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虔诚万分地跪在他面前,诉说着一直困扰着这座小镇的诅咒。
“对,一定是诅咒。我们的镇子,每隔七天一定会死一个人!”
这件事要从很多年前,小镇的名字还叫橘镇的时候说起。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们在果树底下,挖出了一颗头颅。”
这个故事沈笠听着有些熟悉。
“是在夏利先生父亲的果园?”
“对!”
大主教对此印象深刻,“从那天开始,镇子上每隔七天,必死一个人。”
按照大主教的说法,这些年来,每个人的死法都是一样的。
这些年来,每个被发现的死者都是被分尸的状态,身体被切割成六块。
分别是头,两条手臂,两条腿,和躯体部分。
这件事情越闹越大,很多人搬走了。
但依然有很多人不愿意离开家乡。
每隔七天必死一人的诅咒一直在持续,一开始,大家觉得那一定是一个变态杀手。
后来镇子上来了传教士,告诉大家那不是杀手,而是恶魔。
人类根本无法跟恶魔对抗,因为恶魔来无影去无踪。
那天之后,大家陆陆续续加入了碎星教,祈求教会的庇护。
教会的神职人员会算好时间,在恶魔出没的第七天,召集教众去大教堂祈祷一整天。
“这种方式真的很有用!至少大家在聚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人受害。”
死的往往是那些不愿意加入教会,落单的人。
大主教的诉求只有那么一个,希望沈笠能继续庇护大家,不受到诅咒的侵害。
面对教众们无比热忱的期盼,沈笠当场答应了。
最后散场的时候,沈笠忽然想起了孤独的米勒,对所有教众道:“都回去吧,多陪陪你们的孩子。”
教众把沈笠奉若神明,把他的话当成神谕。
瞎子看出了沈笠想要低调行事,在散场的时候代替沈笠下达神谕:
神明想要隐于人世间,所以就算以后在街上看到他,也不要当众点明他的身份。
瞎子因为和沈笠走得近,被大主教称作传达神谕的神使,对瞎子顿时恭敬了起来。
回到宿舍的沈笠第一时间被鱼千千按在了椅子上。
“说说吧,你到底怎么回事?”
氛围忽然变得很奇怪。
特别是宋不驭,对待沈笠的态度也没有一开始这么热络了。
“什么?”沈笠依然一脸无辜。
“在墓地找龃齿那次,你本事那么大,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见死不救?你城府也太深了吧!”
想想就心寒。
“对不起。”
沈笠下意识地先对宋不驭道了个歉。
其实在沈笠说对不起的时候,宋不驭已经决定原谅他了。
毕竟是大佬,他巴结还来不及,必须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他刚想开口,又听到沈笠说:
“那次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怕鸟……”
宋不驭顿时解开心结。
原来这小子怕鸟?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鱼千千,“不过这种弱点也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吗?”
宋不驭再次恨铁不成钢。
鱼千千一脸无奈地跟着宋不驭一起数落沈笠:
“你清醒一点啊,强者不能随便跟外人透露自己的弱点啊!”
沈笠依然一脸单纯地反驳:
“可是,你们不是外人啊。”
宋不驭和鱼千千同时愣住了。
原来,沈笠从不把他们俩当外人。
那他们俩刚才还特别不信任沈笠,进了宿舍就开始对他进行“审问”。
真的是越想越愧疚。
瞎子因为跟大主教传达“神谕”而迟来一步。
鱼千千和宋不驭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的宿舍里,刚才这两个人对沈笠做了什么,他心里门清。
虽然他已经复明了,但耳力依旧出色。
刚才隔着门,听到了一部分。
沈笠单纯,对别人不设防。
不代表他不会。
“两位,麻烦跟我过来一下。”
他半敞着门,在沈笠面前的时候,极力隐藏着自己的阴暗面。
甚至在叫鱼千千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鱼千千被这个笑容蛊惑了,小声嘟囔着:
“怎么以前没发现咱们阵营里还有这么帅的人!”
