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赖按平时上班时间,最先抵达美术馆停车场,停车场离美术馆侧门最近,因此从侧门进入,也依照惯例,先去打开美术馆内的所有灯光,包括男式、女式厕所的灯——
万万没想到,做着平时美术馆开馆前的准备流程,一楼男士厕所灯光也才刚打开,小赖一瞬间被倒在洗手台前地上的人影吓了好大一跳,倒抽一口凉气。
在确定自己没眼花,地上确实倒了一个人后,随即鼓起勇气,大胆凑近一看发现,那人竟是古画家。
古画家已经意识不清,嘴里还喃喃什么有鬼、有鬼的,前面洗手台的一片镜子碎裂成无数块,与散落一地,包括他周围及身上也有镜子碎片,同时双手不断淌血。
洗手台表面地上全都是触目惊心血痕,身上血迹斑斑。
小赖被古画家状况吓到,立即冲出厕所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然而才一接近美术馆大厅,就闻到空气中似有若无传来一股淡淡奇怪的味道,带有腐臭味,好像有什么东西烂掉。
忍不住突然升起的好奇心,让小赖下意识依循传来那股奇怪腐朽臭气的方向走去。
正当小赖怀疑那股腐烂味来源,有可能是有老鼠死在馆内某个地方,随着越发靠近,那股透着不祥与死亡气息的味道,也越发浓烈,他赫然发现传出腐朽臭气的地方,竟然是一楼展览区,也是正展览《彩虹Q.Q兔》作品的展区之际。
才打开展区电灯,光线驱散黑暗瞬息,小赖镇定不再,瞳孔骤缩,一瞬的毛骨悚然,汗毛直竖,凉意从脚底板直窜脑门,让他脑袋直接空白,映入他眼帘的是,伴随腐臭气直钻鼻腔,展区最显眼位置被吊了一具尸体。
而且看它的穿著打扮,很像曾有几面之缘,也同为《彩虹Q.Q兔》作者的刘画家。
贺兰初双眼微瞇,辨别小赖话中真假——
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和一想到先是在男厕发现古疑似遭受攻击昏迷,之后又发现刘画家遗体,再也控制不住的惊惧,不禁瘆得慌等状态,确认了他讲的是真话。
贺兰初思及此,不禁与弦旭勍对视一眼,并且将视线拉回,不久之前,古尘札躺倒,尽是血迹斑斑的厕所地面。
受伤意识消失,已经呈现昏迷状态的古,则在小赖报警叫救护车后,赶紧被送往医院。
两人顺着散落一地的镜子碎片痕迹和长长疑似爬行血痕,抬头看向也有血痕的洗手台边缘及表面,以及那一大片被人用力击破,碎裂成大小不等,有些还留在上面的镜子碎片。
贺兰初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小心拿起一片镜子碎片,仔细观察后,下意识开口,“从现场痕迹可以知道,当时待在厕所的,只有古尘札一人,而且没发现任何属于第二人在场活动的痕迹。”
弦旭勍脑海设想一遍当时情况,“假设古尘札的精神状况,让他突然出现幻觉,以为有人要害他、攻击他,于是反射性的对镜子做出应激反应。”
弦旭勍站在几道长形血痕、喷溅血迹和滴落血点最多地方,即洗手台前的位置,想象前面的镜子不再是镜子,而是突然成为一道攻击性意味浓厚的人影出现,让原本正打开水龙头,准备洗手的古,被眼前忽然现身的人影吓到。
加上人影做出攻击他等一系列动作,一来一往之间,促使古忘了在他面前的,只是一面镜子,而非具体会伤害他的人,进而诱发挥拳…
紧接着,贺兰初就见弦旭勍眼底一瞬闪过犀利,戴着乳胶手套的右手,迅速举起、握拳,作势出拳击向前方已然支离破碎的镜面,拳速快得让贺兰初以为他真会击中镜面,同时——
