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实有点俗套,那么好看的人,全校最好看的人,肯定有很多很多的目光注意到他,包括我们班的一个乡巴佬。”
她到现在都没有释怀,全身阴气暴涨,又被结界老老实实的捆在了她周身的小小空间,半点漏不出来,她咬牙切齿又嘀咕了句:“那个贱女人!”
“让我生气的是,他居然也对那个贱女人非常照顾,他还对她笑。”
她喃喃道:“他都没对我笑过呢”。
“所以我就让大家一起投票选出了那个幸运儿,就是那个乡巴佬。”
栖迟捡了个瓜子,自己吃了,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女鬼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还能有什么啊,划花她的脸,让她喝厕所里的水,把她扒光了关在寝室外”
说着她向栖迟靠近了些,全身散发着浓郁的阴气,恶意的低声道:“然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让她在操场上被几十上百个男生轮奸。”
栖迟不适的往后靠了靠,唐溱皱眉抬头看向女鬼,只是一眼,女鬼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低头哈腰的道歉:“对……对不起…...大人。”
栖迟摆了摆手,但也没了嗑瓜子的心情,把瓜子全都推给了唐溱,唐溱放下书,纵容的开始剥瓜子投喂。
栖迟自然的张嘴吃了一粒,冲战战兢兢的女鬼示意:“继续吧,你别靠我太近,有点臭。”
从进门开始就被下了结界一点也散不出恶臭的女鬼:“。…..”
她羞愧的扯了扯衣服,外边大雨滂沱,有点起风,雨丝向店内倾斜,却始终没有落进来哪怕一滴,唯有清爽的风穿过大堂,杯中的水荡起了轻微涟漪。
她看看水面自己动荡着的影子,继续道:“可是无论我们怎么欺负她,他始终都对她很好很好,给她处理伤口,温柔的对她笑,甚至心疼的为了她哭……我嫉妒的发疯。”
“然后我突然想,反正一个也是玩儿,两个也是玩儿,他不理我,我就逼着他来求我。”
女鬼抿了口茶,润了润根本不会感到干渴的嗓子:“我让同学打他,除了那张脸上全身都遍布伤痕,让他带着狗链给我们讲课,手里拉着另一端,只要一拉他就能向我下跪。”
栖迟挑了挑眉:“他为什么不逃?”
女鬼噗嗤一声笑了,似是在嘲笑他的无知:“他当然逃不出去啊,你以为只是我们吗?霸凌一旦开始,全校上至校长,下至修花园的低贱工匠,每个人都是玩家,每个人都可以玩儿他们,学校就是牢笼,他跑的出去吗?”
栖迟点点头,诚心诚意的说:“你可真变态啊”。
女鬼:“......”
她权当没听见,唏嘘道:“要怪就怪他太不知趣了吧,始终不向我低头,明明只当我一个人的狗就行了,非要走到那个地步。”
“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其实我也有点难过。”她叹了口气,似乎是真心实意的有些遗憾,漆黑的眼睛里像是又看见了当年的场景:“有一天我们路过花园,发现我们学校又老又丑的花匠正在侵犯那个女生,肮脏丑陋的脸在那女生的赤裸的胸前来回的蹭,像条狗一样,见到我们都吓软了,连滚带爬的跑了,裤子都没捡,给我们笑坏了你都不知道。”
她笑的开心极了,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店前,而店门口小白忘记设置结界,大概会被这鬼哭吓尿。
她顿了顿,兴奋道:“我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躺在花园里看着天空,全身带着白浊的恶心女人,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知道他是出身教育世家,福书村,家风极严,所以我把他迷晕,找了很多女生和他拍了裸照给他看,并告诉他,假如不向我低头做我的狗,我就把所有照片寄给他的家人同学,让他们看看这个如珠如玉的人到底有多么不堪。”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还不低头,居然还敢求救,他向我们学校的校长求救,那是他的世伯,据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向一个表面德高望重,实则道貌岸然的老畜生求救,他怎么那么天真呢,以为他敬重的校长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对他的霸凌和欺辱?”
