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当然不是可以随便乱跑的地方,哨兵可以进出医疗区域看病,然而医疗区的护士或医生却不能随意进出哨兵的地方,尤其还是训练场后的休息室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虽然路北骁在穷困潦倒差点被冻死的时候骂过无数次闵晨,却始终没有否认过对方的长相。毕竟平心而论,闵晨是个相当明艳精致的Omega,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收获一众注目礼。
更何况是在满是Alpha的哨兵休息室。
路北骁看着堵住自己去路的闵晨问:“你怎么来这的?”
闵晨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看着路北骁,他长而卷的头发随着动作微微浮动,像是上好的绸缎般漂亮,这样优越的外貌显得那张脸上挑衅的表情都没那么讨人厌了。
“哥哥,你把我的东西都抢了,我身无分文居无定所走投无路就只能来找你了啊。”
闵晨话说的楚楚可怜,眼神里却满是傲慢和嘲讽。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路北骁,抬手勾住了路北骁的衣袖微微晃了晃说:“你就这么对你的初恋情人,糟糠之妻啊,我们好歹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
路北骁听见四周传来的窃窃私语,大力甩开闵晨的手,冷笑一声后说:“虽然裴度嫌弃你不是什么好人把你抛弃了,但你也不能找我来当冤大头是吧。”
他侧身就要从闵晨身边过去,却被闵晨一把抱住了腰,紧紧贴住了胸膛。
路北骁被闵晨突如其来的撞得后退半步,还没等他掰开闵晨,果不其然就听见了闵晨带着哭腔的哀嚎:“你现在攀上高枝了,就不要我了是吧。以前我们跟着路择远叔叔的时候你说你要爱我一生一世,呜呜呜,渣男,你对得起我吗!”
路北骁咬了咬后槽牙恶狠狠地说:“你就会来这一套是吧。”
闵晨枕在路北骁的脖颈处压低了声音说:“本来就是,天天说最喜欢我以后要和我结婚,结果去了趟南区就只念叨那个天仙一样的Omega,是你先背叛我的,我拿你点钱怎么啦,小气鬼。”
他挣扎着死死抱住路北骁,任凭对方怎么掰扯自己都不撒手,最后干脆把两条腿也盘在了路北骁身上。
“我不管!你今天就要给我个说法呜呜呜呜呜……”
“不然我就告到上校那里去!让上校知道你丑恶的本性!”
路北骁简直想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初恋情节,反而只会有初恋阴影了。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闵晨长了个人样就追求对方了呢?
“这谁啊……”
“谁知道,真是艳福不浅啊。”
路北骁看着周围打量自己的眼神,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都知道他是上校了应该也知道我老婆是什么人了吧,他两根手指头就把你骗人的嘴给撕烂,你觉得他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他低头看着怎么也推不开的闵晨,不由自主地想同样都是Omega,顾景言和闵晨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闵晨沉默了两秒后推开了路北骁,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义正言辞地说:“那你把那块怀表给我,路叔叔给错了,那是我父母的表,不是你的。”
路北骁皱了皱眉,像是看傻子似的看闵晨说:“你爸不就路择远?当时你还笑我是穷小子高攀你这个白富美。”
他本以为对方要勒索或者单纯来找茬,却没想到对方会要自己那块老旧的怀表。
闵晨着急地跺了跺脚说:“他说他是我爸就真是我爸啊,我还说我是你爹呢你信不信啊。”
路北骁无语地不想搭理闵晨,在他当雇佣兵给路择远办事的那段时间里,任由都看得出来闵晨是路择远的孩子,他们不仅长得像,路择远更是把闵晨当做掌上明珠般护着。
“哥,你肯定记错了,你从小脑子就不好使,经常失忆忘这忘那的。”闵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翻路北骁的衣领,像是要找什么宝贝似的眼神格外专注。
路北骁一把推开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的闵晨,皱着眉说:“怎么偷了我的钱不够,还要抢我父母的遗物?”他本来不想搭理闵晨,却发现对方比自己印象里更难缠了。
路北骁撞开闵晨的肩膀,大步走出休息室说:“我的怀表送给我老婆当定情信物了,你去找我老婆要吧,看他会不会把你弄死。”
闵晨急忙跟上路北骁的步伐说:“不是你真送人了?你爸妈遗物你都送人?”
