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将军痛得呲牙咧嘴,还得听下属唠唠叨叨,没好气的骂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赶紧回去。”
输了比试,岑将军有苦说不出,还不能找人看伤口,连着几日肿着手,连酒喝着都不香了。
幸好赵梦成下手也有分寸,养了三日,肿起来的手就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经此一事,岑将军对赵梦成愈发忌惮。
心底又忍不住升起几分佩服,若是他有赵梦成这样的本事,早就叫嚣的人人皆知,哪里会这般低调。
再想到赵梦成这些时候在丰州府的所作所为,费尽心思搞活农耕,甚至还撩起袖子跟泥腿子们一起下河捞河泥。
岑将军一时心情复杂。
三天之后,赵梦成果然派人送来请帖,邀请岑将军喝酒。
岑将军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等他一去,却见秦清也在场,看见他还笑起来:“岑将军来了,快请坐,梦成特意弄来许多好酒,上次你没来可都便宜了我。”
岑将军大刀阔斧的坐下来:“赵大人既然特意请我来喝酒,想必准备的不少,今日也还能喝到。”
赵梦成笑起来:“这是自然,阿茂,去把好酒端来。”
岑将军看了眼站在赵梦成身后的孩子,眼神微闪,一边觉得又是个读书人,一边却想这是赵梦成的儿子,指不定也是扮猪吃老虎。
赵茂瞧见了他的眼神,心底暗笑这位将军想太多了。
他确实也会一些武艺,但比起爹和大哥来远远不如,爹也曾说过他的天赋在读书,练武天赋一般般,即使勤学苦练成就也十分有限。
事实也确实如此,一样的招式,他跟大哥一起学,大哥总能学得又快又好,使出来威力也大,他却只是普通。
正因如此,赵茂才飞快的调整了自己的未来方向。
很快,好酒好菜摆满了一大桌。
岑将军一扫,倒是笑起来:“赵大人果然大方的很,这些好酒好菜,就算是本将军也不常吃到。”
“多亏两位大人帮忙,今年丰州府大丰收,如今粮食都收入库中,我们都能安心一段时间了。”
赵梦成端起酒杯:“两位大人不拘一格,同意丰州营出手相助,赵某替丰州府百姓先敬你们一杯。”
秦清笑着喝了。
岑将军却眯了眯眼睛,暗道赵梦成这话听着,倒像是成了丰州府之主。
但他打不过人家,也只是挑了挑眉,直接闷了一口水酒。
哪知道这水酒一入口,岑将军脸色微变:“这酒?”
赵梦成笑着又帮他倒了一杯:“早就听闻岑将军爱酒,这是赵某早些年酿制的,数量不多,但胜在口味不错,将军再来一杯。”
岑将军又喝了一口,眼睛都享受的眯了起来:“够辣,比丰州府中最好的佳酿还要更合我胃口。”
赵梦成笑了。
这酒可废了他不少功夫,还是琉璃坊成功后,才有功夫提纯出来,度数比直接酿制的水酒高了不知道多少。
赵梦成自己并不爱喝酒,却知道这世界上爱喝酒的人不少,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岑将军喝了几口就抓耳挠腮的,心底实在是喜欢,也不用赵梦成帮着倒酒,自己拿过来直接对着喝。
对面的秦清都看傻了,咳嗽两声想要提醒。
偏偏岑将军还问:“秦大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病了就赶紧去看大夫,还喝什么酒。”
说着直接伸手,把他身边的那一坛子拿过去:“这些我替你喝完吧,别浪费了赵大人的一番好意。”
“我看你是自己贪杯,没救了。”秦清叹气。
来之前他还担心这两位闹起来,哪知道不过是几杯酒的功夫,岑将军哪像是要闹事儿,压根就被一坛子酒收买了。
秦清没那么爱喝酒,却也觉得这酒实在是不错,对岑将军直接抢走的行为表示了不满。
赵梦成笑了起来:“两位也别急着喝酒,咱们一边吃,一边喝,顺道儿也能商量商量丰州府的琐事。”
岑将军又喝了一杯,淡淡道:“我就是个大老粗,打仗还行,这些庶务一碰就头疼的很,赵大人自己做主就是。”
赵梦成挑眉,知道这话是示好的意思,往后他怎么做,这位将军是不会管也不想管了。
“岑将军这些年保卫丰州府,立下汗马功劳,来,我敬你一杯。”赵梦成笑道。
岑将军眉头一动,喝了这杯酒。
喝完却直接放下酒杯,淡淡道:“我们都在陆指挥使手下办事,一文一武,自然是相得益彰,两位你们怎么说?”
