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帆星不是一个冒险的人,更不喜欢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真心话也好,大冒险也好,他从来没玩过。
可是他为什么不走呢?沈帆星想,自己为什么要听别人的安排,老老实实的坐着玩什么不受控制的大冒险呢?
为什么呢?沈帆星想的脑子疼都没想出来这个问题。
直到冰凉的手突然被人握住,沈帆星才找到原因,哦,是因为柏砚。
沈帆星转头看向柏砚,他趴在胳膊上,似是难受的听不清话,被吵的皱了眉。
“有事叫我,我缓一会咱们走。”柏砚眼中的沈帆星是重影的,他在天旋地转中叮嘱,把沈帆星的手牵到自己腿上,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沈帆星没来之前柏砚喝的多,现在是真的酒劲上头直犯恶心。
舒光远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也知道沈帆星是他心尖上的人,所以柏砚不怎么担心沈帆星的安危,但是不牵着他,柏砚又实在放心不下。
恐惧,委屈,怒火,百般情绪涌上心头,沈帆星的指尖轻颤着,却被柏砚握的更紧。
“不喜欢,现在走。”柏砚试图直起腰,想牵着他的人离开。
舒光远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个头戴式耳机:“活该,喝不死你,戴着歇几分钟,省的吵你。”
柏砚烦的去推,舒光远耸耸肩,把耳机放到了桌子上。
沈帆星抬头看向他,两个人四目相对,舒光远前几次的亲热笑意不在,随之而来的是属于狐狸的狡诈笑眼。
沈帆星猛的握紧柏砚的手,嘴角露出一抹笑,懂了这一切,这是舒光远见不得他兄弟受欺负,来替柏砚出头出气。
“戴上睡一会。”沈帆星捏了下柏砚的手,在吵闹中说。
他想看看舒光远要怎么给柏砚出气的,沈帆星不是一个放得开的人,输了连和别人亲吻都做不到,可是还有一个六瓶啤酒的选项。
沈帆星想,有啤酒托底还好,一局他撑的下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局。
柏砚趴在桌子上,在舒光远给他戴耳机的时候,对着沈帆星的方向喃喃了句:“好想你。”
刹那间,沈帆星红了眼眶,想吗?他怎么感受不到呢?想了怎么不回家呢!
柏砚闭上眼,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随着落下的,是一张牌。
第一局,大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用牌点着下巴,在所有人的紧张期待中,说:“K吧!”
沈帆星没翻自己的牌,看到一个容貌不俗的男生啊了声:“是我啊!”
沈帆星的指尖划过柏砚的虎口,想着,舒光远不过如此,找到了自己今天看戏的定位。
抽到大王的男人也挺意外:“居然是小妖精。”
男生眨眨眼,笑了笑:“大王,想点什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跳舞看不看?”
在一片看看的声音中,男人说:“这一局不看,大冒险吧!你先开个场,单独表演下。”
那男生无奈的说:“好吧!等我喝口水润润嗓。”
沈帆星等着男生的表演。
“啊~~老公...”
男生放下水,湿润过的嗓音喊着让人腹部一紧的话。
好D...好C...宝宝要被C...huai了.......
灯光调配的实在是好,四周皆是昏暗,只有那男生的椅子上打下来一束光,他坐在浅黄的椅子上,配合着小幅度的肢体动作,把声音和表情演示给众人看。
一刹那,沈帆星遍体生寒。
一局又一局,一如沈帆星猜测的那样,他只是这场戏的看客,大王牌不曾落到他面前,他也没被拿大王牌的人选中过。
那束光,像车轮转动不停,有大冒险有真心话。
沈帆星以为自己可以保持镇定的,可是他却越来越冷,像是进了冰箱的冷冻层,整个人都开始结冰。
这种感觉,在拿着大王牌的人问红桃3,你被.玩.的最惨的一次是什么结果,的问题里达到顶峰。
相牵的两双手都在柏砚的大腿上,沈帆星的手背朝外,当一只脚蜻蜓点水般点上来的时候,沈帆星如惊弓之鸟,猛的睁大了眼。
长桌不宽,对面是一个双瞳剪水的男生,看着年纪不大,他双手按着椅子,咬着唇,一双眼全在柏砚身上,似是打量着他的反应。
沈帆星猛的抽出自己的手,柏砚反应慢了半拍的抬起头去找沈帆星。
轮到红桃3回答问题,一束灯照在红桃3头顶,四周灯光熄灭的那瞬间,沈帆星看的很清楚,柏砚抬起头的茫然时刻,对面的男生指了指桌下,又张了张口,用灵巧的舌头舔了舔唇。
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周围的一切都犹如洪水猛兽,沈帆星恶心的想吐,他撑着撑着,视线落在最强光那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不是因为舒光远要给柏砚出气,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是不是就不用自揭伤疤,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像个猴子一样的被人耍。
这些吊儿郎当的富二代啊,真是个顶个的厉害,釜底抽薪加现实冲击,这样的效果,无论沈帆星爱不爱柏砚,都只能依附着柏砚,除非柏砚腻了把他一脚踹开。
脑海中的野兽张开血红的大口,终是失了狂,黑暗中,沈帆星突兀的站起来,打断了开始诉说的红桃3。
“对,对不起。”骨子里的礼貌让沈帆星道了歉,随后拔腿急促离去,像是这个房间装满了洪水猛兽。
砰砰啪啪的声音不停,沈帆星一路上摔了好几次,却丝毫不影响他逃跑的速度。
柏砚下意识的去抓人,却只碰到一抹衣角。
“开灯。”柏砚一把拽掉头上的耳机,包厢瞬间亮如白昼,他没管大脑的眩晕,如狼的眸子环视了一圈:“你们谁欺负他了?”
