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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臣贼子(古代架空)——张参差

时间:2024-09-26 08:56:54  作者:张参差
  只不过,美人香消玉殒后,花信风那点爱屋及乌的心也随着葬了,只剩下看见药材就伤心的别扭,这让他的药理修行一度止步不前。
  后来,李爻领兵出征,花信风做了参将,随军到江南。
  那游弋于江南周边的羯人惯爱用毒和机关暗器。李爻曾被羯人毒箭所伤,差点丢了命。自那之后,晋朝专门设立了辟毒处和机关所,研究对手的暗器和毒。
  花信风也重新把药理拾起来,这方面功课做得越发足了。
  雨又下大了。
  李爻的小院里,花信风给景平拔毒、调药、处理伤口,一通活计下来,天已经黑了。
  “他没你那次凶险,”花信风随口道,“伤得没你重,体内也没有旁的毒。”
  李爻掀眼皮看他一眼,没说话。
  “若不是前些日子你发烧说胡话,你是连我都要瞒着么,好好的身体给糟践成这样,你那毒……”
  话没说完,李爻不耐烦了,摆摆手:“转世投胎的旧账就该早晚三炷香供着,可别再翻了,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
  “一半天吧,而且……”花信风看着少年被白帛包着的左脸,“容貌或许毁了。”
  李爻心里惋惜,想说一句“大丈夫不在乎皮相”,又确定这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思来想去,很难感同身受说出什么,只好略过这个话题:“抓了好几个呢,你且去忙,我看着他。”
  再说景平,他话没说完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有点知觉时,被窗外一声惊雷,震得三魂七魄集体归窍。
  他左脸和左手疼得要烧起来了,似是有一把魔火啃破了他的皮肤,一点点灼焦他的肉,窜进骨头缝里,最后连骨髓都要蒸干了。
  他拼命想睁眼,眼皮却像被缝上了。
  他无可奈何地想:果然下雨没好事……
  就这时,床榻轻微晃了,有人坐在床边,先在他额头摸了一把,跟着单手搂着他扶他起来。
  景平右边身子知觉是正常的,能觉出那人怀抱微暖,人却很瘦,锁骨和肩峰硌着他的后脑勺。
  对方把凉微微的东西凑在他嘴边,景平便闻见一股好浓的药味——贴在嘴边的该是个碗。
  他身上哪里都僵,一碗药是从牙齿缝里洇进去的。
  给他喂药那人极有耐心,手非常稳地配合他磨洋工,足耗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把药喝完,一滴药都没溅洒出来。
  大功告成,那人安顿景平躺下,轻轻缓了口气。
  景平脑袋里的混沌被一声叹息卷开个口,脑袋清醒几分,胃里却一阵翻腾,包饺子攉馅上劲儿不过如此,绞痛刺激得他把眼睁开个缝——他左脸包了布帛,只有右眼露着,毒素未退,也未见得多灵光。
  不分远近的地方有一点恍惚的暗亮,他视线范围内没有人。周围安静得让景平害怕,他甚至怀疑刚刚熟悉的轻叹和抱他那人怀里的暖是臆想。
  他想: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又或者我已经死了……
  “醒了吗?”
  一只手略重地按在景平肩头,依旧是稳极了,神奇地驱散了少年的彷徨。
  那人似是知道他的辛苦,弯腰柔声安慰道:“还困吧?睡一觉,醒了会好很多。”
  他在床边坐下,随着这动作,一缕银亮的长发荡下来,落在景平眼前,在他朦胧的视线里晃了晃。
  原来不是臆想啊……
  可太好了。
  不大一会儿,药效发作,景平睡着了。
  无奈窗外的雷属实讨厌,片刻就来刷一次存在感,炸响成了毒素的帮凶,让景平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一片蒿草地里。
  天下着大雨,电神雷鸣间,火光乱窜,飘摇着不熄灭,映出远处乱斗成一团的影子。
  景平心里有个声音大吼,要他过去帮忙。那声音说他的至亲就在那,需要他去救命。
  他刚往前迈步,身后蓦地生出另一股力量扯住了他,那力量也会说话:小世子,不要去,不要听,更不要看。
  正莫名迟疑时,景平眼前的蒿草猛晃。
  他严阵以待,随着窸窸窣窣碎响,蒿草被分开、压倒——对方是爬过来的。
  景平反应过来这个关键,猛然低头,见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已经爬到了他脚边。女人爬过地方,蒿草被压得歪七扭八,血和着泥泞,铺成了路。那是一条绵延自天边的血路,雨水把远方通天的殷红洗成了胭脂的颜色……
  女人扯着景平的裤脚,她还想拉景平的手。但随着她扬起胳膊,景平看见她袖管里根本没有手!手腕处被一刀齐断的创口正汩汩地冒着血,血浆下露着深深白骨。
  景平吓得大叫,急向后退去。
  女人抬了头,她鼻子、耳朵都没了,五官混沌污浊一片,双眼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平静地看着景平。
  那黑窟窿被雨水灌了,漾出两行血泪。
  景平呼吸滞涩,心脏都要不会跳了,他撕心裂肺:
  “娘——!”
