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秣不说话了,只盯着那双已经恢复正常瞳色的眼睛,宛若万千星河都藏匿其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此同时,天边突然划过几道金色的弧线,两秒后在最高点嘭的炸开,大大小小无数道烟花同时炸开。
场面绚烂璀璨。
今晚是兽世一年一度的幽灵之夜。
传闻当天在烟花下亲吻的情侣会得到天上神明的庇佑,永生永世相爱。
怪不得今晚的街市小情侣那么多!
这瞬间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静下来,所有成双成对的兽人都相拥在一起。
向钰清脸上挂着一丝尴尬,又不自觉在羞赧中红了耳尖。
司秣却在想,他怎么不记得月老殿有这个习俗?
改天得回去问问。
不对,现在这么好的机会 ,得办正事!
小狐狸轻咳一声,将向钰清外跑的思绪拉回神。
“我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向钰清眼神垂睨下来,指节紧张的摩挲下指腹,语势略带着些迟疑:“……做什么。”
他不自觉吞咽下口水,视线飘忽在司秣微微张开的薄唇上。
因为才吃过冰的东西,他的唇瓣被冻的泛着些许的红,又在亮黄色的灯光下被映的像一块儿上好的暖玉。
感觉很软,应该很好亲。
向钰清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小狐狸搂着他脖子贴上来的时候,那真实温润的触感。
空气沉寂片刻,司秣盯着他的眼睛,琥珀般的眸色闪着光怪陆离的光芒,好像引他入局一般。
末了,小狐狸才渐渐勾起一抹含糊不明的嘴角,抬眼望着天上乍现的烟花,道:“许愿啊。”
“当下面有响动的时候,天上的神明会凑到一起围观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此时许出的愿望不仅月老能听见,说不定还有别的好心仙官听见,一并上报给管理的神。”
“然后,愿望就会被实现。”
向钰清听了解释,神情有些恍然。
但又或许是小狐狸叙述的太过真挚,他竟然渐渐产生不了什么反驳的心思。
少年好像相信了司秣的话。
“向钰清,不试试吗?”
少年薄唇微抿,沉眸中没什么大的波动,像一片宁静又死寂的湖泊:“我没什么愿望。”
他说的倒是实话,毕竟平时他白天的生活被过的就像是一条在马路上摆着的有条不紊的水平线,只有夜晚短暂的时间才是能追寻刺激从格式化生活中跳脱出来的时刻。
所以他很珍惜这段时间,需要什么不计后果也会去争抢过来,不要什么也会果断的作出舍离。
若是说愿望是在向上天祈求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他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总会有的吧,你在好好想想。”
司秣不肯放弃,若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无欲无求,早就飞升成仙悟道去了,还在人世间投什么胎啊。
只能说向钰清是近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日子过的无趣且迷茫。
就像之前在赛车场,他明明赢了比赛,却看着没有多高兴的样子,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所以显得从容。
对一件事的坚持起初会觉得因为热爱,但若是被强行架着做这件事,人性是极讨厌这种压迫的。
向钰清从没缺席过每一场比赛,不代表他就真正按照了自己的意愿,多半是因为外界需求。
例如每场比赛的时间通知,总是第一个就发到他手机上,若是他哪次缺席,俱乐部就像是缺了一块儿什么,反倒会让人觉得震惊,甚至讨论很久。
所以每次必须看到他的身影,人们才不会觉得有什么。
好像上班打卡,当热爱的东西变相的成为了工作,热情就会被消耗殆尽。
第182章 毒舌缅因猫他表里不一10
在这个问题上,小狐狸似乎有很大的执着。
向钰清双手插在兜里,撞进身边人的眼睛。
顿了两秒,说:“好像,还真有一个。”
司秣眼睛一下就亮了,忙问:“什么?”
向钰清:“我希望你别再缠着我,最好明天就消失在我身边。”
他们的缘分属实浅薄,就像是一场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最后却被一方单方面纠缠上,躲又躲不开,甩也甩不掉。
司秣:“… …”
蟹!