门合上。
在狭小的走廊里,瞎子抽出了盲杖,速度极快地抵住了鱼千千的咽喉。
因为鱼千千没有设防,更没有想到刚才还对她笑的瞎子会忽然攻击自己。
宋不驭见状,也迅速出手,但三两下就被瞎子踩在脚下。
他刚要吼,就看到瞎子对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他压低声音道:“他已经很累了,如果你大喊大叫吵到他休息,我会要你的命。”
宋不驭的胸腔被瞎子踩住,对方稍稍用力,他那几跟肋骨就保不住了。
于是只能压低声音吵架:“你疯了!我们是一队的!有你这么攻击队友的?”
被盲杖抵住的鱼千千也做了个投向的手势,小声附和:
“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你别冲动,冷静下来。”
“是吗?”瞎子凭一己之力扼住两人的命脉。
抵住鱼千千咽喉的盲杖微微用力,像是下一秒就要刺破她的咽喉。
“同一阵营?那我先问个问题好了。”
在鱼千千看来,瞎子有些阴晴不定。
这种人会凭借自己的喜怒杀人,危险至极。
这个时候想活命,一定要配合他。
“你问,你问。”她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瞎子的脸忽然靠了过来。
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那张脸显得妖异极了。
特别是那双眼睛,好看得过分。
“沈笠,怕什么?”
“鸟?”
鱼千千起初觉得自己的回答一定是正确的,但那疯子在听到答案后,盲杖一用力,抵住了她的命脉,让她完全喘不过气来了。
“回答,错误。”
她在瞎子的脸上看到了杀意。
生死一线,鱼千千赶紧纠正答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怕什么!”
被瞎子踩在脚底的宋不驭看到瞎子那副样子,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
他不作挣扎,反而十分冷静地躺在原地对瞎子道:
“我们两个,不记得今晚沈笠跟我们说了什么,更不知道他的弱点。”
“你放心,说了是跟他一个阵营的人,自然就不会背叛他。”
瞎子阴鸷地笑了笑,“你们拿什么保证?”
“我跟他不一样,不会轻易信任任何承诺和保证,在我眼里,只有死人的嘴最严实。”
眼看着瞎子对他们两个动了杀心,宋不驭不得不更加严肃地对待自己现在的处境。
“你可以杀我们,但沈笠把我们当朋友,我们死了,你猜他会不会伤心难过?当他得知是你杀了他的朋友,你觉得他还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吗?”
宋不驭紧盯着瞎子,直到看到对方在犹豫了一下后,放弃了对他们两个动手,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猜得不错,瞎子虽然油盐不进,但只要搬出沈笠,他动手之前,多多少少会考虑一下。
有人上楼了。
杜若之前被眼镜男拽着逃命,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看到镇子里的人平安归来,他们才敢从躲避的地方出来。
看到走道里的三个人氛围诡异,她讨厌的鱼千千也在场。
杜若迅速走到宋不驭身边,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时真的是吓死我了。”
宋不驭拍了拍她的背安抚了一下。
看似温香软玉在怀,但对方的每一句话,无一不是在试探。
瞎子还在场呢,宋不驭当然不敢说是沈笠解决了那件事。
只能瞎编:“当时的场面真的太可怕了,幸好那个大主教从那本书上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加固了封印……宝贝我们先进屋,我跟你细说。”
门合上。
鱼千千不忘吐槽:“两个戏精!”
她扭头看到瞎子,莫名觉得脖子一凉,赶紧脚底抹油。
眼镜男站在楼梯拐角,看着自己的女神被宋不驭搂紧怀里,不由得捏紧拳头。
偏偏这个时候,瞎子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我要是你,一定会杀了所有的竞争者。”
像是恶魔在低语。
眼镜男抬头,正对上瞎子的那双眼睛。
在黑暗中,从瞳仁深处,迸发出似有若无的红光。
不像人类的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沈笠是被吵醒的。
昨晚他和瞎子讨论了很久,把失踪人口的资料全部汇总了一下,一直研究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没忍住睡意。
糖果店门口闹成一团,时不时传来女人哭闹的声音。
沈笠穿上衣服,揉了揉眼睛问瞎子:“怎么了?”
