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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辉踩着油门，问：“帆星哥，去哪？”
沈帆星把地址报给他。
“顺路吗？”
许辉有些发囧，都不知道地址，他刚才还说了顺路。
沈帆星问这句顺路吗，怎么感觉像是在笑他。
装傻的回他：“顺路顺路。”
深夜的医院被疲惫的气息笼罩着，输液室分成了两侧，一侧是成人，一侧是儿童。
沈帆星路过儿童输液室时，一个护士正在往几个月的孩子头上扎针。
孩子被爸爸抱着，哭的歇斯底里，年轻的妈妈在一旁站着，哭的嘴唇颤抖，哄着说宝宝乖，宝宝乖，恨不得那针是扎在自己身上。
乔然看到沈帆星真的来了，当下就绷不住了，哭着叫了声帆星哥。
沈帆星应了声，把挂着的三个输液袋看了一遍。
跟在后面的许辉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自家老板，证明自己完成任务。
然后，收到了自家老板的新任务：你在那里等到那女生家人来。
许辉：......
桌上的花束搭配的色彩舒适，柏砚把烟按在烟灰缸里，又把那张照片打开。
安静的输液室，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疲惫，那个挺拔身影稳稳的站着，右手拿着输液架上挂的袋子，认真的看着上面的信息。
明明是清瘦的背影，却让人安心踏实。
柏砚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会认真的看输液袋。
不是必要却充满了安全感的一个动作，彷佛能驱散流向血脉中的冰凉液体。
“沈帆星，恭喜啊！从我身边挪到柏砚身边，戏份增加了不少，到时候戏播出，绝对能吸一波粉丝。”
又是一场大戏，柯向阳挪到沈帆星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
沈帆星往后撤了半步，下意识的看了眼柏砚，随后又忙收回视线，觉得自己看向柏砚的动作毫无道理。
此刻是休息间隙，柏砚散漫的靠在椅背上，正认真的打着游戏。
像是没听到柯向阳对沈帆星的为难，连头都未抬。
柯向阳收回手，一脸热心道：“我们都是一个公司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你这部戏台词不多，下部剧说不定就是主角了，剧组前辈比较多，你好好学习。”
沈帆星冷淡道：“嗯，谢谢。”
柯向阳像是没看到他的抗拒和疏离，依旧热情：“咱俩不用谢，其他人倒是真的需要谢谢！你天天没事就看前辈演戏，不得请前辈喝杯咖啡？这可是免费学习。”
他说话似打趣，有脑子拎不清的附和说对啊！
也有安静看戏的。
关丝琪摸出手机，偷偷摸摸给周锦发消息。
沈帆星点头说好，请。
“沈帆星请全剧组喝星巴克。”柯向阳的助理大声喊了句。
一时间，远处传来欢呼声，四周却寂静无声。
请几位演员前辈喝咖啡，和请全剧组喝咖啡可是不同的。
全剧组，那就是大大小小的演员，特约、群演和工作人员。
兼善天下是个大剧组，就算按照人均35来算，请下来也快上万了。
这钱对大明星是小钱，但是沈帆星第一部戏，平日里连外卖都不叫，跟着群演吃盒饭，想也知道没钱。
沈帆星要请大家喝咖啡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剧组。
远处是一声声欢呼的谢谢帆星哥。
他说过几次叫沈帆星，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老师，便都直接叫他帆星。
沈帆星沉静的目光看向柯向阳，里面并没有柯向阳期待的愤怒。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柯向阳笑的有些僵硬了。
“怎么了？你自己说要请的，你要是反悔了，我让助理再给你喊两声说不请了。”
事情被他说的很简单，成了两句话的事。
但是不用想都知道，这些感谢的欢呼声会变成什么。
打肿脸充胖子，没钱装大爷，出尔反尔，笑死人了。
沈帆星不介意别人怎么说他，但是也不想故意找骂。
而且开机到现在，除了柯向阳，剧组的大部分人对他都不错。
“许辉，帮我喊两嗓子，说你砚哥请喝咖啡。”柏砚依旧是那个不着调的坐姿，依旧是低着头打游戏。
许辉也是看不上柯向阳这人，扯着嗓子喊了句砚哥请大家喝咖啡。
沈帆星难以分辨此时的心绪。
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欢呼全都移到了柏砚身上，无人再注意他，沈帆星紧绷的心像是泡在了温泉中，慢慢舒缓伸展。
