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淤的高人气让签售会的氛围搞的跟粉丝见面会一样,很多人都是抱着一睹真容来的,三十秒的签名话术层出不穷,司秣就像个机器人,坐在那里露出一副冷峻容颜,神情从未有所波动,除了最后这道声音。
是熟人。
“你真的不够意思!竟然连我都不告诉!?”
司秣抬起头,对郁音淡然笑笑:“郁音姐。”
郁音摆摆手:“哎算了算了,你好好营业,我不占用你时间了,等完事儿了记得跟我聚啊!”
后面还有人排队,她等司秣签完名后便拿着自己手里的书离开了。
与此同时,医院病房。
血液如同鲜艳的玫瑰在洁白的床单上缓缓绽放,揭示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常。
“七号房快来人!病人心脏突发……”
“快联系家属!!”
“滴滴滴……”
邹晏知目视天花板,一双深邃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像两颗被遗忘的星星,孤独地挂在黑暗的夜空中。
眼前奔走的人影不断变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一幕幕。
在梦中那道熟悉的白光扩大后,他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仿佛是在向生者展示,生命的终点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一片枯叶在深秋中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气中,白日天光,一颗流星划过耀日,短暂而美丽。
— —
五十八分,五十九秒。
最终,司秣还是没能等到邹晏知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一阵心悸。从胸腔里肆虐的激荡,仿佛要将整个身体都吞噬。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慌乱,脑袋还没转过来,身体却先他一步。
司秣听到身边人惊讶的呼喊:“老师?您怎么……哭了?”眼前,有双手慌张的递过来一张纸巾。
他哭了吗?
抬手,轻轻在下巴处抹了一把,湿润的触感。
这时候嘈杂的场馆里响起工作人员大喇叭的提示声:“注意了!距离签售活动还有最后一分钟结束啦,还没有签到名的读者要抓紧!后面的往前上,注意安全不要踩踏……”
先前的一大长队如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人,坐在司秣对面的女生仿佛被他的眼泪吓了一跳,签好名后一边担忧的起身,几乎一步三回头。
最后一个。
司秣握着笔的手轻轻颤抖了下,仍旧没有抬头。
“你好。”
清冷温润的声线如泠泠的山泉流动,自头顶幽幽传来— —
场地周围的人群不自觉将中心的位置让了出来,都在观察这个美的不似凡尘见的贵气男人。
那人和此前无数书迷那样,不疾不徐将手中的书封页摊开,纤长如玉的手指抵住,微微向前一推。自得的犹如指节夹着的是一枚棋牌。
蓦地,一抹砂红从司秣余光睨过,他呼吸一滞。那人手腕处系着一条红绳,隐约泛着流光。
笔尖在书面上晕开了墨水,司秣面无表情,缓慢地眨了眨眼。
坐在椅子上,手因为过度用力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宛若一尊静默的雕塑。
“司老师,我的书被你弄脏了。”
那人再次开口,天生慵懒的调子尾音上扬,说话间言语与行动却半点不一。不仅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反倒眼尾微扬,星点揶揄的笑意有醉人的魔力。
司秣体内的某一处拉条才像是终于被启动唤醒,轻微的他能听到自己抬起头,颈部扬起的弧度,骨头里咯吱的声音——
只一眼,一眼万年。
玄祁……他回来了。
小狐狸,是我。
他说:“回家吧。”
具体哪里是‘家’呢,也说不清。或许更准确的说法是:回到我身边吧。
………
活动结束半小时,司秣恍如大梦。
甚至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他与玄祁始终保持着一个礼貌又不输疏离的位置,两个人像才认识不久,又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喂。司秣。”
顾嘉言的声音沙哑的不行,只能死死扣着自己的手腕,极力克制着崩溃的情绪,将下嘴唇都咬的血腥。
“你…结束了吧?”
