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劲不大, 打在胳膊上也不疼, 但抗拒的意思十分明显。
“……”
这……?
吴姨虽然错愕,但面对醉鬼很有耐心, 说:“程小姐,是我啊,吴姨。”
谁知道程小姐就是不让她靠近。
一边扭着身子躲她,一边还呜呜着说难受,扯着衣领,皮肤都勒红,手劲大的看起来就疼。
吴姨没有办法,为难地叫了一个平时程颜比较眼熟的年轻佣人去给她解扣子。
“不要不要——”
“我不要你们——”
“呜呜——”
“……”
“……”
试了几个人,全都被拒绝了。
吴姨看到程颜眼角的晶莹,头都要大了。
这怎么办?
程小姐怎么喝醉酒是这个样子?
醒酒汤怎么还没好?
程颜呜呜:“我难受,我不要你们,你们不要碰我——”
她拽着自己的衣服,像是在坚定捍卫自己的贞/操。
“我难受,呜呜,没有人在乎我……”
她甚至哭了两滴泪下来,看着好不可怜。
吴姨:“……”
她头皮发麻。
“怎么还没好?”
君涧清出现在众人背后,沉声问。
吴姨回头,无奈道:“君总,程小姐不让我们碰。”
其他人让开,君涧清得以清楚地看见程颜。
她脸颊绯红,鼓着腮,眼角还带泪,白皙的脖子上留着拉扯的勒印,很红。
又瘦又直的手还在那使劲的拽着衣领磨。
看的君涧清的眉头拧作一团,沉声质问:“几个人一起还扯不开她吗?”
任由她在那里可着劲的伤害自己。
吴姨一怔,似是没想到。
其实主要还是怕刺激到了现在不清醒的程小姐。
君涧清让其他人让开,冷着脸来到程颜面前,伸手探向她的脖颈间。
吴姨屏住呼吸,生怕程小姐如法炮制地给君总也来一肘子。
那画面,不太敢想象。
可出人意料的是,当君总的手探向程小姐的脖颈,摸上她的衣领时,呜咽的程小姐睁开挂着眼泪的眼睛看她一眼,竟然乖乖地任由她动作,一点也没有面对其他人的那种抗拒。
甚至连呜咽声也停了。
两只琥珀色的大眼睛虽然迷蒙,但仍紧紧盯着她面前的君总。
乖巧的不得了。
其他人对视一眼,眼神交错着彼此才懂的意思。
君涧清也有些意外在自己手下乖顺的不行的人,尤其眼前的人和方才的模样对比,差距极大。
她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几分弧度,冷下来的脸看起来也不如刚才那样冻人了。
“你终于来了。”程颜眨巴着被泪水洗过的琥珀色眼睛,她委屈地控诉:“你怎么那么晚才来?我不想要她们。”
其他人:“……”
君涧清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委屈对着自己的人,眼眸里含着别人无法捕捉的情绪,“知道我是谁?”
程颜乖乖点头:“知道,是君总。”
君涧清晒笑,眼底浓墨一般的色彩散去,将手从她解开的衣领间退开。
下一秒,又被人紧握住。
“别走——”
她歪着头,握着自己留下来的手放到脸颊侧,轻轻蹭了蹭,无声的留恋溢于言表。
而君涧清,在她做完这番动作后,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睛看了良久,当真没有再走了。
吴姨看到这一幕,指挥着其他佣人散去。
这里看样子是用不着那么多人了。
不多会儿,熬制的醒酒汤终于端过来了。
“给我吧。”君涧清出声,从佣人手中接过这碗放置的温度适宜的醒酒汤。
她的一只手还在被程颜握着贴脸,一只手拿着醒酒汤,动作看起来极为不方便。
但刚才已经见识过醉酒的程小姐是如何双标对人的佣人没有一个主动开口接下重任的。
万一待会儿又把醉酒的程小姐惹哭怎么办?
所以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要喂你醒酒汤。”面对着不撒手的程颜,君涧清淡声说。
不清醒的人睁着眼睛看她很久,似乎是在判断真假。
好似终于判断出眼前人是真的想喂自己而不是想离开的意思,她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弯起。
君涧清以为她终于要松手了。
面前人却做了一个出其不意的动作。
她竟然用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拿过君涧清手中的醒酒汤,自己端到嘴边一口气喝光了。
喝完后还盯着面前的人傻里傻气地哼哼笑:“就不放开。”
“……”
自己的手被她握在掌心里,贴着绯红的面颊,常年温凉的手也被染上炽热的温度,暖了起来。
君涧清盯着程颜,感觉冷寂了数天的心竟渐渐热了起来。
好似手上染上的温暖也顺着四肢百骸的血液流淌进了心脏,连带着她的心也一并暖了起来。
“就那么想要我?”
低喃的声音几不可闻。
她晦涩的眸光落在脸颊绽出笑容的人身上,醉酒的人是最不清醒的,毫无逻辑可言,无法判定真实。
可世上也有酒后出真言一说。
那么对于没心没肺的程颜而言,此时此地,究竟是哪一种呢?
