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温清川。
那不是别人,是被神域寄予厚望的神子,是年少出名的天才剑修,是为了他这个混蛋宁愿搭上性命和名誉来鸠千夜找他的笨蛋。
晏别他凭什么说无相下贱!
其他人诋毁无相他别京白都不会理睬。
唯独晏别不行!
将华剑出,利爪和剑刃相碰,竟然擦出了转瞬即逝的火花!
刹那间,别京白睁大了眼。
晏别竟然已有渡劫期!
长剑一挥,别京白整个人被震飞出去,直直撞在岩石上,五脏六腑仿若移了位。
别京白自从跟了温清川之后,便被人护得很好,没受过半点上,早就忘了疼痛的滋味,如今乍然尝到,直疼得让他五官皱在一起。
太疼了。
可他再次强撑着站起身,又一次向晏别冲了过去。
他只是挨了一剑便如此,温清川可是硬生生挨了千剑!
他该有多疼。
晏别看着不知死活冲向他的别京白,眼神轻蔑,身形未动,直接挥剑刺穿别京白左肩,将人死死钉在黄沙之上。
“不自量力。”晏别戏谑地冷笑一声,不屑地对上别京白恨意的目光,语气促狭,“怎么,你这废物也想替你那死透的主子报仇?”
别京白只恨平时自己修炼不够,竟然不能伤到晏别半分,“你不配提他!”
晏别轻笑,将长剑又刺入几分,看着眼下的人痛苦的表情,语气里是疯狂,“我为何不能提?他温清川不是我的道侣吗?我如何评价他,他都是欣喜甚至是惶恐的吧,毕竟他动心了,不是吗?”
“是他一厢情愿放着云剑门的掌门不做反而来鸠千夜找我,是他自我轻贱心甘情愿为敌人心软赴死,是他能力不够没有看穿我的虚情假意,我做的这一切只是顺了他的心意而已。”晏别猛地踩在别京白心口,逼的人呕出鲜血,“当初没能在云剑门杀了他是我的失误,此后每天夜里我都在想再次遇到温清川该怎么杀了他。”
“你竟然没有一丝心动?”别京白几乎是震惊地说出这句话,他身为旁人都未曾想过晏别此前的宠溺纵容皆是演出来的。
整整百年,他不信晏别没有一丝心动。
闻言,晏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头轻笑,随即狠戾地看向别京白,“心动?当然心动了。我每天夜里都在想要怎么折磨他,是将他那引以为傲的双系灵根刨出来观赏,还是挖出他的右眼给我换上,让我也体验体验他那天眼的传闻。”
“又或者是,将他手脚切断凌辱至死,看他羞愤无力还深深爱着我的纠结。”晏别阴郁的目光里透着寒意,“没有什么比看着天之骄子被拉下泥潭更让人兴奋,不是吗?”
“我在云剑门忍着恶心陪他上演了百年的断袖戏码,他温清川就理应死在我手上,任我摆布。”
别京白脸色苍白,眼里染上了一丝恐惧,像是从未认识过晏别一样,“疯子,你是个疯子!”
晏别反而勾唇轻笑,将长剑拔出,鲜血甩落在他脸上,平添了几分疯狂。
他将剑直对着别京白,原本疯狂情绪被压了下去,语气冰冷,“可是他竟然死了。”
“你既然没有好好地护住你的主子,便跟着一起陪葬吧。”
寒光一闪,别京白闭上了眼。
—
我是死了吗?
温清川站在黑夜之中恍惚地想。
“按常理而言,确实如此。”低沉的男声传来。
“谁在那。”温清川下意识就要拔剑,等摸到腰间布料时才恍然发现,他已经死了而且折昼剑也断了。
无法再被拔出了。
“别那么悲伤,事情并非没有转机。”
温清川看向四周,全然黑暗,声音传来看不到人影,对方又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更像是神识内?
“你确实在老夫的神识内,但你我并非结契,所以你不能看到老夫的身形。”对方贴心地解释着。
温清川闻言并未放松,反而蹙眉疑惑,“可您不是说我已经身死,又如何能进您的神识内?”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量强大,而且遥远,下意识便用上了敬语。
“身死但形未灭,不然老夫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与你交谈。”
“前辈将晚辈拉入您的神识内,可有事要说?”温清川问道。
“你这家伙,倒是懂得分寸,老夫叫你来是想谈谈关于魔神一事。”
温清川闻言皱眉,上古魔神早就被封印千年,连云剑门的长老当时都并未诞生,他关于此的了解也只停留在古籍之上。
“晚辈只在古籍上窥的一二。听闻魔神生性残暴善于蛊惑,但在千年之前便被上古神兽封印。”温清川恭敬地回道。
“不错。当时那上古神兽便是老夫的好友,此后老夫又用四海八荒阵将鸠千夜封印住。”
温清川一惊,“前辈竟是青寂仙人?!”
