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等池应淮离开后,温清川和温净便往后山剑冢那走去。
剑冢处人果然不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好在大家在拔剑之后便会让出位置来,两人等了一会便看到了那一片的长剑。
温清川只轻轻看上一眼,便能看到哪把是好剑,哪把是邪剑。长剑锋利,但确实天下最认主的法器,凡是认主后的剑在主人身死后便会自动封剑,等待着下一个人的拔出。
也有人曾说,能再次把出自动封剑的剑的人,便是长剑原本主人的转世。
但世间能修成真仙者都是千年难遇,就算是真仙死去后也不过是一具白骨,有没有转世谁有说得准呢?
况且再寻一个新的主人,对剑来说未必不是个好事呢?
温清川轻轻拍了一下温净的后背,“去试试。”
原先还在张望的温净闻言立刻上前几步,拔了一把早就看上的长剑,没有拔出。
他又接连试了好几个,都是没能拔出来,后面的人催促着,温净将周遭长剑都试了个边,竟然没有一把能拔出来的。
原先还兴致高昂的少年脸上带着明显的沮丧之意,但还是要硬生生勾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来,看着温清川,故作镇定地说道,“这剑冢里的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竟然没有一把能配得上小爷。”
这话一听,温清川便知道他是逞强。
没人比温净再渴望一把好剑了。
池应淮搜寻来的剑都是为封剑的,或是他亲自托人铸造的,拔是自然能拔出来,但都是没有剑灵的剑。
温清川也能看出来,温净几次三番都没能有一把趁手的剑,并不是他资质差,而是资质太好了,只有有剑灵的剑才能为他所用,其他剑于他而言与废铁没什么两样。
他嘴上不说,每次一把剑用得不顺手也会用,不想耗费了池应淮的心意。但每此池应淮给他示范时,温清川站在一旁都能看出来他那渴望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池应淮手中的剑,就算是剑入鞘中也久久不能回神。
自从知晓了剑冢大开后,整个人都激动地不成样子,如今却拔不出一把长剑来,心里不委屈不难过,都是骗人的。
“确实,这些剑都配不上我家岁桉。”温清川扫了一眼剑冢内的剑,温声说道,“看来只有上清仙尊的神剑能为之所用了。”
温净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温清川。
“怎么,没有信心?”温清川反问道。
“爹,你别安慰我了。”温净无奈地说道。
“我并非安慰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温清川偏头看向一旁拔出长剑无比兴奋的人,淡淡地说道,“既然你入了剑道,自然是会有一把本命剑的。这剑冢内的长剑没有一把属于你,并非是你资质差的意思,反倒是太珍贵了。剑会选人,人也会选剑。不是这千把剑没有选择你,而是你没有选择它们。”
“那神剑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剑,既然那上清仙尊能用,为何别人不能用?”
温净闻言瞪大了眼,上前抬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喃喃道,“没生病啊?”
“嗯?”温清川抬眸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爹,我如今才知道,你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啊!”温净打趣道,脸上的消沉之色散了一半。
“没大没小。”温清川看了他一眼说道。
“爹,你知不知道方才的话要是让别人听去,都会跟你争论一番。能议论上清仙尊的人,这神域内都数不出来几个!明明是爹你告诉我的平日里要注意言行,怎么今个自己倒是破戒了?”温净笑着说道。
温清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戳了戳他的眉心,“好了,先去宴会,我有些饿了。”
“好!去宴会!”
