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侯府自然是被搅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姜洛洛。
姜洛洛决定去看一看那位易容师的本领,于是摆驾去了钟粹宫。
一进殿内,他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确实是一模一样,不过气质略有差别,宋昭在晚宴上的清冷是装出来的,实际上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易容师远远着望着姜洛洛那张漂亮的脸蛋,胸口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张面具下彻底宣泄了出来。
“陛下今晚留下吧。”易容师身上只剩下单薄纱衣,指尖勾住了姜洛洛的腰带,声音温润,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你是……”姜洛洛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贴在易容师的耳边问,“你是谢观?你会易容?”
“是啊。”谢观圈住了姜洛洛的手腕,牵引着修长温软的手指隔着纱衣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腹肌上,语气温柔,“陛下不如来检验一下,身上像不像。”
姜洛洛低垂眼睫,纱衣几乎挡不住什么,甚至平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他用指尖拨开了纱衣,认真地检验了一下:“还可以。”
比起宋昭这种常年练武的身材,谢观的腹肌还是差了点意思,但是也很结实精壮。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脸,的确很像,身上也没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人来找你验明正身的,你不用担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姜洛洛收回微微发烫的指尖,白嫩的脸颊涌上一抹潮红。
“陛下亲自来验过,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异样。”谢观伸手解下姜洛洛的腰带,温热的气息洒落在姜洛洛的侧颈,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热意。
“可我刚才已经验过了。”一抹热意隔着布料抵在姜洛洛的腿根,他的脸更红了,尾音绵长。
谢观轻笑一声:“陛下不知道吗?以往妃子进宫,都是要验身的,除了查看身上,最重要的一项是……”
他话音一顿,再次牵引着姜洛洛的手来验:“陛下放心,我是第一次,陛下亲自来验一验吧,好不好?验过了,安南侯府知道木已成舟,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姜洛洛点了点头:“好像有道理。”
一层层外衣堆在白雪的腿边,最后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上衣。
“陛下冷吗?”谢观单手揪住这单薄的衣料,将两人的距离拉进了些。
“太热了……”姜洛洛低头看了看,眼尾泛起一抹绯色。
他的腿都被蹭红了。
“那就不要了。”最后一件遮挡也被丢在了地上。
“啊——”
一抹黏稠的白色沿着腿部曲线缓缓滴落下去。
谢观将人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放下床幔,渐渐的木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还有若隐若现的呜咽声。
而凌川浑身沾满了血,踉跄地赶到了甘露殿,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问了小内侍才知道,陛下去钟粹宫了,等他赶到的时候,殿内传来明显的声响。
在外守着的周锦见他来了,连忙拦了下来,小声说:“凌侍卫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浑身都是血,快去洗洗,别吓到陛下,也别打扰陛下的事。”
“里面是谁?”凌川声音沙哑地问道。
周锦说:“安南侯府的世子,宋昭,已经封了贤妃,圣旨应该已经送到侯府了。”
凌川听到里面越发激烈的声响,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是谢观。
周锦急忙给其他内侍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凌川拉下去。
凌川哪怕受了伤,依然能挣脱开他们的束缚,他死死地盯着那间房,直至声音渐渐低下来。
周锦警惕地盯着凌川,他当然能看出来凌侍卫觊觎陛下,但是这么多年了,他还只是个侍卫,说明陛下对他无意,他不能把他放进去。
若是往日,凌川就直接进去了,可他现在这么狼狈,进去不是让那个伪君子真毒蛇看笑话吗?
