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最讨厌,我要睡觉,不想玩雪。”赵馨眼皮子都睁不开。
赵茂却已经起床到了赵梦成身边,他好奇的抓了一把雪:“好大的雪,爹,咱们这边好多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
“可能是今年雨水多。”赵梦成解释。
赵茂想到了那场洪水,往他身边靠了靠:“爹,你喜欢雪吗?”
“当风景看是喜欢的。”赵梦成如此说道。
但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冰雪代表着寒冷,寒冷就会带来死亡。
周围的人家都苏醒过来,瞧见下雪都大呼小叫的,幸好今年他们有棉衣,披上后就隔绝了风雪。
赵椿从屋里头跑出来,口中埋怨:“馨儿太懒了,喊她也不愿意起来。”
“下雪天也没法出门,她想睡就让她再睡一会儿吧。”在赵梦成看来,这三孩子都足够乖,赵馨才五岁,如今大部分时候也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吃喝拉撒都不用他操心。
赵椿也不惦记慢慢了,撒丫子往院子里头跑。
赵茂急得提醒他:“别踩,踩坏了就不好看了。”
“那我去外头,外面随便我跑。”赵椿打开门就冲出去,如同脱缰的野马似得到处乱窜,口中还喊着,“下雪啦,下雪啦。”
一会儿功夫,倒是引来一群孩子跟在他身后疯跑。
“你要跟哥哥一起去玩吗?”赵梦成问道。
赵茂摇了摇头:“傻子似得,我才不去。”
“人小鬼大。”赵梦成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赵茂虽然没出去,却在院子里堆了雪人,一个大的,三个小的,鼻子眼睛都用石头装上去。
赵椿跑了一圈回来看,立刻要帮忙,可他笨手笨脚的,差点没把雪人给推翻了。
赵梦成怕这俩打起来,让赵椿去外头扫雪,干净的雪就带回来做成雪人。
等赵馨终于睡饱了起来,就瞧见院子里站着四个大雪人。
“这是爹爹,这是大哥,这是二哥,这肯定是我。”赵馨伸出手指评点。
赵茂难得有些孩子气:“像不像?”
“特别像。”赵馨夸道,又说,“二哥,你再给我带上头花。”
赵茂就捡起两片树叶,插在了小雪人的头上。
趁他们玩雪的功夫,赵梦成打好了篝火,这是造房子时特意留下的火塘,能直接在里面生活,在上面挂一个炉子还能煮东西。
这样一来,冬天时他们就能围炉烤火。
“外面冷,玩够了就进来烤烤火。”赵梦成招呼道。
“再玩一会儿。”三孩子都有些依依不舍。
赵梦成也没拦着,有精神力这个金手指在,三个孩子的身体养的跟牛一样壮实,受点凉也不至于生病。
但他还是在炉子里放上姜片和红糖,先滚着备用。
想了想,赵梦成又从水缸里拿出四根年糕,从库房里拿了南瓜土豆和花生,用竹棍一插架在了火塘边上。
一会儿功夫,年糕表皮就焦黄起来,烤得脆脆的,散发出食物的喜爱香味。
三个孩子起床后就在玩雪,连早饭都没吃,这会儿闻到味儿就忍不住跑进来。
“鞋子都湿了,脱下来放旁边烘干。”赵梦成叮嘱。
赵椿连忙照做,眼睛却盯着火塘看,结果赵茂赵馨没出去撒欢,鞋子也没湿,倒是比他先坐到了火塘边。
“年糕!”赵椿惊喜的喊道。
赵梦成取下炉子,倒了四杯红糖姜茶:“先喝姜茶去去寒,暖暖胃,再吃东西。”
三小只都不怕姜茶的辣味,拿起来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赵椿一饮而尽还拍了拍肚子:“好喝,就是这个味儿。”
仿佛他喝的不是姜茶,而是白酒。
“吃吧。”赵梦成含着笑,将烤年糕递过去。
赵椿接过去就是咔嚓一口,年糕的表皮已经焦焦脆脆,一口下去就碎成两半,但里头却是糯叽叽的,还能拉得老长。
“二弟,三妹,我们来比比谁拉的长。”赵椿发起挑战。
赵茂骂了一声幼稚,自己上手却忍不住想扯得长一点。
但他显然没有天赋,一会儿就断了,还烫了一嘴。
赵馨见二哥烫到嘴,吃起来格外小心秀气,一边斯哈的呼呼吹,一边满口道:“好吃,爹爹烤的年糕最好吃,世界第一好吃。”
赵梦成自己也在吃,烤年糕的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这样柴火烤出来的。
吃完一个,赵椿摸了摸肚子:“我还没吃饱,爹,我能再吃一根吗?”