“嗯,跟你说个事。”
“……”
“节哀吧,我们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一定要撑下去,为他……操办后事。”
最后那句话,顾嘉言说完已经脱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终于是受不住,贴着医院冰冷的瓷砖滑倒在地面。
分不清说出来只是为了慰藉司秣,还是讲给自己听的。
会撑住。
挂了电话,司秣才扭过头,眼尾不可抑制地泛起红,嘴角难过的向下撇。今天跟玄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死了。”
“他……邹,邹言知他……”司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哽咽声,仿佛是他内心挣扎的写照。
玄祁长睫垂下,盯着手背上汇聚又向下滑落的几滴泪珠,指尖轻抖。下一瞬,他心疼的把司秣抱到怀里。
那次他趴在他怀里再也没有克制情绪,放声痛哭了一场。仿佛要将眼泪流干,要将说不出口的痛心难过与思念,都宣泄出来。
正是神力不稳定的阶段,最后司秣哭累了,渐渐没了声音。就那么趴在人怀里睡着了。
狐狸神明白雪的耳朵软绒绒地趴在头顶,乖巧的想让人伸出邪恶的手揉一揉。
然而玄祁只是叹息一声,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指尖点了点:“傻不傻?”
小狐狸的情丝已经聚齐,他最后一缕神魂归体,却是带着爱人的心头血。
玄祁探出两指触到司秣额间,神力运转,那柔和的光芒便笼罩在他身上,一点一点地渗进去。
司秣头顶的狐耳瞬间消失了,神力也稳定到了正常的水平,连呼吸都变得平稳。
…………
一月后。
“记得别乱跑,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等处理完……”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以后还要回琉璃幻沼闭关修养,九尾十年可恢复,修为九成!”司秣一边赤着脚从二楼转梯往下跑,一边背诵诗词似的,一字不差的将玄祁后面的话背出来。
“老男人别再墨迹了,这些话你都说多少遍啦,以后是想我叫你老妈子吗??”
司秣抬起头跟楼上的人对视一眼,吐吐舌头,一副我就是耍赖你就是拿我没办法的表情。
玄祁眼底划过一抹凉意,意有所指道:“穿鞋。”
一股凉风吹来,司秣四下看了看,确认了窗户都关着,他又跟玄祁对上视线,缩了缩脖子:“……哦。”
他提着拖鞋从楼上走下来后放到司秣脚边,亲眼看着他穿好神色才缓和几分。
司秣垂眸,两只脚原地抬了抬,看着上面那毛绒的狐狸logo,心中腹诽:“丑死了。”却也没敢说出来。
毕竟这是他们家主神大人‘亲自’挑的呢,只能说他的审美实在有些堪忧。
玄祁长腿交叠,拍了拍沙发一侧,语气不容置喙,听起来像命令:“过来。”
司秣走过去,扬了扬下巴,用眼神询问‘干嘛、’
“亲一下。”他点着自己嘴唇,说道。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司秣叉着腰,一脸不服气地睥睨他。
“秣秣,宝贝,老婆,小狐狸,亲我一下嘛~~”
及万千骚|攻于一体的主神大人撒娇已经炉火纯青,他带有所有前世的记忆,自然知道什么办法能让司秣脸红心跳。
他看着司秣由害羞到刻意掩饰,眼神乱飘的神情,顿时心猿意马。
“咦,肉麻死了!”司秣装腔作势地皱了皱眉,果然嘴上一边嫌弃着,行动却口嫌体正直的迈开步子:“你这张脸真的不适合撒娇。”
他跨|坐在玄祁身上,捏了捏他微凉的白玉耳垂,低头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
舌尖掠过唇角,司秣感觉自己好像尝到了一丝清甜——是葡萄软糖!
玄祁学着曾经他的样子,灵巧的将糖块推到司秣口中,手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地方,司秣只觉腰身一软,尾椎骨瞬间酥麻。下意识捏住身下人的衣衫。
耳朵红的好似要滴血。
两人的身影在灯火下重叠,缠绵的情意悄悄跑了出来,遍布了家里的每一处角落,将皮质沙发的布料磨得褶皱不堪。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很久,司秣才突然从中清醒过来,一把推开玄祁,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出声。
稍微整理一下自己,他深呼吸两口气后去开门。
房门一打开,是状态看起来明显比一个月以前好的顾嘉言。
— — — — — —
不好意思呀本来说要这章结的,现在看起来可能还需要一章==稍等!!
