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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古代架空)——谢沧浪

时间:2024-09-22 08:18:15  作者:谢沧浪
  但即便如此,也无济于事。
  证据确凿,顾清岱当场便被褫夺了衣冠,狼狈仓皇地拖下去。
  自此,顾氏一门彻底走向衰落。
  陪同顾氏的,还有在这一案中受到牵扯的其余世家。
  当天晚上,云氏的门口悄无声息地停了数辆马车。晨曦微亮,一切都归于沉寂,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结束。
  -
  对于李昭漪,朝中众人都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李昭漪师从蔺平,能得蔺老青眼,不说天资聪颖,至少也是可造之才。
  燕朝走至睿德帝一代,其实早已有大厦将倾之势。众人都默认了李氏皇室会逐渐走向衰微,却没想到凭空出了一个李昭漪,虽出身冷宫,但似乎还能称得上明君圣主。
  一时之间,众人都是心思各异。
  偏偏李昭漪虽说于政事一事上也有自己的想法。但他性子温和,身侧又始终站着一个云殷,抛开风月不谈,君臣君臣,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原先的“希望”,就又好像没有那么明亮。
  李昭漪一病大半年,朝中众臣大都对云氏巴结示好。
  云氏现任家主云殷算得上油盐不进,但云氏还有旁支。百年的世家,子孙众多,本家凋零,旁支虽说和本家不太亲近,但也沾了个“云”字。
  人人都知道,云氏是沾了云殷的光才能在京中独占鳌头。
  而云氏内部盘根错节,除了云殷,也不乏身居要职之人。从这一点上看,所谓的江南盐引案只是云顾的利益之争这个说法,其实也不算没有依据。
  顾家势败,朝中默认了这一场无声战争的胜者。
  自此,云家在京中彻底成了无人敢惹的第一世家,私底下曾有未曾卷进风波中的人戏言,云氏什么都有了,现下,就差云氏女一个中宫皇后的位置。
  没有皇后,但有一个时常出入帝王寝殿的摄政王。
  而巧合的是,每夜摄政王因“商讨政事”而留宿澄明殿,第二日,要不是早朝取消,要不是原本就不是朝日。而他们一向勤勉的陛下,也总是会在傍晚时分才出现在宫中人的视线之中。
  时间久了,朝中但凡不是真傻子,都心知肚明。
  每日的折子中不乏有隐晦的劝谏之语,只是,自从有一次,朱批的语气明显非李昭漪本人之后,除了锲而不舍的直臣和御史,众臣愕然之余,大多也暂时歇了心思。
  所有人都默认了,云氏至少还能再鼎盛很长一段时间。
  因此,当有人胆敢在此时此刻对着云殷当庭发难之时,整个朝野上下,都愕然了。
  -
  发难的人并非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应召入京的渠州知府季聿。
  当日他被接连传召两日,谁也没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注意到,他一直都未离开京中,还被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虚职,有了上朝奏事的资格。
  他悍然出列,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而紧接着,他详细列举的数十条云氏“罪状”,又让整个朝中都鸦雀无声。
  云殷是什么人?
  别说季聿,就是在朝京官,参过云殷的大有人在。
  就像李昭漪登基伊始,弹劾云殷“藐视天颜、肆意妄为、专制朝权、祸国殃民”的陈御史。之所以所有的弹劾都无疾而终,不仅是因为云殷势大,而是因为虚。
  所有的这些,都像是为弹劾而弹劾。藐视天颜肆意妄为,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甚至存不存在,也都是一句话的事。
  但是季聿列举的罪状,却远不是那么回事。
  他参的不止是云殷。
  是云氏一族。
  自云清原掌兵权以来,云氏一族受着本家荫蔽,借着本家之势。哪怕有些人一生也跟云氏父子说不上一两句话,因着“云”姓,自就会被多加照拂。
  云清原是一代忠良,但是他却管不了京中族人。
  一是因为常年领兵在外无暇分身,二也是因为,这早已成为世家之间的通行准则。
  不合群,就会被淘汰。
  相较之下,云氏已然已经是克制收敛的清流。
  可再清流,林子大了,总有些没有自控力的人,这些人结党营私、横行霸道、为祸百姓。季聿列举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理有据的实事。
  以至于最终落脚点落到云殷专制朝权之上之时,已经无人在意。
  有些人已经急了。
  谁不想参云殷?