他一路小跑的跟在路北骁身后说:“我也不是真要你的东西,你给我看看就是了,我只是确定一下你有没有拿错啊,毕竟你从小到大都忘这忘那脑子不好使的。”
“你才脑子不好使。”路北骁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看着闵晨说,“我记得你从来不会要这种不值钱还老旧的东西,看来我爸妈果然给我留的是好东西,正好当做给我老婆的聘礼了。”
他说完忽然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开始浮现模糊而飞快的画面,紧接着剧烈的疼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却在短短几秒后再次消失。
这种感觉和上次凌风向他提起漠林教的时候一模一样,脑海中模糊朦胧的画面开始浮动,诡异的是在他的视角里他看见了两个闵晨在说话,那两个闵晨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个子有不小的差距,看起来年龄也很小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路北骁再次感觉到了喉咙和鼻腔里的血腥味,他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流鼻血也没有晕倒,在短暂的痛苦后再次恢复到了平时。
闵晨目不转睛地看着路北骁的神情,眼神眨也不眨地说:“你是不是看见了雾蒙蒙的画面,还情不自禁地开始回忆了?有的时候还会流鼻血?还会想不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
路北骁有些惊讶,皱紧了眉头说:“不关你的事情。”
他看着眼前的闵晨,只觉得对方的眼神像是见到了猎物眼睛放光的兽类,那种过于直白的注视格外的让人不适。
闵晨看着路北骁的这幅表情说:“我就知道你经常失忆,没想到你连自己会失忆难受的事情也会忘掉。”
他再次重复说:“你从小到大都这样,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我,在医院上来就要揍我一顿的样子。”
路北骁看着眼前的闵晨,忽然觉得对方好像不应该有这么高挑,他上次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对周围有种陌生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自己格格不入。
路北骁忽然想起了那个快要被自己遗忘的beta,对方当时神秘兮兮地给自己塞纸条写联系方式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他拼命甩了甩自己昏沉的脑袋,想要控制住心里的不安。
许多细枝末节却奇怪的小事像是预示着什么似的,让路北骁浑身都不自在。他知道诞生精神体的哨兵多少是会有些疑难杂症和情绪不稳定,但他的精神体那么的弱小,说明他的精神力很弱,更不至于出现精神暴乱的现象。
路北骁自认为虽然从小到大虽然吃尽苦头,但身体还算强健也不记得生过什么病。
上次的失忆也让路北骁很恐慌,但是顾景言前前后后给他做了很多次检查都显示自己健康,顾景言总不会骗他什么。
对了,顾景言还尝试过给自己精神疏导,结果却被反噬似的吐血了,他难不成真是那种医学技术查不出来的怪胎?
路北骁越想越觉得脑子疼,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闵晨说:“看我难受你高兴坏了吧。”
闵晨歪了歪脑袋说:“会不会说话啊你,我们俩久别重逢我可是很开心的。”他向路北骁伸出手说:“知道我为什么能来这吗?因为我已经考进你们白狼的医疗队了,以后我可不是给医院打杂的了,也是军营的兵了。你拿我的证件也没什么用还得麻烦我去补办,不如还给我,以后给你扎针的时候我下手还会轻一点。”
路北骁虽然非常质疑向来不务正业的闵晨是怎么能考入白狼的医疗队,但他也懒得继续和闵晨纠缠,告诉闵晨东西的地址后就走了。
闵晨看着路北骁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说:“说你脑子不好使容易被人骗还不信。”他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说:“这不就被我骗了吗?”
闵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扣,看着上面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啧了一声说:“就是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第58章
路北骁回想着刚刚在监控室里的画面坐在台阶上陷入了沉思,不同于以往在他柜子里塞东西的家伙,对方不仅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并且很清楚监控的死角,更是掐准了集合训练的时间点混入人群里。
看来军营里脑子有病的除了他还有不少人,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讨厌自己。他烦躁地揪断几根草屑后,望着军营的天空开始放空,若有所思地低声说:“天狼。”
路北骁虽然对天狼知之甚少,却印象格外深刻。他记得那些哨兵围捕天狼被撞得满身伤痕的惨烈场面,也记得楚岳问鼎第一后是怎样一夜成名炙手可热。那样群雄逐鹿各显神通的热血场面,那样万人瞩目令人艳羡的荣誉,没有哪个Alpha会不动容不向往。
他其实很想像裴度像洛枫那样理直气壮地宣布自己要参加,然后满怀信心的去接受别人的鼓励和祝福。
即使自己没有别的哨兵那么强大,但就算自己只是进入决赛圈,那也是能说半辈子的荣耀……
然而此刻路北骁忽然觉得自己的衣领被人猛然一拽,他看着忽然出现的裴度,想也知道对方是因为闵晨的事情,没好气地说:“你那宝贝男朋友闵晨又跟你说什么了?”
