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下的耳垂在发烫,好在乌黑的发丝将其遮挡了大半,无法被旁人捕捉。
程颜眼底的喜欢让君涧清微微松了口气。
近段时间大约是期末忙碌,她和程颜相处的频率有所下降,君涧清体贴她的忙碌,早已在心中为她找好了原因。
只是程颜从前的演技太好,她心底又有些担忧年轻人的爱恋如风如火,来势汹汹,灼热无比,离去时又迅疾无声,独留废墟燃尽后的余烟,令人慌措。
在这样充满爱意的眼神下,她笑自己的多疑。
君涧清牵起她的手,周围隐隐约约传来一点吸气声,两个人没分给周围任何一点眼神,程颜跟在她身边,据君涧清所说是带她认识一些该认识的人。
那应该是一些她比较亲近的君家人吧。
在一些和蔼的长辈面前,程颜扮演着乖巧的恋人,举止大方,进退有度。
半个小时后,这场宴会的利益性质便展露出来。
君涧清周围涌现出一批人,他们都带着热切的笑脸,身体微微躬起,尽力在君涧清面前表现,像一个合格的推销员,而他们推销的产品就是他们自己。
显然,君涧清也习惯了这些。
程颜和她打了个招呼,从她身边暂时退去,期间这些敬业的推销员纷纷附赠给她一个友好热切的笑容,程颜微弯着唇角,一一颔首示意。
脱离了人群,身上仍旧胶粘着许多隐晦的目光。
程颜曾经也参加过宴会——学校举办的。
得幸于她学习能力不错,拥有着所谓的学霸光环,在校园生活的一些大型场合中,有时不免是焦点般的存在。
但那些和今晚是不同的,她从来没在一个公开场合中得到那么多瞩目的目光。
说实话,普通人猛然接触这些,有些不自在。
程颜并不反感,只是偶尔也需要喘息一下。
她见到了君漓江的妹妹君漓淳,一个长相十分精致的小女生,穿着高定的公主裙,手里端了杯牛奶,身边也围绕着几个人。
那应该就是田清荷喜欢的女生了。
程颜若有所思地想着,顺手拿了点宴会上的东西,凑近她在她旁边低语了几句,见她点头后脚步悄悄地离开宴会厅。
走出宴会厅,刚站在外面,一阵冷风就吹来了。
程颜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沿着灯光亮的地方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花园里了。
君家主宅是个大庄园,占地面积大约有一千多平方米,作为一座传承的大宅和君氏家族身份的象征,奢华无比。
花园不仅奢华典雅,还特别大。
程颜逛了一会儿大花园,感觉脚有些疼。
前面走两步,背光大地方有个秋千,她走过去坐下。程颜双手拽着两边微微晃荡的时候,还在想君涧清小时候会不会也在花园里荡过秋千?
毕竟是小孩嘛,应该玩过的吧?
想象了一下君涧清小时候,肯定长得很好看,脸蛋是什么样子的?没长开前应该是肉嘟嘟的吧?小孩子的时候大约也会撒娇的吧?
她伸着小短腿坐在秋千上,奶声奶气地要求身边人推着她荡悠的样子一定好可爱。
程颜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得无声笑了起来。
“我真的烦死她了!你看她今天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了吗?真是恶心死了。她的腿什么时候好了?不是瘸了吗?怎么不一直坐轮椅瘸着。”
“嘘,你小声点。我知道你憋屈,但这几年你还没习惯吗?而且她那腿当时是烧伤,又没断,之前肯定也是装的,就是为了降低叔叔伯伯们的警惕性,你还不明白吗?”
“当年那场大火她怎么没跟着她妈一起烧死?真是祸害遗千年!我看着身边人捧着她的样子我就气死了,啊啊啊去死去死都去死!”