 
 
第007章 捂手
  景平发烧了,一直冒冷汗。
  孙伯给他换完衣裳,不到半个时辰又会汗湿,两次之后再换无可换。期间,少年人翻来覆去地折腾,看着要醒,却又像被魇住了醒不了;迷迷糊糊地说胡话,没人能听清他到底说什么。
  李爻站床边叉腰皱眉,神色凝重端详片刻,索性亲自上手,三下五除二把人扒了个干净,拿过自己的睡袍给他空心套上,用被子把人裹成个人形大饼卷一切,箍在怀里。他还记得自己阵前中毒,拔毒之后又冷又热,时间和空间都像是混乱虚幻的,心慌无比,最后缩在墙角里紧抱着被子才觉得真实踏实。
  夜沉下来,雨依旧不停。
  每有落雷,景平都会蹙眉。
  想起昨夜少年被雷惊了个哆嗦的怂样,李爻心道,难道这小屁孩不是怕山边的乱坟,而是怕打雷么?
  他搂在对方肩头的手又加重几分力道,每有雷声炸响,便哄孩子似的拍两下。
  恰到好处的禁锢和压力总算给了景平足够的安全感,渐渐地,他不翻腾了。
  再醒来时,景平只觉周围依旧很暗,身上也不知是冷还是热。
  他稍微一动,身边便有人动了。
  “还有哪难受吗?”一只微凉的手附上他还发烫的额头。
  景平失神,那噩梦还在眼前。
  真实得像确实发生过的事情。
  梦里,他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母亲紧紧追着他。他痛彻心扉,隐约知道那是噩梦,偏偏动不了也醒不来;他在梦里惊声大叫,奈何发不出声音……
  恰在焦灼时,一股淡香袭来,包裹了他,变成阻隔梦魇的屏障,那惊心骇目的景象总算被驱散开——
  他得救了。
  可梦里怎么会闻到味道呢?
  想不通。
  李爻这时下床去了。随着他动,熟悉的香气像被清风卷过的静湖,起了涟漪,却没彻底消散。
  景平浑身酸痛,稍微动了动,惊而发现自己套着李爻的睡袍,内里什么都没穿……
  少年脸皮薄,立刻羞得耳根发热,又如梦初醒:原来是他睡袍上的味道飘进了梦里。
  “做噩梦了吧?”
  光影摇曳,李爻端着烛台晃悠回来,把烛台放在不晃少年眼睛的地方,重新在床边坐下,看他片刻:“嗯……比刚才像活人了。”
  可这活人呢,倘若不足够活分,心思依然是容易消极的。
  景平现在正是这样,他脑子不知哪根弦搭错了,呆看李爻片刻,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涩:“我……什么都没有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李爻一愣,下意识想逗他“可以以身相许”,转念自己都嫌弃自己没溜儿,咳嗽一声,换了副人五人六的面孔,柔声道:“我正好手冷,你帮我捂暖,就算报答了。”而后,真的伸爪子到景平面前,让人家给他捂。
  烛光从他身后铺过来,给他周身轮廓描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景平看不真切,只朦胧看着那人沐在光里像是笑了,那笑容该是很好看……
  让他鬼使神差地把对方的手拢住。
  李爻是真的手冷。
  他明明穿得不少,指尖的凉意依旧能透过布帛,渗到景平掌心里。
  白天的时候,景平触碰过缨姝的手,温暖、柔软,却让他觉得厌恶可怕,现在这“李不对”的手骨节分明,冰冷又硬邦邦,很多地方生着薄茧,反而安了他的心。
  尤其,那一捧冰凉被他渐渐捂得暖起来,少年的心也跟着柔软温暖了。
  真不知是谁捂着谁了,好没出息啊。景平胡思乱想着,又昏睡过去了。
  羯人的毒很黏糊。
  景平在床上生根发芽,种了三天,脑袋好不容易不犯懵了,胳膊和腿也像长出套新的,能自行支配了。
  第四天上午,孙伯推门进屋,见景平踩棉花套子似的下地,吓一跳:“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下来了?”老人家少有地健步如飞,冲过去扶着景平。
  “没事,这几天辛苦您了。”景平站地上适应活动了片刻,到孙伯端来的热水盆边,想自己擦洗一番,又意识到左脸和左手都包裹着棉帛。
  孙伯跟过来,洇湿了手巾,帮景平把裸露的皮肤擦干净,同时念念叨叨:“老朽可算不得辛苦,这几天都是东家亲力亲为照顾着你,没看出他还挺细心,夜里你总是不踏实,他就整夜守着,我看是没怎么睡的,白天也不补觉,连着好几天天亮就出门,不知干什么去。这本来就瘦,现在怕是一阵风都能给卷到天上去了。小公子啊,你怎么伤成这样的?”