弦旭勍拳头距离碎裂成好几大片,使两人变成好几个的镜面,只剩几厘米,瞬间停下。
弦旭勍出拳角度,停下距离,与拳头虚空放在四分五裂的镜面中心点位置的模拟,让贺弦两人得知一个结论:古尘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忽然击碎镜子,导致双手刮伤,全身布满镜子碎片,又因现场无外力介入。
因此有一定程度上的可能是,他弄伤自己。
贺兰初戴着乳胶手套的右手,放在碎裂镜面上时,一墨黑一深紫的眼瞳不禁闪过异样,因为他从那些大小不一的镜片上,倏地感受到一股不寻常,也极为阴冷的气息。
这面镜子似乎有古怪,念头转瞬即逝。
随即右手悬空游走,从沾满古尘札血迹的镜面,洗手台上的喷溅血渍,顺着洗手台侧面向下滑出的长形血痕,停在古意识不清,陷入昏迷,最后躺倒的地上位置,不禁看向身旁的弦旭勍,“你刚刚假设古尘札神经方面有问题,使得精神出状况,才导致他产生幻觉,出现击碎镜面,致使自己弄伤的行为…”
弦旭勍点点头,以表示回应。
贺兰初接着继续说:“可问题是,什么样的幻觉,让他像感觉不到疼的硬生生击碎镜面,从镜子上面碎裂程度,与血液喷溅痕迹,我认为他连续多次击向镜面。”
弦旭勍眼睛微动,似乎不太理解贺兰初想表达的话中意,“你的意思是?”
贺兰初苍白无血色娃娃脸不由得闪了闪,“既然这起美术馆命案转交给我们《非刑调》,而《非刑调》的成立,就是为调查:非科学所能解释的案件。
那么弦旭勍你在假设古尘札精神出问题,才导致幻觉的情况上,应该多添一个假设:或许古可能是被鬼盯上,又被鬼作弄,才会在极度的精神紧绷,陷入恐慌,无限惊惧中,打碎镜子。”
弦旭勍一听,认为大白兔子的猜测不无道理,也很有可能,冷静俊脸透出一丝认真,顺着他话讲,“所以,古尘札可能有精神方面问题,导致出现古怪击碎镜子行为。
也可能精神本身没问题,却被非科学所能解释的东西缠上,致使他做出过激反应:拼命击破镜子的行为。”
贺兰初点点头,“当然,无论昨晚古尘札出现在美术馆的缘由是什么,以及我们推测的这两点,是否正确,他都是目前这起命案的关键人物,等他醒了,就能问清楚: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
…………
贺兰初弦旭勍离开男士厕所,叫来一名支/援警员,让他告诉鉴识科人员:能进去厕所采集证据后,立即朝一楼展览《彩虹Q.Q兔》作品,也是发生命案的展区快步走去。
然而未等两人完全靠近《彩虹Q.Q兔》展区范围,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淡尸臭,便瞬间飘散过来,让贺弦两人不禁皱眉,正经表情同步转为肃穆。
与此同时,被警员拦在《彩虹Q.Q兔》展区,和一道黄色封锁线之外,一名穿着粉色长版风衣外套,一副匆匆忙忙赶来的女子身影,跃入两人眼帘。
同一时间,该名女子眼角余光也恰巧看见贺兰初、弦旭勍剎那,夹杂多种复杂情绪的双眼一瞬转为震惊,就在他们从旁走过瞬息。
前方原本拦住她,面露正经的警员,立即恭敬的朝弦长官、贺兰法医点头后,随即拉起黄色封锁线,让两人进去,随后又立即放下封锁条…
该名女子很快从维护现场秩序的警员口中得知,他们两人——一名是负责此案的长官,另一名则是随行法医。