“我也想让她死,我弟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有她在上面压着,我爸妈根本不敢有动作。”
另一个女人闻言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你弟那鬼样子蹲着不好吗?我去,你明不明白啊,你爸妈就你俩,你弟蹲着眼看着这些年出不来,你家家产都是你的,你还盼着你弟出来啊?我服了,你真脑残。”
“……君希希,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
“你没救了,无语。”
两个说人坏话的女人吵了几句,吵着吵着又拐到了君涧清身上。
“你说她妈为什么要自己找死?真就为爱找死啊?”
“不是说失火吗?”
“白痴,借口你也信?”
“呵呵。那你给我说说真相。”
“你也知道我爸妈之前和君董走得近,我偶然听家里人聊起过,君董出轨被她妈抓到了,听说人就心碎了。”
“你爸妈和君董走得近?你爸送的小三合君董胃口吧?”
君希希翻个白眼:“你爸连找小三送的机会都没有,还听不听了?”
“你说你说。”
“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她抓到君董出轨,发现君董养了一堆女人,受不了,大病一场,从那以后就病歪歪的。”
“她怎么那么废?出轨就出轨呗,那么多钱呢。”
君希希又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听说年轻的时候俩人爱得死去活来就像偶像剧,君董为爱跪了一天一夜才娶进门的,要我看八成是谣传。”
“怎么没听说君董有私生子?”
“可能生不出来吧。”
“那君涧清怎么被生出来了?”
“谁知道花了多少钱?你瞧她以前病歪歪的样子,我从小就希望她一咳嗽把自己咳撅过去。反正君董也不喜欢她。”
嫉妒是没有道理的。
一个从小不得看重,拥有着病歪歪身体的人却处处压在她们头上,比她们优秀。
年少时两人也曾有过仰望,可慢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仰望就变成了嫉妒。
她们嫉妒君涧清的优秀,凭什么她能夺走所有风采?明明整天病歪歪的,腿上还有那么难看丑陋的伤疤。
尤其是君希希,她自诩优秀,夜君董在世时多次夸赞过她优秀。那时候的她野心勃勃,盼望着毕业后进入君氏核心执掌权利。
可君涧清打碎了她的美梦。
她对她又怕又恨,有时候想起君涧清的雷霆手段,又会在某一瞬间庆幸自己没真的将那些恶毒想法付诸行动。
君希希就像个阴暗的老鼠一样,瑟缩着身体躲在潮湿腐烂的角度,却又膨胀地整日咒骂着臆想中的敌人。
直到两个巴掌扇在脸上。
又狠又痛。
两人捂着脸错愕回头,愤怒于脸上凝结。
“自卑又扭曲的小丑。”从背光处走出来的程颜冷冰冰地看着两人,嘲讽道:“垃圾就该被塞进下水道,那才是你们应有的归宿。披着人皮却散发着臭哄哄的味道,有多污染环境你们是不知道吗?”
第73章
从花园出来的时候, 程颜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君涧清。
程颜心中没有意外。
她出来的时候,君涧清周围聚了不少人,宴会上她也没有时间翻看手机。所以程颜告诉了君漓淳自己的去向, 和君涧清对视一眼后, 就轻松地走出去了。
只是现在的心情算不得轻松。
想到方才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程颜的眼中升起一股戾气, 又被她强压下, 向君涧清露出一个与往常无二的笑容。
君涧清牵起她的手,因为在室外, 被风吹的有些凉, 她问:“不喜欢宴会吗?”
程颜发现君涧清直接穿着单薄的西装找出来的,眉头皱起,唇角压平,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了盖在她身上,见把她整个人裹好了,才分出心回答她的问题。
她摇头:“没有不喜欢, 就是待久了想出来逛逛, 毕竟第一次这么万众瞩目, 让我适应一下嘛。”
羽绒服还带着程颜的体温,热呼呼的, 穿在身上厚所有的寒冷好像都被抵御在外了。
现在穿着单薄的那个人变成了程颜。
“进去吧。”君涧清说,“在花园里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程颜下意识回答:“没有。”
那两人已经被她打了一顿。
程颜不是很想让君涧清知道这些不算很好的事情, 不想影响她的心情。
她就该这样万众瞩目, 像一只天空中翱翔的凤凰, 受所有人目光的洗礼, 而不是将目光偏移到两个没用的人身上。
“真的吗?”
