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续勒住脚,回过头:“就这事?”
下属搔了搔脑袋:“这不是得您出面和监察那边协调嘛。”
闫续‘嘿’了声:“不知道正常走流程吗?跟谁学的这是。”
下属可不敢说‘跟您学的’,可怜兮兮地说:“走流程也要时间,这段时间这些人没地去,兄弟们好不容易弄回来,罚款还没交呢,也不能直接放了。”
“行,你把多余的人弄出来,我带到监察去。”闫续懒得进门了,靠在门外等。
下属连忙去办,不一会儿就带了五六个人出来。
闫续抬头看了一眼,看到这五六个人中有一个寸头,不断往其他人身后躲。
他大手一挥,直接把人提出来。
“肖……”闫续想了想,“是叫肖遥是吧。”
这个寸头不是别人,正是肖遥。前段时间,周老大遣散了几个成员,但这几个成员在别处受了排挤,肖遥就带人找场子,结果碰上巡察队给抓了。
既然被闫续认出来了,肖遥也就不躲了,破罐子破摔道:“我没钱,交不起罚款,你们关我吧。”
海底世界交不起罚款的大有人在,也就是在巡察队的小黑屋多待一段时间而已。
闫续睨着肖遥,又看了看其他人:“你以为巡察队是你想待就待的地方?”
听到闫续这么说,巡察森*晚*整*理队挺开心。
他们看不惯这些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肖遥无赖道:“随便你们怎么样,反正我没钱。”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治不了你们了?”闫续轻飘飘的一声,那四五个人顿时如临大敌,闫续声名在外,落在他手里怎么可能讨得好。
“我没空跟你们耗。”闫续小拇指勾着车钥匙道,“叫你们老大来替你们写个保证,这事就算完。”
这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肖遥不愿意给周老大添麻烦,昂着脖子说:“没人给我担保,闫队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没人担保?”闫续思忖一下,“你们尖刀就没有别的能说的上话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林……林嘉?是这个名字吧。他在你们团队都说不上话?”
肖遥面露犹豫。
闫续又说:“怎么,他不是你们尖刀的人?”
肖遥生怕其他人生了招揽林嘉的心,立马说:“他怎么就不是尖刀的人!他就是!”
闫续:“那你给他打电话,叫他来。”
肖遥又犹豫起来,他不敢给周老大惹麻烦,也不敢给林嘉添麻烦。
其他人已经在打电话叫人来担保了,虽然不知道闫续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有不用交罚款就可以离开巡察队的机会,他们都不愿意错过。
闫续看着肖遥:“喂,你怎么回事?叫不来人就别在这杵着,跟我去监察队。”
眼见闫续上手要带走自己,肖遥连忙:“我……我试一下。”
他刚出手机要联系林嘉,就看见闫续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闫续挥了挥手,让下属们带走其他人,只留下他和肖遥。
通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闫续摁下免提,刚要开口——
“唔。”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喑哑带着倦意的声音,“闫队。”
闫续顿了下,取消了免提,把这道因为慵懒而显得缱绻的声音摁在听筒里,他一个人霸占了。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在睡?”闫续问。
电话那头声音轻轻的:“我好像有点感冒,怎么了?”
闫续:“没事,不小心摁错了。”
肖遥:“………………”
酒店内,林嘉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又闭上了眼。
猫蹲在床头柜上,小心地用猫爪子探了探林嘉的额头。
肉垫触到滚烫的温度。
“林嘉,你在发烧,你不能这么睡了。”猫很担心。
前几天林嘉坐闫续的车,一路上吃了冷风,回来就感冒了。林嘉也没去看医生,就这么拖着,以至感冒越来越严重。
林嘉没理它,猫叹了口气,叫了酒店服务,让酒店管理送来了冲剂。
猫任劳任怨地兑好冲剂,把药抱在怀里。
跳上床要让林嘉喝药的时候,那满满的一杯药哗啦地撒了出来。
撒得林嘉满头都是,林嘉撑着坐起来。
猫要吓死了,总感觉下一秒林嘉就要把自己掐死。
它连忙弹开,找一个隐蔽的位置躲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嘉看也不看它,只是靠坐在床头,额前的湿发滴下药汁,落在衣襟上。
猫试探着:“你……你不掐死我吗?”