“好心提醒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可不是看起来的那种柔弱好骗的Omega。
然而裴度却一声不吭,只是很警惕地时不时望向四周,表情里带着掩藏不住的紧张。
路北骁感觉很不对劲,他转身就要走却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
麻醉剂的气息瞬间充斥着他的鼻腔,直接开始攻击他的神经,路北骁急忙狠咬了口自己的舌尖,却也只能短暂地撑住两秒的清醒。
他意识朦胧间看见眼前的裴度用口型向自己身后问了什么,却最后也没能看清裴度到底说了什么。
路北骁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能遇上这种事,等到他再醒来时震惊地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群穿着军装格外忙碌的Alpha。
黑鹰是军营的象征,更是军装上划分等级的图腾,士兵的军衔越高,军装上的黑鹰就越是耀眼明显,比如顾景言军装上的黑鹰就足足盘踞了一大片地方。
眼前的Alpha士兵们明显是要比自己地位高很多的,因此路北骁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正在被检查的衣服,他努力保持着冷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些拿着自己衣服的士兵,却看见自己的衣服被仔细地沿着边沿剪开,随后从里面拿出了几根带着细线的别针似的东西。
路北骁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衣服里的东西是什么,就被眼前高大的Alpha拽了起来,然后一巴掌按住后颈被迫低下了脑袋。他感觉到自己的腺体处被涂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像是药膏似的,紧接着火辣辣的触感开始漫延,让路北骁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眼前的Alpha扔给路北骁一套衣服,面无表情地说:“你的信息素被抽取了,虽然对方采用了最新的技术,但为了防止感染还是给你上点药。”
路北骁感觉莫名其妙,紧接着忽然想起凌风那天对自己说的话,以及凌悦似乎验证了的猜测。
他真的被顾景言抽了信息素了??
这种过程痛苦非常,还有很大概率会导致感染过敏,他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路北骁皱眉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想:凌风生日那天他确实和顾景言相看两厌的关系,但顾景言……有必要在事后不承认吗?
他的失忆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凌风生日那天被抽取信息素的事情,自己卖药给地城老板对方回赠给自己违禁药的事情,还有奇奇怪怪的beta和好像有秘密的怀表,以及把自己送去天狼的人……
自己难道和军营真的有什么纠葛?以后确实要每天把事情记下来了。
路北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在确保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开始穿衣服,他注意到士兵把他原来的衣服放在托盘上送到了Alpha面前,Alpha扫了一眼那些衣服又看了看衣服旁边被拜访整齐的“别针”后对士兵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Alpha似乎并不打算跟路北骁解释眼前的状况,以及眼前一屋子人是做什么的,他等路北骁穿好衣服后只是冷淡地说了句跟上来就走了出去。
路北骁急忙跟上对方的步伐,他看着自己身侧架着枪严阵以待的士兵,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唇。
眼前的通道明亮而狭窄,最多只能并肩走两个成年人,像是什么实验室的秘密通道似的,此时此刻静的只能听见士兵们的脚步声,路北骁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问:“或许你们能在我临死之前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他睁眼看见熟悉的黑鹰军服后短暂地感到了庆幸,却又很快产生了更为强烈的不安——能在军营里对自己这样,那恐怕只有想要威胁顾景言的政敌了,甚至地位本身还要比顾景言强很多。
路北骁从小就明白一件事,不要冒险去满足自己不值钱的好奇心,因此即使他恶名昭彰的老婆身上有很多疑云和传奇,他也从不会去多问什么。
他兢兢业业地当着顾景言的小白脸,却没想到还是被卷入这种波谲云诡的事情里。
“你等会就知道了。”
路北骁也没指望对方能回答自己,他安安静静地跟着对方走着,努力让因为紧张翻涌的肾上腺素平静下来,尽可能思考着所有的可能。
他衣服里刚刚被拿下来的别针应该就是窃听器了,还是顾景言放在自己身上的窃听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放这个,但是显然对方早就知道顾景言会在自己身上放这种东西。
毕竟对方明明可以把自己直接绑架,却煞费苦心地让裴度来做这个诱饵,房间里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出声,甚至连裴度说话都要做口型,说明对方不希望被顾景言那边负责监视自己的人发现。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难道要作为威胁顾景言的筹码吗?给自己做身体检查甚至给自己敷药,是为了不让顾景言觉得自己在这里挨打受欺负吗?
路北骁想不明白,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眼前的Alpha用脸部识别开了五道门才到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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