他低下头转身离开,与内侍们抬过来的热水擦肩而过。
这个谢观要比张佑白难对付得多,张佑白在的时候,他至少能端热水,而现在,他差点死在那座山上。
凌川回到自己的住所,将自己洗干净后,上了药,休息片刻后,又出宫进了张府。
张勉深夜了还在处理公务,面色平静,似乎宫里的事没有传到他这。
凌川在屋顶刚蹲了一会,一阵剧痛从肩部传来,呼吸渐渐紊乱了。
“是谁?”张勉冷声看向屋顶。
凌川只能从屋顶上下来,开门见山地说:“谢氏长公子入宫了,陛下正在他的寝宫里。”
“不可能。”张勉放下手中的毛笔,语气平静,“谢氏长公子就算入仕,也不可能入宫。”
“可他既要入仕,还要入宫。只不过,入仕用的是谢氏长公子的名号,入宫用的是宋昭的名号。”凌川知道自己可能失了圣宠,他不能再做多余的事,只能借刀杀人,看看张氏兄弟打算怎么做。
“到底怎么回事?”张勉问道。
凌川便将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然,这并不包括
“谢氏长公子野心勃勃,肆意刺杀陛下亲卫,决不能留这样的人在陛下身边。”凌川攥紧了拳头,说道。
张勉瞥了他一眼:“你说的事,本官已知晓,但你既然保护不了陛下,本官会再选一人。”
“张大人,在下觉得,令弟是个不错的人选。”凌川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不甘与怨恨。
最好张佑白和谢观同归于尽,这样张勉和世家的仇怨加深,对陛下是有利的。
而且,只要陛下不同意,张勉无法将他调离陛下,最多再加一个人。
张勉站起身,看向窗外的皎皎明月:“此事我自有定夺,陛下的做法也没错,你只是一个侍卫,只需要保护陛下。”
凌川该说的都说了,便打算离开了。
忽而,一道凌厉的剑风朝他袭来,他急忙躲开,但手臂还是被割伤了,鲜血汩汩而流,夜行衣染上了一抹深色的痕迹。
“张相这是何意?”凌川避开刺向自己的剑,拔出刀来。
张勉面色冷漠,下手毫不留情,眼底浸透着杀意:“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先杀了凌川这个以下犯上的侍卫,再杀了宫里那位,谢观能找人取代宋昭,他自然也可以。
但这个人绝不会是张佑白。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从宫里捞出来的。
凌川本就受了伤,渐渐落了下风:“陛下若是知道,不会原谅你的。”
“你应该没有见到陛下吧?”张勉瞥见凌川的微缩的瞳孔,不需要回答,便知道了答案,声音里透着一丝轻松,“陛下不会知道的,他只会觉得是谢观杀了你,这口锅扣在他头上,也不冤。”
第82章 傀儡小皇帝(十二)
张勉的剑风更加凌厉,每一剑都直击要害。
长剑毫不犹豫地穿过了凌川的胸口,这一剑原本是对准心脏的,但是那颗揣在怀里的金铃铛替他挡掉了,剑锋一歪,他就知道这一剑杀不死他。
即便如此,这一场打斗,他注定赢不了。
凌川已然落败,他伸手扶住门框,强撑着没有倒下去,鲜血从嘴角溢出,他扯了扯嘴角:“张相,张大人,就算陛下以为我是谢氏长公子杀的,他也不会放过你的,他亲口和我说过,他要我杀了你,我死在杀你的路上,这样也不算白死。”
张勉瞳孔一缩,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你说什么?”
“张大人,你把持朝政,天底下没有那个皇帝会容忍这样的臣子,你不会告诉我,你猜不会这样的结局吧?”凌川缓缓闭上眼,又吐出一口鲜血,“张大人从前救过我,但我忠于陛下,这条命我可以还给你,但张大人你敢拿吗?”
一枚侍卫令牌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还沾了血迹。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张勉一起死,替陛下铲平亲政的路。
凌川睁开眼,死死地盯着他,语气森然,张开嘴里,嘴里全是血,像是刚吃完猎物的野兽:“你以为我是私自行动,但是你看,这是令牌,我是奉命前来的,我是御前侍卫,我死了,你打算怎么处置的我尸体,怎么处置令牌呢?陛下一直在盯着你,你逃不掉的,张大人,自古乱臣贼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张勉攥紧了拳头,失神间,凌川捂着血洞,逃了出去,他没有继续追杀。
这天晚上,姜洛洛抱着温暖的躯体,闻着谢观身上的淡淡梅花香,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但张勉却陷入了一个又一个漆黑而魔幻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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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年后的第一次早朝,姜洛洛又开始犯困了,没有系统从旁提醒,他已然合上了眼,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脑袋一顿一顿的。
张勉手持笏板,目不转睛地盯着龙椅上的人,昨晚的梦太真实了,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他和陛下就在这张龙椅上……
等等,陛下侧颈处的红印是什么?
