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有机会会跟你说的。”
“所以你当时指的就是这个?”言牧回想起傅思延去相亲的路上对他说过的话,恍然大悟道。
“嗯。”傅思延浅浅地应了,“回去再说。”
“这我知道。”言牧自然了解现在场合不对,但是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也许是我妈多嘴了。”
言牧:“……”傅思延的母亲……好像有点坑儿子。
“不过有件事我也很在意。”傅思延突然说。
言牧一怔:“关于我的?”
傅思延不答反问:“你说呢?”
“是什么?你问吧。”言牧慷慨地道。
傅思延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须臾,很认真地开口问道:“你会因为衣服贵舍不得买,酒贵舍不得浪费,硬要喝完。”
言牧闻言一头雾水:“对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么你应该是想要经济自由的。”
“对啊,谁不想要经济自由?”言牧越来越懵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以你的个人能力来说,想要实现经济自由,完全有更好的职业给你选,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当老师?”
言牧不假思索地答:“因为快乐啊。”
“你确定?你明明就很喜欢睡懒觉,但是却得被迫早起。”
言牧讪讪地道:“但本身就没有绝对的快乐嘛,快乐和痛苦都是相对的。”
“就只是这么简单?”
言牧下意识地轻咬着嘴唇,像是在仔细思考该怎么回答才比较合适。最终,他斟酌之下很是犹豫地开了口:“最初的理由,只是一时兴起。”
"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工作。"言牧语气有些闷闷的,但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不否认一开始的确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是来到这里后,他发现他是真的很喜欢这里。
在办公室跟傅思延斗斗嘴,即使基本上是屡战屡败也依然兴致高昂;或者跟李茉聊八卦;蹲班的时候抓摸鱼睡觉搞小动作的学生;上课的时候把自己会的东西教给对计算机非常感兴趣的学生……虽然也有令人不那么愉快的小插曲发生,但总体上他每天都过的很充实很快乐,这是毋庸置疑的。
还有……还有傅思延。
他一开始认为自己跟傅思延性格不合,应该没法愉快地相处,但自从跟他住在一起后,发现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反正我就是很喜欢,没有那么多理由啦。”言牧心里憋了一堆话,但最后说出口的只有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
傅思延一时间没说话,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也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言牧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傅思延的脸色,心说难道他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我先去上课了。”恰好此时预备铃响起,傅思延又刚好第一节有课,就顺手拿起桌上的课本,先起身准备出去了,不过在出门前的最后一刻,他回过头淡声提醒了一句:“不要忘了你检讨。”
言牧:“……”干嘛好端端的要提起这个。
真是白瞎了他刚才的一片温情。
于是陈国伟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言牧一脸愁云惨淡地捏着根黑色签字笔,在一张纸上磕磕绊绊地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的画面。
“检讨书?”陈国伟凑过去随便扫了一眼最顶端的字,没想太多,还以为是哪个学生犯什么事了被罚写了检讨,“呦,言老师,可以啊,批阅学生的检讨呢?这学生是犯什么事了?”
言牧本来正在冥思苦想,没注意到陈国伟进来,被陈国伟那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得手都抖了一下,笔尖差点就在纸上飚出去一道横线。
他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挡自己写的字,心有余悸地回过头:“陈主任,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过来找你啊。”陈国伟见言牧伸手去挡,更好奇了,笑意更深,“这学生犯什么错啦被罚写检讨?”
言牧闻言脸上忽白忽绿的,最后在陈国伟审视的目光下终于十分别扭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是……我的检讨。”
陈国伟吃惊,高挑着眉直接发出灵魂四连问:“你的检讨?你犯事了?我怎么不知道?谁罚的你?”
言牧木着脸,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个说来话长。”这还不都是因为傅思延!
