将天元的控制权转交还需要一个继承仪式。
这也是远山今天来找羂索的原因，之前的一个月里羂索几乎都黏在宿傩身边，以防自己落单被乙骨、五条等特级咒术师单杀，远山趁着乙骨和五条出国找米格尔的时候，提前回国趁这段时间差把羂索单独约出来吃了天元。然而继承仪式还需要一些准备。之后五条悟和乙骨都回来了，所以远山便让羂索先自己准备着继承仪式，等待五条和乙骨都忽视羂索的时机——
在现在，五条悟和宿傩决战开始——乙骨也在直播间和大家焦急观战的时候，这两个特级都不在，羂索可以安心出来的时候让羂索为他完成最后的天元继承转交仪式。
远山看着手机屏幕上转播的转播，
“宿傩的领域展延可以中和五条老师的无下限——”
“我的空间在作为防御时和五条老师无下限的理论相似，按道理是可以用【领域展延】中和抵消的吧。”
羂索画好了阵法，一边把埋头在手机上的少年拉进去，一边闻言沉吟了会，“按道理是可以的。”
“如果你只是单纯地用空间抵挡的话，他可以用【领域展延】的手段，把你的【空间术式】导入到空领域中，从而让你抵挡的空间消失——”
远山跟着羂索被推到阵法里，站定，天元、束缚、咒力的涌动，这些寻常的东西在他腹部激荡就让他孱弱的身体瞬间呕出一口血来，远山还盯着手机，擦了下嘴角，“那在涩谷的时候——在涩谷我和他打的时候，为什么宿傩没用呢。”
虽然是在问，但其实只是思考时的碎碎念而已，远山在问完后就瞬间想明白了答案。
因为——
“因为【领域展延】发动的同时宿傩会不能使用术式。”羂索看着因为继承仪式不断呕血，慢慢蜷缩蹲下的少年，也只是平静看着，就像是看到自己朋友随意蹲在路边一样，和蜷缩在血泊里的少年聊天，
“而你的术式还可以发动，你那种可以【传送】的术式——如果宿傩在【领域展延】的一瞬突破你的防御空间，即将击中你时又被你传送逃走，你再使用空间幻化的武器对于当时【无术式】的他进行攻击，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这是个高风险，又没有那么有价值的举动。五条悟和你不同，他没有【即刻】传送的能力，是需要发动【苍】压缩空间才可以传送，所以宿傩击中他，和他进行肉搏的概率更大——哦，对了。”
羂索说着这才看了眼远山晓，像现在才发现在血地里脸色苍白的少年的痛苦一样，“你和五条悟不一样，他还能和宿傩肉搏一下，你被宿傩打一拳的话大概就相当于五条悟被打了1000拳那种程度吧。”
远山晓虽然因为腹部吃下的天元身体的鼓动而痛苦不止，但是还是在蜷缩身体冷汗涔涔的时候抬起头来，
“你这个换算超级不尊重我啊......”
“我已经帮你减了个零了你还要怎样。”羂索寻常地移开目光，继续沉吟道，“所以，对宿傩来说，比起使用【领域展延】来进行肉搏，还不如——”
“砰、”
一直被少年死死攥紧的手机终于在其剧痛的某一刻脱力坠地。
而砸在地面上的手机滚了转也播放着直播间里的内容。
[既然在领域展延的情况下，宿傩相当于在无术式的情况下与五条悟对打，那为什么不展开领域呢——]
[展开领域的话，双方都处于无术式状态，这不比只有宿傩在无术式状态对宿傩更有利吗——]
是熊猫和三轮的声音。
手机滚远了，眼睫被黏糊糊的冷汗和血液糊着，手现在也发凉没有力气去拿回手机——看羂索在旁边站得很安定的裤腿，看起来也没有帮自己捡回手机的意思。
所以远山只能在忍耐疼痛时在模糊意识里尽力清晰地捕捉声音。
“哦——看起来高专那些人也在讨论领域这件事啊。”
还好旁边有个虽然冷漠但足够话多的羂索会为了自己的谈兴概括直播间里的谈话。
“不过他们怎么都没提到呢。”
......