小狐狸脸色垮下来,声音也像粹上几分寒冰:“这个不算,”末了,又补充:“你想都别想。”
这小子,老婆上赶着追他 他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向钰清也就是随口一说,即便在他答应和司秣出来吃饭的那刻他就没在想赶走小狐狸。
少年弯了唇角,又见小狐狸好像真的有些生气,高贵的缅因猫放下了面子,带着点宠溺的语气解释:
“开玩笑而已。”
“愿望……我想想。”
说着,他好像真的开始全神贯注的将精力放在这这件事上一样,很轻地闭上眼睛沉了气息。
向钰清睫毛很长,像一片漂亮的鸦羽附在上面,闭上眼睛时略薄的眼皮轻颤。
这样一幅静止的俊美画卷,总让人生出些想染指的心思来。
小狐狸凑近一步,在近一步。
然后踮起脚尖,冰凉的唇瓣附上去。
浅尝辄止、蜻蜓点水的吻落到向钰清嘴角。
向钰清猛地睁开眼睛,呼吸错乱一瞬,继而反应过来扭头看向一侧的人。
刚刚,若是他没感觉错的话……
司秣咬着下唇,躲避着向钰清的目光,心中在暗暗吐槽自己竟然这么不争气!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竟然因为一个偷亲就…!
搞什么纯爱啊喂!
不对,亲自己未来准老婆,应该不算偷亲,他心虚个什么劲啊。
小狐狸心中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不停找补。
然就在此时,向钰清却突然背过身,双手紧紧握成拳,连带着胳膊都在颤抖。
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你怎么了?”司秣注意到异常,刚来到他面前,就注意到向钰清脸色红的厉害,像是喝醉了酒却死要面子不承认的那类人。
“没……”
一个字节还没吐出,就见他头顶突然不受控制地冒出两只高高立起的猫系尖耳。
向钰清眼神中闪出一瞬的惊恐,看得出一直在努力克制,却始终没办法自主收回去。
缅因猫的耳朵比小狐狸还要细尖,整体呈银白色,像是耀月洒在人间的一颗星。
几缕白色的绒毛顺着生长,还有些灰色的在耳尖的位置,相称却不显杂乱。
司秣眨了两下眼睛,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好看。
很特殊,别致。
好像……真的与他之前买下的耳饰很配。
不是说兽世的人只有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才会控制不住显露本相吗?
那向钰清这是……害羞了?
总不能是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吧。
小狐狸摸了摸鼻尖,心中突然贯穿一种酥麻特别的感觉。
有点开心。
“明明很好看啊。”司秣低声呢喃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指定的人听。
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害羞,向钰清从脖子往上都红了大片。
司秣心中反思一阵,或许自己不该让事情发展的太快了?这人看着明明很纯情的样子,虽然有些傲娇。
他还是做回好人,不逗他了。
“咳咳……”司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他:“许好愿望了吗?”
向钰清沉默两秒,嗯了一声。
但其实他还没想到什么愿望,心绪就这么猝不及防被打乱了。
“那不早了,回去吧。”
来的时候向钰清开的是一辆机车,晚上的时候风大,他原本想把外套脱给司秣穿,不过被拒绝了。
小狐狸的理由是:我抱着你就好了,咱们贴近点,让风灌不进来。
“… …”
好像有些道理,但不多。
于是回去的这一路上,司秣坐在后面,双手伸向前方,穿过向钰清的腰在人身前环住。
脑袋则是贴在向钰清身上,在沉谧的夜色中二人的距离不分你我。
背脊紧贴着胸膛,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呼之欲出。
向钰清很难静下心专注看前方的路况,后背的温度,柔软透过衣料传达到他每一寸皮肤,神经。
他的呼吸乱了一路。
到了别墅后才发现,小狐狸的鼻尖都是红的。
“冷吗?”向钰清皱起眉头,心中像是被什么挡了一道,沉闷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可能是司秣一直在后面抱着他,他始终静不下心,自己体内不断发热。
以至于这项以往他很喜欢,认为可以感受到自由的风的运动,这一趟下来却半点风都感受不到。
反倒自热引得他大汗淋漓。
“还好,”司秣脸上还带着些余韵,这是他第一次坐在机车后座,起初可能是为了与向钰清多接触,到了后面就彻底放飞自我,感受这种同频的欢愉。
“我们做狐狸的,本就喜寒畏热。”小狐狸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放在心里,这么多次了,他终于有机会堂堂正正说出这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而不是找借口搪塞。
向钰清不是很了解这类种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并不想主动了解。