青寂仙人是千年记载来,第一位飞升真仙的人,是在魔神被封印后,将天下四分管理好的仙人。
此等真仙竟仍存于人世之间!
“哈哈哈,想不到老夫的名号如今已经响彻大江南北了。”青寂仙人不拘小节地大笑两声,随即正色道,“但老夫早已飞升,现下和你对话的不过是我留存在阵法内的一缕神识罢了。”
“阵法?”温清川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冷了下来。
所以,晏别是知道阵法在此处吗?
“看来你明白,那四海八荒阵便在万诡道内。”青寂仙人没主要温清川纠结的脸色,继续说道,“千年已过,封印想来已经松动,魔神的神识已经逃了出来,并且找了合适的寄存之人。”
温清川猛然抬头,竟然连礼数都忘了,连忙询问,“是晏别吗?”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新上位的魔君,那确实如此。”
“为什么,他会被选中?”温清川垂眸,将情绪收敛起来,指尖带着令人察觉不到的颤意。
他竟然从未发现,晏别与这等危险人物共处多年。
“他是碎影一族,碎影一族一向为神域的秘密,因为他们天生身影分开,无心无情,是最适合成为堕魔的人,但同时他们灵力强大,凡出世便会兴起腥风血雨,是魔神寄存的不二首选。”青寂仙人解释道,“我看那少年应当是年幼之时便被魔神寄存了。”
“在神域之时有灵气压制,他倒还收敛几分,如今来到鸠千夜跟他回了老巢没什么区别。”
温清川并非没有听说过这一族,神域由三大家支撑,涂山御兽族,神巫天眼族,碎影无心族。
但碎影一族,人员少,行踪不定,一直都隐藏在暗处。
所以温清川从未想过晏别是碎影一族。
以前种种,让他无法相信晏别天生无心。
是……演的吗?
“有什么办法能将魔神剥离开吗?”温清川轻声问道。
“老夫此次与你交谈便是为此。”
“碎影一族身影分离所以容易被人蛊惑踏入歧途,但也有身影重合的案例,老夫便是其一。只要有人能让他们生出情爱,也只有一人能让他们从无心变为有情。这也是让他们身影合一的唯一办法。”
“身影合一,得知世间情爱才能有心,暂时摆脱魔神的侵入,便能借着这间隙用自身魂魄将魔神逼出,同事发动四海八荒阵将其封印便可。”青寂仙人停顿了一下,“能看到身影合一的人,只有开眼后天眼。”
“但我还未开眼。”温清川不解地问。
“你即是神巫一族,便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青寂仙人沉声道。
温清川不语,他自幼便知天机,知天道,他那双天眼便是窥得天道之物,但开眼契机实在没有记载,让他难以琢磨。
难道,这是他开眼的契机?
