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那份报告而达成自私目的,秦臻不是第一个人。先破戒的是自己。
沈佳城睁眼到凌晨三点,才昏昏沉沉睡去。醒来时,他却得知秦臻乘公务车出去了。
一问司机得知,他早上送他回了星辉。这人,也真是……
沈佳城笑着摇头,从司机手里要过车钥匙。
*
星辉国际。
秦臻从赫昭手里接过两部手机,分别是他的个人和工作手机,两下就把手机电池卸下来。这是防监听、窃听的基本操作,一系列动作做下来,连在情报局工作的赫昭都挺欣赏。
“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这件事实在……”
赫昭打断了他:“嗯,我理解。”
“军队怎么了?最近的情报……难道之前那次偷袭是有人针对你……”秦臻从第九区受了重伤回来,没过两天就忙着约自己见面,赫昭推测一定是十分紧要的公事。
“哦,不是这个,”秦臻自己站着,示意他坐,用尽量温和的口气问,“昭昭,当年,二月十二号那一天,你本来是要去哪里?”
“哦,”提及往事,赫昭眉眼弯起来,笑得挺温柔,“那天啊。我和他——贺君庭,我那时的男朋友,本来要去约会。去动物园。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那里,因为他喜欢小动物嘛。我是打算和他故地重游,然后再向他求婚的。”
“……那,他知道吗?”
“那天要去那里约会?嗯,他知道的。所以才会走那条路。”
秦臻皱眉,他不太擅长解释这种事情,只好直截了当地问:“我是说,他知道你那天的计划么?”
“他知道……”
赫昭的脑子转得飞快。他主动站起来,还打开了公寓里一台老旧收音机,用空台的白噪音盖过谈话声,保险上再加保险。
他这才开口:“你看了……那份报告?沈佳城帮你的?”
秦臻摇摇头,没正面回答。
“赫昭,之后的话我只说一遍,说过以后请你忘掉,也请你看在我俩交情的份上,不要告诉任何人。”
赫昭点点头。他太过聪明,立刻猜到了秦臻的来意。那份最高机密的报告里,不止有陶烨的死亡报告。还有贺君庭的。
他开口时,声音有点颤抖:“他,他有留下什么……他难道知道……”
秦臻点点头:“想在那一天准备一个惊喜的,应该不止你一个人。”
“是……”
“嗯,一枚戒指。他在同一天,也在准备和你求婚。”
赫昭未开口,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我没有照片,没有证据,也不能把报告拿给你看。因为这件事,我和他之间已经……”秦臻顿了片刻,转过身帮他递纸巾,“希望你理解。等这段时间过去,五年十年以后,也许报告会解密。你到时候再申请。”
赫昭没接。 “那……你可以跟我说说,是怎么样的吗。”
“嗯。是银色的,看起来,像是哑光。我不太清楚这些。表面有……有三颗碎钻。里面刻着你和他的首字母。盒子是墨绿色的,他应该是特意选了比较扁平的,所以……”
赫昭轻声笑了笑,他懂了。三颗小钻,是因为他向他表白的时候,曾经说过三个理由。对方当笑他做事太有条理。
“所以认领遗体的时候,我没发现。”
“嗯。我想,你应该想要知道。也许不是以这种方式。但……”
赫昭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哽咽着问:“好看吗。”
秦臻说:“嗯,是我看过,最好看的戒指。”
星辉十五层的窗户亮了整晚。沈佳城来得迟,想停秦臻的专属车位,抬头就看见车位并不是空的。上面停着一辆银色别克轿车,黑牌,空白牌照。
原来,这就是他所理解的‘一笔勾销’。
*
整整一个月,秦臻待在雅苑修养,而沈佳城每天早出晚归,他们没说超过三十句话,也没有任何不必要的身体接触。离开联盟安全委员会失去的政治资本,沈佳城在加班加点地弥补,每天晚上都在约不同的人吃饭,整个一年加的班都没有那一个月多。
秦臻起初还等他,后来他也明白了。有他在,沈佳城根本不想回雅苑。于是他改变计划,不顾医生劝阻,提前拆了绷带,忙着要回军区。
临走那天,他最后一次等沈佳城回来吃晚饭,等到了十一点钟。
沈佳城从办公桌里拿出个绒布小盒,里面躺着一枚全新的三环叠刻银色指环。盒子外面篆刻两个字,‘穿石’。
他表明要和秦臻结婚的意向之后,顾廷之曾问过他用不用找人帮他选戒指。他通讯簿里,全是名牌大家。可沈佳城拒绝了。
滴水穿石,象征着一股恒久的、能改变自然的力量。
他很喜欢这个寓意。
沈佳城开口,声音经过许久沉淀,沉稳而平静:“咱们一天没离婚,你就还是我的人,我们就戴一天的戒指。形式要做足,做戏也要做全套,你说是吧。”
秦臻自己把戒指拿出来,当着他的面,给自己戴上。
他又说:“很巧。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他也拿出个绒布小盒,一模一样的颜色和品牌标识。沈佳城低头一看,是一对定制的紫水晶袖扣,‘紫水晶’也是实验室有机材料合成,底座是独家材料太空钛银,刻有一个S,是沈佳城的家族徽章字样。
“什么意思?”