鬼知道今天早上傅思延吃错了什么药,莫名其妙的就忒小心眼地开始追究起了他那天喝醉酒占了他的房间睡了他的床的事情,还义正辞严地表示为了让他长点记性以后不准随便碰酒,就要求他写三千字的检讨——必须手写,今天晚上之前还得拿给他看。
要是不写……这个傅思延倒是没说,但是以他对傅思延的了解,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深知自己斗不过那个姓傅的,言牧就算心里再憋屈再不情愿也还是乖乖地捏着鼻子写了。
然而他已经很久没有手写过如此多的字了,检讨也还是年少无知的时候黑进他当时学校的招生网,把首页上面p的太过头的校园照换成了学校最脏乱差的厕所的照片才被罚写过的,所以他憋了足足两节课,现在傅思延都快第二节下课回来了,他也才堪堪憋出来一页纸。
三千字遥遥无期。
“对了陈主任,您找我是什么事啊?”为了防止陈国伟继续问下去,言牧不得已只好主动开始转移话题。
“噢,是这样。最近有两个比较重要的比赛,校领导希望你能去参加。”
“什么比赛?”
“一个是学生参加的,全国高中生计算机程序设计大赛。学校方面是想由你来担任领队,一周后带我们学校的队伍去参赛。”陈国伟讲起正事来就严肃了很多,笑容也敛了起来。
“一周时间?不太够吧。”言牧微微皱着眉,迟疑道。要是他去参赛那当然没问题,别说一周,就算下午让他去他都可以。但是如果是学生,要用一周时间培训他们去参加比赛,那恐怕就是过去当炮灰的。
“这你不用担心,在你来之前,我们的学生队伍就已经有经过培训了,这一周是希望你能帮他们最后在冲刺一下,然后带他们去比,争取拿个奖回来。”陈国伟看穿了言牧的顾虑,如此说道。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言牧随手转了转手上的笔,“但是为什么不让之前培训他们的老师去当领队呢?我这么中途插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领导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那个老师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没办法再给学生们上课了嘛。”陈国伟可算是说出了真实原因,“怎么样?你意下如何?”
“行吧。”言牧思索了几秒后答应了,“那另一个是什么?”
“另一个是面向全体青年的,18~25岁的都可以参加,学校这边是希望你能参加一下,以你的能力,市赛应该是没问题的。”
“等等,您说的这个比赛全名不会叫……”
言牧凭着记忆说了一个大赛的名字。
陈国伟听了后一拍脑门:“对对对!就是这个!还是得你们专业的比较懂啊。”
言牧:”可是那个比赛我之前就有参加过。”
陈国伟愣了:
第63章 检讨(二)
言牧有点麻木地回答说:“全国金奖。”
行了。他现在知道那帮校领导当时没太认真看他简历里的获奖经历了。
目标居然还只是市赛,也太没远见了,简直就是对他实力的极度不信任。
“不错,不愧是我们言老师,有实力。”陈国伟简直乐开了花,好哥们似地伸手搭上了言牧的肩,“你要是代表我们学校拿个国奖回来,很快那片教师荣誉墙上就要有你的一席之地了。”
言牧直愣愣地问:“只有上墙吗?”
陈国伟还没明白言牧的真实意图:“什么?”
言牧这次干脆是直戳了当地说:“墙不上也没关系,能不能把给我工资涨涨?”
陈国伟大概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神色有些许茫然:“这……”
“话说这个大赛奖金涨没涨啊,前两年忙着跟项目没去参加。”言牧嘀咕着,行动力十足地一把摸过了鼠标,直接动手自己查,“好吧没涨。”
陈国伟叹为观止地问:“言老师你很缺钱?经济上如果有困难的话可以跟学校提出来的,一切都好商量。”
“啊,那倒也不是特别缺,只是希望能多存点,毕竟有存款才有安全感。”言牧实在是没好意思说‘谁会嫌自己钱多’,只好换了个更加委婉的说法来应付一下。
奖这种东西他拿多了不是特别在意,至于那个荣誉墙——对他就更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了,一般人不会吃饱了没事干跑去欣赏那玩意的,顶多就是教育局领导来视察的时候看看。
而且说不定还会想傅思延一样,挂在上面的照片都会被偷走。
“那也的确,这个我帮你去跟领导说说。”陈国伟说着就准备出去了,“那这两件事就交给你了,后续的对接工作稍后那个老师会主动找你的。”
“好的,陈主任慢走。”言牧礼貌地跟他告别。
而陈国伟前脚刚走,后脚准时下课的傅思延就回来了。他在门口跟陈国伟简单地打了个照面,没有多说什么就进了办公室,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陈主任来找你的?”