沈帆星望向柏砚，只能看到他的发顶和侧脸流利的线条。
柯向阳在心里骂了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笑道：“今天柏砚请客，沈帆星你就等明天吧！”
柏砚终于收了手机：“明天我也请。”
柯向阳：“那他后天。”
柏砚笑的双眼微微眯起，傲气张狂：“后天我也请，轮不到他。”
柏砚进攻的气势逼人，丝毫不留情面，柯向阳脸上的笑快要稳不住。
“日子长着呢！你请三天，那他就三天后。”
柏砚：“谁说我请三天，这一个月我都包了。”
“我男一号请一个月，史格男二号请一个月，你呢？”
正在看戏的史格：......艹，我怎么不知道我要请一个月。
柯向阳脸色难看。
柏砚似笑非笑道：“怎么，玩不起吗？不是逼着人请客吗？那就顺着来，一人一个月，按照番位来，轮呗，轮到沈帆星的时候我那杯都让给你。”
成年人的世界大多委婉进攻，娱乐圈更是如此。
谁也没想到柏砚会这样下柯向阳的面子，说的话实在有些过。
几个年纪大些的前辈忙出来劝架。
柯向阳身边也围了两人，哄了几句让他找回了点面子。
硬的怕横的，柏砚的性子是出了名的不好，又横又有背景。
柯向阳虽看不惯他，却也不想当面和他对上。
强笑着附和劝他的人：“确实是误会，我就是恭喜沈帆星加戏了，打趣他说请客，他自己同意的，怎么就我逼的了。”
这句算是委婉的示弱，在众人松了口气时，柏砚冷笑了声，讥讽的目光似在看一个小丑。
“你以为全天下就你最聪明？什么玩意。”
霎那间，四周寂静无声，劝架的人都懵了下，完全想不到柏砚会完全不给面子，让柯向阳下不来台。
关丝琪捂着胸口，连周锦的消息都不回了。
柯向阳犹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反应过来气的浑身颤抖，双目通红像是要吃人。
要是只有他和柏砚两人，他能忍就忍了，可是现在前辈后辈十几个，传出去他就是娱乐圈的笑话。
柯向阳恨的快要咬碎牙齿，用仅剩的理智压制住狂躁：“我不是玩意，你柏砚是个什么玩意，我是一步步走出来的，你要不是唯远的太子爷，连个配角都混不上。”
柏砚脚踝搭在膝盖上，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明明是坐着，神态却像是王者俯视蝼蚁。
他抬眸淡淡一瞥，忽而笑道：“所以呢？我比你会投胎，你羡慕嫉妒恨了？可惜了，就算你恨到自杀也没用。”
气氛压抑的难以喘息，周围的人像是变成了石雕，不动不言。
柯向阳额头青筋跳动，面容狰狞如鬼魅，好似下一秒就要把柏砚生吞活剥了。
一坐一站，柏砚给了柯向阳三十秒，见他只捏着拳头怒视他，不说话也不动手，一时间索然无味，拿出手机又打开了游戏页面。
一个怒的头顶要冒烟，一个不当回事的继续打游戏。
赤裸裸的无视彻底激怒柯向阳，四周的目光对他来说全是嘲笑，嘲笑柏砚把他的脸扔在地上踩。
柯向阳大脑嗡的一声，啊了一声不管不顾的飞扑上来，一副要与柏砚同归于尽的架势。
柏砚稳稳的坐着，不闪也不躲，只是脚尖在地上动了动。
眼疾手快的几个人忙拉住柯向阳，一边劝一边把他往别处拉。
混乱中，沈帆星来不及细想，两步过去挡在了柏砚身前。
沈帆星的腰很细，细的像是一折就会断。
陆离斑驳的光洒在他的肩上，比输液室的那张照片更让人安心。
柯向阳被人拉着走远，沈帆星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猛然间，腰间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捣了下，沈帆星腹部下意识的收紧。
回头看过去，就见柏砚手里拿着手机，还保持着抬手戳人的动作。
见沈帆星回头，柏砚上下打量着他，欠揍道：“就你这身板，不怕被他撞飞了？傻不傻，下次躲远点。”
沈帆星没理他，往旁边站了站，像是一片落叶掉入水中，心里稍微有些乱。
第25章
反应慢了半拍的许辉犹如遭受了灭顶之灾，整个人都被雷劈的外焦里内。
他身上挎着包，站的颤颤巍巍像是随时要摔倒。
“砚，砚哥，咱是不混了？”
他砚哥是家世好，娱乐圈里看不顺眼的也有很多，但是从来也没这么刚过，最多是把对方当空气。
柏砚瞥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订咖啡去，一个月的。”
虽然知道气氛不对，但是一旁的史格还是弱弱的举起了手。
“真的一人一个月？”
这事他没同意呢！男一男三斗起来了，牵连他个男二多不地道。
柏砚：“你请客我出钱。”
史格：......还有这好事。