她语气有点激动:“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他全身赤裸着,身体上淌着和那个贱人一样的恶心东西,身上一片暧昧,甚至还有被打得青紫的痕迹。
他头上淌着血,额发盖着看不清的伤口,血自他头部流到了门口,流到了我的脚下。
说实话,我吓了一跳,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真的吓了一跳,那出血量基本上人是活不了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避免那血沾到我新买的鞋子,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鞋子,刚穿一次,很贵。
等确定血沾不上我的鞋子,我才敲了敲门,校长这才注意到我,他把裤子提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笑着问我,有什么事吗?在那个男人奄奄一息的时候,办公室全是血迹和不堪的时候,他笑的一如往常一样和蔼,他不怕我看见,因为我们毕竟是一样的人啊”
第3章
她笑的有点讽刺,也不知是在讽刺谁:“我告诉他我父亲委托我说的话,贿赂嘛,这种事我从小驾轻就熟,我也是笑着的,假装没看见地上的他看向门口的眼神,他动都动不了,眼睛却亮的让我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
那段话说完,她停顿了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后来我果然和学校里的一个男孩儿结婚了,婚后过上了我想要的日子,我偶尔留意那之后的事,他刚消失那段时间的新闻上、报纸上铺天盖地全是老师猥亵女同学的消息,我拍的照片派上了用场,那组花费了我很长时间谋划的照片总算没白费,也如我所愿,他的老师、父母、同学、朋友,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在骂他,网上、现实里,看到那组高清无码的照片的人都可以指责他,他生前受人欺凌,死后受人谩骂,而且这都是些无妄之灾,我觉得他大概会死不瞑目吧……不过说实话,那组照片我还挺满意的。
他的家人也都没找过他,那样的家庭是不允许污秽的人出现在家族里的,大家也很快就会忘了他的,因为大家永远有新的玩具啊。”
栖迟意味不明的唔了声,突然想起了什么:“后来那个女生呢?”
女鬼表情变得有点奇异,语气也变得有点奇怪:“那天之后她不见了。”
栖迟意外的挑眉:“不见了?”
女鬼确定道:“对,她不见了,本来她不可能逃出去的,总之,可能哪里有个狗洞给她跑了吧。”
“不过……”她犹豫的说。
“恩?”
她不确定道:“我前些天好像看见她了,就在学校里……”
这不是个好故事,栖迟听的有点恹恹的,他一手撑着脸随口问:“你是怎么死的?”
女鬼一头雾水,真的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哦哦,对,我死了。”
栖迟不解的看向唐溱,疑惑道:“她喝了前世茶,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那语气颇为惊讶,就像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心这么大的鬼。
唐溱把剥好的瓜子放在栖他的爪子里,拍了拍修长漂亮的手,把瓜子碎屑拍掉,冷淡道:“可能是脑子不好吧”。
女鬼:“。…..”
女鬼小心的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见栖迟点头,才敢开口:“我应该是出车祸死的。”
栖迟看了看她那自己第一眼见了就吓出一身冷汗的头脸,真是目不忍视,惨不忍睹,觉得她可以自信点把“应该”两个字去了。
“因为什么出的车祸,车祸前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
女鬼嗫嚅的摇摇头,把已经喝光了的茶盏放回了桌上,有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栖迟向她身后招了招手,女鬼回头看去,只见一只雪白的兔子蹦蹦跶跶的跳了过来,快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后脚蓄力,一下弹了起来,那角度不出意外就能跳到栖迟的怀里,目标明确,力度精准,即将着陆,被唐溱一把揪过,揪耳朵揪的毫不手软,那兔子半空落地前滚翻,变成了一个白白嫩嫩的漂亮小正太,不满的偷偷瞪了一眼唐溱,然后遛到了栖迟身边,他支着勉强到人腰的身高,皱着张嫌弃脸,举着个玉色瓶子对着女鬼不客气道:“你快进去吧,快臭死了。”
被兔变活人惊到变形的女鬼:“。…..”
两度被打击到自尊心的女鬼:“。…..”
自己大概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她悲催的想。
她弱弱的抬头看向目前对她最客气的小哥哥,却见他端着那杯还剩下大半瓶的可乐冲她礼貌的点点头:“你魂魄不全,记忆有损,业障浓厚,就算是侥幸没魂飞魄散,估计也做不成人了,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他肯定道。
女鬼:“。…..”
女鬼没什么滋味儿的“哦”了声,然后挣扎了下说:“我能不能知道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明明那个人在她生命中可以算是微不足道。
栖迟眼睛眯了起来,刚刚还没什么情绪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带着难掩的鄙夷。
不知为什么,她宁愿面对青年那渗人的目光也不想面对少年这仿佛把自己看做垃圾的目光,颇有点狼狈的低下了头。
然后她听见那个清冷的声音说:“你不能,这位女鬼小姐,我要是那位先生,拼着魂飞魄散也会离得你远远的。”
女鬼不说话了,全心全意的试探着控制自己的戾气,想跑,但是力量就像被装进了一个蛋壳儿,挣扎着来回涌动却出不去分毫。
“不过……。”
女鬼倏地抬头,不过什么?
