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观。
谢观清冷的眸底闪过一丝失落,但他依然温和地朝着凌川微微一笑:“陛下可喜欢梅花冰乳酪?”
凌川点了点头,如实说道:“陛下很喜欢,多谢公子的好意。”
谢观今日是偶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每天都在家里等圣旨,但是迟迟没来,他便来这个酒楼解闷。
他站起身,与凌川擦肩而过,走到姜洛洛的包厢外,敲了敲门。
“进来吧。”姜洛洛已经将梅花冰乳酪吃了大半,他抬眼一看,站在门口的是谢观。
一身清雅的青色衣衫,头戴白玉冠,长身直立地站在那,目光温柔,他微微颔首作揖:“陛下。”
“在外头不必多礼,谢公子请进。”姜洛洛又尝了一口,眼角翘起愉悦的弧度,朝着谢观招了招手。
谢观在姜洛洛的对面坐下,莞尔一笑道:“方才正巧看见陛下了,又怕陛下有什么事要忙,便不敢上前打扰,只是让人送了一碗梅花冰乳酪。”
“今日出宫就是想解解闷,宫里太无聊了。”姜洛洛将最后一口吃完,弯起唇,双手托腮,问道,“谢公子,上回你算的卦很准,我把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给你,你能算算吗?”
谢观瞥了一眼站在姜洛洛身侧的凌川,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在下可以试试。”
于是,姜洛洛就把张勉的生辰八字给了谢观,细细观察着他。
先前系统就是见了他之后下线的,他的身上是不是也有什么问题,比如像宋昭那样,重生?
只见谢观低垂眼睫,掩去了眸底的嫉妒和复杂神色,透过这些生辰八字,他再一次看见了那个香.艳画面——白腻的腿肉蹭过贵重的华服,小腿悬在半空,脚上还有金色的铃铛,每动一下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姜洛洛衣衫半褪,宽厚的手掌便从后颈处探进去,衣衫堆到了腰间。
未来还没有被改变。
这就是那个乱臣贼子的生辰八字……
谢观暗自将其记下,又将姜洛洛递给他的纸条递了回去,平静地说道:“陛下,此人断不可留。”
“那我要如何对付他?”姜洛洛眉梢轻抬,问道。
“此时需从长计议,不能草率动手。”谢观给姜洛洛舀了碗鸡汤,意有所指道,“陛下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
凌川死死地盯着谢观,说的都是糊弄人的废话,陛下要对付谁的话,直接派他去杀了就好了,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在谢观来之前,都是他给陛下布菜,又一个要来抢他活的。
“外头人多嘴杂,此事等谢公子上任后,我们再私下商议。”姜洛洛还没拿准接下了该怎么办,这还是头一次系统这么久没有上线。
但是在凌川眼里,谢观当国师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没在他面前商议,或许是防着他。
陛下才见了这个人两面,就已经那么信任他了……
凌川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武器。
谢观面色平和地扫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解下腰间的平安扣玉佩,放在掌心,递到姜洛洛的眼前:“那在下便不多叨扰陛下了,陛下若是有事找,可将这个玉佩出示给谢府的下人,他们会带人来见我的。”
姜洛洛凑近了些,隐约觉得这块玉似乎比之前更加莹润了。
“玉能养人,人也能养玉,久戴在身上,玉也会越戴越漂亮。”谢观读懂了姜洛洛眼底的疑惑,温声解释道,“陛下喜欢这块玉吗?”
姜洛洛点了点头:“喜欢。”
他便俯下身亲手将玉系在了姜洛洛的腰间。
凌川的目光快要把谢观的背盯出一个窟窿来,这位谢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底下的族弟都成亲了,他怎么就拖着不成亲呢?一定有什么问题!
但当着姜洛洛的面,凌川隐忍不发,直到谢观离开,他才出声:“陛下,微臣觉得这位谢公子可能有点问题,需不需要微臣去调查一下?”
“你觉得他是哪里有问题?”姜洛洛单手撑着脑袋陷入了沉思,反复呼叫系统,依然没有回应。
“只是觉得他很奇怪。”凌川含糊地答道。
姜洛洛嗯了一声:“那你就去查一查吧。”
饭后,他们没有立即去张府,而且就近找了一家珠宝铺子。
掌柜不禁多看了姜洛洛几眼,笑着将人迎进来,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二。
小二点了点头,连忙跑出了铺子。
“我瞧着这位公子气度不凡,要不要去二楼看看,二楼的都是上等好货,包您满意。”掌柜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好呀。”姜洛洛看了一圈一楼的金银首饰,确实没有什么能看得上的。
凌川跟着姜洛洛刚踩上楼梯,就被掌柜拦了下来:“这位是公子的侍从吧?我们二楼只能让公子一个人挑选,这位不如在一楼茶歇处喝口茶稍等片刻?”