第540章 —正文完—
玄祁耸耸肩,在被司秣严令警告的眼神后,无奈迈步走向了卧室背后。
“司秣surprise!”
“是不是没想到我来啦?呐,给你带了早餐。”
顾嘉言把手里的手提袋塞到司秣手里,随后就像是进自己家一样大步跨了进去。
“你真的很贤惠嘛,这比我家干净多了。”他站在客厅,打量着周围,拍了拍司秣的肩膀:“看来我兄弟没嫁错人哈。”
司秣看了他一眼,连门都没关就说:“谢谢早餐,你可以走了。”
顾嘉言:“?”
“不是吧你,要不要这么白眼狼!?我才刚到,连口水都没喝上一口,你知道那家五星早餐店有多少人排队吗!”
“我嗓子都冒烟了,你真的好没良心!”
说着,顾嘉言自顾自地往餐桌上的水壶边上走,司秣瞳眸略一睁大,不知看到了什么,一个健步率先冲了上去,“你别动,我来!”
顾嘉言一愣,这时间司秣已经把水倒好了。
被推着往反方向走,他根本不明所以。
司秣却是回过头,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卧室的房门,是虚掩着的。玄祁是故意的。
就在司秣转身那一刻,他还从门缝里跟一双戏谑的眼眸对视上。
……
场面不知怎么搞的就跟捉奸似的,但他实在没想好,该怎么跟顾嘉言解释其中的复杂关系。
“喔,你干什么了把这儿搞的这么乱??”
顾嘉言刚一离开,眼神忽地瞟到什么,惊讶的没跳起来。指着沙发上的褶皱微微张嘴。
“收拾,叠衣服来着。”司秣下意识摸了摸鼻翼,借口道。
顾嘉言狐疑地看了司秣一眼,最终心大的也没多想,“哦,行吧,我跟你说— —”
“找到合适我的衬衫了吗?怎么那么慢?”
顾嘉言:“……”
司秣:“…………”
客厅内两人面面相觑,额角直跳。
那扇单薄的房门终于是被推开,从里面悠然的走出一个俊美的男人,玄祁一出来目光就落到顾嘉言身上,半点没有心虚的意思。
“!!!”
“你,你……!”
顾嘉言不断后退,颤抖着胳膊指向司秣,表情万般痛心:“我兄弟才走多久,你竟然,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藏人了!还是在他的房子里,你你你!”
“晏知啊……呜呜呜呜……你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该有多难过啊。”
“闭嘴,别嚎了!”司秣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打断他,听得他脑袋直疼。
顾嘉言眼泪还在脸上没抹干净,愣愣的看着他,嘴角委屈的要埋地里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硬着头皮解释道:“这位是,我一个亲戚表哥。”
“他刚来,暂时借住在我这。我刚才是要给他找衣服来着。”
表哥?
玄祁嘴角微扯,站到司秣身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对,是你误会了。我是他的哥哥。”
顾嘉言泪水止住了,还有些不太确定的用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瞟:“是吗?”
但无论如何,司秣将一个男人,即便是表哥吧,带到他跟邹晏知的家里,这怎么感觉都不太舒服。
“嗯,他也认识的。”司秣抢答道。
行吧,反正司秣说的话是真是假顾嘉言也分辨不出来,他也不能下去问邹晏知究竟认不认识司秣表哥。
顾嘉言姑且相信司秣对他兄弟是认真的。
“……那表哥你吃没吃饭啊,我带的早餐好像不太够……”
这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顾嘉言遗忘了,他一直在司秣家待到了中午,期间时不时观察着这两人之间有没有逾越的举动,但很显然没有。
可能人家真的是亲戚,是自己误会了。
但玄祁在他眼前晃悠的时候,他竟然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他那位英年早逝的兄弟……眉眼间好似颇有几分神韵。
顾嘉言猛地晃了晃脑袋,将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撇出去。
不能这么想,邹晏知就是邹晏知,他不可能是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替代。
一点刚过几分,顾嘉言就主动说要走了,司秣把他送到门口,他还挺不好意思的说替他跟表哥道个歉吧,上午误会了他。
大门彻底关上以后,司秣握了握拳,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玄祁,危险地勾了勾食指。
用口型和气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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