温净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被温清川哄了一番,宴会上也看不出消沉之意了,连问了池应淮好些问题。宴会后很快就满心满眼都是晌午后的神剑,兴奋得连饭后歇息都顾不上了,还出去舞了一会剑。
等温清川歇息完出来后,温净才刚收了剑。
三人收拾一番后,便跟着引路的仆人去往外院。
还没踏入其中,温清川就率先注意到了好几个拥有磅礴灵力的人。
外院建得很大,足够容纳千人,与大门相对的地方建了个高大的台子,台子上摆放了十几把木椅,已经有不少人落座了。
“贵客,上面请。”
温净觉得新鲜地踏上了台阶,温清川冲人点点头,跟在温净身后上了台子。
几乎是三人上来的一瞬间,台上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爹,坐在这。”温净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道。
温清川冲其他几位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后,坐到了温净身边,池应淮也坐在了温清川一旁。
“这场面还挺大的。”温净压了压声音说道,“也是,神剑若是没有这场面,那怎么能行。”
钱愿并没有吊着众人,没一会就出面走上台来,身旁还跟着个看起来武功深不可测的侍卫,他手上端着一个木盒。
原先还在交谈的人群在看到那个木盒的时候,骤然安静了下来。
“感谢各位给钱某一个面子,肯来如此偏远的地方帮在下捧场。想必大家都是为了目睹神剑的真容而来,那钱某也不多说那些场面话。在晌午之前,钱某在暗处观察各位,选出了几个有缘人发了请柬,这神剑的下一任主人说不定便在这众人之中。”钱愿说着便侧了侧身子,将身后的十几人露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便请各位前来试一试吧。”
钱愿说着便上前一步,将贴身侍卫手中的木盒打了开来。
众人都纷纷探头想要看到些什么,温清川仍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没落在长剑上一次。
木盒打开的那一瞬间,盒内的长剑便发出一阵嗡鸣,连钱愿都惊了一下,压抑不住激动地看向台下,“此剑封存已久,如今发出剑鸣,想必此处定然有机缘所在!”
台下的人纷纷被这句话给激起了兴致,一时间交谈声起。
不少人都高声含着让仪式快点进行,钱愿笑着点了点头,开始了仪式。
第一个出手的是身高体壮的彪头大汉,他上前几步几乎将台子都震上一震。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对方拿起长剑。
那彪头大汉也颇有信心,但在摸上长剑时骤然变了脸色,他几乎用了所有力气,手臂上青筋都暴起了,也没能将长剑拔出。
第二个,第三个……
无一例外,都是未能拔出这折昼剑。
台下一阵骚乱中,到了温净拔剑。
温净上前几步,垂眸看向盒中的长剑,他一向不知紧张为何物,如今竟然手心出汗,第一次拿剑都没能拿起来。
这一番动作引得台下一阵哄笑。
温净讪讪地笑了笑,随后正色地将长剑拿起。
他能感受到长剑内强大的剑灵,比他摸过的每一把长剑中的剑灵都要强悍,就是之前那天惩堂堂主的剑也不能与之相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能感受到剑灵的悲鸣。
它在为上清仙尊的仙陨而悲痛吗?
温净合上眼,深吸一口气,睁眼将长剑用力一拔。
台下一阵惊呼。
长剑被拔了出来。
池应淮骤然偏头,看向温清川。
温清川淡然地冲他笑了笑。
温净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长剑,转身看向温清川正要说些什么。
变故突现,一道黑影闪现出来,直直冲向台上。
可在他碰到台上之前,凌厉的剑意四起,硬生生将那黑影给挡了下来。
剑灵护主!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那剑意给震在了原地,甚至没有人去抓那黑衣刺客。
所有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自行封剑的折昼,被一个毛头小子拔了出来,还是认主了的那种!
第57章 破绽
“谁?!”
温净率先反应了过来,立刻举起折昼剑将温清川护在身后,长剑直指台上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池应淮蹙眉看着面前的男人,垂眸看了一眼温清川,见人依然平静的样子,一时之间分不清对方对如今境况亦有所感,还是波澜不惊了。
“怎么,钱庄主这是不肯将神剑交付出去,特地在此备下刺客好取走拔剑之人的性命?”第一个拔剑的彪头大汉说道。
此话一出,台下的人瞬间议论纷纷,人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去。
钱愿此刻也回过神来,他上前几步站到黑衣人身旁,一向八面玲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怎么会呢,这一切都是意外,钱某多少年来都是每十年开一次剑冢,什么名剑只要是择了主,钱某可曾为难过对方?!”
“也是,我师兄那把剑就是在钱庄主这得来的。”
“我手上这把剑是只是记了一个名字便拿走了。”
“钱庄主确实并非此人,若是真的不舍得,为何要每十年开一次剑冢?好剑难寻,直接开高价让人买不就好了,何必如此慷慨直接白送人家?”
“呵,其他长剑能和这天外玄铁造就的折昼相比?!况且这折昼可是那上清仙尊所有,在仙逝后应当落在神域手里,怎么能到他一个小小庄主手上?怕是其中另有阴谋,怕被人揭穿了去罢了!”