秦清微微挑眉,淡淡笑道:“那是自然。我比谁都盼着陆指挥使能够安然回来。”
他说的是实话,陆涛要是在京城出了什么事情,那京城必定出了大事,甭管是什么都会引发剧烈动荡。
在丰州营羽翼未丰的时候,这并不是好事。
赵梦成也点了点头:“陆指挥使走了快半年了,一直没有消息,还是得派人打听打听才好。”
岑将军见他们这话似乎真心,一颗心倒是安稳不少。
他又喝了一杯,叹气道:“怎么没派人过去,只是肉包子打狗似得只去不回,如今京城被围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留守在京城周围的,各地营地的士兵们倒是还算安稳。
赵梦成心中闪过几个年头,忽然想起赵小花顶着赵馨的名头,甚至弄了个假赵椿出来。
赵小花兄妹俩没啥本事闹出巨大的风波来,不过那假赵椿身份不明,还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还有那太子。
一个拥有零碎记忆,想要谋夺先机的未来皇帝,真的能容忍如今皇帝的苛刻吗?
从他对陆指挥使的允诺不难看出,这位已经不打算隐忍了。
赵梦成微微叹气:“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早做打算。”
秦清立刻暗示道:“正因为如此,丰州府今年秋收分外重要,听说望潮府那边也丰收了,这下一时半会儿就不用担心粮草。”
岑将军听见这话,心底也放松了一些。
丰州营还留着五万人,有这五万人在,粮草丰足的情况下,京城不会擅动指挥使。
不过他还是提了一句:“赵大人手中的民兵营也不错,再过两年,只怕就要跟丰州营叫板了。”
“大人谬赞了,这样吧,等民兵营练满一年,大人大可以将好的那批选入丰州营,这样一来既能给民兵营的兄弟们一个好前程,也能慢慢充盈丰州营。”
赵梦成忽然开口提议。
岑将军喝酒的动作都停住了:“这,你竟愿意?”
人先进民兵营训练,练好了他直接来摘桃子,赵梦成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赵梦成笑盈盈的:“咱们都是为了丰州府更好,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岑将军老脸一红,甚至有些羞愧:“是本将军误会赵大人了,你是个好的,跟其他奸诈的读书人不一样。”
坐在旁边的秦清一脸无语。
这家伙骂人就不知道背着人一些吗,他还在呢。
再说赵梦成能是吃亏的人,说得好听,这些被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民兵进了丰州营,到时候是丰州营得了好处,还是丰州营潜移默化变成另一个民兵营,那可就不好说了。
秦清慢慢的吃了口菜,丝毫没有提醒的意思,谁让岑将军满口说他奸诈。
奸诈之人,怎么会做好事呢?
约定此事,酒过三巡,岑将军已经跟赵梦成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岑将军这会儿也忘记要面子了,搂着赵梦成说:“老子这辈子就佩服有本事的人,你跟别的读书人不一样,你武艺高强,却不骄傲自满,你配当老子的兄弟。”
他显然有些醉酒了,再好的酒量,直接上酒精度后也扛不住。
表扬完一个,岑将军还要踩另一个:“秦大人就不行,典型的读书人心思太多,一句话非得给我饶好几个圈子,听都听不懂。”
“你说有话为什么不好好说,非得绕圈子,回头我领会错了,又成了我的不是,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秦清嘴角一抽:“原来如此,是我让岑将军为难了。”
“就是你,自打你来了陆指挥使身边,他都不爱听我说话了,你们读书人就会拍马屁。”
岑将军指着他骂道:“如今陆指挥使也沾了你们读书人的酸气,人都变抠门了,那么多银钱,他都不舍得给兄弟们吃一顿饱饭。”
秦清脸色微变。
再看岑将军却一把搂住赵梦成,夸道:“还是赵大人好,老子送那么多兄弟过来,一个吃了大半个月,人都胖了一圈,不愧是习武之人,就是大方。”
秦清很想提醒这位一句,陆指挥使小气就是本性暴露,跟习武不习武压根没关系。
岑将军撒了一阵子酒疯,又开始盯住一直帮忙倒酒的赵茂:“我打不过你爹,不是他对手,咱俩下场试试。”
赵茂嘴角一抽:“岑将军,我是读书人,并不擅长武艺。”
“你爹也这么说,结果打我就跟打小孩儿似得。”
岑将军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也不欺负你,让你两只手。”
赵茂看向亲爹,赵梦成无奈劝道:“将军,不如等你酒醒了再比。”
“不行不行,我这个人喝了酒本事才更高,来来来,现在就比试比试。”
说着伸手就去拽赵茂,弄得赵茂一脸无奈。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阵驴叫声。
赵椿人还没进来,声音先传了进来:“是哪个不怕死的要比武,阿茂起开,让我来。”
第140章 归心似箭
那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只知道从这一天开始,赵椿倒是成了丰州营的常客。
岑将军与赵椿一见如故,三天两头的切磋, 称兄道弟好不自在。
就连秦清都感慨万分,毕竟岑将军向来是个刺头, 对他与赵梦成总有几分提防, 没想到跟赵椿却这般合拍。
也许人与人的缘分就是如此。
就如他与赵梦成,也总是能说到一块儿去。
赵椿不但自己去,还带着手底下一群民兵一块儿去打擂台,有输有赢,好不热闹。
一时间丰州营与民兵营几乎不分你我。
赵梦成看在眼里, 这倒是意外之喜,只是家里头的好酒消耗的实在是太快一些。
这一日,赵椿又兴匆匆的要出门, 被他一把薅住了:“又要去见岑将军?”