同时万万没想到,再次见面时,竟会是这种发生命案的场合,包括对两人身份,除了是弦家主、知名网红兔吉宝的主人外,竟还有身为刑警跟法医的身份,带给她的莫大震惊,伴随眼底一丝异色,久久不散。
另一边,进入展区的贺兰初、弦旭勍,也同样一眼认出被拦在外面的女子,就是美术馆负责人舒汐,念头一闪而过后,焦点重心全摆在眼前:死者陈尸位置。
第45章 苹果爱情树下的死者
贺兰初看着死者遗体被摆在一楼最显眼展区, 即使现在室内灯光全开,现场也有多名警员协助和维护秩序,以及鉴识科人员正忙着采集证物、拍照, 不断走走停停。
然而一室空气彷佛一瞬凝结,凝重气氛也不由得流露几分阴森森、可怖感。
两人从美术馆员工小赖口中得知,死者刘画家, 刘碧欣是一名女性, 二、三十岁左右。
贺兰初、弦旭勍面露严肃的看着被凶手摆出的凶杀现场。
死者遗体俨然成为装置艺术之一,这棵名为《苹果爱情树》的装置艺术作品,以树枝做成苹果树椅, 树叶则以大量银线圈代替, 营造出茂密绿叶感, 大小不一银线圈挂满透明苹果造型的人造发光烛灯,树干位置为树椅——
死者就被放在树椅,低垂着头, 一头凌乱及肩失了色泽的褐色波浪卷发,自然垂在一旁,双手摀住胸口,两只胳膊则被鱼线固定在树椅把手两端, 双腿同样以鱼线固定, 使双腿紧贴,双脚踩地, 死者遗体坐姿整体呈现如十字型。
贺兰初弦旭勍瞥见树椅上的死者腿上放了一张信笺,两人定睛细看, 上面写了一行【既然妳不爱我, 那让我爱妳,杀死妳, 就是我爱妳的方式,X】的一封字迹潦草,以红色奇异笔写下的血情书。
贺兰初瞇眼道,“看来这有可能是一场有感情纠葛的情杀。”
弦旭勍不置可否,盯着那张信笺的眼睛不自觉变深。
………
此时,韩净宣从外头进来,他刚从原本准备按日常来美术馆上班的,多名员工口中得到一些与死者相关的事。
数分钟前,多名员工惊讶发现美术馆外头,竟无端聚集多辆警车,不少围观群众,还有听闻有命案发生,第一时间赶来的多家新闻媒体记者,人群一再出现,纷纷让美术馆大门变得拥挤难以靠近。
直至好不容易挤到前方大门,却立即被几名警员拦住,不让进去,在得知有命案发生,震惊表情未散之余,正在大厅内的韩净宣,看见玻璃门外的他们,也知道他们是美术馆工作人员后,立即让警员放他们进来,并对他们进行问话…
现在,韩净宣立刻向弦长官报告,他方才从那些你一言,我一语的美术馆员工口中得知一些:可能帮助案件调查的有用讯息。
韩净宣那张肉嘟嘟的白晰圆圆脸蛋充满正经,同时有点软糯又字正腔圆的嗓音开口,“弦长官、贺兰法医,死者生前似乎被一名叫X的恐怖追求者盯上……
死者在那些员工眼中,是个文静害羞的姑娘,但同时也是个细心善良的人,虽然不常出现,但每每出现,都一定会买吃食请他们。
也就是说,绝大部分是古尘札作为《彩虹Q.Q兔》的代表,对外替她协商与处理一切。”
贺兰初一听,天生异瞳双眼微动,“这或许就能说明,为何大众普遍说起《彩虹Q.Q兔》作品时,提及、受欢迎的,大多是古尘札,同为《彩虹Q.Q兔》作品作者的死者,却没怎么被提到,彷佛是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小透明。”
韩净宣点点头,补充了句:“那些员工也提到,古尘札曾告诉过所有人:他跟死者不止是事业上的好伙伴,两人团队,还是好朋友关系。
因此深知好友社恐,不喜欢面对人群,他才会站出来,为两人共同发想创意,绘制草稿到制作完成的多幅《彩虹Q.Q兔》作品宣传,向喜欢他们作品的社会大众,介绍所有编号作品的创意理念等等,以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彩虹Q.Q兔》。”
