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习惯的记忆让程颜第一时间回应着君涧清, 但很快,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
可她还来不及驱逐, 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往这里赶来, 哒哒哒哒, 慌乱的声音昭显着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程颜心中一跳。
不会那么狗血吧?
“——学妹!”
陈舒华快步走来,双手握拳, 死死压抑着喷薄而出的情绪, 双目通红地看着君涧清压在程颜身上热吻。
“你们——”她胸腔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压抑,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两人撕开,可仅有的理智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维持着岌岌可危情绪,“君总, 你这是在做什么?”
君涧清松开辖制着程颜的手, 缓缓直起身子, 看着陈舒华的目光冷冽而嘲讽,“看不出来吗?”
两个人的目光对峙, 深沉而危险的气息在蔓延。
陈舒华这样一副自己抢了她所有物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在挑动着君涧清的神经。
心中冷嗤, 君涧清的气势越发磅礴。
而程颜终于重见天日, 她第一时间看向造成眼前狗血局面的君涧清, 声音极力克制却难掩怒意, “君总,你满意了吗?”
她谴责不满的问话让君涧清目光稍移, 落在她身上。
“不满意。”君涧清平静说。
程颜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一边眼睛通红受到刺激的陈舒华,正欲开口,忽然被人截断。
“学妹,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的对话和神情,愤怒、不可置信的大脑忽然被什么砸中,陈舒华双目瞪大,颤抖着声音问出问题。
程颜不意外她这样问,冷着脸回答:“这和学姐也没什么关系吧?”
“不!”陈舒华眼神痛苦地开口,“是不是两月前?是不是因为你,君总才注资兴华食品的?”
——我是商人而非慈善家,自然在商言商,并无兴趣做低回报乃至亏本的生意。
当日苏总的茶舍里,她和母亲向君总求助,却被不留情地拒绝。
那句拒绝的话,每一个字陈舒华至今都还记得。
可是几天之后,君氏却忽然注资。
君总从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那么是谁为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呢?
君氏突如其来的注资帮扶,程颜两个月的冷淡对待、避而不见,眼前冲击着她灵魂的一幕……
一想到那个可能,陈舒华如坠冰窖。
程颜看着陈舒华,说:“陈舒华,这和你没有关系。”
可事情摆在眼前,哪里还有隐藏道可能?
听到这样的回答,陈舒华反而踉跄了一下,脸色一瞬间白的没有任何血色。
她的身体一瞬间佝偻下来,痛苦地呢喃:“我对不起你,学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痛苦自责,甚至朝君涧清发疯:“君总,程颜她和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要什么,冲我来!冲兴华来好了!为什么要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两个月程颜是怎么度过的。
一想到一些不好的画面,陈舒华就自厌起来:“都是我无能,是兴华无能,才会拖累无辜的人下水。”
深吸了口气平复现在的情绪,程颜打断她的自怨自艾,冷静道:“我说了,这和你没有关系!”
她盯着陈舒华,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静的锋芒,“学姐,为什么你总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说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不用在心底想我有什么苦衷,至于所谓的委屈求全,更是不存在。”
“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我自愿,没有任何人逼我,你也不用把事情往身上揽。”
“……”陈舒华难受的想流泪,她解释:“我没有这样想——”
程颜却好似失去了对话的欲望,按着君涧清坐在轮椅上,推着她离开。
离开前,她最后对陈舒华说了一句:“我所做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不要再来找我了,学姐。”
是实话,也是警告。
离开了廊道,回到宴厅,两人早已做好了表情管理,滴水不漏。
只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却透着一股怪异。
在这种场合,君涧清本就是万众瞩目的人,一举一动都引人注意。
她们两个现身,立刻就有眼尖的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她俩身上。
准确来说,是放在两人破了的嘴角上。
嘴角上的伤口如此对称。
心细的人回想刚才,好像还没有伤口。怎么这两个人消失了一小会儿,就出现了伤口?
八卦总是跳动着人兴奋的神经。
有些人已经在暗地里揣测她们之间的关系了。
本以为是秘书,看来竟然不是吗?
而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出现和君总有关的桃色八卦。
原来君总好的不是男色,而是女色?
部分投机取巧的人已经在蠢蠢欲动,甚至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程颜,企图从中剖析出君总的偏好。
宴会各处的蠢蠢欲动打扰不到正主面前,出现在君涧清面前的人都衣冠楚楚,神色正经的看不出心底的谋划。
这样的场合君涧清早已司空见惯,此时此刻却感到十分乏味。
该办的事情已经办了,君涧清带着程颜离开。
回程的车上,两个人挨着坐,却不发一言。
回到别墅后,程颜看都不看身后一眼,踩着鞋面无表情先离开。
可过了好一会儿,身后都没有人跟来。
佣人在她身后提醒:“程小姐,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程颜冷着脸故意说:“我出去看什么?别墅里到处都是人,还有需要到我的地方吗?”