秦臻的喉结滚动。他不太擅长这样的场合,可还是努力开口表达:“这段时间给你带来的麻烦,很抱歉。也算……礼尚往来。”
他们的婚戒是这个牌子的,沈佳城送自己领带夹也是这个牌子,看来他‘穿石’情有独钟。秦臻向来不懂珠宝,他让销售人员帮忙定的款式,最后把几张照片发给好友严一宁,和她一起选的适合那个人的颜色。
沈佳城没说话,只伸出手臂。
秦臻在这一刻无师自通。低头把紫水晶袖扣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
那天晚上,秦臻体温稍有些热。他面对沈佳城,屈起那条带着绷带的膝盖,解开衬衣扣子,一扣又一扣。
随后,是沈佳城的。两具赤裸躯体一旦贴近,便紧密缠绕难分离。
那件事以后,他们第一次贴得这么近,不是拥抱,而是做爱。还是秦臻主动要求的。都知道是欲望,都彼此说服只是欲望。
袖扣没来得及解,紫水晶坠落在厚厚地毯上,仍泛起光泽。
后穴湿润,秦臻事先准备过,甚至手腕上有细密两个针孔——是他的易感期。
沈佳城异常沉默。他低下头,两根手指屈起,刮过他内壁凸起的地方,力道很足,舒爽极了。秦臻难耐,侧过脸自慰,低声说可以了。
你进来,可以了。
沈佳城没进去。他提起秦臻一双赤裸的腿,让膝盖处于自然屈伸状态,把一双有力踝骨架在自己肩头,一只手握住,偏过头来,告诉他夹紧。
他插得很快,力道也猛,可就是不进去。肿胀性器擦过大腿内侧百余次,拍打着秦臻的,让他大腿颤抖,性器也抖出透明液体。
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秦臻仰起头,捏住沈佳城的脖颈,断断续续地射了他一手。
他说,抱歉。
身上那人颈间留下了两指红痕,却明显还没尽兴。
沈佳城慢慢附身,也按住他的脸颊,盯着他刀削斧刻般的眉眼,把性器插进他嘴里,插到他呻吟呜咽嘶哑,下巴合不拢,才慢慢拔出来,射到他肩膀上。
绷带拆了,肩膀锁骨处留下长长一道疤。精斑在上面慢慢干涸,如透明鳞片。
鱼总要游回大海,他捉不住的。
次日清晨,沈佳城亲自去西郊军用机场送他。
秦臻的声音仍带着前一晚情欲烧灼的嘶哑。他说,谢谢。
沈佳城避开司机,只是说,以后别打抑制剂了。
秦臻留给他一个背影,单腿跳上舷梯。
那以后,联合军队连打几场胜仗,秦臻非常罕见地放了个人声明出来,感谢联盟政府的紧密支持。当晚,他还破例打电话给李承希,问沈佳城愿不愿意来第九区一起庆祝阶段性胜利。
李承希明白他的意思,让军队的胜利和主战派的政治功绩挂钩。沈佳城虽然是离开了联盟安全委员会,但他背后仍有军方这颗大树。
她暗中称赞秦臻有眼力,可转而问沈佳城,后者却果断拒绝。
我不想再回第九区,沈佳城以非常少见的决绝语气说,这辈子都不想。
那我跟他要怎么说?