弦旭勍思索片刻,冷静开口,“凶手将死者变成装置艺术素材之一,摆在展区原本就有的艺术作品《苹果爱情树》上,腿上又被放了一封血情书。
加上美术馆员工透露出的讯息:死者连续一个礼拜,被名为X的恐怖追求者骚扰,收到威胁包裹是前两天,两天后的今天,死者被杀。”
贺兰初淡色唇瓣抿了下,合理怀疑,“这也就意味,死者死于情杀的可能,机率提高。”
弦旭勍、韩净宣一听,脸上流露不无可能的表情。
就在此时,秋天、葛大辉跟鉴识科负责人走来,分别对贺弦两人点头后,那名全副武装的鉴识科负责人语气正经开口,“弦长官、贺兰法医,我们已经采集完毕,你们可以给死者进行初步勘验了,只是死者…”
鉴识科负责人话说到这,透露出的眼神显得有些微妙。
秋天:“弦大、老大,死者遗体感觉很奇怪,不像昨晚刚死。”
葛大辉那张慈眉善目的胖胖圆脸充满严肃的接话道,“正确来说,死者一定已经死亡一段时间。”
他们的话,不禁让弦旭勍韩净宣眉头皱起。
贺兰初身为吸血鬼,自然比普通人嗅觉敏锐,轻易能判断人是刚死,死亡不久,还是死亡有一段时间,尸体开始进行腐化过程时,自然而然产生的气味,即尸臭味也不同。
加上秋天葛大辉与鉴识科负责人的话,让他眼底不禁闪过了然,因为这具遗体的…不一般。
他跟弦旭勍进入展区范围瞬息,便立刻从蔓延在空气中的尸臭,味发现,遗体味道似乎不对劲,很像已经死亡多时,才会产生的气味,加上亲眼见到死者遗体后,内心便有底。
贺兰初念头转瞬即逝,暂不表达自己意见的说:“我绝对相信你们的专业及经验,从死者遗体身上传来的味道,也透出它的不寻常。
即便如此,一切还是等给死者初步勘验后,再进一步说明。”
贺兰初的话,让几人不禁点头,表示认同。
随即贺兰初、弦旭勍对视一眼,正当他走向装置艺术品《苹果爱情树》,准备为死者进行初步勘验时,后头突然传来弦旭勍那道沉稳冷静嗓音,让他脚步下意识一顿。
“给死者进行初步勘验的事,就拜托你了。”
贺兰初一听,点点头,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没有转身的应了声,“你放心,我知道。”
………
贺兰初在秋天葛大辉及两名鉴识人员协助下,小心割断缠在死者胳膊及双腿的鱼线,并托着她的头,缓缓将‘坐在’树椅上的她抬起,挪到一旁铺有蓝色防水布的地上,使遗体平躺,四肢呈现平放状态。
死者遗体外观,加上‘柔软’程度,不禁让贺兰初眉头微拧,初步对死者死亡时间有了一定猜测。
随即贺兰初苍白无血色的娃娃脸流露严肃,朝法医助手秋天、拍照记录者兼法医葛大辉看一眼,正经道,“现在,开始进行初步勘验。”
贺兰初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边给死者检查,边讲给弦旭勍和他们听。
同时低沉透着一丝奶萌,渲染力强的冷静嗓音,钻进弦旭勍耳里。
“死者皮肤表面出现变色扩张静脉…腹部呈现肿胀,并出现水泡痕迹。”
秋天在贺兰法医示意下,小心撩起死者长袖看她双胳膊,再看向裤管下的双腿,及平底鞋内的脚底板,并在葛大辉协助下,给死者翻身,微微掀起衣角看向她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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