如果它没记错,林嘉身上这件衣服是刚买的。
林嘉睨了猫了一眼,但什么都没说,不仅如此,他没有动手抹去一脸的药汁,反而拿过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像是在等待什么。
猫直觉林嘉有问题,以林嘉那睚眦必报的心眼,他绝不可能放过自己,必然是在憋大招。
伸头是一刀,锁头也是一刀,猫干脆道:“给个痛快吧!”
这样太折磨了!
然而林嘉还是不理会,他靠着床头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偶尔拿过手机看时间。
纵然猫蠢笨如猪还是发现了华点:“你在等什么?”
就在这时,叮咚——
有人按响了房门。
猫看向房门,又看看林嘉,小声地询问林嘉:“是谁呀?”
林嘉依然没有理会,在叮咚门铃响声中,他举高玻璃杯,把杯底剩下的药汁浇到头上。
猫愣住了:“林嘉……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林嘉这么注重外形的人,这个行为落在猫眼底简直称得上诡异。
叮咚——
在门铃声中,林嘉缓缓起身,看也不看猫,一路走到门前。
手指放在门把,林嘉也不看猫眼,就像是知道门外是谁一样。
咔嚓。
门锁弹开,门拉出一道缝,慢慢地,林嘉扩大这道缝隙。视野立刻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挤占,林嘉抬起头。
门外的闫续侧着脸,目光并没有落在林嘉身上:“没什么事,我就是来告诉你,肖遥被巡察队带走了。不过他写了保证书,我已经让他们放了。”
林嘉轻声:“闫队威望犹在。”
“我顺路买了一些……”闫续这才偏正脑袋,看到一身狼狈的林嘉,湿漉漉的,药汁还滴答滴答地往下坠。
林嘉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衣襟被褐色汁水弄脏。几颗扣子散开,胸前被烫红的肌肤若隐若现。
“你……”闫续怔了下,“什么情况。”
“看不出来吗?”林嘉垂下眸,纤长的睫毛上凝着水珠,“被欺负了。”
屋内的猫:“……”
猫大彻大悟,终于明白林嘉不肯吃药,甚至用药汁自己浇自己的原因。
闫续问:“谁?”
林嘉拿眼乜他,半晌,像吹气一般轻轻道:“猫儿。”
第73章
闫续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大概率就是林嘉在喝药时,猫捣了乱。可林嘉这么说出来,就像是一种撒娇。
恶名在外的巡察队前队长什么时候被人当面撒过娇,当场就愣住了。
林嘉看他一眼,问:“闫队特意来看我的?”
闫续尚沉浸在林嘉的撒娇,一时没设防:“嗯。”
但随即反应过来:“顺路而已。肖遥不是你的人么?我顺路经过,觉得有必要给知会你一声。”
林嘉目光下移,落到闫续衣服的袋鼠兜上,尖尖的、鼓鼓的,一看就是药盒撑起了衣兜。
他让开身位,没开口让闫续进来,却也没有关上门。拿过一只干净的杯子,接了热水。
重新站到闫续门前,一手端着热水,一手伸出摊平,做出索要的手势。
闫续看着横亘在眼前的手:“干嘛?”
林嘉叹气:“药。”
酒店外的走廊有冷风灌入,闫续这才恍然记起林嘉还是一个病人。他走进来,把门带上。
然后从兜里拿出一盒、两盒……四盒、五盒……七盒药。
林嘉看着各不相同的药盒,闫续搓了一把头发,不自然道:“不知道你具体什么症状,就都买了点。”
“咳嗽吗?”闫续一边鼓捣药盒看说明,一边问。
林嘉靠在柜边,懒懒地托着手里的杯子:“不。”
闫续丢开一种药,又问:“头晕吗?”
林嘉:“还好。”
闫续圈定了几盒药,又问:“呕吐吗?”
林嘉:“没有。”
闫续挑挑拣拣:“发烧了吗?”