只有音乐在耳边流淌,一桌人屏息不敢言语。
“我们...都没和他说话。”有个人轻声辩解了句。
第92章
大家一起玩,平时没轻没重的,但心里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如果做个排行,柏砚说是第二,没人能排第一。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就...真心话,大冒险。”
柏砚眯起眼,看向接话的那个男生:“什么真心话,什么大冒险?”
男生缩着脖子,把刚才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艹你M。”柏砚一脚踹翻了椅子,指着躲在角落里的舒光远:“你TM的,我有空再跟你算账。”
舒光远被那一脚吓的酒醒了两分,他本意就是想让沈帆星看看别人被金主包都是什么样的处境,想让他珍惜珍惜柏砚。
他也没想到沈帆星的承受力这么差,被这点小场面吓跑了。
坐在柏砚对面位置的那个男生,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恨不得逃到外星球去。
他就是看柏砚醉了想捡捡便宜,哪怕不能攀上关系,尝试一番也是好的。
谁知道沈帆星和柏砚是一对。
空中是鹅毛大雪,沈帆星蹲在地上,用浅薄的积雪不停的搓着手背,恨不得搓下来一层皮。
恶心,一切都恶心。
他不敢去想,柏砚说的第一次,是不是骗他的,是不是有很多人吃过它。
像是这样的场合,长长的桌布下,蹲着那样的一个人。
沈帆星一直以为,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
沈帆星知道自己失控了,不止在C上失控,现在C下也开始失控,他受不了这个或许。
柏砚不乖,这样的圈子太混乱了,沈帆星掌控不住,他想要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
理智告诉他,没关系,无论有没有都是之前的事,他能肯定柏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其他人的。
可是大脑不受控制的开始反问?万一有呢!而且之前有真的无所谓吗?
沈帆星的占有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不能忍受这样的可能,想一想都受不了。
柏砚找到他的时候,沈帆星身上已经落了不少的雪,他猛的松了口气,酒意又开始涌了上来。
柏砚压下难受,走过去蹲了下去,刚想说话,就见沈帆星狠厉的看着他,一把把他推到地上。
是的,狠厉,柏砚从不知道,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沈帆星的眼里。
屁股差点被摔成八瓣,柏砚懵的起不来:“沈帆星你干嘛?”
柏砚觉得自己问的还挺平静的,就像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平静。
沈帆星的手背红的完全,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搓的,很火大,像是他干净的衣服被人弄脏了,沈帆星抓起雪就去砸他。
一下一下的,柏砚脸上,脖子里都灌了进去,被激的酒都清醒了几分。
一开始是雪,雪到底了就变成了泥,柏砚刚想张嘴说话,就被砸进了一嘴的雪加泥。
柏砚真的恼了,呸呸吐了两口,知道今天是自己不对,还是压了火说:“解气了没?解气了拉我起来。”
他一边吐着嘴里的恶心,一边示弱的朝沈帆星伸手求和,像是被砸了这几下,所有的,所有的都一笔勾销了。
两个人皆是穿的单薄,沈帆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他冷的牙齿都在打架,野兽叫嚣着泄愤才能安静。
沈帆星猛的扑到柏砚身上,每一拳都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柏砚躲闪不及,耳朵上挨了一拳,耳鸣的他大脑发晕。
“沈帆星,你给我冷静点。”柏砚滚到一边,不想沈帆星又扑过来打。
两个人身上都滚满了泥雪,柏砚也来了火气,就地打了起来,不过却不敢下重手,他知道这是他的沈帆星。
只是沈帆星这个人当真是下手不讲人情,而且刁钻的防不胜防。
“艹,沈帆星你给我冷静点。”
“我道歉行吗?我们一起去打舒光远一顿。”
“沈帆星。”腿上又挨了一脚,柏砚倒吸了口冷气:“你真家暴上瘾了,你给我理智点。”
捉住手管不住腿,抓住了腿那边巴掌又上来了,沈帆星还是只打不说话的人,柏砚真的服了,忍无可忍的怒道:“沈帆星你是不是有病?”