“看来,你已经领悟了老夫的意思。”青寂满意道。
“我刚才说的法子风险极高,因为剥离过程需要你的神识进入,难保魔神不会为此攻击你的神魄,你可能为此会陨命。”青寂仙人轻叹一声,“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杀了寄存之人,趁魔神神识剥离的时候再发动阵法。”
“我不会杀了晏别。”温清川骤然出声,“我会将魔神从他体内驱逐出去的。”
青寂仙人一愣,只是在神识内看着温清川那坚定的眼睛,轻叹,“老夫虽只留神识在阵法内,但鸠千夜的情况老夫并非一无所知。你与他的宿命相连,你是为他而来。”
“或许你便是他那深爱之人。”
温清川轻轻呼气,小声呢喃,“我不知道。”
“因果早已暗中定下,你我皆是洪流之中的泥沙。是否如此当由你亲自去看。老夫会将这缕神识所存的法力给予你,到时魔神剥离,老夫会助你一臂之力。”
“老夫的神识离开后一载,阵法便会消散,到时天地风云便交付于你们这些后辈了。”
“别被眼欺骗。”
一缕灵气飘入温清川体内,他只觉全身置身于烈火之中,灼烧着他的意识。
刹那间,银光乍现冲天,万诡道阵法再现,强大的灵气顺着烈火冲出,连将华剑都被震了出去。
晏别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然后看着从火光中走来的身影,勾唇戏谑,“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7章 归顺
火光冲天,温清川却未被烈火灼烧半分,他几乎是踏血归来。
鲜血顺着墨黑色长袍的布料滴落,仅仅几步便留下一道血痕。
“无相……”别京白一时间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费力看向走来之人。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清川。
全身染血,手里握着半截的折昼剑,苍白的脸上血迹干涸,平添了几分疯狂妖冶,他抬眸看向这边,血色般的眸子看得人心惊。
晏别阖眸轻笑,随即将长剑拔出,一脚将别京白踢向温清川那边。
温清川连忙上前从后面接住别京白。
“温清川,你这个混蛋……”别京白埋怨里藏着心疼和失而复得的怅然欣喜。
“抱歉。”温清川轻声道歉,然后将别京白轻放在血疏旁边,他抬手抚上血疏的头顶,安抚道,“别怕。”
剑气破空而来,从温清川脸侧擦过,刹那间显出一道血痕。
是晏别。
温清川心下了然,偏头同晏别对视,他眼中带着玩味和不耐烦,这是在催促他速速了断。
“别去,他晏别不值得你这么做。”别京白气若游丝地拽住温清川的宽袖,千言万语想说却碍于伤势只凝成一句。
温清川只是无奈轻笑一点点将长袖从别京白手中拽出,别京白伤得太狠想必撑不了多久便会化成灵兽模样。
温清川往血疏手里塞了万物囊,捏了捏他软糯的小脸,“里面有丹药,符纸,法器,盘缠还有我留下的字条,法器用法鹤方都知道。你拿着东西去神域吧,里面有我的令牌,亮出便会有人帮你。”
“等会我会开启魂护罩,直到你们抵达神域后才会解开,不用担心有人会对你们出手。”
“为何?”血疏不解地看向温清川。
伤温清川的是魔族,伤别京白的是魔族,为何还要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一魔族手中?
温清川无奈地看向他,“真是好奇的孩子。麻烦你,帮我护着鹤方,别让他乱来。”
“离开这里吧。”
不等血疏回答,温清川已经给他们周身罩上魂护罩,同时放出烈火将两人推出视线外,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晏别看着温清川决绝的身影,嘴角微勾,眼底是赤.裸.裸的杀意。
还好温清川没死,不然岂不是让他平白少了许多乐趣。
至于其他的两个废物,跑了便跑了,他不在乎。
晏别已然将长剑紧握,准备和之前失手放过的敌人交手,却看到温清川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单膝跪下,明显臣服的样子。
他仅有的笑意敛去,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却无端让人生出恐惧和压迫。
“在下温清川,愿意归顺于魔君。此后为魔君效力,至死不悔。”温清川低头看着脚下的黄沙,眸中赤色褪去。
他方才已然看清,晏别的身影有了重合之迹。若想将魔神封印,需要在晏别身边久留,才能找到唯一的机会。
“你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下一秒温清川便被人用力捏住了下颌,强迫地抬起头同晏别对视。
他能看到晏别脸色阴沉,眼底藏着明显的杀意和审视。
“在下清楚。”温清川面不改色地看着他。
晏别目光冰冷,直直地看着温清川,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端倪来。
温清川也看向他,从那双含情的桃花眼中,他只看出了阴鸷,还有一闪而过的恼怒。
晏别在恼怒什么呢?温清川想不通,他发觉自己已经看不透眼前的人。
可他现在需要留在晏别身边,找到那个让他感受人间情爱的人,才能让晏别,让天下太平安康。
晏别看着面前谪仙般的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内心没有半点快意,反而无端生出怒火来,几近要将他气笑。
既然人都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又怎好辜负他的心意。
温清川拿不准晏别的想法,眼见就要开口阐释自己投靠的意图,却觉得下颌力道放轻,然后被松开。
“既然上清仙尊愿意投靠魔界,我怎会不允。”
微冷的指尖落在温清川颈侧,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取走面前这个百年来最强仙尊的性命。
温清川面不改色地同晏别对视,露出忠诚的样子,一字一句说道:“能为君上效命是我等荣幸。”
“可是我身边下属众多,皆是魔族十三族推荐上来之人,若是让仙尊平白加进去,恐让他们生出不满。”晏别话锋一转,手指微微用力,看到着温清川苍白的脸上逐渐染上霞色,才缓缓开口,“不如仙尊先在我身边做贴身奴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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