半晌没有听见林嘉的回答,闫续转过头,看到林嘉眼尾有些红,脸颊也透着一种病态的绯色,像是抹了胭脂的病美人。
估计林嘉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发烧,闫续没多想,伸手要去探林嘉的额头。
手背差一点贴上额头,病美人却往后仰了仰,轻轻躲开了,只剩闫续的手孤零零地悬在半空中。
“37°8。”林嘉启唇。
他太懂张与弛,什么时候逗弄撩拨什么时候收敛疏离全凭他独自定夺。
从进鱼肚开始,他给予奖励,给予蜜语,给予赤-裸的关心,出了鱼肚,他主动邀请,亲身前往。
撩拨已经足够了,该到推拒疏远的环节了。
林嘉拿过一个药盒,剥了两颗退烧药。
“谢谢闫队来看我。”林嘉吃了药,打算端水送客。
却在抬眸时看到闫续无所适从地收回手,大抵这人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突兀,收回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干脆放进了袋鼠兜里。
然后一摸,摸出两颗薄荷味的润喉糖。
这人像是想起什么,伸出手,把两颗糖放在桌上。知道自己专程探望的心思已经被林嘉精准获知,他懊恼自己的表现,最后索性不装了:“看到药店有卖就买了,要是嫌药苦,吃了药嘴里含一颗糖。”
林嘉默了一下。
“闫队,一起吃晚餐吗?”他问。
既然开了这个口,林嘉就不给闫续可以拒绝的机会:“不过你得等我一会儿,我得先洗澡。”
满身药汁,浑身都是苦涩,林嘉已经忍耐到极点。
去浴室的时候,踢了一脚猫,算是报复。
林嘉关上门。
想着闫续还在等待,他打开蓬头,打算简单冲一下药味。
闫续在房间等着林嘉,他闲着没事做,把散落的药盒统一收好。想了想,又把林嘉吃过的退烧药单独拎出来,摆在最外层。
林嘉果然是最会享受的,这是一间套房,客厅卧室分明。他没乱走,坐进沙发里,等着林嘉洗澡。
见闫续坐过来,原本卧在沙发位置的猫嫌弃地跳开,跳到书桌上揉了揉被林嘉踹过的屁股。
猫也不和他玩,闫续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
手机上没有下载打发时间的小游戏,也没有人能联系,他只能把手机塞了回去。
实在是无聊,看到茶几上的遥控器,闫续打开电视。
海底世界的电视频道并不多,这是为拥有众多鱼灵者准备娱乐节目。大多频道是云层的信息,闫续每个频道都扫了一遍,意料之内没有看到有关J0001的云层信息。
看来管理处这一次达成一致,铁心要隐瞒消息。
想到这里,闫续很快发现了一个盲点,既然管理处有心隐瞒,林嘉又是怎么知道J0001云层的存在?
像是一阵风吹散迷雾的一角,闫续忽然触及到了林嘉接近的目的。
管理处一直有传闻J0001衔接着现实世界,J0001每一次活跃,海底世界就会多出一些人来。
若林嘉也是听说了这个言论,那他的接近就有了解释:林嘉要离开海底世界,他是来套信息的。
这个目的称不上可恶,甚至合情合理,可闫续却不知怎么的,他生不起一丝因勘破林嘉动机的愉悦。
抬起头,目光紧锁浴室的方向。
那片方位安安静静。
闫续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林嘉进去浴室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这么久?
闫续洗澡十分钟就能搞定,不过是林嘉的话,洗这么久好像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这人肯定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闫续又等了一会儿,这下他发现了不对。套房的面积不算小,但不至于一点儿水流声都听不见。
他站起身,朝着浴室的方向:“林嘉。”
没有回应。
闫续看见猫从桌上跳了下来,朝着浴室方向去了。他跟着走了几步,在不远处,看到猫爪子挠了挠浴室门。
仍旧没有回应。
闫续三两步走过来,敲了敲门:“林嘉。”
“林嘉。”
“林嘉。”
闫续锁了眉,林嘉本来就在发烧,不会洗澡洗晕过去了?他摁了摁门把手,发觉里面是锁上的。
他只好大力敲了两下:“林嘉。”
不知是门太厚,还是林嘉真晕过去,浴室内始终透着令人不安的沉静。
“吐司。”闫续低头冲门边的猫说,“让开一点。”
猫看出闫续是想夺门,它也担心林嘉真晕死在里面,连忙跳开,给闫续腾出位置。
猫刚走开,身后一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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