“行，这个月你请，下个月我请。”
男四号抖抖瑟瑟的举手：“那到时候我还请？”
这个戏预期是半年，按照柏砚刚才说的......肯定能轮得到他。
柏砚：“如果柯向阳请客，到时候提前把钱转你。”
男四号和史格齐齐竖起大拇指：“砚哥大气。”
许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金额，脑袋有些发晕，砚哥不心疼，他心疼怎么办？够买辆车了。
几片暗云缓慢的移到头顶，沈帆星清楚的听到那边的人说柯向阳走了。
上次热搜柯向阳三天没来，这次闹的是否更大了？
这次，上次，事情都和柏砚无关，最后却都是他冲在了前面，成了他的过错。
沈帆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柏砚为什么？傻傻的侠义心肠吗？
别人的好心对他来说是负担，负担着负担着，会变成习惯吗？
这个答案，现在的沈帆星还不知道。
无论如何，沈帆星知道，柏砚护了他一次又一次，很难再把他当成陌生人。
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让他身体紧绷，浑身血缘叫嚣着远离的人。
一个，如野马一样，不理智，不沉稳，脾气没定数的人。
“柏砚......”一声怒吼犹如虎啸，惊的树上的鸟儿四处逃窜。
沈帆星吓的心跳停了一瞬。
李导提着喇叭，风风火火的走来，气的胸膛起伏，吹胡子瞪眼的。
还算没失去理智，没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柏砚，只让他跟着他走。
李章平确定没人后，怒骂：“戏还拍个屁......”
一棵树遮挡住沈帆星的身体，他第一次知道，温和的李导原来骂人这么厉害，原来柏砚挨训的时候这么乖。
“哎。”
沈帆星偷窥着柏砚挨骂的画面，连许辉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两个人支棱着耳朵听着，许辉叹了气，小声说：“其实，要是换了别人，别说没打柯向阳，就算是打了，李导也不敢骂的。”
沈帆星看向他等解释。
许辉：“李导是唯远的导演，砚哥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爷，也相当于他老板了。”
下属再厉害，难道还敢劈头盖脸的骂老板？
沈帆星转头看他：“那为什么......”
许辉背着斜跨包，手里拿了瓶水，解释道：“你别看砚哥脾气不好，小毛病也多，但是有一点，他知错，是他的错他就认，还不记仇，李导看着砚哥长大的，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所以砚哥错了他就骂。”
“不过这次训的是有点狠，今天丹姐不在，晚点知道了，砚哥肯定还得挨骂，丹姐骂人也凶。”
“还有陆爹，陆爹就是砚哥的经纪人，也是他表哥，骂人也是一绝。”
“不知道会不会惊动柏总，我跟了砚哥三年了，还没见过柏总，骂人凶不凶不知道。”
许辉念叨着，沈帆星又转头看那个挨骂的人：“不是他的错。”
许辉：“我也觉得不是砚哥的错，哎，可是李导他们不管谁对谁错，只看谁耽误的拍戏，砚哥也知道这点，所以这次才乖乖挨训。”
李导骂到嗓子干，柏砚适时的递上一瓶拧开的水，认错态度良好，却又让李导气的脸青。
烦躁的挥挥手：“走走走，别在我眼前碍眼。”
柏砚忙大步离去。
许辉抱着树，浆糊的脑子发现事情不对劲，开始捋着：“我怎么感觉最近的事都和砚哥没关系，改剧本的事，开始是因为......热搜照片的事，开始是因为......这次请客咖啡的事，开始是因为......”
轰隆一声，许辉大脑清明了：“我怎么感觉事情都和你有关？”
他回头，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沈帆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就变成了乌云密布，似是随时都有可能下场雨，沈帆星找了好一会，才看到柏砚蹲在一棵粗树下。
他埋着头，肩头耸动着，像是正在哭着。
沈帆星脚步停下来，随后抬脚走了过去，蹲下身。
柏砚听到动静猛的转头，四目相对，两人皆愣了下。
柏砚没想到沈帆星会跟过来，沈帆星没想到柏砚是用小棍在地上刨坑。
那个坑里躺着两个棒棒糖，他正在用棍子往里面填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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