时间仿佛被凝固,沈帆星在这句话中猝的怔楞住,他看着身下的柏砚,又看了看自己扬起的手。
茫然的松开五指,潮湿的泥土顺着手腕而下,尽数落在了柏砚原本梳的光亮,现在已经凌乱的黑发上。
有病
他应该是有病的
沈帆星从柏砚身上起来,转身的刹那被柏砚一把握住手腕。
柏砚刚想说话,猛不防沈帆星一把甩开他:“别碰我,你脏。”
等沈帆星跑远了,柏砚才想起回怼的话,喊:“你讲不讲理,我脏怪谁?你给我回来。”
坐在地上,柏砚浑身哪都疼,拍头上泥土的时候,他气的心脏都抽抽。
自己这一身肮脏拜谁所赐?沈帆星居然还敢嫌他脏?不能想,这狼心狗肺的样。
天空一抹鱼白,洗手间的人依旧洗着手,仿佛只要洗干净了,失控打柏砚的事就会不存在。
可是很难洗,怎么都洗不干净,他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会打柏砚呢?
沈帆星跑回来的时候,接到了李巷的电话,李巷说柏砚把舒光远打了,这次没留情,舒光远脸都肿了。
沈帆星没说话,挂了电话,随后就一直在洗手间洗手。
这是柏砚的家,沈帆星知道自己应该离开,混乱的脑子有着决断,洗好手就收拾东西走,可是为什么手上一直停不下来,一直洗不好,是在等什么?
明天就是年三十,是不是不太好找房子,那需要先住酒店,沈帆星乱七八糟的想着。
可是他走了,是不是真的就和柏砚结束了?
这是谁的错?刺骨的凉水冲刷着没有知觉的手背,沈帆星开始理着前因后果。
最后得出结论,是他的错,他先说了伤人的话,舒光远给柏砚出气,不是柏砚要出气,柏砚还让他揍了一顿。
沈帆星知道,他们俩真打起来,他打不过柏砚,柏砚一直防守,没下重手。
气的骂他也没下重手。
柏砚真的给了他幸福,或许,他真的是老天派来拯救他的。
万一呢,万一呢!如果真的不行,他可以拿命保护柏砚的,他不会再让想拯救他的人受伤。
柏砚说他没有过别人,那肯定是没有的,自己要学会信任。
沈帆星试图一遍遍的说服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退路,浑身激动的颤抖着,慌张的去拿桌上的手机。
沈帆星:你还要不要我?
一句话,沈帆星打了许久才打出来,他卑微的询问,卑微到了尘埃,可是手指悬空,却发不出去。
他有病吧?
他没办法谈一段正常的感情。
柏砚说他不长嘴,还家暴......沈帆星看到了他心里的野兽在快速的成长。
那个野兽在说,它想把柏砚变成他的所有物,可是柏砚不乖,不乖要惩罚,惩罚就是有病。
而且,柏砚不回来了,柏砚放弃了他。
沈帆星弄丢了一个爱他的人,错全在他自己的身上。
天完全大亮时,电话响起,上面显示:许辉。
“帆星哥,那个,砚哥还走吗?”许辉在楼下车旁抽着烟,不好意思的问。
刚才上去的时候说要是不下来就给他发消息,这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消息。
“柏砚?没来。”沈帆星嗓子像是得了重感冒,都快说不出话来。
许辉来不及顾及他的嗓子,被话里的信息吓的半死。
“没去?遭了。”许辉扔了下,拔腿就往里跑。
沈帆星不知道为什么遭了,连鞋都顾不得穿就往门口跑。
他的门外,柏砚倚墙坐着,垂着头像是睡着了,而怀里,是一束鲜艳的玫瑰,手写的卡片是他的字迹。
上面写:别生气了,我真的爱你
沈帆星想哭,又想笑,他眼眶湿润,蹲下身去摸柏砚的侧脸,看到他脸上的乌青,泪落了下来。
自己昨天...怎么真的打了。
他是不是也是难受的?是不是也很想很想他?是不是真的爱他爱的无法自拔,明明这么委屈,明明挨了打,却还是要抱着玫瑰来道歉。
许辉一出电梯看到这情景,脸都白了,腿一软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
68/96 首页 上一页 66 67 68 69 70 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