佣人不敢再搭腔。
可没过多久,乌云藏起了星月,沉甸甸的云层像浸了水的海绵,略一施压,就挤出了水滴。
别墅的主人仍然没有归来。
佣人已经坐立不安了,频繁地看着沙发上不动如山的程颜,有心想暗示,又怕惹她不高兴。
无论是君总还是程小姐,哪个都不是她们可以随意置喙的人。
幸运的是,程小姐很快就解救了坐立不安的她们。
拿起一把伞,程颜绷着脸出去,来到车库附近。
外面雨滴坠落,尚未连成一串珍珠线。
别墅真正的主人坐着轮椅,还保持着刚才下车的姿势,正抬起头看黑沉沉的天,感受着雨滴的凉意。
余光里看到她想见的人撑着黑伞走近。
两个人隔着距离沉默对视,谁也不想开口。
好似谁先开口,谁就在这场无声拉锯的战争中输了一样。
可最终还是君涧清动了动唇,道:“你来了。”
程颜握紧伞柄,面无表情道:“我来看看‘腿脚不便’的别墅主人怎么还不回去。”
说完,她走到君涧清身边,冷着脸将伞塞进君涧清的手里,然后推着“腿脚不便”的君总往别墅里走。
两个人一起回了别墅。
暗自关注她们的佣人立刻松了口气。
但很快,新的问题再次出现。
程颜把人推进别墅,除了刚才见面的对话,两个人又不说话了。
她往楼梯上走,却发现楼下的人纹丝不动地坐在轮椅上。
“……”
程颜心底都气笑了。
出其不意会发疯的君总这是又闹什么呢?
她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人,“君总什么意思?”
君涧清仰起脸,漆黑的瞳仁盯着那个让自己数次心绪起伏的女人。
“我上不去。”她语气平淡地说着荒谬的话。
“?”
当谁不知道她的腿是好的啊?
程颜嘲讽道:“君总说谎不眨眼的功力还真是令人敬佩。”
她站起来当着陈舒华强吻她的时候,腿可没有半分不适的模样。
话虽如此,程颜还是快速下楼,当着君涧清和佣人的面,弯下腰,一手从君涧清的背后揽过,一手绕过她的腿弯,往上一使力气,将她抱起来。
佣人:“!”
忍不住瞪大眼偷偷地看。
程颜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君总皮肤本就是冷白色调,因此她耳垂升起地粉红,很轻易地就被她捕捉到。
想让自己妥协,让自己哄她?
那她如她所愿。
“这样总行了吧,君总?”抱着君总,程颜的步子非常稳,神色依然带着嘲讽,低头对着怀里的人说。
君涧清心跳微快,垂下眼睫,遮盖住漆黑的眼睛,呼吸的声音拍打着程颜的脖颈:“可以。”
程颜倏地笑了。
“那君总可不要再生气了,我已经和学姐都说明白了。”
刚揽上程颜脖颈的君涧清瞬间心脏一抽,猛地收紧了手。
感受到脖颈的掐陷,有点痛,程颜毫不在乎地低头,声音温柔,听在君涧清耳朵里却十分冰冷残忍:“可不可以?君总。”
将人温柔地放在卧室的沙发上,程颜屈膝,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双眸盯着沉默不语的君涧清,亲昵地服软,说:“答应我,不要再生学姐的气了,好吗?”
又问了一遍。
专往人心口上扎。
第31章
下巴被人捏起。
有双冰冷的眼睛正在审视自己。
空气变得粘稠而狭窄, 几乎禁锢着人的呼吸。
程颜却不感到害怕,神经隐隐跳动,那是兴奋的号角。
“你所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她?”
哄她, 抱她, 亲近她。
全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下巴被捏的有些痛, 逼得她不得不直视着君涧清。
面对君涧清的质问, 还有那淬了寒冰一样的眼眸,程颜毫不畏惧, 可她的眼睫还是颤了一下, 她无声微笑,乖巧可人,话语仍旧带刺:“你怎么会这样想?”
君涧清的食指刮蹭着程颜细腻的肌肤,眼眸沉沉,冷然道:“显而易见。你句句不离她。”
程颜的呼吸喷洒在君涧清的手上,让她仿佛也能随着绵长的呼吸与程颜共振。
程颜说:“可我分明是在关心你。”
“我让你不要因为她再生气, 不是在关心你吗?”
程颜拒不承认。
她断定此时的君涧清不会再将怒火对准陈舒华。
当她拉着君涧清从廊道里离开而没得到制止时, 这件事情就变成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君涧清面对这样的回答顿了一下, 沉如幽海的双眸紧紧盯着程颜,不错过她的丝毫神情变化。
“你生气了?”君涧清忽然问道。
绵长匀称的呼吸陡然变了道。
那就是了。
但是为什么?
对着抿着嘴的程颜, 君涧清不快道:“你在倔强什么?生气什么?这件事似乎轮不到你来生气吧?”
她捏着程颜的下巴,力气随着心绪起伏不自觉加大:“从你同意当初的协议开始, 不就该料到会有今日的一幕吗?还是说, 让陈舒华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就那么令你介怀?”
“啪——!”
程颜忍无可忍, 一下子拍掉了挟持着自己的手。
“我介怀什么?”程颜双目瞪着君涧清,忍不住冷笑:“如您所说, 从接受协议的那刻起,我就该料到会有今日的一幕。君总,我从不为自己所做的后悔,所以真是不好意思,您真是想岔了。”
好一个从不后悔。
程颜不否定自己的行为,就是在从不否认她出发的目的。
目的是什么?
保护陈舒华。
君涧清感受到心脏有一瞬间的抽痛。
程颜说:“至于我生气什么?高高在上的君总似乎是忘记了,我们签订的协议里似乎没有提及我必须要像个玩物一样随着你摆弄!”
玩物。
摆弄。
君涧清皱眉,声音冷冽:“谁让你这样说自己的?”
程颜讥讽道:“还用我说吗?您做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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