“真的。”程颜笃定道,而后又弯起唇讲:“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秋千, 在那里玩了一会儿。”
“该不会还想象了一下小时候的我玩秋千的画面吧?”
程颜惊喜地睁大眼睛,笑吟吟问:“那你玩了吗?”
君涧清脸上的情绪很淡:“没有。”
程颜眨了下眼睛,心里涌上陌生的情绪,如果可以为其命名,大约是心疼吧。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那我们明天可以过来推秋千玩。这样我就不用想象了,你坐秋千的样子,会真实地发生在我面前,而我会一直记得。”
越靠近宴会厅,周围的灯光就越亮。
君涧清因她隐瞒而下落的情绪不由自主地回升,她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些许,轻轻说好。
君涧清想,花园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她也大概知道程颜隐瞒的是什么了。
宴会持续到半夜,结束后宾客们都乘车离开。
散场后自有佣人会处理宴会厅的一切,君涧清和程颜一起去了另一幢别墅,她们今晚会在这边留宿,据说那是君涧清没有搬离主宅时住的地方。
时间接近凌晨一点,君涧清去洗漱,程颜在房间里踱步,好奇地看着这间卧室。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有个人特色的地方,就像一间普普通通的客房。
只是这个客房要更大更精致。
她有些失望,企图从中追寻君涧清少女时代的计划破灭。
等君涧清洗漱完,她快速地冲个澡,两个人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早晨,简单吃过早餐,程颜和君涧清当真又来到了花园。
拉着君涧清坐上秋千,程颜站在她身后,一下又一下地推着她。
“好玩吗?”
君涧清的声音裹着笑意弥漫在自在的空气中,“嗯。”
“坐在秋千上飞起来的感觉,很自由。”程颜使劲,将秋千上的人推送到一个高空。
风刮过耳边,腾空而起的君涧清有一瞬间好像真的觉得自己要飞了。
速度慢下来后,她脚尖点地,控制着秋千停下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程颜一起坐上来。
等程颜坐上来后,她用脚踩着地面,悠闲地晃悠着,问:“你小时候喜欢坐秋千吗?”
出乎意料的是,程颜立刻回答说:“不喜欢。”
“嗯?”君涧清讶异,“我以为小朋友都会喜欢荡秋千。”
“确实吧。我一开始挺喜欢的,后来就不喜欢了。”
君涧清猜测:“是荡秋千的时候受伤了吗?”
“嗯。”程颜笑了一下,承认道:“那时候受了伤,我很难受的,之后就不喜欢坐秋千了。后来慢慢长大,又无所谓了,有时候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会玩一会儿。”
君涧清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你怎么不问我,小时候喜不喜欢?”
程颜陡然沉默,意识到了什么,“你……知道了?”
“嗯。”
程颜忍不住去看她,君涧清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生气的样子。
“我本来没想瞒你的。”程颜解释说,“但昨晚是跨年,我不想因为两个扫兴的人影响你的心情,何况我已经揍了她们一顿。”
“一打二?”
程颜窘迫地点头:“她们……呃,也没还手。”
君涧清冷笑:“她们不敢。”
程颜握住她的手。
君涧清脸上冷酷的表情一收,声音仍带着余韵的冷,“颜颜,即使是这种事情,我也不喜欢你对我撒谎。”
程颜看她,听到她说:“就像昨晚我问你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你第一反应就是撒谎隐瞒,我很不喜欢。”
程颜怔了怔:“可我是为了不影响你心情。”
“我不需要。”君涧清斩钉截铁道,“那两个废物,也影响不到我什么。我只会被一个人真正影响到。”
君涧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程颜意识到了这点,心尖颤了颤。
她张了张口,又想说些什么。
又觉得都很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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