  朝中圆滑世故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想参云殷甚至参倒他。
  但参倒是为了自己上位,而不是真的恨他。说白了,云殷有朝一日真因为摄政被李昭漪清算,他们只会拍手称快,但不能是因为季聿嘴里的原因。
  燕朝世家存活至今,哪家的族人后辈没有一两件丧良心的事儿。
  相较于云氏,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氏是一,就绝对会有二。
  他们就是那个二。
  他们终于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季聿哪是什么小小的地方知府,他是刺向现如今燕朝一潭死水的朝堂一把最锋利的剑,“季聿”可以是任何人,最关键的是,借他的口,李昭漪在向所有人传达一个讯息。
  昔日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少年皇帝已然成长为了年轻而威严的君王。
  他要清算,但清算的不是云殷,而是这一整个死气沉沉的朝堂,和已然腐烂的世家。
  而如今刚被上下清洗过一遍的朝堂,能说上话做上事的随着顾氏的覆灭没了大半,现如今能和君王抗衡的,竟然只剩下手握兵权、独揽朝政的摄政王云殷。
  -
  云殷今日难得的安静。
  季聿在那儿念他和他族人的罪状,他就站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听。
  他是唯一一个敢在朝上直视天颜的人。
  他看李昭漪,李昭漪也看他,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漠然。像是覆了冰雪,让人忍不住就想撕开那一层冰面,让底下那张秀丽的脸蛋沾染上不堪的模样。
  他想得出了神,再回过神,季聿已经念完了。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似乎是季聿末尾说了句什么,他咳嗽了一声:“季大人刚说了什么,可否重复一遍?”
  季聿:“……”
  众朝臣:“……”
  果然,还是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味道。
  但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回,无数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前所未有地期盼着云殷能保持以往的样子,最好怼得季聿哑口无言。
  季聿说:“……臣刚刚说,王爷您可知罪。”
  云殷嘴角勾了勾:“季大人好生大胆。”
  季聿不看他,神色平静。
  一派忠臣模样。
  云殷还要再说,阶上的李昭漪突然开了口:“平南王。”
  他一说话,不少人都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云殷的笑意敛了些。
  他看着李昭漪,眼神很专注:
  “陛下。”
  “你有什么想辩解的么?”李昭漪问他。
  他的语气很平静,让云殷平白无故地想到了他们共同度过的无数个日夜。
  李昭漪有一把独特的嗓子。声音干净清澈里带着几分些微的沙哑。这把嗓子这会儿听着威严淡漠,在床上,却是带着小钩子似的软和黏。
  他不怎么开口,逼急了也只是喘。
  偶尔叫他。
  叫他云殷,叫他哥哥,叫他夫君。勾人得让人觉得,被欺负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活该。
  而他现在问云殷,有没有什么要“辩解”。
  出了错才要辩解。
  是辩解而并非反驳。
  云殷嘴角突然勾了勾,他道:“臣十四岁随家父去边关,出生入死,随后又回京代陛下处理朝事,自始至终,都是是为了百姓安宁,燕朝昌盛。陛下问臣是否有想辩解的……臣没有。
  “臣说过,臣对陛下,拳拳之心,日月可鉴。若是陛下当真对臣有疑心,那臣作为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
  “季大人。”他道。
  季聿拱手:“王爷。”
  “口说无凭。”云殷道,“季大人所言,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部分。”季聿道,“只是既牵涉众多,还是需要刑部将案情细细查明,然后才能厘清各类证据。”
  “那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云殷道。
  他朗声道:“陛下,臣愿交出兵符,卸去官职,让刑部将一切调查清楚,还臣一个清白。恳请陛下允准。”
  话音落下,朝野上下哗然一片。
  哗然声中,座上的帝王垂眸和人对视,在某个时刻,他嘴角也勾了一勾。
  他平静地开了口:“准了。”
 
 
第62章 
  午时,刑部。
  往常就死气沉沉的地方今日愈发鸦雀无声。
  刑部的门口站满了带着刀的狱卒,刑部尚书傅彦磊站在大门前,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抽搐。
  日头渐盛。
  不多时,不远处的官道之上传来了脚步声。
  身着官袍的年轻男子被一群人簇拥着走来,从身旁为首带刀者的衣着就可以看出,这是最近陛下面前的红人,锦衣卫指挥使韩立羽。
  尽管从季聿入京开始,这一切就显而易见是李昭漪早已做好的准备。