栖迟啜了口可乐,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垂着眼睛看可乐气泡,漫不经心道:“我可以帮你毁了这个学校,帮那个人报仇,顺便帮你找到杀害你的人,找全你的魂魄,这样你就可以囫囵个儿的去十八层地狱了,只要你委托我。”
女鬼不可置信,前两个事情她倒是不太在意,她变成这个样子肯定和后者有关,可是她却什么也记不清了,她连忙点头,挣扎都不挣扎了。
随后她反应过来,警惕的问:“你有什么条件?”
栖迟还没说话,那兔子正太开口了,语气不善:“你一厉鬼除了臭气能有什么稀罕东西,要么快点答应了进去,要么不答应进去,总之快回答完进去我要睡觉了!”
女鬼:“。…..”
她是个糊涂鬼,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着那个少年,他仿佛对鬼有着别样的吸引力似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进了店,还喝了人家的茶,被迫讲了个不算故事的故事,但是,反正她也跑不了,女鬼钻进了玉瓶,鬼声缥缈:“我委托你。”
栖迟打发了邀功的小白,蔫儿哒哒的趴在桌子上听雨,唐溱放下了手里的书掐掐小少年的脸,轻声道:“这种委托太危险了,你不应该接。”
栖迟握住那只大手,用脸蹭了蹭:“这种地方不应该存在不是吗?”
说着他有些丧气道:“我有点害怕。”
唐溱叹了口气:“人间和地狱总有相通的地方”,他勾起嘴角,目光柔和:“不过不用怕,我和你一起呢。”
万幸,有你一起呢。
栖迟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的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个青年躺在血泊里,面如金纸,眼睛却亮的惊人,死死盯着自己的方向,嘴唇轻微阖动,像是在说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
栖迟想再往前走想听清的清楚些,可明明只隔了几步的距离,他走起来却像是隔了天堑,他不停的向他奔跑,然而离那男人的距离却越走越远,越来越远。
直到他被唐溱拍醒,一身冷汗浸透了睡衣,犹自感觉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他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唐溱好看的不像话的脸,他抱着自己,浅浅皱着眉,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的戾气一闪而过。
四肢的凉意慢慢褪去,他这才缓过了气,伸出双手环上了唐溱的脖子,依恋的用脸蹭蹭他的,哑着嗓子撒娇道:“我没事,一个噩梦而已。”
唐溱垂头用嘴唇磨了磨他的唇,依然皱着眉:“这件事我们不管了,太危险了。”
他轻嗤一声,抬手把栖迟内心滋生的梦魔化成了飞灰:“也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也敢近身!”
栖迟被他那句霸气的“我的人”撩的心里一苏,忍不住主动拉下他的脑袋亲昵了一会儿,直到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分开,唐溱还在他脖子上一下一下亲着,他抚着这孩子气的大妖缎子般的头发轻声说:“这次是一定要去的,这女鬼隔着大半个地图把我召去,这是件大事”。
茶楼地处老北京王府井一个幽静的小胡同,出门右转200米是胡同口,站在胡同口可以看到祖国心脏最繁荣的街区,即便是暴雨天依然可以看到出入高档会所和酒吧的香车美人,连垃圾桶都被擦得闪闪发光随时能走出国门的样子。
然而他撑着玄机伞出门扔个垃圾的功夫,加起来迈了不到200步,就到了千里之外的一个破败小巷。
他撑着油纸伞走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没有逢着丁香似的姑娘,只有堆了满满巷口无处落脚的垃圾堆,和幽幽贴墙而立黑气红衣长发委地长相抱歉的厉鬼。
他表面平静,身上已经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是她隔着大半个中国地图把自己召唤过去的,不过这是个糊涂鬼,已经忘了自己把他召唤过来所为何事,如果当时自己转头就走不理她,就那全身的戾气,玄机伞都护不住他。
唐溱在他颈侧不动了,气息喷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温暖,带着他给的独特的安全感。
唐溱知道自己改不了他的决定,“大事”的意思是这是件值得冒险的事,能和天道做等价交换的事。
他妥协道:“我和你一起去,不要擅自行动知道吗?”
栖迟清浅的“恩”了声,呼吸平稳,这次是真的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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