台下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这下连钱愿也被这句恶意满满的揣测搞得变了脸色。
“若是钱某真有什么阴谋,又或者是这把长剑得来的不上台面,为何在下要大张旗鼓宣告天下,将折昼摆在大家面前看?”钱愿声音里带着怒意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这黑衣人是谁?为何要取人性命?难不成你们剑冢要杀人灭口不成?!”
钱愿眉头紧皱,他没去看身旁的黑衣人,而是和身旁的侍卫对了个眼神,在人下了台去找方才声音来源时,他仍没能说出黑衣人的身份。
在黑影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便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这人愿意把折昼借给他当彩头,原来是打得这种主意?难不成是要斩杀折昼剑的新主人?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总不能是那死了一百年的上清仙尊回魂过来了吧?
钱愿看着台下议论纷纷的众人,有些为难。
这剑是晏别借给他的,对方只说借于他没说给了他,此事是他一时激动传错了话。他自然是不能说出晏别身份的,此事若是跟神域的人扯上关系,指不定又要搞出什么大乱子。
但若是不说出来,怕是台下人能将他活生生撕了,那他之后这剑冢还开不开了?
“在下听闻,上清仙尊仙逝后,其本命剑便交由神域妥善保存。依在下来看,如此珍贵之物,应当保存在神域戒备森严的天惩堂,以防他人怀有不轨之心偷了去。”温清川缓缓出声,他朝着钱愿使了个眼神,继续说道,“既然钱庄主说自己并非是以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的这把神剑,不妨请钱庄主为在下解答这个疑惑。”
钱愿倒是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同样疑惑,对方除了样貌和气质都平平无奇,如何得知晏别的身份?
他下意识看向晏别,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却见对方直接利落地拿出了一个腰牌,亮在众人面前。
那腰牌便是天惩堂的身份象征,更别说上面篆刻的“堂主”二字了。
一时间所有议论声纷纷停止,大家都不禁看向台上的人。
“看来是在下猜对了。”温清川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钱愿很快反应过来,笑呵呵地说道,“这折昼剑确实是天惩堂借给在下的,上清仙尊仙逝已久,如此名剑不能一直蒙尘,但放在神域或是蓬海岛又太过局限,故而才放在在下的十年一开的剑冢这,希望能寻来一个好剑主。”
“这位天惩堂堂主,便是为此事而来,方才举动便是为了试探这神剑是否认主的行为,并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钱愿几乎捏了一把冷汗,生怕晏别一个不高兴就出声反驳,好在对方带着斗笠一直没什么表示,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天惩堂堂主出马,那在下没有怨言。”最先开口的彪形大汉说道。
既然台上的人都没说些什么,台下的人也不好再有什么不满,更何况有天惩堂的名号在这,谁还敢再有所想法?
而造成一切局面的晏别,此刻隔着斗笠上的黑纱,直直地看向少年背后的白衣男子。对方三两句就将局面翻了个天,此刻却站在人后一副事不关己的平静模样,倒是他身边的两个人十分戒备地看着他。
池应淮站在温清川身侧,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旁边的温净则是脸色瞬间变了,面色不悦地向前几步,将折昼剑收了起来,毫无留恋地扔给了晏别。
“既然这剑是你的,那我不要了。”
这下连池应淮都没反应过来。
毕竟这可是折昼,世间难寻的天外玄铁铸造,又曾被上清仙尊使用,但凡是一个剑修都不会拒绝这把长剑,更别说是打小就崇拜上清仙尊的温净了。
“这……”钱愿看着温净这样,一张能言善辩的嘴此刻也卡了壳,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晏别垂眸看着手中的剑,没有将剑还给温净,而是握着长剑,上前几步。
“干什么?”温净戒备地将温清川往身后藏了藏。
温清川反倒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侧身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略带歉意地说道,“方才是犬子说了冲撞仙人的话,少年气性,仙人莫怪。”
晏别死死地看着他,若是眼神能具象化,恐怕他面前的黑纱都要被烧出一个大洞来。
池应淮也皱了皱眉,他抬手拦在了温清川面前,“不知仙人此举何意?”
可面前的人根本没看他一眼,他直接将手中的长剑举在温清川面前。
温清川抬眸看他,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执着,不知是不是隔着一层黑纱的原因,竟然让他瞧出了一丝悲痛。
他在心中轻笑一声,对方怎么着也该是痛恨才对。
“拔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天惩堂难不成要仗势欺人不成?”温净几近被气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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