“烤年糕上火,你先吃点别的。”赵梦成指了指旁边的。
赵椿也不坚持,从火堆里头扒拉出芋头蛋子来,烫着手就往嘴巴里头塞。
“哥,在家不?”
刘炳坤见门开着就直接走进来,瞧见院子里的四个雪人就笑了。
“这做得活灵活现的,还挺好看,回家我也堆一个。”
“阿坤来了,进来烤烤火。”赵梦成招呼道,给他倒了一杯茶姜茶。
刘炳坤也不客气,坐下来一口气干了:“我爹见下雪了,让我满村子跑一圈喊大家把屋顶上的雪扫一扫,雪太重,压在屋顶怕塌了。”
“不过你家屋子是新造的,又是砖瓦房,再下两天都塌不了。”
赵梦成笑着说:“还是村长细心,吃点东西再走。”
刘炳坤将烤好的花生瓜子往怀里一揣:“我边吃边走,不然待会儿我爹得追上门了。”
说完麻溜的跑了,显然对这事儿很上心。
赵梦成还真没想到扫雪的事情,出门看了看,屋顶上雪不算太厚。
但雪还在下,太厚了瓦片也撑不住。
赵梦成搬了梯子过来,拿着扫把爬上屋顶。
三孩子东西也不吃了,火也不烤了,赵椿赵茂一左一右死死的按住梯子,生怕他摔下来。
赵馨就在旁边喊:“爹,你小心点。”
“放心,爹小心着呢,你们躲开点,免得被砸着。”
赵梦成手脚利索,扫把一挥,立刻有一批雪落下去,在屋檐下形成了一堵白色的墙。
“哇,好大的雪。”赵馨拍着手叫。
一会儿功夫,屋顶的积雪就清理的差不多了,赵梦成下了梯子,赵椿赵茂才撒手。
“爹,下次让我上吧,我身体轻,爬屋顶更方便。”赵椿说。
赵梦成哭笑不得:“你爹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以前爹从来不会上屋顶,修屋顶都是娘在干。”赵椿嘀咕了一声。
赵梦成一顿,原主还真的是这样,他自诩是个读书人,负责在外挣钱养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丢给媳妇。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赵梦成不想评价已经消失的人。
干了一阵身体暖和起来,赵梦成索性又去老房子看了看,现在那边是做豆干的工坊。
结果过去一看,何水清正爬在屋顶上扫雪。
“不是说放假了,你今天咋又来了?”赵梦成无奈的问。
何水清憨憨笑着:“在,在家,也是,闲着,我,我扫雪。”
“你这加班可没工钱拿。”赵梦成打趣道。
何水清立刻说:“不,不要钱,应该的。”
赵梦成见老屋屋顶上都被清理的差不多,暗叹何水清实在勤奋老实:“好了就下来吧,这边没住人,塌了就塌了。”
何水清话不多,在村里没啥存在感,但干活是真卖力。
平时赵梦成在的时候,他就沉默寡言的,可赵梦成知道这人心细的很,有他在自己省心许多,也挺乐意照顾这实诚的员工。
“得,做豆干。”何水清很不赞同。
赵梦成笑了一声:“这都年底了,哪有货郎来取货。”
家贫家富都得过年,临近年底,家家户户都开始置办年货,豆腐豆干的生意还好了一阵子。
但距离过年的日子越近,前来买卖豆腐的小商贩就少了,毕竟他们也得过年,这当头不乐意再出门。
赵梦成等他安全下来,才笑着说:“现在又下了雪,年十五之前这边都不用开张,你这忙了大半年都没歇过,过年就在家好好休息吧,也顺便陪陪婶子。”
“我就,就,偶尔,看看。”何水清结结巴巴的说,“不费,费事儿。”
赵梦成劝不住他,只能说:“那得注意安全,别一个人上房顶。”
扫雪从屋顶掉下来的事情时有发生,何水清是家中独子,何寡妇唯一的依靠,赵梦成可不希望他出事。
他等何水清点头同意了才放心。
“来都来了,去我家一趟。”赵梦成邀请道。
何水清不明所以,跟着他后头就走,还以为赵家这边有事儿要他敢,哪知道进了屋,赵梦成就塞过来一只兔子。
“带回去吃。”赵梦成说。
何水清脸都涨红了:“不,我不能要。”
“不是给你的,是孝敬我婶子的,你瞧我家还有,这是特意给你们准备的,你要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赵梦成最知道他的性子,一下子拿捏住了。
何水清果然没能拒绝,红着脸提着兔子走了。
路上,有人瞧见他就招呼:“水清,这兔子还挺肥啊,梦成给的吧?”