  但是思及此,傅彦磊还是由衷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云殷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李昭漪手里,以至于在面对这样的当庭职责,云殷居然愿意认下,自请入狱。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但云殷的脸上却很轻松。
  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到了门口之后和一旁的韩立羽道谢,后者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在。
  等韩立羽走了,就到了收押的这一步。
  云殷将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至于究竟是多久,那还得视查案的情况而定。
  这案子怎么查……
  可真是件棘手的事。
  事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傅彦磊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管怎么说,云殷今日是非得吃一吃牢狱之苦了,傅彦磊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不再犹豫,道:“王爷,里面请吧。”
  云殷“嗯”了一声。
  他朝里走了几步,脚步突然停了一下。
  这一停,周围的所有人几乎是立刻提起了戒备。
  傅彦磊身旁的带刀侍卫几乎是立刻就按紧了腰上的佩剑,傅彦磊刚刚还觉得锦衣卫的存在让他有些不自在,这会儿却恨不得对方转身回来。
  而在所有人警惕的注视中,云殷却只是回身看了一眼,然后笑了。
  他说:“今日的天气可真好啊。”
  随后,他不再犹豫,收回目光,踏入了面前暗无天日的囚室。
  而这所有的对话,也由预先留在此的暗卫,飞快地回去,报给了澄明殿。
  -
  澄明殿内,正和颜珩舟一起用午膳的李昭漪坐在桌前,安静地听着暗卫的汇报。末了,他说了句“知道了”,便低下头,继续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好像没有听见暗卫特地强调的那句“王爷看着的,是澄明殿的方向”。
  暗卫瘫着脸下去了,背影都看得出有些沮丧。
  颜珩舟看在眼里,突然笑了一笑:“小琅,我发现我可能看走眼了。”
  李昭漪把排骨咽下去:“嗯?”
  颜珩舟支着下巴:“我曾经以为,我们的小琅就是一只人软、心也软的小狸奴,被欺负了也只知道喵喵叫,都不会反抗的。现在看来……也并不是。”
  李昭漪的确温软无害。
  但那只是他卸下防备、针对亲近的人的时候,例如从前的云殷,再例如陆重、颜珩舟,甚至他身边伺候的春糯、德全之流。
  善良、善于隐忍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宽容,但这并不代表他的骨子里就是好欺负的。
  李昭漪的骨子里,其实是冷的。
  骨子里冷清冷性、毫不在乎这个世界的人,当初会对云殷那样予取予求,是因为真的很喜欢、很依赖那个时候的云殷。
  如果云殷也能善待他,颜珩舟不敢想,那个时候的李昭漪会被养得有多甜。
  当然,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心里唏嘘,嘴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道:“没事。”
  “下午干什么?出去逛不?”
  兴致勃勃的,丝毫没有好兄弟刚刚进去的不满和悲愤,看着十分没心没肺。
  李昭漪却道:“哥哥自己去吧。”
  “下午要见傅彦磊。”他道,“蔺太傅也要进宫。”
  云殷刚进刑部,傅彦磊绝对会来请示他如何审案。至于蔺平,自李昭漪回京,蔺平的原话是“说什么都不放你走了”,对他寄予厚望。
  朝堂之事,他也得听听蔺平的意见。
  “你这。”颜珩舟抽搐了一下嘴角,“确实挺忙的。”
  当皇帝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李昭漪抿唇笑了一下。
  他想起了什么:“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请哥哥帮忙。”
  “嗯?”
  李昭漪垂了眸,眼神平静:“云殷他最近好像有心事,但他不肯说。哥哥……有空的话帮我问下吧,能问到最好,问不到也没关系。”
  他道:“你跟他的朋友熟。”
  他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其他意思,颜珩舟却笑了。
  “他现在哪有什么朋友。”颜珩舟道,“梓轩,我,加一个他亲弟弟云珑,该认识的你都认识了。剩下的如果能叫朋友,那朋友的标准也太低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应了下来。
  “知道了。”他道,“我替你去问问。”
  *
  颜珩舟不问则已,这一问,倒还真问出了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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