君涧清敛起眼眸,看着程颜道:“起来,和我一起上楼。”
醒酒汤不会立即快速起效,也不知道她听懂没有,反正在君涧清起身时,程颜当真握着她的手顺势起来。
君涧清稳稳地牵住她,带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左右有佣人跟着,以防程颜不小心跌倒,一直平安无恙地回到了楼上。
“君总,程小姐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跟在身后的女人眼睫微微颤了颤,谁都没有发觉。
君涧清扫了一眼长廊,说:“不用了。”
她牵着程颜回到了两人共同居住过的主卧。
让人落坐在沙发上,君涧清又接过让人准备好的蜂蜜水,低声吩咐其他人离开后,将蜂蜜水端至程颜面前。
有了前车之鉴,这回她主动开口道:“来,自己把这个喝了。”
程颜看了看蜂蜜水,又看了看面前的人,微微摇头。
“不喝?”君涧清微微蹙眉。
程颜顶着无辜的脸看她,一点也不像刚才那样主动。
“……”
醉鬼没有理智可言,她本该最讨厌醉酒的人。可是面对喝醉了的程颜,君涧清心中却没有半分反感。
“喝了它,就不难受了。”她生硬地开口说出从没哄人的话。
程颜还是摇头。
她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住君涧清的脸,看她的神色。
上面竟然没有一丝不耐烦。
“那你怎么才喝?”君涧清说,“松开手,我喂你。”
仍没有不耐烦。
程颜心底复杂,忽然一下子接过面前的蜂蜜水,如同饮下醒酒汤一样,一饮而尽。
空荡荡的杯子被她顺手放在前面的茶几上,君涧清看她一口气喝光,还来不及欣慰放松,就感觉到身体被一道大力拉扯,整个人顺势跌倒在沙发上。
来不及错愕,因为熟悉的身体已经欺压而下。
紧接着就是熟悉的唇齿接触,吞咽相渡。
只是这次要更甜,更凶。
吻了许久,程颜从她的唇上离开,两人之间拉扯出一丝晶莹,心脏砰砰跳的紧密空间里,无端让人紧张迷醉起来。
程颜吞咽嗓子,哑声说:“甜的,给你。”
君涧清攥紧沙发,双眸紧紧盯住她:“你清醒了?”
“甜吗?喜欢吗?”身上的人笑容甜甜地对自己说。
看样子酒还没醒。
身体忽然泄力,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君涧清偏头,不去看那张轻易就能蛊惑别人心神的脸,强撑道,“我又没醉酒,甜什么甜。”
程颜双手抱住她的脸,非要让她看自己。
君涧清被她直白的目光看的耳朵发热。
下一秒,身上的人又做出了让她心脏乱跳的动作。
程颜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脸,然后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不放,偶尔微微一偏,撅唇啾啾地啄她的唇角,抱着她喜滋滋地说:“你也是甜的,喜欢。”
“啾。”
“啾。”
“啾。”
只是啄唇角,这么纯情的动作,却让君涧清在她身/下恍了神,也要醉了。
是她醉了吗?
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了。
第40章
两个人在沙发上挤作一团, 两具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有别于以往的感觉。
过了半响。
“君总。”
紧贴的脸挪开,沙哑的声音响在君涧清耳边。
而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
失落感悄然滑过, 君涧清支撑着身体坐正, 努力维持着平静, 说:“清醒了?”
程颜抬头悄悄瞄她, 似乎怕她生气。
在触及到君涧清淡漠的双眸时, 像是受惊的鸟一样迅速低下头,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嗯……麻烦君总了。”
君总。
同样的两个字, 从不同的语境中叫出来的感觉竟截然不同。
君涧清静静地看着她半侧过去的背,瘦弱却有力,说:“确实很麻烦。”
“……”鼓了鼓脸,程颜揉揉鼻头当没听到,问,“君总, 你身体好全了吗?”
君涧清从沙发上起身, 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衣角被人拉住。
君涧清低头, 清醒后的程颜拉住了自己的衣服,却又很快犹豫着放开。
清醒后的人做这个, 似乎更戳人心。
君涧清竟然当真不动了。
程颜心底微软,今晚早已因为君涧清的举动复杂难辩。
她醉酒后只会老实睡觉, 而不会那么闹腾。今晚的一切, 不过是她终究没忍住心底的情绪, 索性喝了不少酒, 借着酒意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醉酒是假的,想结束这些天的冷战是真的。
只是程颜从没应对过这种关系, 努力深思后,她对君涧清这些天的情绪也有了大概的猜测。
不过是嫌她不够主动。
而不够主动,其行为背后又代表着不在意。
两个月前的君总不在意这些,只在乎自己人是她的。
可两个月后的君总却企图向她索求更多。
这其中的转变,由不得人不深想。
程颜想,或许自己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
可为什么君总不对她再冷漠一些?
为什么要纵容她?
为什么她稍微卖乖,她的态度就软化呢?
为什么就不能对她苛刻一些?冷漠一些?
你是金主,你当高高在上,掌尽主动权。
而不是就这样因为我小小的眼泪、小小的挽留就妥协。
程颜在心底大声地质问。
除了友情,她从没再在任何一段关系中享受到如此偏爱。
爱是一种能力,不是一种本能。
她在最该学会爱的年龄没有学会如何爱一个人,又怎么能在此刻,突然感悟爱的真谛,去回应爱?
她也不需要爱情。
程颜突然了悟,无论心意有多么契合,她也不需要爱情,那只会使她感觉到惶恐。
她努力在心底告诉自己,人都能在时光中逐渐走向自愈,她终将在漫长的时间里实现自我疗愈。
程颜一遍遍地在心底重复,以此来说服有过片刻动摇的自己。
“对不起。”程颜低声说,眼底有些痛苦。
对不起。
眼泪是骗你的。
挽留是骗你的。
就连对你的喜欢,也是表现出来骗你的。
我给你一点你想要的,也是骗你的。
我贪恋你的身体,这是欲/望。
我只是想要这样一段关系稳定下来。
她眼底的痛苦与愧疚不是假的,三个字被她说出了无尽的哀伤。
君涧清的表情也不再是强撑的冷漠,似有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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