言牧默默再次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写了一半不到的检讨书给盖上,闻言回答说:“是啊。想让我带队去参加比赛以及让我去参加比赛,说要是拿个奖回来学校荣誉墙就要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挺不错的机会。你答应了?”
“你指哪个?”
“当然是两个都指。”傅思延瘫着脸道。
“两个都答应了呗。前者是因为那个老师家里有事,我要是拒绝他应该挺难办的,至于后者,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正好看看自己水平退步了没有,还能顺便捞一笔奖金。”
傅思延淡淡地“嗯”了一声。
“到时候拿了奖金哥请你吃饭。”言牧挑着眉,似笑非笑地对傅思延说。
傅思延面无表情,毫不客气地指正他:“论年纪我才是你哥。”
言牧没绷住,直接笑了出来:“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嘛。”
傅思延:“……”
“话说我第一次见你……”言牧说到这又突然想起自己跟傅思延第一次见面是在机场大厅的地上,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为了避免再次尴尬,他赶忙改口:“我是说第一次在学校看见你名字的时候就在那个什么优秀教师栏。”
傅思延默默听着,等他继续往下说。
“当时灭绝——”言牧险些又一个不注意把‘灭绝师太’这四个字全都脱口而出,好在出口两个字后及时止损,“罗老师说你的照片被学生给偷拿走了来着,后来有查出是谁吗?”
“查出来了。”傅思延有问必答。
“哦?所以是谁干的?”
“之前班里的一个女生。”
“那照片呢?要回来没?”
“没有,她已经毕业了。”
“我上次路过也没换新照片,你怎么不换上去?”
“懒得。”
言牧一脸失望。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那张照片了?”傅思延看着言牧那副失望的模样,心里仿佛有根弦被触动了。
“因为我想看。”言牧干巴巴地回答说。
他是真的想看。越是看不到就越好奇那张照片到底长什么样。
“真人就在你面前,照片有什么好看的。”傅思延努力抑制着不自觉地想要勾起的嘴角,绷着脸说。
言牧幽幽地瞅了他一眼:“万一照片比真人好看呢?”
“不会。真人比照片好看。”傅思延说这话时语气温柔而又笃定。
言牧眯了眯眼,探究地凑到离傅思延的脸很近的地方,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很认真地评价道:“嗯。确实好看。但是我还是想看看那张照片。”
“你们俩凑那么近干什么呢?”张晓雯刚好到了办公室,一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书都差点没抓稳。
听到张晓雯的声音,言牧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跟傅思延之间的距离有点过于的近了,一股强烈的心虚感突然出现。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喜欢装作自己很忙,所以他先是手忙脚乱地迅速跟傅思延拉开了距离,而后又开始东张西望,最后伸出手装模作样地替傅思延整理了一下衣领:“哎傅思延你衣领歪了我给你正一下,不用谢我哈哈哈。”
傅思延:“……”你这也太刻意了言老师。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傻里傻气的,不是随便找个很烂的理由来搪塞过去就是像这样整出些刻意到有点多此一举的行动出来。
傻是傻了点,但是也很可爱。
至少傅思延是这样认为的。
张晓雯还没搞清楚状况,很是迷茫地看着他们:“你们……”
“张老师。”相比起言牧的羞愤和慌乱,傅思延表现的就要坦然的多了。他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看向张晓雯,“李老师今天没来吗?”
张晓雯侧身关上门走了进去,听傅思延这么问便回答说:“对。她大概是还没完全缓过来,请了一天假,现在在宿舍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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