但现在,听完司秣的话后他却默默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一句话,后面的几十年时间,他从未忘记过。
— —
早上六点,破晓的黎明划破天际,预示着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可能是因为他身体的特殊,别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都要睡够八小时的生活习惯,他只需要完成一半便可以恢复全部精力。
他从一个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房间里醒来,甚至不愿多看一眼周围的陈设。
这间房间的一切,他都不喜欢。
向钰礼眼神清明过来,带上床头的金丝眼镜,刚要起身离开向钰清的房间,视线突然被什么吸引。
他身侧不远处,一个毛绒脑袋背对着他,突兀的从被子里伸出来。
其余的部位都被盖的好好的,像是被蚕丝缠起来的蚕宝宝。
第183章 毒舌缅因猫他表里不一11
向钰礼眉梢轻挑,轻声下床绕到小狐狸身前,蹲下。
静静的观察起小狐狸的睡颜。
像是有了什么感应,人的第六感可以预测到一切危险,从而向本体发出预告。
司秣感受到身前的目光,不久就睁开眼睛。
“早。”因为刚醒的原因,小狐狸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困倦的沙哑,却依旧好听。
他好像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身上的气质和昨夜的向钰清全然不同。
“你怎么睡在这?”向钰礼实在好奇,因为一个人不管性格再怎么跳脱不同,骨子里的性子还是很难改变。
他有洁癖,向钰清也有。
但此时此刻,竟然能看到有另外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
昨晚因为太晚,向钰清又不能把司秣赶走,最后只能又将人带回了别墅,在纠结让他睡沙发还是哪的时候,小狐狸已经很自觉的上了楼,直接走进了他的房间。
甚至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很霸道的说上一句:“放心,今晚我不碰你。”
向钰清:“… …”
等人反应过来追上去,小狐狸已经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房间内只有很浅的呼吸声。
… …
听完这话,司秣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可能已经换了性子。
向钰礼没有晚上自己的记忆,所以他一晚上的撩拨努力,这人都不记得。
即便向钰清已经对自己改观,甚至能感受出一点好感。但向钰礼没有。
他还是把他当成一个有趣的猎物。
随时都盯着他的脖子。
司秣从被子中钻出来,默默离向钰礼远了些:“昨晚回来晚了,也忘了为什么在这就睡着了。”
向钰礼也不知道信没信他的话,只是也起身,又问:“在赛车场找到他了吗?”
司秣起初点了头,随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又摇头:“你的称谓是不是有点错误。”
“?”
“你们本就是一个人,性格完全不同的同一个人。”
司秣紧盯着向钰礼的眼睛,发现依旧看不出什么破绽,即便他一语道破这个秘密。
向钰礼沉默两秒,忽然扬起唇笑了:“看来他真的很信任你,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向钰礼好像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就算被人提起,也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接纳向钰清的一切,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个人,但他从不感到畏惧,因为他不认为向钰清能掌握这具身体的全部。
主导者的位置一直也只能是他的,这也是他能掌握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甚至是高效率的白天。
而向钰清就不行,他只有晚上的时候能出现,短暂的似昙花一现。
司秣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纠正:“他没说,我自己猜到的。”
向钰礼没在跟他争执,只道:“那你很聪明。”
司秣看不清这只笑面虎皮下的情绪,下了床后便绕过他,走向浴室洗漱去了。
向钰礼在身后一路注视着他,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嘴边常挂着的浅笑才终于消失不见。
他眸光阴沉着,伸手打开了手机备忘录。
其实这段时间他与向钰清很少交流,就像两个看不惯的人,不愿与对方有交集。
但又不是吵架,毕竟没有人会莫名跟自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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