  显然,事关邦交秘务,没人跟个老家人说。
  景平当然也没多说,只是问:“李先生现在回来了吗?我去谢谢他。”
  “刚回来,书房呢。”孙伯道。
  景平应声。
  他好几天没出屋,开门被寒潮气劈头盖脸扑了个结实。
  快寒衣节了,天气更凉了。
  书房门口,景平不待敲门,先听屋里“啪”一声响,像是拍桌子。
  跟着,李爻的声音传出来:“岂有此理!”
  音不大,气压极低。
  景平被这戾气惊了,手在门板上轻轻扫了下。
  “谁!”李爻顿时喝问。
  景平心说:怎么生这么大气?
  他嘴上答得平淡:“是我,来谢谢你。”
  房门被李爻拉开了,身后花信风也在,皱着眉头,一脸凝重。
  见缝儿就钻的冷风趁机卷进屋里,李爻被冲得咳嗽两声。他已经穿上细绒氅衣了,看来确实怕冷,见景平来,戾气在片语间蓦然淡去不少,招手道:“来坐,把门带上,”而后没再理少年人,问花信风,“他怎么跟你提的,想把人留下?”
  花信风飞快地看了景平一眼,诧异李爻不背着他:“昨儿夜里,他亲自只身到营里找我,私下问我能不能把供状里‘缨姝’的名字去掉,拍着胸口保证,把人圈在内院,绝不让外人看见。”
  花信风话里的“他”,指得是太守范洪。这范大人官职比花信风高半阶,估计是看花长史平日待他雅致和善,蹬鼻子上脸,以为什么都好商量。但花信风不可能跟他绑一起抽风,当场把他拒了。
  李爻知道范洪喜欢缨姝,没想到他已经痴迷到猪油蒙心的地步,居然提出这种狗屁提议。
  讲完因果,花信风没再继续说什么,拉过景平把脉:“余毒彻底拔干净,约么还要半个月。”
  他关切地看着景平,目光里透出恍如见到故人的神色。
  景平正自莫名,门口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来人在门外驻足,低声道:“统制,太守大人请您去府上叙话。”
  花信风看李爻,对方冲他摆摆手。
  二人片语不再有,花信风走了。
  书房安静下来。
  景平见李爻刚刚少有地冷着脸,一时不敢上前招他,想了想,决定先撤为妙,刚要说“你有事先忙”,被李爻抢先了。
  “你找李爻?”他问景平。
  景平心思动了动。
  他确实在找李爻,但他身世一言难尽,一时捋不清因果,不知是不是该承认,直接讷住了。
  十几岁的少年人再如何沧桑漂泊,那点心思于李爻而言都太好猜了。
  知道他心存防备,李爻不再追问,坦言道:“我就是。”
  景平大惊——你不是死了吗?!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人是有真本事的,怕是隐姓埋名的高人。可怎么就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这么不费工夫了?
  更何况,他尚不知李爻已经通过一系列的因果认出他了,自然想不通对方为何突然坦诚。
  “你不信……是人之常情,”李爻揣手,在屋里溜达,“而且,我还真没什么信物能证明自己,这倒是难办。”
  他顿了顿,决定把话全挑明:“你的白玉扳指是信国夫人留下的,你是信国公小世子,如果景平是真名,那我该称呼你贺景平,是不是?”
  贺景平的心思已经火山爆发了,持着最后一丝冷静,面无表情地看李爻。
  李爻低头叹口气,又笑了:“不想答可以当我没问过,甭管你是谁,先把伤养好了。”
  “你……你真的是李……李丞相,那他们为什么说你死了?”景平眼巴巴地看对方。
  窗外的天光侧向打在李爻身上,那满头的白发亮得扎眼。景平隐约觉得这背后是有什么故事的,无奈他现在脑子很乱,只问出个浮于表面的问题。
  李爻还是那样淡淡笑着看他,遇险时,景平待他相当义气,几日相处,他觉得这孩子不错,轻飘飘地道:“丞不丞相暂且不论,不才在下确实算个英雄,这英雄嘛,被人演绎出几段不知真假的故事,不是常事儿嘛?”
  话说到这,李爻见景平顶着张色如菜瓜的脸,表情已经一言难尽了,于是战术性咳嗽两声,换了副长辈持腔拿调的模样:“回屋好好歇着去,闹到毒气攻心,神仙都救不了你第二次,”他扫一眼景平整身行头,“衣裳这么薄,一会儿我跟孙伯说,该给你备几身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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