“不行。”凌川当场拒绝,“没有这样的道理,我是公子的侍从,自然是要跟着公子,保障公子的安全,怎么能将公子一个人抛下?”
“还请这位侍从见谅,我们一贯如此,二楼的珠宝都是稀世罕物,若是人人都见过了,那就不稀罕了。”掌柜笑着解释道,“当然,您可以放心,我们绝对能保证这位小公子的安全,从二楼到一楼,也就这一个梯子,二楼连窗都锁了,这一上一下,不会把人弄丢的,您就放心吧。”
姜洛洛伸手推了一下挤上来的凌川,撇了撇嘴:“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就在这等着。”
他倒要看看,二楼究竟有什么。
凌川只好应下。
姜洛洛跟着掌柜去了二楼,二楼一片漆黑,只见掌柜领着姜洛洛走到二楼中央,揭开一块黑布,夜明珠的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二楼。
各色的珠宝应接不暇,品质确实比一楼的好上不少。
“不知这位公子是要送给谁呀?”掌柜笑着问道。
“送给一位生病的……朋友。”姜洛洛说着,拿起一枚玉佩,在夜明珠下仔细看了看。
掌柜说:“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是店里品质上乘的羊脂白玉,最是养人。”
“那比起这个呢?”姜洛洛将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一手一个,指腹摩挲着不同形状的玉佩,将两者对比了一下,一个是平安扣,另一个雕刻着麒麟。
“公子手里的这枚玉佩应该戴了许多年了,比新的玉看上去更润一些,是从小带到大的吗?”掌柜试探地问道。
姜洛洛问道:“不是,是送的,品质如何?”
“公子稍等,我去厢房内找找西洋镜,仔细瞧瞧。”掌柜眸光微闪,拿起那块玉佩,退到一扇门前,后退着进去,随后合上门。
姜洛洛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不是说楼上很安全吗?那个不显眼的厢房是干什么的?
他朝着楼梯那边走去,忽而,身后有人用力地抱住了他,一股不知名的香味钻入鼻尖,意识便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之中。
第79章 傀儡小皇帝(九)
姜洛洛似是沉溺在一场场醒不来的梦里,在梦里,那些乱臣贼子像是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贴上来,弄得他浑身湿漉漉的,鲜艳的衣衫被彻底濡湿。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脚步声,隐约还有呼啸的风声。
姜洛洛从混沌的睡梦中辗转醒来,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房间,红色的纱幔模糊了他的视线,但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的花瓶上插着一束红梅,淡淡的香气在这间屋子里弥漫开来。
记忆回笼间,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在一个珠宝铺子里,然后闻到了香味,之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他迷离的双眸渐渐清晰起来,手肘艰难地撑在枕头上,想要缓缓起身,却听到了铃铛声,手腕处似乎被绳索禁锢住了,他环顾四周,声音很轻,整个人似是脱了力一般:“有人吗?”
“吱呀——”
门外一位身着红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宋昭。
他不似晚宴那日清冷无害,眼底透着毫不掩饰的疯狂,望着床上被他亲手绑住的陛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充斥在心间。
陛下每动一下,铃铛就会响一声,多么动听的声音,他还下了软筋散,这样就不会因为挣扎而弄伤手腕了。
他一步步走到姜洛洛面前,俯下身,指腹揉搓着泛红的手腕处:“陛下怎么还是和之前一样敏.感,碰一下就红了,真漂亮,我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宋昭嘴上这么说着,却直接动嘴了。
湿润滑腻的触感处从手腕处传来,姜洛洛轻轻啊了一声,脸颊红了一大片:“你……大胆!你在做什么?朕是天子,你不要命了?”
“正因为陛下是天子,我才不想让陛下被那些乱臣贼子沾染分毫。”
宋昭亲了亲姜洛洛的嘴唇,贴在他耳边说:“陛下,你知道吗?我死过两次了,一次是被张勉那个过河拆桥的伪君子杀死的。第二次是自杀的。因为陛下突然就把皇位传给张勉,最后人生蒸发了,不要我了,我就这么被无情地抛弃了。所以,这一次,我不会放走陛下的。死也不会。”
他含住了柔嫩的耳垂,反复厮磨着。
姜洛洛瞪大了双眸,重生两次?系统怎么没跟他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听宋昭的意思,他已经来过一次,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来这个世界,是不是这个时间线混乱了?