“哥,哥照顾我呢。”何水清都这么说。
等他走过了,村里人不免议论:“以前瘦猴一个,说话都不敢看人,这给梦成干了一年人都挺拔了,都敢在外头说话了。”
“梦成厚道呗,每天都给他开工钱,如今何寡妇都说的买肉吃了。”
“怪不得我瞧他们母子俩气色好了许多。”
“哎,早知道当初我厚着脸皮也得上门问问,给梦成干活多好,工钱给的足,从来都不拖欠。”
“跟他学做豆腐的人家也都发财了,咱过得紧巴巴的,人家还有钱买肉,这人比人气死人。”
下雪天风都生冷的很,刘丰收在旁听见他们的话,就说:“你们身上都穿着棉衣呢,这不也是托了梦成的福?”
旁边的村民哈哈一笑:“那倒是,棉衣穿着可真暖和,往年下雪我都不敢出门。”
“棉被也好用,大晚上一点都不冻,早晨我都舍不得起来。”
“我看你是舍不得家里婆娘吧。”
何水清向来不掺和这些闲言碎语,他生下来就是个结巴,从小被人取笑,久而久之见了人就只是笑,很少开口。
回到家,何寡妇早早的在门口等着儿子。
结果一看,儿子不但人回来了,手里头还提着一只剥好皮的兔子:“你这孩子,帮人扫个雪咋还要人这么多肉,快拿回去。”
何寡妇知道自家儿子没啥本事,他们家连地都没有,要是没了这份活咋办。
所以她心底是感激赵梦成的,知道赵梦成当初愿意收下儿子,是看他们母子俩可怜。
这么好的活儿有的是人抢着干,村里头多的是比她儿子机灵,聪明,能干的小伙子。
那次她冲出去跟赵大嫂撕扯,也是想让赵梦成知道,他们母子俩都是有用的。
今早起床见下雪了,她就忙不迭的喊儿子去帮忙扫雪,哪知道这孩子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回来就提着肉。
一只兔子,可比一天的工钱还要多。
何水清却没听母亲的话,坚持道:“哥给,给的,不收,他不高兴。”
“那也不能收啊,这么多肉呢。”何寡妇咋舌。
何水清又说:“家里,豆包,给哥,送,多送点。”
何寡妇皱眉:“那是我自己做的能拿得出手吗?”
为了省钱,何寡妇一直精打细算的,她的豆包不全是豆子做的,里头还塞了点豆渣。
何水清笑了笑:“娘做,做的好吃。”
何寡妇一下子就笑了,转身进屋端了十几个叠起来:“那你给送过去,一定要让他收下啊。”
赵梦成回到家没多久,何水清又来了,拿着个菜篮子,里头装着豆包。
“我娘,做的,尝尝鲜。”何水清生怕他不要,留下篮子就走。
赵梦成连忙把人拽住:“好歹等我把篮子腾出来。”
说着还捏了一个豆包掰开来,尝了一口就称赞:“婶子的手艺真好,这样的豆包我是做不出来。”
“哥喜欢,我再送来。”何水清见他真的喜欢,顿时高兴。
赵梦成笑道:“那我可当真了,往后想吃就去你家拿。”
何水清特别高兴:“真,真的。”
换了篮子,何水清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赵梦成就问三小只:“豆包吃不吃?”
“吃。”赵椿就没有不吃的,但尝了一个就放下,“不够甜。”
何寡妇过日子仔细,豆包里头自然没啥糖,只舍得在中间点一点甜甜嘴。
赵梦成倒是真喜欢,虽然不够甜,但何寡妇手艺真不错,一口下去满满的豆香味,甚至吃到豆渣也不割嗓子,是她又研磨过的。
刚坐下吃了一个,外头又来人了。
王婶端着一篓子南瓜饼过来:“想着你爱吃这口就送过来,新鲜出炉的,现在吃刚刚好。”
南瓜饼是用糯米做的,每个看着都黄灿灿的,上头压着三道手指印。
“谢谢王婶。”
“谢谢王奶奶。”三小只眼睛都挪不开了,南瓜饼又香又软,还有劲道,新鲜出炉的最好吃。
王婶笑着给他们一人一块:“趁热吃,凉了味道就差一些。”
她看了眼豆包,笑道:“这肯定是水清他娘的手艺,咱们村只有她会做豆包,是她娘家那边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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