对秦先生说,我时间有冲突吧。
当晚,他确实正在华表大堂参加影视百年大奖的颁奖礼。最佳新人演员颁给了尚挽,新婚之夜和他在芭乐门口被拍的那位男演员。那次绯闻之后,尚挽的曝光度瞬间翻倍,事业蒸蒸日上,在颁奖礼上风头甚至盖过影帝。当天的娱乐周刊头条全是他领奖的照片。
邱啸林是个没谈过一天恋爱就参了军的Alpha,休息时候,正捧着手机看得入迷。酒席之间,秦臻路过,还问他在看什么。
邱啸林说,您的朋友,是吗。
秦臻低头一看,才想起一个月前他帮沈佳城澄清的那件事。就连他也不得不感叹,尚挽长得是真标致。那一双大眼睛只看着你就仿佛会讲话,不愧是……
眼神往下游走,他却凝住片刻。
照片上,尚挽略微低头,右手握住话筒。剪裁优良的衬衫略微伸出腕口,紧贴着骨节分明的白皙手腕的,是那只独一无二的紫水晶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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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石’品牌概念是高科技和环保,所以只做实验室培育材料的,不做天然开采宝石。
第23章 N
次日早上,沈佳城照常起床,冲冷水澡后,对镜重新打理头发。他头疼欲裂,不顾昨夜摄入的酒精,连吃几片止疼药。
从清晨七点开始,身边围绕着各路人马,谈话声走动声一刻也不停。威士忌被李承希藏起来了,沈佳城有自知之明,只是猛灌黑咖啡。
李承希在他身边读新闻:“陈颂江今天早上开发布会,说要讲和,以现有的对我们有利的战局形势为条件,还得到了不少支持的声音……”
沈佳城皱起眉。
沈燕辉遇刺,公认的最大受益者有二。
远者,和联盟交战中的喀蒂斯当权叛军组织。
近者,现任内务部长,保守党内二号人物程显。最近一周,若谈竞选为造势,雷声最大的一直是同为保守党且是代理主席的他。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以暴发户一般的势态在拉拢党内任何有话语权的人。
经过一周的调查,因为证据不足,二者的嫌疑基本已被排除。
可无论是沈佳城还是秦臻,还是他们身边任何人,都忘了另外一位潜在受益者。战争三年,沈燕辉和保守党当权期间,自由党的势力有限,在议会的席位也远远不到多数。这一周以来,他忙着和程显暗中较量,竟然忘了对面自由党的领头人,陈颂江。他实在是太沉得住气了。
公关助理添了新人,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很有活力的姑娘,正在帮他调整他上镜前的形象。照理说,助理也不止负责他一个人的工作。她一边给他的头发定型一边问:“秦先生在吗?他打算穿什么衣服?”
“他……会穿军装吧。”沈佳城回。
“领带您非要打暗紫色的这条,也不是不行。袖扣怎么都没扣好呀,我帮您去……”她围绕着他叽叽喳喳像只百灵鸟,“哎,这是配套的紫色袖扣吗?怎么只有一只?”
沈佳城闭着眼睛,眉心拧成了个结,仿佛没听见。
“……要不,我帮您去客卧找找?”
“不用找了,没有。”
沈佳城想起来,又转头对李承希说:“承希,下午的事儿先推一下,我再去一趟警署。”
“您眼睛好红,滴点眼药再水休息一下……哎,老板别跑。这种场合要化点妆的。您现在看起来像是四十八小时没睡觉,闭眼闭眼 ……”
……确实是四十八小时没睡觉。李承希在旁边站着,她也几乎一宿没睡,像上了发条一样连轴转,神情颇为紧张。可她也免不了被这姑娘给逗笑。
“不行。加加,他要看稿的。八点一刻把人还给你,行不。”说话的人是谭未明。
沈佳城听这两个字,太阳穴一跳,撑起眼皮,才看到是叫的公关助理姑娘。
“加加,继续。老谭,没事,你写的稿读着顺,我不用背。差不多记得。” 沈佳城坐下来,闭上眼睛,照样对稿。
五千四百多字讲稿,谭未明看他大差不差地背出来,上面勾画着反复推敲的几个细节。沈佳城的坚持和决心,这几年他也耳濡目染,他的天赋,他却是第一次领教。
“停。这里,用‘促成’还是‘推动’?”
““推动”更好。强调主观意愿。”
“嗯,我同意。还有一点,前面可以稍微讲慢一点。”
“和父亲相关的内容,我葬礼的时候讲过一次……”
“沈先生,我觉得咱们不怕重复。今天应该是最好的观众,您恰恰需要反复传达我们竞选总部的信息。这则视频不但会直播,还会在六点档、八点档、深夜档反复播出,直到两周之后。您可以再讲一遍。”
“可以。还有,清洁能源那块儿拿掉,我和庄明檀那边谈崩了,没必要往他身上贴金。”
“好,我现在改。还有,陈颂江今天早上发布会你看了吗?他们越是唱反调要和谈,我们越要坚定立场。是否考虑要再强调一下战争成果对今后社会稳定发展的重要性?”
“三分之一都是在讲这个,我觉得可以了。而且,我身边站得什么人,不用我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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