赵椿嘿嘿笑:“昨日岑将军说我的招式有破绽, 今日我去讨教讨教, 争取更上一层楼。”
“去就去,把酒坛子放下。”赵梦成说道。
赵椿搂紧酒坛子:“爹,我这总不能空着手上门吧, 这点酒就当送他的。”
赵梦成拍了一下他的额头:“这点酒, 这已经是最后一坛子了, 喝完可就没了。”
“那我可得让他多教教我, 否则就亏大发了。”赵椿笑道。
赵茂提醒他:“大哥, 爹说的是实话,这批好酒酿制不易, 且损耗的粮食也多,不宜多制, 结果全让你送给岑将军了。”
赵椿反驳道:“能用几坛子好酒收买了岑将军,那也是价有所值。”
这话让人挑眉。
赵茂淡淡道:“酒是喝了,但岑将军岂是那么好收买的。”
虽说如今没再跟爹爹打擂台,但这一位是陆指挥使的死忠,一直以来都有监督他们的意思。
赵椿拍着胸脯保证:“也不差最后这坛子酒,你放心,绝对不会浪费。”
说完一溜烟儿往外跑,吹了个口哨,倔驴就屁颠屁颠来了。
赵茂看着直摇头,想起刚来的时候大哥还口口声声想念爹爹,结果才陪着爹爹多久,整天就想着往外跑。
赵梦成笑了笑:“算了让他去吧。”
“前几日秦大人派人传话,说岑将军还带着他演练两军对战,这在别处也是难得的。”
要不是如此,他可舍不得花了大力气才酿制出来的好酒。
赵椿很是自在了几天,很快就没法出门了。
一场大雨突如其来,将丰州府浇了个透心凉。
大雨是从子时开始落下的,惊雷阵阵,将睡梦中的赵梦成都惊醒了。
打开窗一看,电闪雷鸣,将天地间都照得通亮。
赵梦成暗道不好,看这架势是要下暴雨,连忙点亮蜡烛吩咐下去,叮嘱城内城外的百姓注意避雨,若是水位上升,就要立刻迁移到高处。
一番吩咐下来,暴雨已经哗啦啦落下,大雨倾盆。
赵椿一看这架势就皱眉:“这几年也是奇了怪了,要么不下雨,要么赶着秋收的点下。”
赵茂却说:“幸亏爹爹下令提前秋收,如今不会影响粮食产量。”
不止如此,赵梦成早有预料,提前写了雨后各项措施,如何避雨,如何保存粮食,如何迁移百姓,都有条例。
如今才有井井有条,并不混乱。
噼里啪啦的大雨吵醒了熟睡的百姓,等瞧见老天爷这架势,一个个心惊胆战。
那一年的大洪水还在眼前,经历过大洪水活下来的百姓更是害怕。
“幸好幸好,咱家的粮食都已经收了。”
家里男人纷纷庆幸,一个个口中感激:“多亏赵大人有先见之明。”
“若不是赵大人咱们今年春耕都拿不出粮种来。”
感激过后,眼看着院子里的水都开始积起来,百姓们有些惊慌。
“不会是又要发大水吧?”
“咱们要不要赶紧走,去山上避一避?”
“丰州湖会不会漫出来,要不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当家的男人听见这话,倒是冷静下来:“别慌,我听里正说过,赵大人对这次大雨有所安排。”
“会有专人负责测量水位,到了警戒线就会通知百姓撤离,你们听,现在外头没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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