瞎子打开窗户,脸色有些难看。
“有人死了。”
“怎么会?不是说每隔七天会杀一次人吗?昨天并不是第七天啊。”
沈笠探出窗户向下看。
只见夏利先生蹲在地上,在他的面前,依次用沾了血的白布盖住了几块躯体。
有风掠过,吹开白布的一个角落,露出了米勒的头颅。
米勒的父母指着夏利先生痛哭流涕:
“你怎么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出去!米勒……我的米勒啊……”
瞎子冷眼旁观这一切:“真是讽刺,自己的孩子出了事,反倒责怪别人没看住。”
第53章 第二件:臼齿糖
瞎子说完这话朝着沈笠看去,才发觉他的表情不太对劲。
他思来想去,沈笠和米勒除了在几天前说过几句话之外,没有任何交集。
原来一个不相干的人死亡了,也会让他难过吗?
不仅是沈笠,整个糖果店似乎都受到了米勒死亡的影响。
夏利生平第一次早早地闭店休息。
他的脸上有伤,是米勒的父亲打的。
从头到尾夏利没有反抗一句,只是孤独地站在木梯上,麻木地搅动着糖浆。
巨大的锅炉里,粘稠的糖浆散发出甜腻的香味。
今天明明是第三天,和夏利先生约定好取件的日子。
整个糖果店的人却都莫名其妙地陷入了梦乡。
也有像鱼千千这样住在糖果店外面的派件员,聚在门口打量。
夏利先生打开门,让糖果甜腻的香味飘散出去。
整座镇子顿时沉寂了下来,连路过的鸟儿也莫名其妙地坠落。
路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街道上。
不远处的山坡上,透过鸟儿视线观察一切的早雾忽然察觉到异样,飞快地合上笔记本,无比确信地给老大发消息:“沈笠有危险。”
……
……
这是叶鸣廊查看过机密文件后,第一次来到公司实验室。
魍魉快递的实验室是绝对的保密机构,如果不是关于五脏庙的机密文件被破解,叶鸣廊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
实验室里的所有员工都以编号为名字。
每天实验室里都会派出几十支专业的搜寻小队在世界各地寻找里世界的遗失物。
这些“货物”一旦被搜寻到,都会第一时间被送到实验室研究,按照危险等级分门别类。
需要立即送返的那一批货物会被封存在魍魉匣中,转交给魍魉快递公司分配给派件员配送。
而另一部分暂时没有危险的货物,则是会被暂时留下,继续深入研究开发。
他这一趟去,本来是想亲自查看一下五脏庙和其他被封存监视的神明五脏,顺便见一下实验室负责人。
结果忽然收到了早雾发送的讯息。
早雾只是草草说了一句沈笠有危险。
至于是什么危险,再问就没有任何回复了。
实验室员工767把叶鸣廊带到了休息室:“实验室负责人马上就到,我先给您倒杯水。”
结果也就一个转身的功夫,刚才还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消失了。
767瞪大眼睛,一口干掉了给叶鸣廊端的水,“真是见鬼了。”
尽管叶鸣廊知道这次穿越的时机不对,但他无法对沈笠的危险坐视不管。
刚从玻璃穿越到对方的宿舍里,就闻到一股甜腻腻的气味。
沈笠和瞎子躺在地面上不省人事。
这里的空气有问题。
叶鸣廊本想抱起沈笠迅速离开这里,但刚走了两步就头晕目眩,再捂住口鼻已经迟了。
一声闷响后,连叶鸣廊也摔倒在地,陷入了沉睡。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的建筑高耸而陌生。
他跪在偌大的祠堂中央,先辈们的铜像在长明烛光芒的笼罩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从左往右数,正好十二个铜像。
每一尊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尽管都是死物,但在铜像视线汇集处的压迫感却如此鲜明。
正前方的木椅上瘫坐着一位没有腿的老人。
他的牙齿都掉光了,整个人看上去干瘦得像一把枯柴。
身边随侍的人无声地守候在老者的身后。
老者的年纪很大,但从身上的衣饰上来看,应该是地位极高的人。
叶鸣廊仿佛被困在一具陌生的躯体里,完全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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