什么、
远山晓缓慢沉重地眨了眨眼，但其实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宿傩的领域其实是——”
[开放性领域？！那怎么可能？？]
......
......
“他们、”瘫在血泊里蜷缩的少年突然在泥地里蹭着，死攥着血泥撑起了一半身体。
羂索有些惊异地看了远山一眼，现在仪式还没结束，按照远山那种病弱的身体，应该还痛得要命才对。
少年刚刚坐起来一点，浓稠的鲜血就顺着额头把他半边浅色的眼睫都染红，一半的眼睛都在血色里模糊不清，只能听到清晰的恨声。
“他们、没把这件事告诉五条悟吗、”
[宿傩展开结界时、似乎是不封闭结界。]
胀相的声音。
因为他打过羂索、羂索的领域是开放的，所以更清楚吧。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事。]
[做不到的！完全不可能有这种事！]
对不起，这一段讨厌的声音实在太嘈杂了，没有分辨出来是谁的声音。
究竟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宿傩领域开放这件事，完全没人告诉五条悟吗。”
比起少年在血污里亮得过分的眼睛，羂索先注意到的是少年流着血的嘴角——咬舌啊。那怪不得保持清醒了。
“看样子，是的吧。”
羂索无所谓地开口。
“涩谷事变——宿傩在一瞬展开了半径150米的开放领域、咳......”远山说着呛了口血，没有力气抹掉，只能将就道，“高专那么多人被卷入领域里——怎么会不知道。”
“谁知道呢，”羂索还是无所谓的样子，“没见过的东西或许对于一些人就是很难想象吧。”
“不、这也不是不知道，胀相不也就有提出来吗——”少年又自顾自低下头神经质地碎碎念，“整整一个月——一个月里都没讨论过这件事吗，直到现在才讨论吗，直到五条悟都已经上了战场，都已经对上宿傩，才开始这样稀松平常地讨论【哦，宿傩的领域有可能是开放的诶——怎么可能】。前面的一个月在做什么，在思考怎么让五条老师去死怎么换人上怎么用他的尸体吗。”
羂索：......
羂索也原本想稀松平常无所谓地应一句，“大概吧，或许吧。”
但是看远山这样子——这样坐在血泊里跟个血人一样的模样，本能让他咽下了在这个时候的风凉话。转而别开头。
“开放领域的话，宿傩的领域延伸至五条悟领域的外壳之外，其必中效果会攻击五条悟的领域外壳——按照一般情况，领域内部越强外壳越脆弱，也就是如果五条悟的领域外壳被宿傩开放领域的必中攻击的话，五条悟的领域会——”
随着砸落在地面上的手机里的惊呼。
[来了！]
[双方同时一起——]
而羂索低头。
他的手机上也实时转播出了现场的场景。
五条悟、宿傩。
双方同时竖掌结印。
“领域——”
“展开。”
与此同时，继承仪式结束。
羂索侧头就看到了地上被捏碎的咒具，和空空如也的血泊。
不由轻笑一声。
“呵，《不在意》。”
目光触及被传送离开的少年丢弃的咒具碎片，羂索有点眼熟，过了会想起。
“吉野顺平——那次和真人他们封印这家伙时他使用过的交换咒具吧。怪不得，看起来是提前在五条悟身上留了咒具，这样可以单方面把五条悟换过来？毕竟五条悟不会想脱离战场，他直接自己赶过去五条悟可能也不会走，用这种办法的话就会——”
羂索的推理声戛然而止。瞳孔紧缩。全身僵硬。
思绪像生锈的齿轮一样一寸寸僵硬地回转，倒放。
可以单方面把——
【五条悟换过来】......？
羂索抬头。
突然出现白发男人还保持着手掌结印的模样，瞬间交换让男人愣了下。不过在蓝眼里映入羂索的模样后，白发男人还是很快爽朗地笑了笑。继续着刚刚被打断的念词。
“【无量、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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