“不知张相如何看待?”同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依然没有回过神来,漆黑的眸底不自觉地掠过一丝嫉妒之色,直到身边的同僚轻咳了一声,他才敛起目光。
张勉面色平静地说:“尚可。”
那位同僚睁大了双眸,拱了拱手,重复了一遍:“张相,陛下纳安南侯世子入宫确实不妥,,侯府昨晚闹了许久了,这……”
“那就让他们闹去,雷霆雨露,尽是君恩,只是进宫,又不是要了他的命。”张勉攥紧了笏板,眉头紧锁。
此事对于他来说,进退两难,圣旨已下,他不能打了陛下的脸,更不能告诉全天下,宋昭是陛下身边的凌侍卫杀死的,否则,梦里的一切都会重演。
昨晚他做了许多梦,一个梦短暂而诡异——
他联合凌川、宋昭等人,甚至与拉拢了世家,最后推翻陛下,自己称帝了,陛下被他鸩杀。
另一个梦和现实更加接近,凌川、宋昭、谢观,甚至还有他的弟弟张佑白,都和作对。
他们觊觎陛下,又无法独占陛下,没有人入宫,但却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机会见到陛下。
张勉最常见到陛下的地方是宣政殿,或者他在主动点,可以去甘露殿,但每次去,他都会看见不想看见的画面,久而久之,他就不去。
直到某一天,陛下单独把他拉到没有人的偏殿里,将禅位的圣旨给了他,他不想拿,但是陛下抱着他撒娇,非得让他答应:“爱卿,答应我了,我们一起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他根本无法拒绝,况且,如果他登基,不就可以赶走其他人了吗?
“好,我答应你。”张勉收紧手臂,将陛下抱在怀里的时候,软乎乎的,像一个棉花团子,浑身散发着甜腻的香味。
那是他在现实里从未见过的陛下,那么软糯可爱,重点是会向他撒娇,陛下想要的,他根本无法拒绝。
床幔放下的刹那,他的心跳陡然加快,陛下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求陛下。
“那你小心一点。”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陛下消失了。
最可怕的是,他做梦醒来,宫里的眼线传来消息——陛下昨晚叫了好几次水。
梦的最终走向是姜洛洛的消失,而这又与他的登基息息相关。
也许是上天在警示他,放下权力和野心。
但是真的这么便宜了谢观,他又觉得不甘。
退朝后,张勉跟着姜洛洛去了甘露殿,见姜洛洛身边只有周锦和海棠,张勉出声问道:“陛下,凌侍卫没有跟在您身边吗?”
“谁知道他去哪了!擅离职守,两天没回来了!”姜洛洛轻哼一声。
淡粉的腮肉微微鼓起,像是生气了,却看起来很可爱,和梦里一样,不过梦里的连更红一点,嘴唇被口水洇得熟透软烂。
张勉勾起唇:“既然如此,就换一个侍卫吧。”
“不急,有一件事,朕想告诉张相。”姜洛洛来到书桌前,拿起今早写的圣旨,上面还盖了玉玺。
他将圣旨递给张勉:“张相打开看看吧。”
张勉指尖微颤着打开圣旨,看清里面的字,脸色煞白,圣旨掉落在地上。
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他接了圣旨,陛下就消失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一次朝着姜洛洛行了大礼:“陛下,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姜洛洛见张勉收下了圣旨,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抬起脚,直接踩在了张勉的背上,“在此之前,你跪过朕吗?你真的把朕当天子了吗?这天子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当了。”
张勉的脑袋被笼罩在龙袍底下,他隔着布料蹭了蹭姜洛洛的大腿,鼻尖萦绕着甜稠的香气,眼神迷离。
好热,好香。
“陛……”海棠刚掀起帘子,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
张相怎么也钻到陛下的衣袍低下去了?
她立即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守在门口。
张勉自然听到了声音,他武功极好,但他根本舍不得出来,难怪梦里的凌川特别喜欢这个角度,渐渐的,他濡湿了外面的一层布料。
冬日的衣服厚,姜洛洛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但是抬脚抬了一会,他有些累了,便缩了回来,低头一看,张勉的嘴角还残留着一抹剔透黏腻的银丝。
“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不敢有半分别的妄想,只盼着能与陛下携手开创出一个新的盛世。”张勉彻底低下头,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匍匐在姜洛洛的脚边。
姜洛洛坐在榻上,小腿微微晃动着:“可是皇帝当得好没意思,我不陪你们玩了,张相,以你的才能,肯定能当个好皇帝了,外面没有人守着,就算你接下圣旨,也不会有人要杀你的,如果张相担心其他人不服,朕也可以出面亲自宣布。”
“请陛下收回成命,陛下已经成年,应该亲政。”张勉低着头,掷地有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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