“陛下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吗?”宋昭伸手抚摸着姜洛洛的唇瓣,揉得唇瓣都秾艳红肿,越发诱人,“都是我的错,陛下恨我吧,恨也好,恨比爱更长久,总比无视好得多。如果陛下愿意,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现在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会愿意的。”
“你快放了我……”姜洛洛声音轻颤,眼尾泛起一抹绯色,眼睛湿漉漉的,瞧着可怜极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先前,我还以为陛下喜欢张勉那种装得要命的伪君子,所以晚宴上,我穿上他爱穿的衣服,装作一个君子,可是陛下好像不太喜欢啊,你都不来找我。你甚至还收了别的男人的定情信物,所以我不想再忍了,陛下……”宋昭一看见姜洛洛这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心软得一塌糊涂,但是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从嘴唇到脖颈,一点点地往下亲去,一边亲,一边说道,“陛下真漂亮,这里粉粉的,这里也好嫩,好软,比天下第一楼的梅花冰乳酪好吃多了。”
宋昭跪坐在了姜洛洛的腿间,俯下身去。
“你是野狗上身了吗?”姜洛洛试图用膝盖撞宋昭,但却让他更加兴奋。
宋昭突然松开嘴,笑着问道:“陛下,是我这条野狗好还是张勉好?张勉会这样跪在陛下身前吗?他恐怕不会,他连上朝都不跪,我愿意当陛下的狗,他愿意吗?”
“都不好,你们都是乱臣贼子,都该死……”姜洛洛的声音支离破碎,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
但是在“死”字说出口后,看见了一滴鲜血低落在他雪白的肌肤上,与白色的黏稠混在一起——一把匕首穿过了宋昭的胸口。
“至少这一次,我尝到了肉的滋味,好香,好甜。”宋昭忍着剧痛,扯了扯嘴角,倒了下去,滚落在地上,唇角不断有鲜血涌出,真正实践了什么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但他还没死透,朝着姜洛洛的方向缓缓伸出手。
姜洛洛瞳孔一缩,印满红痕的胸口迅速起伏,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活人死在面前,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凌川从屋顶上跳下来,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姜洛洛盖上,在床前跪下,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悔恨:“陛下,微臣来迟了,罪该万死,这个逆贼没有伤到陛下吧?”
“没有,他就是像狗一样舔得我浑身都是口水,黏黏糊糊的,我想回去洗澡。”姜洛洛眼睫轻颤,动了动手指,“快帮我把绳子解开……”
“是。”凌川先解开姜洛洛脚上的绳索,露出来的纤细白皙的脚踝上甚至沾着透明的痕迹,他恨不得再给那人补上一刀。
凌川的指腹摩挲着滑腻的肌肤,解绳索的动作慢得姜洛洛都有些不安了,催促道:“快点,我不要待在这里,好臭。”
血腥味充斥在整个房间里,姜洛洛偏过去头去,还能看到宋昭死不瞑目的眼睛,不禁闭上眼,指尖轻颤,脚趾微微蜷起。
系统怎么还不回来?
好吓人……
凌川不再磨蹭,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捆住姜洛洛四肢的绳索解开,但他瞥了一眼戴着的金铃铛,缓缓地摘下来,问道:“陛下,这个是您买的,还是他给您戴上的?要丢掉吗?”
软筋散的作用还没过,姜洛洛拉住了凌川的手腕才慢吞吞地起身,他盯着凌川掌心的金铃铛:“充入国库吧,算是之后抄家拿的。”
“陛下……”凌川垂下眼睫,神色晦暗不明,“京城出事了,您消失了……十五天,张勉把持朝政,已经宣称陛下驾崩,拿了一份假的传位诏书,要称帝,您出事后,臣想去找您,张相派人来追杀,我避开后,查出那间铺子背后的老板是宋小侯爷,我跟着他才来到这里。”
“啊?十五天?”姜洛洛分明觉得才过了一天不到。
“陛下,我们快走吧,外面到处都是追杀您的人。”凌川攥住了姜洛洛的手腕,“我们先去一个地方躲一阵。”
“不对,你说谎!”姜洛洛猛地甩开凌川的手,拢了拢外套,踉跄着从床上下去,跌进了凌川结实的怀抱里,他试图挣扎,却被凌川紧紧抱住,他抿了抿嘴唇,说道,“不可能过了十五天的。”
刚才宋昭说的第二次里,他把皇位传给张勉后,就离开了,只要皇位到了张勉手里的,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有两种可能,凌川在说谎,张勉没有登基。
另一种可能,他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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